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這麼好麼?」
克裡斯搖頭,瞧著陳道臨,似乎有些無奈:「我真的無法明白,你這樣一個傢伙怎麼會擁有如此叫人艷羨的天賦。浪客」
說著,他正色道:「你的魔力天賦和人不同,這世上無論是任何一個魔法師,魔力天賦總有不同的側重,也就是說,每一名魔法師都有屬於自己的『屬性』!有人是火系,有人水系,有空間魔法師,有亡靈魔法師,還有煉金術師。」
頓了頓,他指著陳道臨:「可你卻偏偏和人不同,你的天賦魔力,卻是沒有屬性的!你明白麼?而且最微妙的一點,是這世界上的魔法元素雖然種類很多,但是其中卻都暗藏了一些相互克制約束的限制!譬如火系法師,因為火系屬性最強,可天生便對水系魔法元素就比較弱一些,就是因為水火相剋!
你的魔力屬性,是透明的,那便是沒有屬性!可以說你在修煉魔法一路上,就先天的沒有任何限制和約束,天下萬法,你想學哪一系就學哪一系,想走哪一條路,便可以走哪一條路!這樣的魔力屬性,這世界上任何一種魔法元素,先天就和你親近,和你相符!
說到好處麼,便是你想學火法就學火法,想走水路便走水路。你即可以修煉黑暗亡靈魔法,也可以精研光明之術!
你的魔力天賦,便如同一張白紙……」
說到這裡,克裡斯忽然住口,他低頭皺眉想了想,卻搖頭道:「不,不是白紙!因為白紙的話,塗抹之後便失去了空白的屬性。你的屬性卻是天然的萬能!」
看著陳道臨依然一副茫然的表情,克裡斯的神色更加嚴肅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任何修煉之人,不論是走武道還是魔法之路,追究的終極目標。便是領悟這個世界的本源!什麼是本源?就是這個世界最純粹的力量所在!自然世界之中的力量各有各的屬性,但是人力有時而盡,任何再聰明再有天賦的人,因為先天受限,只能選擇一條道路可走,然後一路披荊斬棘,試圖從一法之中領悟萬法,這條道路極為艱難!絕大多數的修煉之人。在自己的道路上走到後來,便再也走不下去了。
可是你卻不同,你面前是無數條道路,你可以隨意行走,這條路走走,那條路走走……
每一個魔法師,追求的夢寐以求的境界,便是可以領悟這個世界的本源,可以再也不受規則的束縛,可以調動這個世界上任何不同屬性的力量。終極目標便是,這世界上任何不同屬性的魔法元素都可以任我予取予奪!
而你。卻是一個最最幸運之人,你天生便擁有這種能力,任何不同屬性的魔法元素,都與你天然親和,你可以自由施展,調動,取奪……或者說。你的魔力天賦,自然而然便隱隱的契合了這世界力量本源的原理!
雖然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會出現,又是怎麼會形成。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你就是這樣一個人……」
克裡斯講到這裡,又是搖頭又是歎氣,似乎對於陳道臨這種俗不可耐的傢伙居然能擁有這麼叫人震撼的天賦,而無法釋懷。
陳道臨卻默默的思索。
本源?
這……
他自然而然,便想到了自己初次測試魔力天賦的時候,所見到的那個奇相!
太極!
何謂太極?
所謂太極為陰陽,陰陽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按照東方道家的理念,所謂太極,不就是這世界萬物,一切的本源麼?
以達令哥這種惡劣的俗物,此刻心中自然而然,就忍不住生出一絲得意來。
原來……老子這麼牛逼啊!
這樣的念頭生起來,陳道臨臉上就不由自主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
克裡斯靜靜凝視著陳道臨,這老怪物似乎在猶豫遲疑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歎了口氣:「你這麼奇特的傢伙,我也是從來不曾遇到過,嗯……現在卻叫我有些難辦了。」
「呃?」陳道臨不解。
「小子,你是想走魔法之路是麼?」克裡斯擺擺手:「你年紀輕輕便成了魔法師,這就說明你有成為魔法師的天賦。若是正常情況下,不論你這人怎麼樣,既然杜維指引你來到這裡,我老人家總該是要給你點好處,不能叫你空手而歸。我手裡倒是有幾種不同的修煉魔法,隨便拿出一樣來傳授給你,你好好修煉,將來總會有些成就。可現在你的情況,卻叫我不敢這麼做了。」
「為什麼?」陳道臨有些忐忑,皺眉道:「難道你不是說,我這樣的天賦,修煉起來比普通人都要佔便宜麼?」
「事情分兩層。」克裡斯苦笑。
看著陳道臨不解的樣子,惡魔的僕人歎了口氣:「我的確說過,你的天賦比任何人都要佔便宜。從這一點來說,這世界上任何一種魔法你都可以學,都可以修煉!任何一個魔法師的道路你都能走!這世界上任何一名魔法師都可以成為你的老師,都可以傳授給你魔法。亡靈魔法領悟生命靈魂,最是高深不過,大部分魔法師卻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但是你卻可以學!空間魔法師更是掌握了最高深的規則,若是修煉到頂峰,在凡人看來就如同神靈一般!你也可以學!至於普通的火系水系這些大路貨,更不在話下!你若是只立志成為一名普通意義上出色的魔法師,以你的天賦麼,雖然不能說可以觸手可及,但是卻可以確保你比絕大多數魔法師修煉的都要容易一些。
可正因為你的這種特殊的『空白屬性』,我卻越不敢輕易的傳授你任何魔法,也不敢輕易的指引你走任何一條魔法道路。你這樣的天賦,若是貿然就糟蹋了,我擔心將來莫說你會後悔,只怕我老人家也會後悔!
所以說,這世界上任何一個魔法師都可以當你的老師,但是偏偏任何一個魔法師都沒有資格來當你的老師!」
這話雖然有些複雜,不過陳道臨隱隱的也能明白克裡斯的意思。
「可……那我該怎麼辦?」
陳道臨茫然了。
自己在這羅蘭大陸所遇到的頂尖高手……尤其是魔法師。從冰封森林裡。那個叫落雪的神秘精靈,自然算一個的。還有那個和落雪決鬥的叫赤水斷的神秘之人應該也算一個。至於杜微微,想必她的實力必定也不低!鬱金香家的嫡系傳人,豈能小覷?
甚至於自己的那位便宜老師石頭夫人,也是高級白袍魔法師!在一般人眼裡,那已經是魔法師之中的頂尖人物了。
可陳道臨卻心中毫無道理的生出一條篤定來,自己所遇到的所有魔法高手,眼前的這位叫克裡斯的老怪物。卻必定是最厲害的一位!
不說別的,只說他方纔那輕輕鬆鬆信手拈來的模樣,就把瞬發術使的那麼渾然天成,不帶半分煙火氣。這樣的魔法修為,就足以讓陳道臨瞠目結舌了!
更何況,陳道臨還從克裡斯的話裡聽出了另外一層深意:昔年那位初代鬱金香公爵杜維,就是和這個克裡斯做了一番交易之後,才驟然如彗星般崛起!
初代鬱金香公爵杜維是什麼人?他的名聲,陳道臨自從來到羅蘭大陸之後,聽的耳朵都快出繭子了!
一個曾經指引甚至是造就出了了杜維那樣的傳奇人物的老怪物。此刻,卻對著自己表示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麼指點自己……
他若是都做不到,這世界上還有誰能做到?!
「你容我好好想想吧……」
克裡斯愁眉苦臉,緩緩的盤膝坐了下來,就在陳道臨的面前眼皮之下,閉上眼睛開始了苦思。
……
陳道臨沒料想到的是,克裡斯這麼一苦思,居然就想了這麼長的時間!
這老怪物坐在那兒。閉眼思索,卻彷彿是睡著了一般,毫無動靜。
陳道臨不敢打攪這個老怪物。開始的時候在一旁耐著性子等待,可等了至少有一個小時過去了,這老傢伙卻不見反應。
陳道臨先跑到一旁去看了看三個女孩。
洛黛爾和夏夏先前只是嚇暈了過去,過了會兒就慢慢醒來,眼看那個半透明骷髏臉的怪人坐在那兒閉目不語,彷彿是睡著了一樣,兩個女孩都是戰戰兢兢,幸好陳道臨趕緊過來低聲解釋了一番,只說克裡斯是這裡一位隱居的世外高人,洛黛爾才半信半疑的安靜了下來。
「你的意思,他是一個隱居在這裡的,很厲害的魔法師?」洛黛爾瞪大了眼睛,低聲問陳道臨。
「……算是吧。」陳道臨無奈的苦笑。
克裡斯說的什麼遠古偉大的魔神之類的東西,可是他自己卻又不肯細細解釋,陳道臨到現在也是糊里糊塗。
不過,這個克裡斯和初代鬱金香公爵杜維有很深的關係,這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
過了會兒,精靈女孩巴羅莎也醒來。巴羅莎受到的是精神創傷,具體的來說,是陳道臨想像出來的獅鷲的精神攻擊。要說罪魁禍首,其實便是那個恐懼幻妖。
不過這會兒恐懼幻妖就在克裡斯的肩膀上,這小傢伙安安靜靜的趴在那兒,一聲不吭,一動不動,那雙滴溜溜亂轉的小眼睛,只是緊緊的看著陳道臨等人。
陳道臨先對巴羅莎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精靈女孩也瞪大了眼睛。
「魔神?」
巴羅莎皺眉,仔細想了好久,搖頭道:「我沒聽說過。」
頓了頓,精靈女孩一臉茫然:「我在部落裡也聽長老們說過許多傳說,但是卻從來不曾聽說過什麼魔族魔神之類的事情。」
其實巴羅莎並不瞭解的是,對於現在的精靈族來說,遠古魔族魔神的時代已經太過遙遠,而且在精靈族的歷史裡,魔族的時代對精靈族而言,實在是一段太過淒慘太過黑暗的歷史,充滿了血腥和慘痛以及屈辱,後世的精靈族自然對那一段遠古的經歷緘口不言。
至於部落裡的長老,當然是知道關於魔族魔神的傳說,但是對巴羅莎這樣的年輕小精靈,更是不會輕易說起。
「別的我不知道,也不能肯定。」陳道臨看著面前女孩兒們好奇敬畏的目光,低聲道:「不過,這位老先生,卻是認得鬱金香家的初代公爵的!」
洛黛爾頓時臉色大變,驚呼道:「他……他認得杜維殿下?!」
初代鬱金香公爵,帝國的傳奇守護者,是何等赫赫威名!洛黛爾一聽這話,頓時再看向克裡斯的眼神就大大不同了,敬畏之色越發的濃厚,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
要知道,她的家族李斯特家族,在一百年來,都是以鬱金香家族的附庸的身份而存在的!
「應該不僅僅是認識。」陳道臨苦笑道:「似乎……他自己說,好像他曾經是杜維的……指引之人。」
這個說法就有些太過嚇人了!
「這……似乎不可能吧?」洛黛爾畢竟是李斯特家族的繼承人,對於那位鬱金香家族的鼻祖的典故,從小就是熟讀的。
她咳嗽了一聲,低聲道:「我看過初代公爵杜維殿下的傳紀,他老人家昔年是先師從當時帝國一位極著名的魔導師,從此修煉出了一身強悍絕倫的魔法,在一次帝都的軍事政變之中,脫引而出,和後來的帝國當權皇族結下了深厚的交情,然後才一躍以弱冠之年成為了帝國的鬱金香大公爵呢!可沒聽說過杜維殿下曾經跟著什麼海外島上的怪人學習過……」
說著,洛黛爾這個小妞忍不住又瞥了瞥老克裡斯,雖然嘴上不曾說什麼,但是那臉上的表情,卻分明寫著:這傢伙不會是騙子吧?
陳道臨倒是不在意洛黛爾的反應。在他看來,一個能隨手施展出瞬發術的頂尖高人,怎麼可能是騙子呢?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那兒的克裡斯卻忽然睜開了雙眼,冷冷的瞧了過來。
「哼,我老人家可不是騙子!杜維那個傢伙有什麼了不起?冒充他的老師難道很光榮麼?」
說著,克裡斯長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