早晨的時候,天色剛剛方亮,西北要塞的城門南側,原本偌大的廣場上就已經早早擁擠了不少人群。
停在廣場上的車隊已經擁擠得將隊伍排出了數里地,城門剛打開的時候,就有列隊而來的守軍,手持刀劍,全副武裝的組建了隔離人牆,而城牆之上,也有弓箭手戒備著,用警覺的目光巡視著腳下的人群。
按照西北要塞這裡的規矩,今天是開門放關的日子。
排在廣場最前端最好位置的,自然是屬於各家大型商會,或者能量非凡的團體。
西北要塞是帝國邊境出關的重要通道,尤其在西北這個地方,也是唯一通往獸人王國的交易渠道。
每隔一段時間,邊軍才會打開城門,放行一部分商隊,允許他們前往北邊去和獸人交易當然了,最最優先的自然是鬱金香家族自己的商隊。
早在開關日之前,各家商會就已經在西北要塞向軍方提交過了申請,並且將自己帶出關的貨物,明列了清單上交審核。一切違禁物品,清單上自然是沒有了實際情況麼,那就不好說了。
每隔一段時間的開關日,就如同水閘開閘洩洪一般,雲集而來等待出關的商隊,猶如潮水一般。
饒是西北要塞是一座帝國首屈一指的雄關,城門寬闊,可也被擁堵了起來。把守城門的軍隊忙得滿頭大汗,一個商會車隊排隊等待著出關,出關之前,都要將事先在**師團拿到的公文遞交給城門軍官審核。同時關卡也會有士兵對運輸車隊的貨物進行抽查。
每次的開關日,都會遇到一些夾帶私活的現象,所以周圍早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嚴陣以待,以防有人膽敢暴力抗法。
一個上午的時間,城門之下川流不息,可等候在廣場上的車隊目測看來卻彷彿並沒有減少多少。
就在廣場的南邊,一個不知名的商會隊伍裡,換上了普通行商衣衫的迪克森和胡克船長兩人就坐在一輛貨車上,屁股下面就是一隻隻粗大的圓形木桶。
「你算過沒有?」迪克森歪戴著一頂草帽,嘴裡叼了一根干稻草。坐在那兒,褲腿捲著,看上去和一個普通的行商沒什麼區別,歪了歪腦袋,對身邊的胡克努努嘴。笑道:「一個上午了……過去了多少商隊多少車貨?這一天下來,西北要塞要通關價值多少的貨物?這還只是一個開關日。若是一年算下來。通過這裡的交易量會達到一個何等驚人的數字。」
胡克船長嘴巴裡吊著一隻煙斗。吞雲吐霧,面色凝重。
迪克森低聲道:「前些年的時候,我曾經來過這裡一次別這麼看著我,我是隨著學院裡的後勤來購買一些魔獸材料,那個時候,西北要塞的開關日。可遠遠沒現在這麼多車隊。這兩年,我聽說這裡做的越來越大,就連很多原本是從中部要塞通過的車隊,都寧可多繞上千里路。來到這裡出境。」
胡克船長從嘴裡取下煙斗,冷冷道:「為什麼?」
迪克森微微一笑:「你心中已經想到了答案,又何必再問我。」
「難道這裡的守軍敢公然包庇走私商隊?!」胡克船長的眼神陰沉,輕輕的歎了口氣,咬牙冷冷道:「鬱金香家族將西北要塞重任托付給西爾維斯特,他怎麼敢如此胡作非為!」
頓了頓,胡克卻又皺眉沉思了會兒,道:「按說這西爾維斯特是個聰明能幹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等利令智昏的事情?前代公爵這麼看好的人物,居然也會因為貪婪錢財而……」
「據我所知,這個西爾維斯特的生活很是簡樸。」迪克森搖搖頭,道:「聽說他這些年都是吃住就在軍營之中,一應生活用度,都和軍隊之中其他軍官並無兩樣。」
胡克一愣:「這……倒是奇怪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城門下的守軍雖然已經忙碌了一個上午,但是卻絲毫沒有鬆懈的樣子,就連周圍那些全副武裝列隊震懾的軍兵,也都依然站得筆直,隊伍絲毫不亂!
胡克看在眼裡,雖然心中對那個西爾維斯特頗有微詞,卻也依然忍不住承認:這傢伙治軍果然很嚴!
雖然在後面等待,但胡克卻一直小心的偷偷觀察城門下的守軍檢查關防的過程。
他發現,城門下的守軍並沒有自己預想之中的「中飽私囊」「官商勾結」的樣子。
守軍在抽查通關車隊貨物的時候,也十分嚴密,檢查也很嚴格,並沒有公然放水的跡象。
他將這個疑問告訴了迪克森,迪克森微微一笑:「這是自然,若是隨隨便便就叫人看了出來,那這生意豈能長久?」
他拉了拉胡克,笑道:「所有的門道,都在那些通關商隊的首領,通關時候遞交的那張文書上了。」
「哦?」
「這些通關文書,都是事先就要向邊軍申報備案的。又邊軍大營簽發之後,才允許出關。可是其中卻有很多門道……你卻不知道。」
胡克來了精神,碰了碰迪克森:「你又怎麼知道的?」
迪克森苦笑:「前兩年來的時候,我就吃過苦頭。」
吃苦頭?
胡克愣住了。
按照迪克森說的,他前兩年可是以魔法學院的後勤部門的魔法師身份來到這裡的,魔法學院那是什麼組織?背景強,後台硬,又加上和鬱金香家族關係不一般!
難道還會在這裡吃苦頭?這裡可也是鬱金香家的地盤啊。
迪克森哼了一聲:「兩年前,我和學院之中的師兄來到這裡辦事,按照學院的要求,在這裡採購一批魔獸的材料你知道的,學院之中有許多魔法師,進行的研究都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其中不少材料,都有些不太好見光,為了滿足這些需求,學院有時候也得做些見不得光的買賣。
當初我來到這裡,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這趟差事容易辦帶著魔法學院的牌子,走到哪裡還怕吃不開麼?可偏偏在這西北要塞,我就碰了釘子,要不是同行的還有一位師兄是老手,我那次就要出醜了。」
說著,迪克森就將自己當年的那番遭遇說了一遍。
原來當初迪克森和學院裡另外一位後勤執事一起來到這裡。出關前往獸人的地盤,去收購一些特殊的「物資」,而要想和獸人交易,你拿帝國的金幣去是自然不行的,就只能帶著一些東西去和獸人交換。
而就在這裡準備帶貨物出關的時候。遇到了麻煩。
堂堂魔法學院的貨車,居然被守軍扣下了!!
迪克森大為意外。也很是惱火天下居然還有人敢亢魔法學院的東西?別說是西北邊軍了!就算是鬱金香家樓蘭城的守軍!帝都的城衛軍!甚至是御林軍。也做不出這等事情啊!
可偏偏這支**師團,就做出來了!
而那次,**師團的人將迪克森的貨物扣下之後,卻並沒有撕破臉,而是客客氣氣的將迪克森請到了西北要塞軍營之中做客。
然後,迪克森拿到了一份……收費清單!
「收費……清單?!」胡克瞪大了眼睛。
「就是收費清單。」迪克森冷笑道:「那份清單細緻周密。我看了一次就歎為觀止,幾乎將能想到的所有的可能出現的貨物全部明列其中了。生活用品,民用物資,軍事物資。涉嫌軍事物資,當然也包括了許多被帝國法令禁制的違禁品。所有的東西,都列在了那份清單之中每一種貨物後面,都標明了一個數字。按照**師團那個和我交涉的人說,這叫做……關稅。」
「荒唐至極!!!」
若不是要隱藏身份,胡克差點就要跳起來怒吼了!
他隨即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裡卻滿是怒氣:「關稅?開什麼玩笑!關稅只有帝國官方才有資格徵收!而且,我也不是沒在鬱金香家待過!鬱金香家從來沒有過什麼所謂的關稅一說!就算是在西北通往草原的關卡,也從來沒有這種伸手要錢的舉動!」
「草原那兒沒有,這裡有。」迪克森不慌不忙,淡淡道:「**師團就這麼做了,而且一直都這麼做下來了。」
「……沒人管麼!」胡克呼吸有些急促。
「兩年前我來到這裡的時候,據說是**師團剛剛開始徵收『關稅』。這種事情,非但沒有遭到商人們的抵抗,卻反而大受歡迎!只因為那份清單上,很多敏感的物資,都被列入了關稅的徵收範圍之中,也就是說,只要你交了關稅,那些敏感的東西,你就可以運送出去販賣,而且不用擔心**師團的邊軍會查封你。」
「這……這……這簡直就是公然……公然……膽大包天!!!」胡克簡直難以置信:「我相信這絕不可能是鬱金香家族的決定!這……一定是**師團的自私行為!難道……就真的無人管嗎!!」
迪克森冷冷道:「管?怎麼管?」
說著,他輕輕歎了口氣:「兩年前,那位大小姐剛剛被立為家族首領,上代公爵剛剛離去,整個家族之中人心惶惶……偏偏這位新族長,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女性掌權,天然就會有一種弱勢。大小姐因為是女性,所以不像前面幾代繼承人一樣,從年少就開始在軍中歷練前幾代繼承人,在軍中歷練,都會組建出一批自己的班底,都會在軍中建立威望,繼位的時候,要做什麼,自然就順手得多,人心也自然安撫。可這一代,族長是一位年少的小女孩,那些家臣之中的大佬,就算對家族依然忠誠,但是要讓大家心甘情願的聽從一個年少的小女孩的命令,有多少人嘴巴上不說,心中卻未必甘願!更何況……這西爾維斯特的身份地位都很微妙,又在西北要塞多年……他二十五歲就過來了,今年三十三歲,在這裡待了八年時間!八年沒挪過屁股,之前又一直得到了上代公爵的全力支持。八年時間……說一句不好聽的,足以讓這支邊軍,變得『名符其實』了!」
名符其實?
胡克先是一愣,隨即猛然醒悟過來!
**師團……
**!
……
「西爾維斯特做的很聰明,他雖然大肆斂財,甚至公然包庇走私事情,但是一來,他做的還不算太出格,至少那些重要的武器裝備,都不曾出口。只是將一一些鐵器藥品放開了一些口子。二來呢,他這樣的舉動,得到了很多商會的支持……你知道的,那些大商會,背後都有帝國那些大豪門的影子。這樣的事情。那些豪門支持還來不及,自然為西爾維斯特結交了一批『好朋友』。而最最關鍵的。是第三條!這傢伙。雖然賺了這麼多錢財,自己卻並不貪婪,他生活用度從來不曾增加過,但是賺錢的那些錢,他卻每年都會上交一半給家族!身為軍中大將,領軍在外。每年還能向家族上交一大筆收入,這個舉動就讓很多人說不出話來。而另外剩下的錢財,西爾維斯特自己也並不吞沒,而是在軍中建立了一套制度。據說那些錢財,讓全軍上下,各級軍官都對他感恩戴德。尤其是下層軍兵!你知道麼?**師團,自己有一套和鬱金香家其他軍隊完全不同的財政體系!除了家族給士兵支付的軍餉薪酬之外,**師團給自己軍中所有的軍兵,甚至包括那些輔助軍,僕從軍,都會按照人頭,按照軍銜,和對軍隊貢獻大小來區分,每個人,都會得到一筆額外的『補貼』,這筆補貼,並不會立刻兌現,而是在逢年過節,會發一筆不菲的過節費,而大部分補貼,都會存在後勤大營的賬目上,一旦士兵或者軍官退伍,就可以隨時支取這筆補貼,風風光光的回老家生活!這筆錢,足夠在老家買上一塊好地,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是一個小康之家,卻是絕跑不掉的。」
胡克驚呆了!!
收買人心!狼子野心!!
這西爾維斯特如此作為,簡直就是……
他簡直就是把家族的**師團,變成他自家的私軍了!!
「**師團從上到下,幾乎找不出一個對這位統帥不滿的人……上到軍官下到士兵,都對這位統帥感恩戴德,對他極為擁護!大小姐畢竟掌權才不過兩年,家族方方面面,各種關係,各種派系都要她理順關係,一一擺平。而**師團已經被西爾維斯特經營了八年了!他在這裡根深蒂固,大小姐就算想要動他,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大動干戈。否則的話,若是才一上台,自己的位置還沒穩固,就貿然對一支多年離開家族地盤,客居在外的精銳軍隊開刀……萬一引發了什麼兵變之類的事情……」
「所以……公爵大人不是不知道西爾維斯特的舉動,也不是不動他,只是暫時動不得?」
「總要等大小姐將家族內部關係理順,各種權力都牢牢抓在了手中,坐穩了位置,掌握了力量,才好對他下手吧。而且,這種事情,不好硬來,操之過急,只怕反而會引起亂子。」
胡克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這位船長卻忽然搖頭:「這個西爾維斯特,死定了。」
迪克森笑了笑:「你不看好他的前途?」
胡克冷笑:「就算他做的事情很狡猾,利用這種方式斂財……帝國中央礙於鬱金香家的威望,不好干涉他。而鬱金香家內部,卻暫時撼不動他……可長久以往,他還是死路一條!家族畢竟勢力擺在那兒,公爵大人雖然暫時還動不得他,但是那位大小姐也是個厲害角色,給她些時間,總有坐穩位置的時候!一旦等公爵大人坐穩了位置,將家族的權柄和各方的關係理順了,總能騰出手來收拾他!到那個時候,就算西爾維斯特在這**師團之中再得人心,但這些軍兵,終究是鬱金香家領地的子弟子民,再擁護他,也未必就肯跟著他豎旗造反吧。區區一個**師團,兩三萬人而已,真要敢和家族叫板……這個西爾維斯特,絕沒有好下場的!」
迪克森嘿嘿笑了笑。看了看廣場上那擁擠的商隊車馬,低聲道:「你這話,倒也不奇怪……事實上,我知道很多商會的人,雖然都支持西爾維斯特在這西北要塞的作為畢竟他幹的事情,讓這些商會發了財。可說到底,據說在私下裡,很多商會的背後大佬,也都不看好這個西爾維斯特的前途。和你的觀點差不多。等到鬱金香家那位女公爵騰出手來,這個西爾維斯特的日子。就到頭了。」
說到這裡,迪克森卻忽然語氣一變:「可是……我卻不這麼看。」
「哦?」胡克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這個年輕的魔法師:「你怎麼看?」
迪克森卻面露苦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迪克森的面色複雜,他想了想,才搖頭道:「我只是見過那個西爾維斯特。兩年前的那件事情,我被請到了軍中。這個西爾維斯特親自見了我。他對我的態度很客氣,但是對於要收取關稅的事情。卻非常堅決。不肯鬆口。但是他私下裡卻告訴我,他只是需要借用魔法學院的招牌,來演一場戲。對外只要宣佈,就連魔法學院的商隊,都遵從了他制定的這個遊戲規則,那麼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商會。就會都沒有了顧慮。而事實上,事後,他也派人悄悄的將我們繳納的關稅退了回來。只是這事情做得隱秘,外面人不知道罷了。」
說到這裡。迪克森低聲道:「我只是舉得,根據我和他的接觸,我覺得這人絕不是想像之中的那種狂妄貪婪之輩,這人做事情其實很小心仔細,又精明聰慧……這樣一個人,絕不會不瞭解自家的處境和將來的隱患。所以……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還有什麼依仗,但我卻覺得,這人絕不是大家所看的那麼簡單。將來……鬱金香家那位女公爵想動他,未必就這麼容易。」
兩人聊了這麼會兒,終於排隊排到了他們所在的這個商隊。
這商隊裡的領隊收了迪克森的錢,才允許他們進入自己的隊伍,掛了自家的名字出關。
帝國歷來對於出關的人都是嚴格掌控的。所以兩人要出關,總是要掛靠別家商隊才行。
不過這裡走私橫行,很多走單幫的商人都會用這種交錢掛靠的名頭來混入那些正規商會,以求混出關去做生意賺錢,所以這家商隊倒也沒對兩人的身份有什麼懷疑。
下午的時候,等了接近一天時間,兩人所在的這支商隊才終於得以出關,經過了一番盤查之後,胡克仔細觀察到,那守城門的軍官在派人抽查貨物之前,果然是先看了一遍商隊首領遞交的批文。
這其中有什麼門道,大概就只有這個商會首領自己才清楚了。
隊伍被放行,胡克和迪克森兩人也混了出去。
離開了西北要塞北上,踏上了北上的路途,坐在貨車上,兩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座屹立在落日之下的那座雄關!
城頭上依然飄揚著帝國荊棘花旗幟,和鬱金香家的火焰鬱金香旗,城牆之上,那手持利刃的軍兵依然雄壯英武。
看上去,彷彿依然是一派赫赫強國的風範。
可兩人心中,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同時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幾分深深的憂色!
「不管這些了……我們且做好達令大人交待的事情,也許……等我們下次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出現了什麼變化了呢。」
……
「什麼!!!」
杜微微用力一拍桌子,騰的站了起來!俏臉上籠罩了一層寒霜,狠狠瞪著面前之人。
她的桌前,一個家族管事模樣的男子深深垂下頭去,不敢接觸這位公爵大人的目光,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
「她……什麼時候跑的!」杜微微咬了咬牙。
「今,今天……就在剛才,下人稟告說,去請洛黛爾小姐用餐,卻發現她,她人已經不見了。至於她什麼時候走的,我,我實在不知道。」
杜微微眉毛一揚,正要發火,卻忽然之前,將嘴邊的一句怒斥嚥了回去。
她沉默了會兒,看了看面前這個滿臉敬畏的管事,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忽然就變得平淡了下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當這事情沒發生過好了。」
「……」管事抬起頭來,驚訝的看了一眼這位公爵大人,卻發現杜微微根本沒看自己,揮了揮手。他如蒙大赦,趕緊躬身退了出去。
「哼……知道了那個傢伙的消息?所以跑掉了?去見他了?投奔他了?」杜微微站在桌前冷笑:「這個小妮子,倒是消息靈通得很。」
……
「我說……你不會連累我吧……」
馬車裡,羅斯晃了晃自己的大腦門,愁眉苦臉的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妮子。
洛黛爾身上依然還穿著一件鬱金香家女僕的服侍還沒來得及換過來。
「我原本這次當希洛的使者來見那個女公爵,就已經很危險了,萬一她惱火起來把我抓住砍了頭,我都沒地方訴苦去!我好不容易才終於離開了樓蘭城,可以回帝都去逍遙……你又鑽進了我的馬車裡!萬一被人查出來!那個女人會不會認為是我把你拐跑的?我可是全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洛黛爾橫了羅斯一眼,縱然是身穿女僕的粗陋袍子,她眉目一橫,卻依舊風情萬種,淡淡笑道:「大名鼎鼎的比利亞伯爵,也有怕的時候?」
「廢話!老子怎麼不怕。我還要留著命,喝美酒,睡美女呢。」羅斯翻了個白眼。
「好了好了,我只求你把我帶到努林,到了努林我就下車,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留在你的馬車裡。」洛黛爾撇了撇嘴:「你可是著名的花花公子,我一個未嫁人的姑娘,接下來幾天都要和你待在這麼一個小小的車廂裡,我都不怕我的名聲受損,你卻怕什麼!」
「未嫁?」羅斯忽然來火了:「喂!說這話你不虧心麼?見鬼!當初是誰在自己衣服下塞了個枕頭冒充孕婦,在帝都大搖大擺的走來走去?哼!你去找你的達令情哥哥也就罷了,卻為什麼把我拖下水!要讓那個女人知道了你是坐了我的馬車走的,事後追究起來……我一個小小的伯爵,可扛不住鬱金香公爵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