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兩米,茉莉花號緩慢地隨著水流的方向劃過海面,突然……
「給我全力加速!」
黑沙·流雲的吼聲衝破雲霄,茉莉花號突然加速,好像前方是滿是金銀珠寶的夢幻海洋般,朝前全力衝了過去。
船上四十二個人,除了黑沙,日出,亞瑟,班尼,徹徹和回音,其他人全部躲在鋼鐵鑄成的堡壘裡。
船上除了日出,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火系劍客,而且全部是月亮劍或月亮劍以下劍客,這樣的劍客要維持茉莉花號的全速前進實屬不易,但是……眼前也只能這樣了。
突然空氣的質感變得不同,一道感覺上十分清新的風迎面出來,日出大大地呼吸了一口的剎那,忽然間看到原本就開闊得不行的天空,此刻似乎變得更加高遠了。
沒有雲,蔚藍的天空上一點雲都沒有,以至於他都能看到暖月在青天白日裡,幽淡的乳白色身影了。
不過,抬頭望向暖月的悠閒心情只持續了那麼一秒。下一秒讓日出汗毛倒起的是這片海域的幽靜。
只有在夜晚步行穿過沙漠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幽靜,才會知道原來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有太多的聲音被我們所無視。
爬蟲從桌底爬出的聲音,風吹打在牆上的聲音,還有人體關節或者呼吸的聲音。
而在這一片世界裡,是另一個世界的幽靜。茉莉花號船底傳來的波浪聲,沒有幫助,反倒助長了這片幽靜。
咚咚,咚咚……
日出突然聽到了心跳聲,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站在船頭的六戰士心臟一齊跳動發出的聲音。其中跳得最快的是徹徹,他原本就是撒拉人,心臟供血更快,因此速度也比人類更快。
然後就是班尼,同樣是撒拉人,他卻是改造人。
之後是日出,再之後才是回音。然後……
幾乎一分鐘才跳動一次,在六個人之中,居然有兩個人的心跳慢得跟爬行動物一樣。那是亞瑟和黑沙的心跳聲,真正的血液裡滲透了力量,和藍星石融為一體的人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幽靜世界裡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傳來,日出忽然看到前方的海水顏色在改變,彷彿有一條黑色的海流融入海水中,而且朝他們飛速前進過來。
他當然知道那不是海流,但在高達幾百米的海中巨獸騰空而起的一刻,他的世界還是整個地都被傾覆了。
不是他所想,而是當巨獸從海底一躍而起,掀起的巨大海浪,高過百米,瞬間就讓茉莉花號的船頭變成垂直於海面的,日出甚至來不及看清巨獸的真面目便感到後背被地心引力拉向後方,雙腳都已經騰空,馬上就要ziyou落體地墮入海中了。
「龍王!平浪!」
重力徹底消失的剎那,黑沙幾乎要喊破嗓子地大叫。
百米的巨浪就跟被人用刀削去了一般,陡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在茉莉花號落地的剎那,空氣裡突然傳來令人忍不住咳嗽的強烈酸味。
日出覺得這種酸味似曾相識,而另一個人對這種強烈到骨頭都要融化的酸味更是瞭解得不行。因為……
他的身體裡正是流著這酸性的血液啊!
「白鳥,出戰!」
空氣裡的光線原本是看不見的,卻在此刻,日出看到了充斥著整個空間的光線被割裂成幾百萬片的驚人景象。
透明的刀羽波浪般氾濫溢出,瞬間割開天空的同時,亞瑟用他的大劍擋住了從天而降的綠色毒液。
飛散的毒液,光是氣味就讓船上的人劇烈咳嗽起來,而濺入海面的毒液更是直接將海面燒穿,騰起一根又一根幾乎要衝上天空的乳白色有毒蒸汽柱。
霎時間平靜的海面上,乳白色帶著強烈酸味的蒸汽柱不斷冒起,好像海底火山爆發了一樣,整個海面都在沸騰,景象讓人戰慄。
亞瑟騰空而起,翅羽劃過天際,而在他巨大的翅羽屏障之後,日出這才看清那怪物的真面目,居然是巨大化到讓人根本看不到頭尾的曼莎卡蛇。
這是亞瑟第二次與這種怪獸大戰,在上次的戰鬥中,他被強酸燒去半個身體的樣子,日出還記憶猶新,而這次,飛入天空中的亞瑟,好似一隻真正的驕傲而美麗的神獸白羽國王鷹,對戰著醜陋的毒物。
天空中的大戰仿若神話傳說中才有的光景。
而在日出發現他正全視角地看著亞瑟大戰曼莎卡蛇的剎那,他才發現茉莉花號已經穿過毒蒸汽柱的牢籠,全速向前方更廣闊的海域衝了過去。
沒有回頭,茉莉花號將亞瑟一個人留在了身後神話般的畫面中,不顧一切地全力向前衝去。
不能回頭的誓言!
日出知道這是不能回頭的誓言,所以他立刻轉過身來望向前方,前方是疾馳而過的海面還有隨時有可能出現的其他怪獸。
支撐著他不回頭的,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亞瑟是不敗的!他是不會敗的!
「放心。」
忽然黑沙低沉而壓抑的聲音傳來,日出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也是壓抑而決絕的。
「只要我活著!他就算變成肉末,我也會把他從這片海裡弄回來!」
「哼……」班尼忽然歎了口氣,幽幽地說:「沒想到同樣的場景我會遇到第二次。」
日出忽然想起所羅門之戰時在,正是班尼和亞瑟最終保護了自己。感慨之餘,班尼繼續道:「所以……就讓我再一次看到你拉風地回來的樣子吧,亞瑟!」
拉風地回來……
亞瑟在一個回轉身後,發現他的手指上濺上了一點毒液,但是那種可以蝕穿鋼板的毒液,沒有像上一次那樣讓他的手瞬時廢掉。
在他體內流著和眼前的怪獸一樣的毒血。藍底而金瞳的菱形瞳孔為了捕捉瞬時間的畫面而抿成了一條線,同樣,那望著他的怪獸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眸也抿成了一條線。
「我們是同類,所以……」亞瑟用舌頭舔掉手指上的毒液,望向怪獸,嘴角浮出冰凍的鉛塊一樣的笑容,「強者勝!」
體型膨脹到快要炸掉的深海巨蛇,藍底而金瞳的眼眸動搖了一下,在它的世界裡一直以來都是大者為王,它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體型比自己小這麼多的生物露出那樣毫不畏懼甚至是勝利在握的表情。
透明的刀羽翅膀在空中緩緩划動,亞瑟在一片彷彿落葉飛花的美麗景象中,不慌不忙地望著眼前的巨蛇。
大叫著慌忙出擊,那是弱者的行為。真正的強者,即使獲勝也不會露出一絲表情,因為獲勝不是僥倖,而是他活著的必須!
來吧,對我而言,先出手是一種侮辱。亞瑟忽然張開螺旋保護在他身體周圍的刀羽,攤開兩片漂亮如工藝品一樣的翅膀,他將自己的身體坦然地暴露在巨獸的面前。
果然,不出所料地,大到可以吞下好幾個人的藍色蛇眼裡,金色的瞳孔瞬間長大,發出讓海浪顫抖的嚎叫聲,巨大化的曼莎卡蛇張開鮮紅的嘴巴,一邊噴灑著毒液一邊朝亞瑟咬了過來。
抬起手,青綠色的毒液自然地在亞瑟面前散開。實際上此刻的他並不如他表情得那麼平靜。強酸的味道幾乎要讓他的肺被燒焦,而毒液衝過來的力度也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可是,即便這些讓人不爽的元素再增加一千倍,他還是會用這樣的表情應對,在常人無法生存的地獄裡,等待那一下攻擊的機會。
巨獸大叫著,吞下亞瑟,然後它藍色的蛇眼瞇了一下,彷彿終於安心下來。再然後,金色的瞳孔突然放大,放到最大。
血沒來得及流下來,蛇頭的前半部已經和蛇頭的後半部不在一條水平線上了。半顆蛇頭被平整分割,動作之利落乾淨,甚至假使此刻立刻有人將兩顆蛇頭合在一起,被分開的血管和神經還不會感覺到異樣,重新聯接起來,讓已死的動物起始回生。
只是,那是假使。
岩漿一樣噴濺而出的鮮紅液體終於從斷裂的蛇頭的一段,噴了出來。血量之大,讓人都看不清那根碩大的裸露出來的圓形主動脈了。
噴濺的鮮血中亞瑟接受著血液的洗禮。
然後他感到身下海面的波動,低下頭來看到血紅色的海中,五條黑色的海流從深海處游了上來。
不不不!
亞瑟忽然笑起來,不是五條,是十條,二十條,上百條。
曼莎卡蛇,看起來這片大王海裡頑強生存下來的變異毒蛇還有更多。而它們顯然來者不拒,不管是同伴還是異種,一滴鮮血就能引起整個海域的廝殺。
「有了你的血,我就可以游泳了吧。」亞瑟低頭看了眼手掌刀刻的痕跡,然後抬頭看了眼已經消失不見的茉莉花號。
身下海水中,一條黑色的蛇影彷彿發現了什麼,亞瑟在它的蛇頭調轉方向朝向茉莉花號的剎那衝下海中。
沉入紅色的海水,眼前是滿眼被咬得細碎,如落葉般飄在海中的蛇肉蛇骨。而在這野獸的餐餐場上,亞瑟的加入,立刻讓數十雙和他一模一樣的藍色蛇眼在血紅的海水中朝他望了過來。
亞瑟和眼前的怪獸一樣,變化著他瞳孔的形狀,然後露出笑容。
「看最後誰能活下來。」
突然出擊,最靠近亞瑟的一條大蛇,頭頸被打開一個大洞,烏黑的紅血流了出來。頓時,望著亞瑟的眼睛齊齊望向那條受傷的大蛇。
它應該是愣了一下,然後就知道修羅場已經在它面前打開。死亡是必然的,只是在死之前,它的天性讓它死咬住一個同伴,撕下一塊血肉,將同種殘殺的遊戲就此無限傳遞下去。
最後只會有一個倖存者的遊戲。
由亞瑟打開第一棒,在數百雙藍色蛇眼中露出微笑,顯然,他也會是最後一棒!============================================通知==================依舊是考拉的新時期更新時間變更通知本文沒週一,二,四,五,六,七中午一點五十,晚七點50各更新一次。週三公休,不予更新。從下周起開始實施,請新老讀者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