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船漸行漸遠,距離一點一點拉開,直至擴大到了一個讓眾海盜絕望的程度。
眼看著那條破船上海盜們依然呼喝叫罵連連,這裡陳道臨一干人等已經開始接手戰果了。
這條海盜船上還有留下的水手廚子各色人手十餘個,分佈在船艙裡和甲板上,但是剩下的這些人,面對如狼似虎的胡克和查克兩大狠人,就沒有半點抵抗的能力了。
陳道臨約束了查克,不讓這個凶狠的狼人再殺人……開玩笑,這麼大一條雙桅海盜船,若是把船上的水手都殺光了,留下胡克這麼一個船長,縱然他航海的本事再厲害,也沒本事一個人就把這麼大一條船開起來。
船上的水手船員抵抗了會兒,就紛紛放棄。胡克將這些人召集歸攏起來之後,大局已定!
船上剩下的這些海盜水手,也沒心思頑抗了。反正都是在海上混飯吃,跟誰幹不是干?眼下獨眼已經完蛋了,這些傢伙也沒什麼心思為獨眼殉葬,面對胡克的屠刀,再加上胡克平日裡在海上的威名,很快就暫時震服了這些傢伙。
揚帆,海盜船漸漸遠離。
陳道臨看著漸漸遠了的那條破船,搖頭道:「那些傢伙,怎麼處置他們?」
胡克想了想,咧嘴一笑,他的笑容裡帶著一絲殘忍的味道:「還能怎麼辦,交給老天收拾吧。咱們這一趟算是險勝,若是硬拚的話,可沒本事把他們都幹掉。就讓他們留在那條船上自身自滅吧。」
兩人心中都很清楚,獨眼一干人等陷在了胡克的那條破船上,情況糟糕之極,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恐怕那幫人都沒有活路!
那麼小一條船,茫茫大海,船的桅桿又被打斷了,失去了行動力,根本無法航行,就只能聽天由命的讓船隨波逐流,飄到哪裡算哪裡了。
那條船上沒有什麼給養了,獨眼那一幫人至少還有五六十個,這麼多人。要喝水要吃飯,在海上飄不了幾天,就會完蛋!食物還好說,身為海上的男兒,至少還能捕魚勉強充飢。可淡水就要了命了。船上雖然還有一點淡水,喝完之後,他們就只能等死了。
「我的船艙裡沒有什麼工具,他們就算想修好桅桿,恐怕也沒那麼容易。」胡克神色冷酷,可是話語卻很是狠厲:這次他和獨眼的仇恨已經徹底結下了,獨眼買通他的手下造反。險些就要了他的命,現在他又奪了獨眼的船,陷獨眼於死地,若是這趟獨眼不死。他胡克豈能罷休?所以這會兒胡克是絕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的!
看著海面上,還有幾個跳海試圖游過來的海盜,在海浪之中奮力掙扎。其中有的海盜已經看清了情況,乾脆就張開喉嚨大聲求饒祈降。這些人心中也明白。若是留下的話,就是死路一條。大聲哀求著,希望海盜船上的胡克等人能停下來救他們上船。
陳道臨看著海面上那些傢伙在波濤之中掙扎哀嚎,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下意識的看了胡克一眼。
胡克歎了口氣,沉聲道:「閣下可不要心軟,這些傢伙現在雖然看著可憐,可你只需想想他們平日裡干的那些勾當!哼……獨眼在這片海域縱橫多年,手下的船都是做的沾滿血腥的買賣,別看這些傢伙現在叫的慘,可他們隨便拉出來一個,手裡都有人命!平日裡被他們殺人越貨慘死的客人,當初難道就不曾這般哀求過麼?何必可憐這些狼心狗肺的渣滓!」
陳道臨知道胡克說的是實情,只是他畢竟做不到真正的狠心,只是歎了口氣,乾脆轉過身去不再看海面。
這一戰其實極為慘烈,並不似看上去這麼簡單輕鬆。
別的不說,狼人查克雖然在這一戰之中表現神勇,一個人身穿鎧甲手持盾牌擋在最前方,表現出了一個絕佳的「坦克」的風範,可其實查克是三個主要戰力之中損傷最重的。
當時最然查克看似威風八面,如一道鐵壁一般死死擋住海盜的衝殺,讓數十名海盜在它身前無法寸進,還被它砍殺了十餘個。
可實際上查克自己受傷不輕,它雖然穿了盔甲,加強了防禦力,但是面對數十名海盜的瘋狂衝擊,激烈的戰鬥之中,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劍,雖然大部分都被盾牌和鎧甲擋下,但是利器加身,豈能不受傷?
這會兒檢查起來,狼人身上的傷勢,就連胡克這等硬漢看了都心驚肉跳。
脫去了外衣的狼人,露出一身棕色的毛髮,獸人雖然天生皮糙肉厚,但是畢竟也是血肉之軀!查克的肩膀上被砍了兩道深深的創傷,都是從鎧甲的縫隙之中切進去的,還有腰上,也被捅了兩刀,都是混戰之中留下的。
最重要的是它後背上的傷,顯然是被鈍器砸出來的,砸的血肉模糊,若不是有鎧甲護身,只怕這一下就要砸斷了狼人的脊樑骨。
「您這位獸人扈從戰士,實在是勇猛的讓人欽佩。」
胡克雖然驚訝於陳道臨這位魔法師居然擁有一名狼人扈從,但是對查克展現出來的凶悍程度卻是更加心服口服。他在海上拚搏了一輩子,也見過不少大風大雨,但是如狼人查克這種凶殘的戰士,還是第一次見到。
巴羅莎雖然一直對狼人有些畏懼,但是經過了這麼一次並肩作戰,畏懼之心已經淡了許多。精靈親手幫查克清理傷口,上藥包紮。
狼人戰鬥的時候雖然兇猛,但是那個時候也都是憑著一口氣,現在安靜下來之後,查克畢竟不是鐵打的,精神也萎頓了下來,清理完了傷口之後,卻反而連站都幾乎站不穩了。
查克乾脆就坐在了地板上,抬起頭來,看了看陳道臨。
狼人的目光很奇怪,陳道臨卻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你的坐騎沒事!」
說著,他做了個手勢。
這些日子雙方都是靠著言語和手勢溝通,已經頗有些默契了,查克得到了陳道臨的答覆,眼神才稍微一鬆。
大戰之後,又是受了這麼重的傷,一旦鬆懈下來,查克頓時就沒有了氣力。乾脆就被送進了船艙裡休息。
留下胡克在甲板上主持大局,陳道臨帶著幾個女孩和查克一起進了船艙裡。
海盜船的船艙裡胡克的那條船自然要大了許多。
陳道臨毫不客氣的佔據了獨眼的船長室,讓查克在裡面休息,他親手配置了一劑魔法藥劑。好在配方就在他腦子裡,而需要的魔法藥劑材料。石頭夫人的儲備裡也都有。這一劑傷藥讓查克服下去,是促發它身體癒合能力的藥物,看著狼人漸漸安靜沉睡過去,陳道臨心中稍微鬆了口氣,留下幾個女孩在這裡看著,陳道臨自己則走了出來,在船艙裡四處搜索起來。
這可是獨眼的海盜船。說不定船艙裡還有什麼收穫呢。
在船艙裡四處查詢了一番,這裡有充足的食物和淡水給養。除此之外,讓陳道臨意外的是,他居然才一個貨倉裡找到了十幾桶酒和幾十包布匹綢緞之類的東西。
陳道臨抓來了一個船上的水手。審問了一番之後才知道。原來這些都原本是準備在半月島上販賣的貨物。
半月島雖然繁華,但是畢竟孤懸海外,島上常年的總人口都有兩萬左右,那麼多人吃喝拉撒。日常生活品自然無法自給自足——島上雖然也有一些生產的糧食,但是如果用來釀酒消耗卻是不夠的。可偏偏海上拚搏的漢子,有哪一個是不好酒的?所以往海島上販酒的生意,賺頭相當不小。
另外那些布匹,在海島上也能賣上兩三倍的價錢。
「其實,平日裡查克如果只是從大陸上運上些酒和布匹之類的生活品送到半月島,然後就地賣掉,再用賣的錢收購珍珠,運回大陸上販賣……這一來一回,就可以獲利五六倍。他若是好好的做這等生意,也能賺的不少,可偏偏卻那麼黑心,做殺人越貨的買賣,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也不知道幹了多少。」
胡克提起獨眼,自然是極為不屑。
不過,這並不是陳道臨最大的發現。
在他徹底搜索完了船艙之後,居然發現了在船艙的下面,還有一個牢房。
這牢房修的很粗陋,就是在船底船艙裡隔出一片地方,用鐵條紮了起來,看似一個大鐵籠子。
而讓陳道臨意外的是,這牢房裡,居然不是空的!而是有一個人被關在裡面!
這唯一的「囚犯」,身材瘦弱,全身衣衫破爛,頭髮面目都是髒兮兮的,看著陳道臨走到跟前,這人就跪在地上也不爬起來,只是雙手抓住鐵條,口中含含糊糊的不住哀求著什麼。
「這……是什麼人?」陳道臨看了一眼身邊的一個海盜水手。
這海盜水手神色畏懼,趕緊回答:「這是獨眼老大上一趟出海宰的肥羊,唯獨留了這麼一個人沒殺,一直關在這裡。老大有令,每天給他些吃喝,不讓他死掉。除此之外,還不許船上的人和他說話……這些事情獨眼老大都是交給長臉來做的,至於別的,我們這些人就不知道了。」
陳道臨心中生出一絲好奇來,走到籠子旁邊,蹲了下來。
他立刻就聞到了一股惡臭的味道——這可憐的傢伙被關在這裡也不知道多少時間了,身上又髒又臭。
陳道臨摀住鼻子,皺眉喝道:「你……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
這人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只是抓著牢籠,口中低聲哀求,陳道臨仔細聽了會兒,才勉強辨認出來他說的是口渴,需要喝水之類。
陳道臨扭頭對身邊的海盜水手使了個眼色,這個傢伙倒是有點機靈,立刻跑去取了一桶水和兩塊黑麵包來。
陳道臨不知道這人餓了多久,不敢給他吃太多東西,只給了他一瓢水和半塊麵包。
這人接過之後,頓時就如同發瘋了一般的搶過,縮到牆角里狼吞虎嚥來,喝水的時候還嗆到了,連連咳嗽,可縱然如此,還是拚命的將水全部灌了下去。
陳道臨不敢再給他東西吃了——他可是知道的,飢渴了太久的人,如果驟然吃太多東西,只怕會撐死。
這人吃喝了一些之後,倒是恢復了一些精神,坐在那兒,抬起眼皮來,畏畏縮縮的看著陳道臨。
「你叫什麼名字?」陳道臨依然捂著鼻子,皺眉道:「有力氣的話,就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叫達格利什,老爺。」這人的嗓音嘶啞,抬起頭來看著陳道臨。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打量,陳道臨終於看清了他的相貌,雖然臉龐髒兮兮的,看上去又是枯瘦得很,但是那雙眼睛在恢復了精神之後,倒是頗有一點靈動的樣子。
這麼一個人,絕不是像那些粗人水手一樣的傢伙,有這種眼神的人,應該是有點見識和身份的,絕不是什麼普通人。
「達格利什?」陳道臨笑了:「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我……」達格利什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陳道臨身邊的海盜,似乎很畏懼。
陳道臨站了起來,拍拍雙手,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現在這條船已經被我佔領了。船上的海盜也被我剿滅了,剩下的人已經被我收服。所以你不用有什麼害怕擔憂,我和那些抓你的海盜不是同夥,更不是他們的同行,如果你聰明的話,現在就是你活命的機會。」
達格利什眼睛頓時一亮!充滿了期待的眼神盯著陳道臨,激動的張開了嘴巴,只是因為過於激動,喉嚨裡格格作響,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
他遭遇大禍,親眼目睹同伴全部慘死,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心中從最初的恐懼悲傷到後來的麻木,早已經徹底絕望,根本沒想到自己還有得救的一天,此刻驟然看到一絲希望,便激動的不能自已!
「這位老爺……啊不,這位大人,尊貴的大人!」達格利什奮力抓著圍欄爬了起來,對著陳道臨深深的鞠了一躬,帶著哭腔的聲音焦急道:「我是一個可憐人,一個被這些海盜殘害的可憐人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