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元航終於開口,艱難地說:「這不可能啊,我記得我只在魔界呆了十年,怎麼……怎麼有一千年?」
祝秋歎道:「魔界晝夜不分,環境與人間截然不同,你或許產生了錯覺,將千年當成了十年。////這從你投入秋水派就能看出,你三個多月才睡一次覺,總是嫌日子過得太快。你把百天當成一天,也就是把百年當成了一年。」
元航兀自不敢置信,茫然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元應瞰道:「少主曾說過,當年隨父母進入兩界森林後誤入魔界,父母慘遭魔獸殺害,你被阿綿所救,十年後回到人間。其實少主弄錯了時間,魔界出口千年開啟一次,此次開啟之前正是一千年前,絕非十年前。我苦命的少主啊,你在魔界掙扎求生整整千年,卻只當做十年,難怪人間無人能為你作證,因為認得你的人早就死光了!」
元應夏垂淚道:「我兄妹罪該萬死,直到今天才找到少主,令少主受盡苦難,請少主嚴加懲罰,我兄妹願以死謝罪!」
元航看著一張張臉孔,只覺像在做一個最荒唐的夢,澀聲道:「我居然有一千多歲……我成了一千多歲的老頭……這怎麼可能?」
阿綿幽幽歎息,輕撫著他的頭髮道:「他們是對的,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瞞你了,我和確實你在魔界呆了一千年,我故意騙你說只有十年,是想讓你忽略時間流逝,以免覺得日子太快。」
「為什麼?」元航百般不解,「把一千年說成十年,這有什麼意義?」
阿綿道:「魔界天地靈氣完全不同,你沒法修煉九大武境,只能像凡人一樣活幾十年,我讓你修煉人體秘境,打造最強悍的身體,以此來增加壽命,結果證明我是對的,人體秘境令你活了一千年,生命本源強盛之極,再也不受九大武境制約。」
元航渾身一震,道:「你說要用我的身體來給你治病,只有我強大的生命能量才能讓你活下去,其實是為了讓我多活幾年。」
阿綿笑道:「好在你活下來了,還傻乎乎地把千年當成十年,我的牛皮沒被戳穿。不過你我確實是生命共同體,我還沒那麼無私,汲取你的生靈能量對我益處多多,所以別感謝我,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罷了。」
眾人恍然大悟,難怪元航有如此驚人的身體素質,原來他整整修煉人體秘境一千年,這是空前絕後的壯舉,古往今來僅此一例。
元航總算接受自己的身份,向祝秋、阿花嬸等人尷尬一笑,道:「師父,乾爹乾媽,以後我再也不能這樣稱呼你們了,我都快和老爺子一輩了。」
許老漢大笑道:「你放心,我比你老得多,叫我一聲老爺子完全受得起。哈哈!原本以為你只是元氏嫡系,沒想到竟是元宗少主,難怪你能破解元赫的禁制,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夠格?」
阿花嬸喜得滿面通紅,大叫道:「寶貝兒子,以後再也別提你的年齡,你永遠是我的乖兒子!」
忽聽龍舟上傳來一聲驚呼,桑妙歌指著元航道:「你母親是桑子!她是桑氏史上最偉大的女中豪傑,算起來還是我曾祖姑婆,那你豈不是……?」
祝金花加了一句:「他是你祖父一輩的,你得喊表爺爺。」
桑妙歌和元航均面紅耳赤,心想亂套了亂套了這可如何是好。
「且慢!」
天蒼子跨上一步,冷然道:「此事太多蹊蹺,我有話說。」
李中陽道:「道兄但說無妨。」
天蒼子指著元應瞰道:「此人曾在金鸞城經營商號,元航殘害天地門蟠龍派師徒前便是與他會面,今日他突然出現,用一本莫名其妙的族譜來證明元航身世,誰知他們是否暗自串通、故意演了這齣戲?」
元應瞰急道:「你若不信可以過來看族譜,這字跡紙張確實來自一千年前,是我曾祖父親手所寫,少主的身份確認無疑。」
天蒼子冷笑道:「等我走出禁制,許老漢便可以對我痛下殺手,這就是你們的如意算盤,對不對?」
祝秋皺眉道:「天蒼子,適才稱你前輩是出於禮貌,你莫自毀身份。老八村都站在元航一邊,還不足以證明一切?說到為人間所做的貢獻,你靈空齋及得上老八村一成麼?」
天蒼子面無表情,指著元應瞰道:「剛才此人說元宗覆滅源自魔族入侵,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本人與容宮主、李院長均經歷過那個年代,豈會不知當年的天下大事?元宗覆滅是因為家族內亂,絕不是什麼魔族。此人故意將矛頭對準魔族,是想突出元航與魔族是敵非友,但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休想用骯髒借口隱瞞事實。」
容澄心思索半晌,道:「就算元航身世不假,我對那小女孩也有懷疑,她憑什麼在魔界生活千年?她又是從哪次出口開啟時進去的?如果沒有答案,那麼她難以洗去魔族的嫌疑。」
祝秋道:「我早說過,阿綿是武神依光留在魔界的後人。」
升雲子揚聲道:「小師妹不必多言,此事絕無可能。」
易丹冷笑道:「縱是傻子也看得出此女不尋常,小師妹一再將她與武神依光聯繫起來,也不知究竟有何目的?」
計純鈞道:「當初聽我一言將這兩人扣押,之後也不會死那麼多無辜者。這兩人一路走來殺人無數,何必管他們的身世?單憑這罪名便足以判兩人死刑。」
元航怒道:「就許你們來殺我,不許我殺你們,哪有這種道理?你們算什麼東西,也配給我們判刑!」
易丹大聲道:「三位武聖大人,你們中任何一位只需動動手指便能拿下這二人,為何不及時行動?這兩人留在世上只會增添殺孽,為了靈宗玄宗弟子的生命安全,晚輩懇請三位仗義出手,為人間懲惡揚善!」
李中陽眉頭緊皺,其實他何嘗不想拿下元航和阿綿,只是外面站著個凶神惡煞般的許老漢,除非他永遠躲在禁制內,否則一出去就要面對許老漢,誰能擋他全力一擊?
許老漢怒道:「你們三個敢動元航和阿綿,老夫便在此不走了,誰出來就殺誰,言出必踐!」
天蒼子冷哼道:「老八村很了不起麼?我也有治你的招。」
許老漢道:「那就使出來試試,老夫奉陪到底。」
兩人針尖對麥芒,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
阿綿歎一口氣,道:「看來今天是難以善終了,龍舟裡還藏著高手,真打起來許老漢也未必能贏。」
元航一驚,忙問:「龍舟裡藏著什麼人?」
阿綿苦笑道:「別管他們,現在是時候把我拋進去了。」
元航沒聽懂:「你說什麼?」
阿綿指指火山口:「把我拋進火山,讓我來解決這一切。」
元航大驚道:「你找死啊!」
阿綿笑道:「放心吧,當年你跳進岩漿死不了,我也一樣死不了。我說過火山口有我當年布下的陣,拋我進去肯定有好處。」
元航連連搖頭:「不行,要去也是我去,你身子太弱,不死也會重傷。」
阿綿收起笑容,正色道:「我說過的話一定有道理,你到現在還不信我?」
元航苦笑道:「我信,但這樣實在太危險。」
阿綿道:「我需要時間來觸動陣法、並恢復一些實力,速度越快越好,否則等他們出手,我們都會死。」
元航為難道:「真的沒有其它辦法?」
阿綿道:「沒有了,這是唯一的辦法,快拋我進去。」
元航下定決心,沉聲道:「如果你發生意外,我立即跳進火山,不調息不自救,任憑岩漿把我燒死。我就把話放這兒,你看著辦。」
阿綿湊近他臉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笑道:「知道了,你就等著驚喜吧。」
元航見她神情輕鬆,心下略安,將她抱到手上,深吸一口氣,用力拋了出去。
「啊!他在幹什麼?」
龍舟上有人驚呼,隨後所有人都看見這一幕,無不大驚。
阿綿一掠數丈,飛至火山口中央,身子往下墜落,不一會卻又輕飄飄地懸浮起來,在距離火山口三丈高的半空中盤膝而坐。
元航大大鬆一口氣,笑道:「哈哈!真好玩!」
阿綿向他嫣然一笑,閉上雙眼,陷入一種奇妙的狀態,在炙熱無比的岩漿之上打坐入定。
天蒼子急道:「不好!此女在用魔族異術召喚同類,難怪她會來焚天火山,我們的禁制根本是多餘的!」當下振臂揮出一拳,半空中出現一個巨大的拳頭,以驚濤駭浪之勢襲去,狠狠打在火山口。
「轟」的一聲巨響,火山劇烈搖晃,熱度大增,但不知阿綿用了何等禁制,竟將這武聖一拳阻擋在外,她兀自盤坐,毫髮無損。
天蒼子大驚,正要繼續發力,見遠處許老漢向自己怒目而視,心下怯了,喝道:「上!把元航抓回來!」
玉昊天等六人齊聲稱是,向元航飛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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