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過半奶白的蒸汽中滲透了汗味,鐵血長城段的小少尉詹姆斯因為一點私事來遲了一步。想著時間多,這到了第八區,過了今天,怕是想再好好泡個澡只能在夢裡了,於是趕忙把衣服脫了,正yu入水,冷不丁看到身旁一個很瘦的男人從水裡爬了出來。
詹姆斯一驚,因為他認識這個男人,並且知道這個男人是一個劍客。
「你身上怎麼沒有大劍痕?」詹姆斯疑惑地問道。
班尼一邊擦乾頭上的水,一邊沖露出油滑的笑容,把詹姆斯的問題重複了一遍:「是啊,我身上怎麼沒有大劍痕呢?呵呵……」
笑著,班尼穿上衣服,當然依舊是黑色的西褲配白色的襯衣,就這樣飄了出去。詹姆斯站在他的身後,不解地抓了抓頭,忍不住又自問了一遍:「他怎麼沒有大劍痕?他不是超級劍客嗎?」
班尼走出浴室,感到一陣寒冷而不得已在他的小西裝外又罩上了他那件黑色的毛皮大衣。進入第八區,要想抵禦住嚴酷的環境,只有這些動物毛皮還能起點作用。
他在浴室門口站了一會,左右望望,朝那座位於玄武城中心巨大石筍造成的中心塔方向走去。
那裡是玄武城的中心,玄武城的練劍師工作室也在那裡。
班尼邊走邊點燃一根煙,希望在那裡能有所發現,或者找到能通知鏡·糰子過來與他相逢的方法。
再不濟,找個法子寫兩封信出去總是可以的吧。班尼還是頭一回連續幾個月都沒有收到外面的消息了,這可不對。
寫信給誰呢?
班尼腦海裡閃過兩個人,安東尼和約翰,這個兩個人怕是還在等他的解藥吧。但是安東尼好像已經死了,約翰呢?
哎呀!尼奧·北方啊!班尼差點為自己叫好起來。他怎麼把這個正義週報的現任八卦版版主給忘了呢?寫封信給尼奧吧,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談戀愛沒有?
尼奧?談戀愛?班尼想了想,自嘲地笑了下,對自己說:「別扯了,哈哈。」
另一邊,回音啄著眼淚被九格一路拉著,過關斬將,聽到第十幾次:「哎呀,漂亮吧,這是中土第三大美人哦!哈哈哈……」後,終於來到了一個看不到衛兵,氣溫還漸漸高起來的地方。
進入此地的起點是玄武城的石壁外入口,因此論怎麼走,這裡應該都是玄武群峰之下的巖洞內吧。回音心中默默記錄著方位和距離,走了一截,發現前方有自然的白光射過來。感到疑惑的他,忽然聽到九格說:「你一直在記路吧,很好,果然是第二區的荒漠王子。我想我帶你來一次之後,以後你就可以自己找到這裡了吧。」
回音沒說可否,離目的地越近,他心中緊張的感覺越甚。強大的劍客他見過很多,有些人越是強大越是會給人一種隨和可親的錯覺,所以不管這個九格如何自來熟,他畢竟是第九區的將軍,能少說一句是一句,小心為上。
「你疑心很重啊。回音·帕帕。」九格似乎笑了下,卻沒有再說什麼,揮手指向前方對回音說:「我有信心,前面的東西你會喜歡,去看看吧。」
回音回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卻也義反顧地走了進去,光的源頭。
回音看到一大塊乳白色但透著光的天頂,天頂之下是一片綠色。才開始抽穗的小麥,一眼望不到頭的高粱田,還有東土特有的高產糧食作物谷荳樹,滿眼所及之處,是一派綠色豐收之相。
「這……這是……?」回音禁不住被眼前,這冰雪世界裡的綠色景象給驚住了。看到他受驚不小,九格·雲中這才慢悠悠不慌不忙地走進來,走到他的身邊說:「你現在明白為何我不能離開玄武城了吧。」
回音正要說這田和你有什麼關係,忽然間聞到泥土裡讓他興奮的味道,他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第八區其實不缺光照,也不缺水,導致第八區成為不毛之地的原因是高海拔,寒冷和氧氣的缺失。這些惡劣因素下,植物是長不了的,這個連小孩子都知道。」
九格走進田中,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舉起來對回音說:「所以要在第八區種東西,首先要創造植物適應的環境。我們在可以利用的平地裡搭建起雪下暖棚。積雪的作用下,暖棚內的溫度能夠常年維持在四到八度。同時我們在一切可能的地方,裝上了太陽能收集設備,用太陽能為暖棚內照明。建立管道供水絡,用地熱加熱冰雪為植物供水。可惜……」
九格歎了口氣說:「做完以上這些工作,植物生長最需要的氧氣濃度我們依舊沒辦法達到。因此我們繞開氧氣地問題,對第八區的泥土進行了改良。」
「加入了植物系藍星石粉末。讓植物對氧氣的依賴降低,甚至讓植物的生長週期變短?」回音走進來,也拿起一捧泥土問。
「哼……」九格笑了下,說:「你聞到味道了吧,中土第一植物劍客,回音·帕帕。」
「我聞到了。只是……」回音思索了片刻說:「這樣的話,不會出現不可控的變種嗎?」
「果然是天祐·流雲的徒弟,你做過植物系藍星石實驗吧。」九格問。
回音誠實地答道:「植物系藍星石能夠讓植物不依賴任何東西就開花結果,但是它的能量隨著雜質含量的不同,也是不同的。越是高含量的藍星石,結果反而越不可控。因此中土農民明知道植物藍星石有這個作用,平日裡也只敢用那些接近普通石塊的超低濃度藍星石來為植物施肥。」
「的確如此,所以我才不能離開這裡啊。」九格歎了口氣說。
回音望著他,過了會道:「你負責控制植物系藍星石的能量方向,土壤裡的藍星石粉末則只負責提供能量,對嗎?」
「的確如此。」九格點頭說,同時抬眼望向回音。
回音感到他視線裡的含義,忍不住道:「你是這片土地的滋養者?這就是你的工作?」
「這就是我全部的工作!」九格笑道,看到回音面露異樣而故意不說話了。
「你從沒上過戰場嗎?你是少將呢。」回音終於忍不住說。
「一定要上戰場才能做少將,做英雄嗎?」九格笑了笑,朝回音走過來說:「我是植物系劍客,還是第八區的植物系劍客。很早之前,我就已經對此有所覺悟。知道上戰場,殺敵,成為萬眾仰視的英雄,享受被人膜拜的瞬間,那不是我該過的日子。」
「把地種好,讓第八區的戰士,絕境長城上的兄弟們,不餓肚子。」九格頓了頓,盯著回音繼續道:「哪怕是在最艱難,斷絕了一切補給的時刻,保證第八區也能自給自足,和這片土地融為一體,這才是我必須去完成的職責。」
斷絕了一切補給?回音知道那個時刻就是第八區和中央區鬧翻的時刻,也是中土真正大戰的開始。
「你帶我來看這個,是要我幫你嗎?」過了好一會,回音在玉米地裡回頭望向九格·雲中。
九格衝著他又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說:「這是當然,你是中土第一植物系劍客。你以為我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把你們放進關是讓你們過來吃白飯的嗎?」
「你好奸詐!」回音橫了九格一眼,九格卻開懷大笑起來。
笑得眼淚都出來之後,九格醒了把鼻子,突然從褲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盒子來。打開小盒子,回音看到裡面是一小塊薄如蟬翼的墨綠色尖銳薄片。
他正想著這是什麼?九格就把那枚薄片拿起來,沿著他的耳後,推進了他的腦袋裡。回音當即嚇得眼睛都直了之時,看到九格一邊解開軍裝的衣領,一邊對回音說:「你幫我,我也不會虧待你。回音……」
九格解開軍裝衣領,露出他的脖子和一大塊胸。剛剛才坦誠相見過,所以回音還記得那些皮膚本來的樣子,它本該爬滿了墨綠色的大劍痕,連縫隙都沒有。結果現在,九格的皮膚光滑白嫩,果然一看就沒跟別人幹過架呢。
「你是……」
「我是真正的完整劍哦,回音。」九格笑起來,還是那麼令人討厭,不過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回音動心了。
「而且我是人類哦。百分百人類血統,不摻假。」
「你……」
「所以嘛……」九格說著再次一把將回音給攬進懷裡,大笑道:「你啊,從今天起就跟我了,哈哈哈。放心,我會親自向黑沙公爵謝罪的。哈哈哈。」
「你……」回音咬著牙要說什麼,最終未能出口,就這樣又被九格·雲中牽著鼻子在田里暴走了起來。
另一邊,徹徹走出浴池,遠見著兩個中年男人瞪著他,好像他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一樣。徹徹本能地想要躲開,但怎麼可能跑得掉。
其中一個一把抓住徹徹,笑問:「小兄弟,你忘了我嗎?」
「沒有,你是龍別·修上校,原力吼戰團的領導者。」徹徹小心地回答道。龍別·修大笑一聲,說:「是我。」
「嗯……你找我有事嗎?」徹徹加小心地問,然後就被來人一把夾住帶走了。
「咱們動物系劍客一起去喝一杯!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聲中,回音之後,徹徹也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