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期的正義月報出版得轟轟烈烈氣壯山河之時,新一期的劍客月報背後卻將克萊森,大鳥,曉三還有尼奧?北方的照片都登上了通緝版。
無論劍客月報現在的銷量如何下滑,威信如何降低,通緝版還是通緝版,被通緝就是被通緝。
尼奧放下新一期的劍客月報不敢想像他媽看到他的臉出現在通緝版上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雖然他媽已經不在人世了,但一想到她的表情,尼奧就感到一股微妙的氣息迎上心頭。
新招的小伙子在看到尼奧的臉出現在通緝版上之後,隔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真是沒膽氣,不就是被通緝嗎?
報道了孔雀和定恩封神,還是用「太好了」這樣的口氣報道,被通緝是肯定的啊!雖然寫那篇報道的人是大鳥,和專門寫娛樂新聞的尼奧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但作為正義月報為數不多的正式員工,尼奧還是被通緝了。
第四區無限綠平原下方的窪地裡,下著雨,雨水裡夾著冰晶,已經連續四天四爺沒停過了。尼奧身上質地高檔的毛皮也已經抵擋不住這要命的潮濕和寒冷,被濕氣浸透,讓他凍得發木的同時,身體也越來越重了。
其實在此不遠處就有很好的旅店,那裡有熱水,乾燥的床,或許還能吃到一頓好吃的。不過尼奧現在是通緝犯,所以能穿著防水的袍子,跟一群懶得管旁邊人是誰的商販一起找到一個廢棄的驛站避雨就很不錯了。
尼奧在驛站後面的簡易棚子裡安頓好了他的機車,大鳥給他這玩意的時候說,這輛車原本是班尼的,叫什麼「就算你們真的不合適也一定要相信相愛號」。本著只要是班尼的東西,尼奧都喜歡的原則,他就開著這輛大修過的二手機車一路從第三區來到了第四區。馬上就是他們約定好見面的時間了,他還要開著這輛車趕到第五區去,只是現在大路都給封了。他又是通緝犯,要怎麼繼續往前走呢?
尼奧摸著他的車感到憂傷,過了一會才回到驛站的主屋裡去。
回到主屋,他看到避雨的人又多了好幾個。兩個挑著菜的農民,還有三個結伴而行的乞丐以及一個縮在角落裡的乞丐小孩。
商旅已經在驛站中央霸出一大塊地方,生了火大吃大喝起來。兩個農民縮在房子的一角,也生了團火,烤自帶的蔬菜果腹。
食物的香味被火焰帶出來的時候,乞丐們開始行動了。他們自然沒去找貧窮的農民,唱著歌圍著商旅轉了起來。
「學狗叫。」不一會商旅裡有人做出了回應。
三個乞丐立刻聽命,汪汪汪地叫起來。叫完並得到食物之後,商旅的要求開始變得花樣躲起來。
「你和他打一架。這裡有錢。哈哈……」
三個乞丐中的兩個立刻打了起來,另一個在旁邊唱著歌看上去十分開心。
尼奧討厭這種場景,獨自一人走到房子的角落處,想檢查下他的相機。但房子的一邊都被商旅佔領,另一個角落上,兩個農民遠遠地就衝他露出了不要過來的表情。
明明是先到者的尼奧無奈之下,只能走到最後一個角落裡。那裡坐著一個很小的孩子,渾身都是髒東西,裹著一塊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麻布,在這個天氣裡,一雙赤腳露在寒冷的空氣裡。
尼奧朝他走過去,藉著火光看到他黑乎乎的臉上,有金色的光一閃而過。尼奧新聞人的敏銳讓他察覺到孩子有一隻眼睛是金色的,而另一隻的顏色好像與此不同,而且兩隻眼睛都沒有眼白。不過他沒太在意這個,比起他的眼睛,尼奧更在意他的腳。
他坐下來,把衣服裡藏著的相機包放到一邊的同時,想了想把鞋子脫了,把自己的襪子脫下來,轉過身遞給孩子。
黑暗裡那張黑乎乎的臉望著他,受驚小動物一樣後退了一下。尼奧覺得他更加可憐,一邊說:「穿上」一邊從口袋裡拿出餅乾。弄碎了之後,想了一下,遞給黑色的孩子半塊。
握著襪子的孩子,另一隻手上多了尼奧的餅乾,更加不解地看著他。尼奧不得不對他說:「給你吃。」
說完,他無意繼續釋放好意,光腳穿上鞋子,打開照相機包,擦了起來。擦了一會,他用眼角餘光看到那個髒兮兮的孩子終於把襪子穿上去了,也試探地吃了一口他的餅乾,然後說了句讓尼奧十分不解的話。
他說:「人類是要吃東西的哦。」
第二天的傍晚,尼奧將「就算你們真的不合適也要相親相愛號」停在了離村莊有一點距離的樹林裡。即便眼前的小村子,進村倒數第二棟朱紅色的房子是大鳥強烈推薦,絕對不會管尼奧是什麼人的黑店,尼奧覺得值此亂世還是小心點好。
停好車,他從樹林裡走出來,把雨衣的帽子拉上,冒著雨進入村子。走了幾步,他忽然發現林子外那個孩子,穿著昨天他給他的襪子,站在大雨之中,天知道是怎麼跟上尼奧的,居然就在那裡等著他,裹在那塊變得更髒的布,在大雨之中裡面睜著一雙顏色不同,沒有眼白的眼睛看著他。
「你怎麼回事?」尼奧忍不住問。孩子沒有回話,穿了襪子的腳踩在水裡,襪子當然已經全濕了。
「你……」尼奧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回頭看到孩子依舊站在那裡,看著他。
他又走了兩步,終於還是不忍。
於是一個多小時後,他洗過熱水澡,身體終於暖和起來之際,走出浴室,看到浴室外的地板上抱著膝蓋坐在一灘污水裡的孩子,歎了口氣,走過去把他拉起來,拉著他走進了浴室。
尼奧才用過的浴缸還冒著熱氣,尼奧又加了點熱水後,對孩子說:「進去泡泡吧,把臉身上洗乾淨,也熱乎一下。我找找看有沒有你能穿的衣服,就是……」
尼奧望向孩子的腳,無奈地說:「可惜我沒有你能穿的鞋,我下去問問店主吧。你洗乾淨了……」
尼奧指著客廳的桌子對他說:「那裡有吃的,熱的都是,吃一點,總之……」
他最後看了眼好像從泥漿裡撈出來的孩子,禁不住帶上了一絲心痛對他說:「你把自己弄暖和了,好好吃點東西,聽明白了嗎?」
孩子重重地點了下頭。
尼奧注意到他那隻金色的眼睛,顏色就跟聚光燈下的純金一樣漂亮,忍不住在離開前多說了一句「洗乾淨就漂亮了。哈哈。」
說完,尼奧走出浴室,隨便塞了幾口桌上的食物,想著給孩子弄一雙鞋走出房間,去找哪位胖乎乎的黑店老闆。
他穿過房間外的走廊,聽到隔壁房間裡傳來男女喘息交合的聲音,心頭兀自一痛:「我這萬年的貧苦青年,現在又被通緝了,何時才能有個女朋友,也在這大雨之日在床上過一天啊?」
「哎……亂世啊,亂世。」尼奧用外因安慰著自己孤獨的心,走出走廊,店老闆就在那裡了。
店主是個隨口出天價的胖女人,不過尼奧已經定下了決心,就算是天價也要給那個孩子買雙鞋。
「老闆。」他呼喚著走出去,然後就愣住了。
並不寬敞的門面裡不光有那個胖老闆,還有四五個第四區的警察。他看到走廊外的人嚇了一跳,走廊外的人看到他也嚇了一跳。
然後雙方都立刻行動起來。
「尼奧?北方!你別跑!」
不跑才怪呢!
尼奧大叫著跑回房間,一把將門鎖住,但立刻就傳來了撞門聲。他連忙把桌子搬過去抵住門,卻根本沒有作用。很快一塊門板就被人踢飛了,飛過來的木渣險些刺傷尼奧的臉。他被連人帶桌子一齊撞開,下一秒他在地上爬行著看著獰笑著走進來的警察和大濃妝的老闆,心裡大罵大鳥:「誰說這是黑店來著!**的!」
完了!完了!
繼第一任頭號八卦記者班尼?霍爾被抓後,第二任頭號八卦記者也要被抓了。但尼奧畢竟不是班尼啊,斷手指,切蛋蛋他受得了,尼奧可受不了。
完了,完了!
「睡下。」忽然他聽到一個非常輕的聲音不知從哪裡發出命令。然後……
尼奧?北方全身顫抖地站了起來,剛才還走向他的警察老闆,這會已經齊齊倒在他面前,離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全部都……
睡著了。
怎麼回事?除了這是上天的旨意,尼奧實在是想不出還有另一種可能。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
啪嗒,啪嗒的水聲從浴室裡傳出來,不一會,他……不,應該是她,全身**,渾身滴著水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她平靜地看了看地上睡熟的眾人,走向尼奧,手伸過來,穿過他的手腕,從桌子上拿起一塊麵包,咬了一口後,抬起頭向尼奧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說:「好好吃。」
尼奧已經完全傻掉了,只有眼睛能動地從上而下將少女從頭看到腳。
果然她的眼睛一隻是金色,一隻是黑色的,巴掌大的小臉後方是長及腳踝的純金色長髮,她身上什麼衣服都沒有,全裸著,但此刻更吸引尼奧目光的卻不是她少女的**,而是她身上除了一小塊臉,密佈全身的金色回文塔圖。
「你是誰?」驚愕之中,尼奧紅著臉問。
裸露的少女笑起來,回答道:「我叫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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