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切也只是說起來容易。在現在這種強弱逆轉的形勢下,中**隊是不會給他安全撤退的機會的。他要想撤退到己方的勢力範圍,很可能會付出沉重的代價,而這樣的代價是他所承受不起的。更為重要的是,經過一天的血戰與慘敗,現在這殘餘的四萬重裝騎兵士氣大挫,已經被嚇破了膽。在這樣的形勢下,如果貿然組織撤退,極有可能演變為大規模的潰逃。到那時候,局面就更加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了,而且損失也只會變得更大。話說回來,想要組織進攻又談何容易,這個看似簡單的一字長蛇陣就很難攻破。退一步講,即便能夠攻破這個一字長蛇陣,天知道前面還有多少陷阱正等著自己往裡撞呢,他實在是冒不起這樣的風險了。
如此複雜的形勢使得一向以剛強果決著稱的弗拉基米爾·巴甫洛夫元帥也猶豫起來,因為他實在是負擔不起任何意外了。
……
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弗拉基米爾·巴甫洛夫元帥最終還是放棄了撤退到己方勢力範圍的想法,但是也放棄了立即進攻的想法。
弗拉基米爾·巴甫洛夫元帥現在已經不指望翻盤了,他知道依靠自己現在的力量想要消滅這支中**隊無異於癡人說夢。他接下來能做的就是在盡可能地消耗敵人有生力量、拖延戰鬥時間的基礎上盡可能地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為將來的反敗為勝創造條件。」「
現在,他只能在這條惟一的道路上走得盡可能好一點兒。他知道,現在,這殘餘的四萬重裝騎兵已經是自己乃至俄國最後的希望了,他們迫切需要休整,自己則必須為他們創造這個條件。
於是,弗拉基米爾·巴甫洛夫元帥對自己的副官約瑟夫·貝利亞說道:「傳令下去,全體官兵有序集結到伊凡鎮去,在那裡安營紮寨。今夜我們就在那裡休整,明天再與敵軍決戰」,說罷,他壓低聲音吩咐道:「你安排幾個可靠的人今夜出發,去向尤里·弗洛斯基樞密使報告戰況,請求他給出指導意見並盡可能調兵增援。此外,向周邊州郡政府發出協防通告,要求他們組織地區武裝和民兵守衛好各自的防區,嚴防這支中**隊流動作戰並盡可能向我們提供幫助。」
副官約瑟夫·貝利亞顯然被這個大膽的計劃震驚到了,他大張著嘴,結結巴巴地說道:「元帥,伊凡鎮雖然位於台地之上,但是距離敵軍的大本營卓雅鎮不過數公里之遙,揚斯卡河河谷灘淺流緩,基本上起不到什麼防禦效果。如果我們在伊凡鎮安營紮寨豈不是將自己置之死地了麼?此外,敵軍的一字長蛇陣現在距離我們不過一公里,萬一他們趁我們集結撤退之際掩殺過來,以我們現在的士氣和戰鬥力,恐怕會被立即擊敗,而一旦出現大規模的潰逃,局勢可就真的無法控制了,我們也再沒有反敗為勝的希望了。」
弗拉基米爾·巴甫洛夫元帥認真地看著副官約瑟夫·貝利亞,讚許地點點頭,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你是個很有想法的年輕人,如果我能早一點兒發現你的軍事才幹,就可以早一點兒起用你了,或許,你還會幫助我避免這樣嚴重的錯誤呢。很可惜,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這一點。你說的不錯,在目前的形勢下,伊凡鎮確實沒有安全性可言,它顯然不是最好的選項。但是,在目前的形勢下,它卻是最現實的選項。你要知道,現在我們不能撤退,一方面如你所說,撤退極有可能演變為潰逃,那樣局勢就徹底失控了。另一方面,即便我們能夠保證局勢不失控,我們也不能保證敵人不會追擊。更為重要的是,如果我們一旦撤退,近衛一軍騎兵師、伊凡騎兵師和羅曼諾夫騎兵師就會名譽掃地,這些士兵和他們的家族就將永世不得翻身,這些代價是我們承擔不起的。你還要知道,我們此時也無法選擇進攻,因為我們已經完全不具備消滅這支中**隊的實力了。我們現在能的做就僅僅是就地休整,在盡可能消耗敵人有生力量、拖延戰鬥時間的基礎上盡可能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為將來的反敗為勝創造條件。雖然在伊凡鎮安營紮寨卻是沒有足夠的安全保障,但是總好過選擇撤退或者進攻。中國的兵法中有一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選擇在伊凡鎮安營紮寨,官兵們就會覺得有生的希望,而與此同時,生的希望又受到了嚴重的威脅,這樣就會激發出他們的士氣。此時此刻,士氣對於我們而言,是最寶貴的。」
副官約瑟夫·貝利亞點點頭,說道:「那就請您下令吧,今夜的防務如何部署?」
弗拉基米爾·巴甫洛夫元帥說道:「中國的戰略思想在傳統上與歐洲有很大的不同,中國的兵法很重視『夜戰』和『劫營』,在實踐中經常會用到『三更劫營』的戰術。我預料,他們今夜很有可能會來劫營。因此,我們務必要做好防務。你傳令下去,全體官兵分為三波,輪流守夜,都呆在營帳中隨時準備作戰,而營寨外面不佈置一兵一卒,給敵人造成防守空虛的假象。這樣一出虛虛實實的『空城計』,說不定會讓敵軍望而生畏呢。假使真能嚇住他們,讓他們不敢來劫營,是最好不過的了。」
副官約瑟夫·貝利亞點點頭,下去傳令了。
……
伊凡鎮,俄國中軍大營。
對於弗拉基米爾·巴甫洛夫元帥來說,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他對於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他相信中**隊會選擇劫營這種低成本、高收效的戰術。因此,他沒有睡覺,而是坐在中軍大營裡查閱馬斯頓荒原地區的地形圖,翻看中國的《孫子兵法》,準備隨時指揮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