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本茨疑惑地問道:「你們二位是……」
那個個子稍矮一些、戴著一副金框眼鏡的陌生人說道:「卡爾·本茨先生,您好,我們想和您談談關於內燃機的事情。」
卡爾·本茨一愣,心中暗道,他們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明白內燃機的事情。不過,他還是禮貌地笑著說道:「你們好,請進屋裡談吧」,說著,打開門,將那兩個陌生人迎了進來」「。
……
一進屋,容閎就微微地皺了皺眉頭,這房間也未免太亂了一點兒,床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其中不少還夾著當做書籤的小紙條。地板上則滿是圖紙和被揉作一團的草稿,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髒衣服都堆在沙發上,根本無法落座。最要命的是,好幾隻臭襪子夾雜其中,散發著一股說不清楚的味道。
卡爾·本茨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臉刷地紅了,尷尬地笑著說道:「真抱歉,屋子裡太亂了,這樣吧,咱們去街對面的『黑森林』啤酒館談。」
容閎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卡爾·本茨則隨手將一隻放在地板上的木箱提在手中,跟著容閎和秦謀走了出去。
……
當天晚上,普魯士,斯圖加特,奧特伯恩大街,「黑森林」啤酒館。
卡爾·本茨笑著對酒保說道:「請來一加侖大麥啤酒,再拿三隻杯子,哦,還要兩磅火腿」,說完,笑著對容閎和秦謀說道:「二位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呢。」
容閎笑著點點頭,說道:「卡爾·本茨先生,我叫容閎,是中國大清遠洋運輸公司的工程師,這位是我的助手秦謀。」
聽到容閎這麼說,卡爾·本茨興奮地說道說道:「哦,你們好,你們是中國人?我很小的時候就讀過《馬可·波羅遊記》和《舊中國札記》,對中國非常感興趣,也很想去中國走走,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我聽斯圖加特商會的領袖們說,中國正在推行『新政』,遍地都是商機,常常有一名不文的外國人在那裡賺得盆滿缽滿,對麼?」
容閎笑著說道:「這話雖然有些誇張,倒也是事實。像普魯士一樣,中國正在推行的『新政』旨在實現『富國強兵』,而『殖產興業』正是其中最為基礎的一環。中國實業基礎薄弱,技術積累也不足,所以立志向西洋諸國學習。三年來,有許多擁有一技之長的外國人來到中國,供職於中國政府和企業,為中國的經濟發展和技術進步作出了貢獻了。相應地,中國政府和企業也給予了他們極高的禮遇和豐厚的報酬」,說著,容閎話鋒一轉,笑著說道:「卡爾·本茨先生,您在機械原理和機械構造tebie是內燃機方面有著極高的造詣,如果您選擇去中國發展,在事業上一定能夠取得很大的成功。」
卡爾·本茨笑著點點頭,說道:「我這個人性格木訥、不善言辭,在普魯士都很難得到青睞,更何況是去中國那樣的語言、文字和生活習慣都完全不同的國家呢?相比工作,我更願意去中國遊覽,我想親眼看看《馬可·波羅遊記》和《舊中國札記》中的那些引人入勝的自然風光和名勝古跡」,說著,卡爾·本茨話鋒一轉,笑著說道:「您剛才說想和我談談關於內燃機的事情?」
容閎點點頭,說道:「是的,這正是我們此行的目的所在。我們瞭解到您已經設計出一台四沖程往復活塞式內燃機,我們希望成為您的贊助人,提供給您更優厚的條件以便您可以繼續您的研究。如果可能的話,我們還想邀請您前往中國供職。」
卡爾·本茨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那麼,我冒昧地請問您,您對內燃機的瞭解大概有多深入?」
容閎搖搖頭,說道:「很遺憾地告訴您,我對蒸汽機算得上在行,但對內燃機則知之甚少,僅僅停留在哈德遜·斯特裡特所提出的理論上。」
卡爾·本茨點點頭,疑惑地說道:「既然這樣,您為什麼還願意成為我的贊助人?您怎麼敢肯定這個投資巨大的項目會實現收益?您不擔心與之相伴隨的巨大的商業風險麼?」
容閎點點頭,說道:「卡爾·本茨先生,平心而論,我是有這樣的擔心。但是,我相信,內燃機取代蒸汽機成為新的動力源是歷史的必然。」
卡爾·本茨疑惑地說道:「容閎先生,事實上,就連我都沒有這樣的自信,您又怎麼敢如此肯定呢?」
容閎說道:「毫無疑問,蒸汽機在人類走向工業社會的進程中曾經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沒有蒸汽機,就沒有將人類從馬背上解放出來的火車;沒有蒸汽機,就沒有將人類從手搖紡車旁解放出來的紡織廠;沒有蒸汽機,就沒有將人類從砧板和鐵錘旁解放出來的鋼鐵廠。可以說,沒有蒸汽機,也就沒有工業革命。但是,蒸汽機的缺陷也是顯而易見的,巨大的能量損耗、過低的熱效率和巨大的體積,都決定了它難以適應伴隨著工業的進一步發展對動力源提出的新的要求。我雖然對內燃機的瞭解還很有限,但是我知道,內燃機是直接從燃料的燃燒中獲取動力,進而推動活塞作功,因為省去了產生蒸汽的,其熱效率比蒸汽機要高得多,而能量損耗則會低得多。又因為內燃機以煤氣、汽油和柴油為燃料,其體積也會小很多。因此,我相信,內燃機取代蒸汽機成為新的動力源是歷史的必然。」
卡爾·本茨點點頭,緩緩說道:「容閎先生,您對於內燃機的瞭解已經遠遠超出斯圖加特的許多企業家了,他們還仍舊醉心於蒸汽機的偉力而不能自拔呢,壓根就不相信內燃機能夠帶來比那些體型巨大的蒸汽機更加強大、持久的動力。我相信您會是一位非常好的合作者,我願意與您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