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的提醒。」日出盯著黑沙看了一眼,補充道:「龍王子殿下。」
「哈哈哈……」黑沙開心地笑了起來。不過沒笑多久,他就再次聽到了那引領他們進入這片海域的歌聲。只是這一次……在回音清除了空氣裡的迷幻成分後,那歌聲聽起來就跟殺豬叫沒有兩樣。
遠遠的,又一座小島出現了,黑油一樣的海面撲騰了幾下後,兩條長得讓人想吐的人魚游了過來,又是擺胸又是扭屁股的。
黑沙一下子臉就黑了。
「他媽……」罵了一聲,他還沒衝過去,亞瑟就已經一個飛躍躍到空中,連劈帶踩地把面前的人魚乾掉了。
「到底誰才是真妖怪啊……」日出不禁發出感歎,看著眼前沒有盡頭的黑海,不知為何擔心起來。
時間在一天一天流逝,十八重海之外的世界,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圓子,還有索菲亞·羅蘭,還有他沒見識過的強大的中央區,外面的人都怎麼樣了?是不是還是和七月八月一樣,守著一份顫巍巍的平靜,緩慢地生活著呢?
七月,八月,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那樣的寧靜自然是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約瑟夫的考慮難道不應該被重視嗎?」
「白夜·流雲傭兵十八萬,你們還在不斷地把人往他那裡送……」
亨利在朝堂外聽到了他的父親——明格拉·查德的咆哮聲。他知道約瑟夫前幾天上奏的那篇驚世駭俗的大事,也知道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不過……這樣的暴風雨,他不會參合的。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世了得,也知道這樣的血統,讓他隨時都有可能被自己的親人親手幹掉,一步一步小心地活到現在,亨利已經有了一種老辣的政客才有的敏感。
奧古斯丁需要錢,凱撒死後的幾個月,奧古斯丁已經變成了這個大陸上最缺錢的男人。第九區的一百多萬士兵需要錢糧養著,東土嚴酷的冬季將至,白夜·流雲和他的十八萬軍隊還守在那裡呢。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這些只會在戰場上討生活的戰士們都需要錢,需要糧食。第三區和第四區再怎麼不配合,好歹倉庫裡陳芝麻爛谷子多得是,留在自家家裡發霉也是發霉,丟給第九區,管那些士兵吃了生病與否,總算還是有東西。但錢呢?
中土八區,唯一有錢的就是第五區和第六區。但相比而言,第六區跟第五區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第六區的級別如果是千,第五區最多是百。
這一次奧古斯丁撞到了約瑟夫,為了幾個錢,約瑟夫在前幾日寫了封震撼人心的信,送到了中央區。
那封信大約是說他找到了白雪·流雲,並借此大大地攻擊了白夜·流雲和整個流雲家族。那封信內容到底如何,亨利·查德不清楚。第六區真實情況怎樣,亨利也不清楚,不過約瑟夫·查德是什麼人,他從小就已經鑽研透徹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白癡,膽小鬼。
以為到了第六區,幹掉了索倫爾,就了不起了嗎?約瑟夫啊,約瑟夫,這次你犯了大錯了。你的小婊子孔雀怎麼也沒攔著你呢?
朝堂上,明格拉氣勢洶洶地說著什麼,亨利知道以明格拉的性格,這次是要把流雲家族整個弄沒了才會甘心。他懶得再聽下去,也不想參和進這一股洪流。
亞歷山大國王吩咐他在朝堂外等候他,一直等到會議結束,再來見他。見這形勢,亨利料想天黑之前,亞歷山大國王都不會召見他了。就算會議結束,這位年輕的國王一定也已經是疲憊不堪,無力見任何人了。
亨利有更想見的人,比起亞歷山大,他心中明白那個人對他的前途會產生更重要的作用。那個人就是詹姆斯……詹姆斯·尤力,尤力家的小王子,也是現在唯一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尤力家的王子。
中央城裡四通八達的懸浮汽車,擁有最高權限的亨利,只用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直接從皇宮來到了拉爾夫·尤力在中央城內的寢宮,位於中央城西北方建有一座可以鳥瞰整個中央城的高塔的尤力家族藍心雄雞城堡。
從懸浮汽車上走下來,亨利沒讓看門人看他的身份牌,光是憑著他那張紫色雙眸屬於亨利·查德的面孔,便輕鬆地進入了藍心雄雞城堡。
在城堡高到讓人禁不住產生敬畏之心,如禱告用的聖殿般宏偉壯麗,描繪著遠古繪畫的拱形頂大廳裡,他見到了詹姆斯·尤力。
詹姆斯看上去十分疲憊,亨利都已經走進來了,他甚至都沒有知覺,安慰似地撫摸著身下一頭體型碩大的白色大熊。
亨利認出那是愛德華·尤力在海子裡之戰後弄到的藍星石動物大熊白,而在心底悄悄地暗笑了一下。
果然,愛德華·尤力的死,雖然亞歷山大·祖藍朵國王毫不在意,但它的威力之大是驚人的,是巨大的,是讓那些真正用心整頓著中土的人都瀕臨崩潰的。
亨利心裡在笑,身體卻連忙跑到了詹姆斯身邊,在他身邊屈膝跪下後,從白身上握起詹姆斯的手放到唇前吻了一下後說:「抱歉,詹姆斯,我來遲了。」
「亨利……」詹姆斯麻木地回頭看到亨利的臉後,倔強而青澀的臉微微變形,沒多久,就落下了一顆顆豆大的淚水。
詹姆斯的淚水滾燙,亨利承受著他的淚水,聽到這個年輕人聲音嘶啞地對他說:「亨利……怎麼辦?我怎麼辦……」
「怎麼樣了?」亨利左右看了一眼後立刻問詹姆斯:「公爵大人呢?拉爾夫大人他還好嗎?」
「父親……」詹姆斯才說了兩個字就是哭,過了好久才不知從哪裡找了點力氣對亨利說:「哥哥死後,父親就沒有離開過他……已經十多天了,一直守在塔裡面,守著哥哥,連我都不願意見。」
「公爵大人……」亨利心痛地叫了一聲,心裡卻冷笑地想著:「拉爾夫·尤力,你也有今天!你們尤力家族安插了那麼多棋子,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保衛新皇愛德華嗎?現在新皇在哪裡?愛德華在哪裡?在你面前的冰櫃裡,哈哈……啊哈哈……」
「亨利……」
詹姆斯一臉痛苦,用力地揪著亨利的手道:「大哥死了,二哥又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爸爸那個樣子……我……亞歷山大叫我代替父親去參加朝會,我是真的……沒能力去……我……」
又是長歎一聲,亨利只是稍微用力,詹姆斯就靠在他肩上大哭起來。亨利拍著詹姆斯的肩膀,不停地說:「我明白,我明白……外面有點亂,你不想去就不要去……連我也不想參和到父親和哥哥他們在做的事裡面去。我厭惡他們那樣……」
「亨利!」
詹姆斯大叫一聲,抬起頭來,滿是淚水的臉盯著亨利,一雙手用力地抓著亨利的手說:「我就知道你和明格拉公爵還有約瑟夫不是一路人,我就知道!如果哥哥在一定不會讓他們那麼囂張,一定不會……」
說了一半詹姆斯又是哭,但這個尤力家的小王子,畢竟不是只會哭的平常人。他拉著亨利的手站起來,身邊的白也跟著溫順地站了起來。
詹姆斯拍了拍白的腦袋,對亨利說:「這是哥哥留下來的東西,還有世界……哥哥也留了下來。」
亨利一聽到世界的名字就頭皮發麻,這次來見詹姆斯,他最關心的就是世界。他的左臉上還纏著那個妖怪生化人的金色頭髮呢!
不過,他沒讓自己急迫的心情在詹姆斯面前暴露,而是關心他地說:「詹姆斯,你現在是尤力最重要的人了,世界和這頭熊,你都要好好留在身邊,你的安危是我最擔心的。」
「亨利。」詹姆斯感激地看了亨利一眼,嚥下淚水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比兄弟還親的兄弟。」
「我本來就是你的兄弟。親兄弟。」亨利深情地說,詹姆斯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我知道是亞歷山大招你過來的,如果我沒猜錯,你不會在中央區停留太久,又會被送到中土,送到第九區去……」說道第九區的時候,詹姆斯臉上出現悲容,不過這次他控制住了自己,拉著亨利的手朝城堡中心的高塔走去。
「明格拉公爵……」詹姆斯看了亨利一眼,繼續說:「明格拉公爵這次不幹掉白夜是不會罷休的。第九區需要人,需要你。所以……父親和我商量後,都決定把這個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亨利沒想到詹姆斯會有這樣一說,跟著詹姆斯走到高塔前。詹姆斯揮手讓jing衛都散去後帶著亨利走了進去。
尤力家族的高塔,是一座有著進三百米高的高度,彷彿用石塊一塊一塊砌起來,充滿了原始和粗暴的力量,讓人不寒而慄的建築。
詹姆斯帶著亨利,走進高塔。他悲傷地望了眼通往地下室的大門,便拉著亨利走上了塔的二樓。
亨利也看了眼那扇通往地下室的大門,料想拉爾夫·尤力和愛德華·尤力的屍體應該就在地下室裡,不覺又在心底好一陣狂笑。
隨後詹姆斯帶著亨利,花了將近十多分鐘的時間,好不容易地打開了高塔二樓裡那個如銀行保險櫃一樣的鐵質大門。
門後面,紫色的光芒溢了出來。
亨利·查德的臉被紫色光芒照亮,霎時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感情,露出了一閃而過狂喜到猙獰的笑容。
那是一塊純度非常高而且巨大到絕對有幾十噸重量的藍星石——紫色的靈魂系藍星石!
他的藍星石!
魔王的藍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