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教會之中歷來也有分歧,按照對教義理解的差異,分為葉尼派和摩薩派。葉尼派的理念比較激烈偏激,對宗教十分狂熱,認為神權至高無上,任何抱著不同觀點的都是異端敵對,主張採取一切激烈的措施來「淨化」這個世界,在這一派的觀念之中,他們主張使用暴力來清掃一切和教會作對的人或者組織,不惜流血不惜犧牲,只要能達到本派的主張,一切犧牲都是可以付出的——按陳道臨的眼光看來,這一派的教義,似乎已經脫離了基本的宗教範疇,而有些類似於宗教恐怖主義了。
而摩薩派的主張則比較溫和,雖然也主張維護教會的地位,但是更願意通一些比較溫和的妥協的方式來達成,這一派不太願意使用暴力和激烈的手段,被譽為「改良派」。
關於光明教會裡的這兩個派系,陳道臨在書中有讀過,此刻忽然問出來,一針見血,面前這幾個人頓時都臉色劇變。
尤其是這抓住了他衣襟的面目清秀的漢子,神色忽然一變,隨即慘然一笑,看了看陳道臨,然後頹然鬆手,將陳道臨丟在了地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葉尼派摩薩派!現在的教會裡,哪裡還敢再有什麼派系!咱們都已經朝不保夕,若再分成派系內鬥,只怕早晚都會被剷除乾淨了!」
他這話,雖然並沒有正面回答陳道臨的問題,但是言語裡的意思,卻是默認了陳道臨的猜測。
「阿丹!」
那個持槍漢子沉聲喝了一聲,走了過去,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副手。神色之中頗有幾分不滿,然後低聲道:「胡說什麼!退下去!」
說完,他蹲在了陳道臨的面前,盯著陳道臨的眼睛,滿臉殺氣:「你還知道什麼?」
陳道臨對這傢伙表露出來的殺氣,卻絲毫不畏懼,凝視著對方的眼睛,然後輕輕歎了口氣:「這位閣下,你總是喜歡用這種居高臨下的霸道做派來行事麼?難怪你們會失敗了。」
「你說什麼!!」持槍漢子還沒說話。那個名字叫阿丹的清秀男子就瞪眼喝罵起來。
「怎麼,我說的不對麼?」陳道臨神色鎮定,他不理會那個阿丹,只是冷冷的瞧著持槍漢子的眼睛,緩緩道:「昨晚我帶著藍藍出帝都。就被你們伏擊,你們捉了我和藍藍回去,立刻就被抄了老巢!這其中的蹊蹺,傻瓜和瞎子都能看的出來了!我若是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弄清楚事情的究竟,而不是在這裡一味的擺出一副凶狠霸道的做派來,喊打喊殺的恐嚇人——這等幼稚白癡的做法。現如今也只能嚇唬嚇唬小孩子了。我若是你,放著我這麼一個敵友難辨的人在眼前,就不會貿然做出一副威脅凶狠的樣子來,而是先弄清楚事情再說!你這樣做事情。豈能不失敗的……哼。」
持槍漢子臉上閃過一絲青氣,咬了咬牙:「你……」
「我什麼我,不服氣麼?」陳道臨仰天哈哈大笑幾聲,然後深深吸了口氣:「怎麼?被我說得惱羞成怒?想打想殺?你這人行事莽撞。剛烈有餘,卻毫無韌性。真不知道教會怎麼會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你來做!」
這次不等持槍漢子發火,陳道臨就已經飛快的說了下去:「你不服氣?好,我先問你幾個問題,你若回答上來,就算你對!」
「……你說!」持槍漢子原本是想一拳直接將眼前的這個傢伙打死,可念頭一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居然壓下了怒火,咬牙道。
「好!第一個問題,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持槍漢子皺眉,不屑的看了看陳道臨:「這算是什麼問題!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叫達令陳,一個小小的魔法師!只不過上次在帝都街頭的那場事情被你阻攔,你因功而被那個混蛋皇帝封賞,有了宮廷法師和宮廷爵士的頭銜!你這皇室的走狗,我豈會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陳道臨大笑三聲,斜著眼睛看著持槍漢子:「可笑!這事情不算秘密,在帝都稍微打聽一下便可知道!你們做這種刺殺皇帝謀反叛國的大罪,若是連這點消息都不知道,那乾脆自己抹脖子算了!除了這兩個宮廷頭銜,我的其他身份你們可知道?」
「……」這下持槍漢子倒真的說不上來了。
陳道臨神色冷峻,看著這傢伙,緩緩道:「我還是魔法學院霍格沃茲分院的魔藥學教授!」
「你是魔法學院的教授?!」
不等持槍漢子說話,那個阿丹就忍不住叫出了聲來:「你才多大年紀!」
「你管我多大年紀!」陳道臨斜著眼睛不屑的看了一眼這個阿丹,然後扭頭繼續看著持槍漢子:「現在你明白了麼?」
持槍漢子眉頭一緊,眼睛裡卻露出一絲為難和茫然的樣子。
陳道臨故意歎了口氣,看著他,表情不無憐憫和惋惜:「你這樣的腦子,也居然負責來組織領導這種謀反叛國的大事,看來教會當真是人才凋零得厲害了!」
「怎麼說?」持槍漢子果然被激上當,忍不住問道。
「首先,從我把藍藍從那個拍賣行帶出來說起!」陳道臨冷笑:「你們不就是懷疑,我帶藍藍出來,是故意引你們來救,然後順勢有人跟蹤,找到你們的據點麼?」
「難道不是這樣麼!」持槍漢子神色冷酷:「我們那據點十分隱秘,想來是昨晚我們出動去救藍藍,然後才被你們這些皇室走狗暗中盯住,一路跟蹤……」
「蠢貨!」
陳道臨毫不客氣的罵了一句,不等持槍漢子發火,他就飛快道:「你有這種想法,不能說錯,只算是正常的推斷。可是你想想。如果要做這種事情,派出一個誘餌來帶著藍藍,引你們現身……做這種事情,派什麼人不行?有必要把我這樣的人丟出來送死麼?」
陳道臨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緩緩道:「我可是一個魔法師……這還不夠的話,再加上一個魔法學院教授的身份!這樣的身份,若你是主事之人,會把我丟出來當一個必死的誘餌?」
「……」
這話一出。三個刺客都是沉默了下來。
的確,如果按照持槍漢子的這種推論,那麼帶著藍藍出來引刺客現身,這個任務,顯然是一個九死一生。不,應該是十死無生的誘餌!縱然完成的誘刺客顯身的任務,可自己也是死定了!
做這種必死的人物,隨便派個什麼小角色就能完成了,何必丟出一個魔法學院教授這樣的人物?
「我是魔法學院的教授,用你的腦袋想想,帝都之中。有什麼人才有資格命令我去做這種找死的任務?皇帝麼?還是鬱金香公爵?就算是魔法學院的幾個分院長,也是沒這種資格的!」
從一般意義上來說,魔法學院的教授,在帝都的確也算是一個不小的人物了。
想把這種人派出來當炮灰誘餌去送死……說起來的確不太能讓人信服。
「第二個問題。」陳道臨不等持槍漢子回過神來。就飛快道:「藍藍落入那個拍賣行的過程我不知道,先不提,我只問你,我從拍賣行裡把藍藍買下救出。拍賣行應該是嚴守秘密才對!可你們卻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而且還能在半路攔截?這消息又是如何來的?」
持槍漢子有些為難。不過隨後就搖頭道:「我們自然有消息來源渠道,豈能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陳道臨搖頭:「你們是教會的麼,教會有千年的歷史,根深蒂固,縱然這些年勢微了些,但是影響力還在,盤根錯節,不知道還有多少隱藏的力量。我想,你們在帝都的一些比較重要的地方,一些大的勢力,團體之中,應該都有眼線和暗棋。這也是理所應當的。藍藍落入拍賣行,然後被我這麼一個客人拍賣帶走,這個消息想來是你們的暗棋傳出來的。只是我奇怪的是……」
陳道臨輕輕一笑:「你不知道我是魔學院教授的身份……可我在拍賣行裡已經將身份告訴他們了。如果你的消息是拍賣行裡你們的臥底送出來的,那麼為什麼你們的臥底卻沒有將我的身份詳細的告訴你們!要知道……我出城的路線,還有我的目的地,你們都能找的很準,半路攔截!正是因為臥底知道我是魔法學院的教授,知道我連夜是要趕回魔法學院的!可是,這個臥底卻為什麼沒有告訴你們,我是魔法學院的教授?」
持槍漢子身子一震,臉色狂變!
阿丹卻似乎不肯相信,大聲道:「這也不算奇怪,不過是漏掉了你的身份沒說清楚罷了……我們的目的是救回藍藍,至於你是誰,有什麼關係!」
這話雖然說出來,但是持槍漢子卻自覺都無法自圓其說,越想臉色越是難看!
他心中雪亮:這事情裡,不管如何,埋伏在帝都那個拍賣行裡的臥底之人,必定是變節了!
「最後一個問題。」陳道臨看著這個持槍漢子的臉色,知道對方的心防已經崩潰,飛快道:「你們昨晚抓住了我和藍藍,回去之後,卻不及時的審問我,而是把我丟在一旁不管不顧……我實在很好奇你這人做事情怎麼會如此粗陋!要知道,哪怕當時你不知道我是敵是友,可我居然能從拍賣行裡把藍藍帶出來,那麼這事情何等重要!豈能不問問清楚?!你救了藍藍,抓了我回來,卻不及時審問我……這種重要的事情,你都能錯漏,我說你難當大事,哪一個字是說錯了的?」
陳道臨冷冷看著持槍漢子,一字一字道:「我明告訴你!昨晚你抓了我回去之後,如果立刻就弄醒了我,和我仔細的詢問交談一番,說不定立刻就能找出這事情裡的破綻!那個時候,若是有所警覺,距離官軍圍剿,還有半夜時間。至少也能安排應對一番!而不至於被官軍殺上門來,才狼狽的抵抗,潰不成軍!這位閣下,你料事不明,這是愚!查情不清,這是蠢!行事不周,這是莽!你這人愚蠢莽撞,做個勇將衝鋒陷陣也還夠了,做這種殺頭謀反的大事。遠遠不夠——請問,我說的哪一句話錯了?」
持槍漢子身子一震,忽然就坐在了地上,猛然之間,只覺得眼前飛暗黑。心中羞愧欲絕!
按照陳道臨的說法,今晚的事情,原本處處都是漏洞,可自己偏偏卻錯漏掉了這麼許多機會!原本被官軍圍剿的事情,都是可以避免和應對的,結果就因為自己的魯莽和驕蠻,錯過了挽回的機會!今晚這場圍剿。自己手下那數十名對教會忠誠不二的兄弟部屬戰死犧牲,都是被自己所害……
此刻他心中悔恨交加,又想起犧牲了如此之多的人,不由得心疼如刀絞。忽然就張嘴,一口血噴了出來!
「大人!」
「蒙托亞!」
那兩個刺客同時驚呼,只不過那個阿丹脫口喊出了持槍漢子的名字來。
兩人先後趕到了持槍漢子蒙托亞的身邊,一左一右將他扶住。那個阿丹對陳道臨怒視:「你這混蛋花言巧語,居然騙得蒙托亞大人吐血。我殺了你!!」
說著,拔出一把尖刀,就要往陳道臨身上捅!
陳道臨臉色一變,眼看這把刀刺了過來,正驚駭之中,忽然蒙托亞卻抬起手來,一把捏住了阿丹的手腕,用力將他的手按住了。
蒙托亞吐了口氣,看著阿丹:「不要傷他!」
他雖然語氣陰鬱,眼睛血紅,但是這說話的嗓音裡,卻是帶著說不出的頹然和失落。
陳道臨聽了這話,頓時心就一鬆……暗中長出了口氣。
終於搞定了這個傢伙,看來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大人!」阿丹有些不滿:「這傢伙胡說八道一番,你可千萬不能輕信!今晚的事情,絕不是你的責任!平日裡若不是你帶著大家一起幹這大事情,我們哪裡來的希望!這混蛋居然把責任歸咎於你,實在可恨!」
「閉嘴!」
蒙托亞雙臂一振,用力站起來,掙脫了兩人的手臂,吐了口氣,沉聲道:「他說的……一個字都不錯!今晚的事情,的確是我的責任!我這人驕蠻霸道,耽誤了大事!今晚犧牲的這些兄弟,可以說都是被我害死的……」
陳道臨眼看火候已經到了,若是再弄下去,只怕反而弄巧成拙,聽了蒙托亞的話,他立刻搖頭,大聲道:「這位蒙托亞閣下,你的這話,可又說錯了。」
「你……你還說!」阿丹面色漲紅,焦急的喝道:「你你你閉嘴!」
方纔這傢伙幾句話就說得蒙托亞大人吐血,若是再讓他說下去……
陳道臨根本不理會阿丹,只是看著蒙托亞,然後輕輕一笑:「你這人雖然驕蠻粗心了一些,但好在還算有擔當。你說今晚的人都是你害死的,卻也不必這麼怪罪你自己。說到底,你也是被陷害之人,若不是你們內部有人變節,對方豈能挖出這麼個坑來給你跳?說到底,罪魁禍首,是你們內部的叛徒。」
說到這裡,陳道臨忽然神色一肅,盯著蒙托亞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古往今來,欲成大事之人,除了要有勇氣有擔當之外,還得要有百折不撓的韌性才行!你若是想做大事情,這點挫折就垮掉的話,還是趁早算了吧,免得害人害己。」
蒙托亞聽到這裡,居然也肅容,對著陳道臨抬手行了一禮,緩緩道:「閣下這幾句提點,我一定仔細記下,不敢忘記!」
「大人!」阿丹瞪大了眼睛,驚奇的看著蒙托亞:「這,這傢伙狡猾得很,咱們可不能……」
「給這位魔法師先生鬆綁吧。」蒙托亞歎了口氣。
「啊?」阿丹更是驚奇。
蒙托亞搖頭:「他應該不是咱們的敵人。」
阿丹還在猶豫,蒙托亞卻歎了口氣,主動上前,伸手在陳道臨身上的繩索一扯,就將繩索扯斷。
陳道臨四肢能動彈了,趕緊活動了一下筋骨,舒展血脈。讓麻痺了半夜的手腳恢復知覺。
「達令先生。」蒙托亞對陳道臨的態度有些古怪:「我也有幾個問題問你。」
陳道臨看了他一眼:「想問我是怎麼猜到你們是教會的人?」
「……」蒙托亞點了點頭。
「很簡單啊。」陳道臨苦笑:「昨晚半路被你們伏擊,我原本以為你們是來抓藍藍的壞人,可誰知道,你們卻是為了救藍藍。這就好猜了,我和藍藍認識,知道她是你們光明教會的候選聖女,你們豁出命來救她,我自然就會往教會上去想啦。」
「不錯。」蒙托亞點頭,他神色越發的難看:「這些事情。說穿的話,其實是如此簡單,我若是早細心一點,早早和你問清楚,也不至於昨晚遭逢這樣的慘敗了!」
「可。可是大人!那日我們當街行刺皇帝,這個傢伙卻是真真切切的攔在皇帝面前啊!這個傢伙必定是咱們的敵人!!」阿丹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情來,高聲叫道,同時手裡的刀子依然對著陳道臨不敢放鬆。
陳道臨瞪了這個傢伙一眼……這傢伙白長了一副清秀的模樣,其實也是個愣頭青啊,他吐了口氣,鬱悶道:「敵你妹啊!當日你們大街上行刺皇帝。我恰好被皇帝接見,在他身前!當時你們這位蒙托亞先生殺出來,人擋殺人,神擋殺神。凡是站在皇帝前面的人,見一個殺一個,我當時若不出手,難道就等著被殺麼?與其說我是出手保護皇帝。不如說是我為了活命而自保才對!」
說著,他苦笑道:「我可不是什麼皇室的忠臣。我一個魔法師,不求權勢爵位,何必效忠皇帝?只是這事情被我遇到了,我想活命,只能奮力出手抗衡了。」
蒙托亞仔細回憶了一下那日大街上行刺,果然是如同陳道臨所說的,仔細想來,自己當時衝向皇帝,見人就殺……人家一個魔法師,總不能白白束手等死任憑自己殺掉吧?出手反抗,也是說得通的。
「可……就算,就算他不是皇室走狗……可……」阿丹面色一沉,咬牙道:「蒙托亞大人,咱們做的是什麼事情!這人知道了咱們的身份,哪怕不是對頭,也留不得了!」
陳道臨聽了越發搖頭。
這幾個教會裡的傢伙,實在是讓他無語。
教會為什麼要組織出這麼一批死士來做謀反刺殺皇帝的大事情,陳道臨還不得而知。
但是從目前看來,這些傢伙,實在沒有成大事的樣子。
這話領頭的蒙托亞,勇猛是夠勇猛了,放在軍隊這種絕對是猛將一名,戰場上無雙利器。可偏偏驕蠻太過,粗陋大意,放不下身段來,滿身的驕氣。
而這個阿丹,也是一味莽撞,只知道喊打喊殺……
陳道臨看了看阿丹,冷笑道:「哦,你是怕我洩露了你們其實是教會之人的秘密,要殺我滅口麼?」
阿丹哼了一聲,看著陳道臨:「成大事必然有所犧牲,那也只好對不起你了。」
對不起你妹!」陳道臨氣得反而笑了出來:「我真不明白教會怎麼派出你們這群人來做事的!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今晚的事情,擺明了是你們內部有人變節叛變了,才會弄出這麼個圈套來讓你們鑽!你以為現在,你們是教會之人的秘密,皇室還不知道麼?要洩密,你們的叛徒早就洩得乾乾淨淨了!還用等我去說麼?殺我滅口,有什麼用?」
「…………」阿丹張大嘴巴瞪圓眼睛。
主事之人有勇無謀,副手更是莽夫一個……這種人員配置,居然也想來完成謀殺皇帝叛國謀反的大事,真不知道教會裡的首腦是不是腦子都壞掉了。
蒙托亞今晚遭此大挫,此刻心思灰冷,倒是反而靜下了心來,看了一眼阿丹,皺眉道:「好了,你不要再說話了。達令先生不是咱們的敵人,方纔若不是他一番話,我們現在還蒙在鼓裡懵懂無知呢。」
陳道臨淡淡道:「我知道你們也未必肯信我……這樣吧,先把藍藍救醒過來,你們信不過我,總信得過藍藍吧。」
說著,他就往一旁躺在樹下的藍藍看去。
藍藍一路過來,都是被蒙托亞放在馬背上。蒙托亞倒是真的十分看重藍藍。遇到重重阻殺,都是盡力保護藍藍的安全,他自己多出受傷,卻不肯讓敵人的刀劍加身於藍藍,所以藍藍只是衣衫上染血,卻並沒有什麼損傷。
陳道臨和蒙托亞來到了藍藍身邊,蒙托亞皺眉道:「她至今沒醒,我只能看出是中了什麼魔法藥劑,可是卻……」
陳道臨點頭。緩緩道:「魔藥學的事情,我多少還有幾分把握,讓我來吧。她中的魔法藥劑,倒是不難破解,只要給我點時間配一劑藥就好。」
蒙托亞頓時心中一鬆。
陳道臨方才自稱是魔法學院裡的魔藥學教授。堂堂的魔藥學教授出手,想來應該是有十足把握的了。
陳道臨在藍藍身上檢查了一下,幸好他被抓的時候,這些傢伙很是粗陋,並沒有搜去他身上的魔法袋——陳道臨的魔法袋被他縫在了衣衫裡。
因為這個細節,陳道臨也對這群教會的人大大的搖頭——就算是山賊,抓了俘虜歸來也知道要搜身的!這些傢伙。抓了自己這麼一個魔法師回來,居然不知道要搜身,真是……
也許他們是太過信任蒙托亞的那個什麼「封魔指」吧。
「她中的是一種迷幻藥,倒是不難驅除。」陳道臨從懷裡摸了摸。在魔法袋裡摸出了兩三個小瓶子,配製了一下,皺眉道:「我身上帶的東西不全,配製藥劑。還缺一味東西,這東西叫做山竹根。是一種草藥,專門用來配置藥物的調和劑,我身上沒帶,所以……」
他看了看蒙托亞,道:「這裡附近有什麼小鎮沒有,我缺的這味藥物,一般的店舖都有賣的。」
蒙托亞聽了,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阿丹還有另外那個部下。
阿丹和那個部下同時開口,表示願意去冒險下山去鎮子上買藥。
陳道臨故意看了看兩人,道:「蒙托亞,你是首領,說不定現在外面已經張貼了你的畫像在找你,你自然是不能去的。至於我,想必你們也是不放心放我離開的。」
阿丹立刻就道:「我去!」
另外那個部屬也道:「還是我去吧。」
蒙托亞看了阿丹一眼,正準備讓阿丹去,陳道臨卻忽然道:「不如兩個人都去。」
「嗯?」蒙托亞奇怪的看了陳道臨一眼。
陳道臨攤開雙手:「除了給藍藍的藥之外,你們還需要一些傷藥才行!蒙托亞,就算你再強悍,你的身子畢竟不是鐵打的,你受了這麼些傷,若是不用傷藥的話,恐怕只會惡化下去。這等刀劍傷藥,去買的話太過扎眼。我報個配方清單出來,你的這兩個部下一起出去,分頭去買原料來,不會引人注意,買回來,我給你配製成傷藥,這樣一來,豈不是萬無一失?」
蒙托亞眼睛一亮,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卻已經動了。
那個阿丹卻不放心,皺眉看了看陳道臨,道:「你這傢伙,把我們兩人支開,只留下你在這裡和蒙托亞大人待在一處,難道是想什麼鬼主意?哼!大人,我看這傢伙沒安好心,說不定是想把我們支開了,要害你!」
陳道臨撇了撇嘴:「蒙托亞先生武技高強,我若是有本事害他的話,你們這點身手,留下不留下又有什麼區別?」
阿丹一聽,倒也無話了——他對蒙托亞的武技是極為崇敬的。
「那就這樣,阿丹,還有艾格特,你們兩人分頭下山,去鎮子裡買藥。」
蒙托亞做出了決定,陳道臨立刻手寫了一份藥物清單,都是一些原材料,吩咐兩人去分頭購買,不會引人注意。
等這兩人離開,陳道臨看著兩人下山的背影,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轉過身來,看著蒙托亞,陳道臨的神色嚴肅,深深吸了口氣:「蒙托亞先生!請原諒,我是不得已才這麼做的!」
「嗯?你說什麼?」蒙托亞奇道。
「其實,無論是解救藍藍的藥,還是傷藥,我身上都有的。」陳道臨緩緩道:「可我方才故意這麼說,就是為了想法子支開你的這兩個部下。」
蒙托亞立刻跳了起來,盯著陳道臨,眼睛裡閃動著凌厲的光芒,沉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的已經很明白了。」陳道臨看著他的眼睛,然後說了一句讓蒙托亞勃然變色的話。
「我懷疑,你的身邊,還有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