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出我來了?」班尼笑了一聲,問。////
「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你!」朗朗回答道,看了眼班尼卻長歎了一口氣,低下頭去。
「你是誰?」伊莉莎驚慌地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這是要去哪呢?」班尼回答道,禁不住一聲痛呼。再看是莉莉婭又在扯他的臉了。
「你幹嘛總是揪我?」
莉莉婭不說話,雙眼失神地轉到了一邊去。
班尼的話似乎終於弄醒了他對面算是劫匪的四個劍客。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換了一番信息後,為首的淚痣男子舉頭望向班尼說:「為什麼重要的是我們去哪?」
「你們鬧了那麼久,機車都沒停!你們真覺得我們還在極光城內嗎?蠢貨!」莉莉婭不耐地大叫道,叫完,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她堅強的外殼彷彿在一瞬間崩壞,珍珠一樣的淚水,把裙子打濕之後,啜泣著低聲道:「我就知道,我們根本就不該來極光城。我以為來了這裡還有機會,想辦法離開,沒想到……沒想到……」
「莉莉婭,你說什麼呢?」伊莉莎疑惑地問,望著莉莉婭的眼中卻顯出了難得的柔情。
「我說,我救不了你了啊,姐姐!」莉莉婭突然崩潰地大叫。機車突然用力往前剎了下車,卻沒有停下來。
「就算是聾子也不會聽不見我們的吵鬧聲。」班尼伸手試圖打開車窗,失敗之後,回身對面前的人幽幽地笑了起來,說:「如果我的計算沒錯的話,我們正在前往雷克拉港。到了那裡,就是查爾伯的天下,烈焰·萬城就管不著我們了。」
「為什麼要去雷克拉港?」淚痣男子傻傻地問,轉眼之間,彷彿他才是被劫持的人一樣望著班尼。
班尼回頭望向他,笑起來說:「你覺得呢?」
「我……」男子無語了,過了一會忽然捏緊拳頭,沖班尼說:「是我們利用了你們,我們一人做事一人當,若真是有危險,我們不會……」
「不會什麼?憑你的水系月亮劍救我們嗎?」孔雀終於開口,幽幽地坐起來之際,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等他笑完,車廂裡安靜得都有點嚇人了。
「我的確只是月亮劍,但……」男子哽著喉嚨說,孔雀又是一陣冷笑,打斷了他道:「你相信凱撒說的話,帶著那本什麼鄉民的簽名,以身犯險,跑到第九區來,以為憑著一腔熱血,就可以拿你的命換回你的朋友了嗎?」
「我……」男子沒有說話,儼然是被孔雀說中了。
孔雀緩緩地轉過頭來,望向伊莉莎,冷冷地道:「你以為懷了查爾伯的孩子,聽他說過海誓山盟,就能為所欲為,成為他的心頭肉,懷中寶了嗎?」
伊莉莎臉色不好,卻也沒有反駁。
「哈哈哈……」孔雀再次發出笑聲,笑聲的末尾,他美麗的眼睛垂下來,望向班尼,柔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和你合作嗎?」
「為什麼?」班尼問。
「因為你和那個紅頭髮的傢伙不同。」孔雀緩緩地說,一點也不為眼下的形勢感到著急:「他是什麼都不懂,憑著運氣和血統,被萬人呵護,才活到了現在。但你不同。你是地獄場爬出來的修羅,你知道什麼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知道什麼是這個世道的真相。」
「地獄場爬出來的修羅。」班尼嘴角溢出笑意,調侃道:「看來你心情不錯。居然還有閒工夫教訓晚輩。」
「晚輩?」男子終於意識到什麼,而驚慌地問出了那個他早該問出來的問題:「你們到底是誰?」
「我的心情當然很好,原本以為要費一些功夫才能去雷克拉港,沒想到這一路走得這麼順利。」孔雀笑了起來,完全無視男子的問題,望著班尼道:「我一直在想,你不應該給他做什麼副團長,跟著我,你會過得舒服很多。就算不跟著我,你也比他更適合做團長。」
「團長,什麼團的團長?」金髮大個子開口問。冷不丁遭到亞瑟冰冷的目光襲擊,而意外地膽怯住口了。
「的確,的確。」
班尼點頭連聲說,「那個紅頭髮的小子確實如你所說什麼都不懂,憑著一股子熱血,和運氣,才活到了現在。而且,他居然還不願意殺人。這樣的人在這個時代,簡直就是極品。」
「亂世當道,殺戮是我們的共業,想救人,怎麼可能不殺人,真是可笑。」班尼搖頭笑了笑,抬起頭時,眼睛裡卻有別樣的光芒,望著他對面的男子說:「就跟這位抱著鄉民簽名,就敢隻身犯險的雙魚劍阿蘇·布拉格一樣,那位紅頭髮小哥確實天真得可怕。但是很遺憾……」
班尼微笑著轉向孔雀,道:「過了這麼多年,就算變成現在這副修羅的樣子,我好像還是會喜歡上這些單純的笨傢伙呢。」
「哼……」孔雀冷冷地笑了一聲,轉眼望向面前劫持他們的四個男子,道:「看來你是要保住他們的命了?」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班尼笑著說。
淚痣男子聽他們說完,更加疑惑地追問起來:「你知道我的名字,你們究竟是誰?」
班尼和孔雀依舊是無視了男子的問話。而此時,亞瑟不甘寂寞地也開口了:「喂,副團長,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大爺,你的意見,改天再談好嗎?」班尼頓時失了好心情地說。
亞瑟卻毫不顧忌他心情地指著那個金髮大個子道:「我不喜歡那個金髮的,他電了我。」
「好了,好了,既然你不喜歡,到時候不要出手救他就行了啊!」班尼絕望地說。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片刻之後,為首的淚痣男才小聲地說道:「我們四個可都是劍客呢……」
「是啊,但是是很菜的劍客。」班尼計算著時間,無心再跟他們囉嗦地隨口道。
「很菜的劍客,那麼你們……」男子小心地問,金髮大個子接話道:「副團長,你究竟是什麼旅團的副團長。」
「我?」班尼指著自己說了一聲,忽然聽到一聲激烈的剎車聲,唇邊露出笑容,對身邊的孔雀道:「到了。」
「到了。」孔雀冷冷地說,深閉了一下雙眼,再打開時,他身上的冰霜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車門被人從外一把拉開,早就有所準備的阿蘇一個飛身跳了出去,大叫著拔劍出鞘,卻在瞬間就什麼動作都不做了。
車門外哪裡還是什麼極光城,巨大的射燈懸在幾百米高的鐵塔上。鐵塔下是堆砌著貨物,鋼鐵的機械,在午夜時分空曠如墳場的雷克拉港。
而他們的機車外,早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上百個身著深綠色軍裝的士兵,為首的格林·伍德也早就拔劍出鞘,乳白色的光電系大劍,閃著光,連著霹靂,在空氣中引來一陣又一陣辟里啪啦的電流聲。
「沒想到你們的保鏢裡還有劍客,一路上怎麼處置你們,想得我腦袋都要破了,有劍客就好。有劍客,就能直接把你們全部送上去東土的貨櫃了啊。或者……」
格林·伍德突然大叫一聲,聲音在空蕩蕩的黑夜裡迴盪,顯得十分寂寞。
「好像沒有人聽見我的尖叫聲,抱歉,今晚這裡實在人不多。所以,直接把你們餵魚,也沒關係吧,哈哈哈……哈哈哈……」格林·伍德仰頭狂笑。
「你誤會了,我們與蘋果姐妹沒有關係!」
「我和他們沒有關係,查爾伯呢?」阿蘇和伊莉莎幾乎同時說。
格林·伍德低頭看了他們一眼,卻笑得更加開心起來。笑過之後,揮手,讓手下的人從阿蘇手中接過了那本鄉民簽名的本子,開口說:「十字旅團啊,確實是全部由沒有戰鬥力的植物系劍客組成的旅團。他們也確實從沒做過壞事,說起來是一群好人啊。」
「你怎麼知道?」阿蘇才問,就自己答道:「你聽了我們說話。」
「沒錯,所以我也和你一樣好奇。」格林·伍德望向班尼和孔雀,道:「你們兩個究竟是什麼人?」
「不過……」格林·伍德說完就再次大笑起來,揚手下了個命令,他頭頂的大型機械忽然開始運轉,三個巨大的貨櫃被緩緩放到了他背後的空地上。
等貨櫃放下,他才低頭重新望向班尼和孔雀,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到了這裡,就斷沒有活著回去的可能。哼……」
冷笑一聲,一個貨櫃的鐵質外殼被轟然打開。
貨櫃裡放著的居然是一個快要有七層樓高的全玻璃水缸,而水缸中,一頭白色的大魚靜立其中。它通體潔白,身形好似一顆緩慢垂下的雨滴,潔白的皮膚上覆蓋著深藍色的花紋,一雙眼睛也是藍色的,平靜地望著前方,光是那眼睛就有一個小孩那麼大。
「藍海歌唱鯨!」班尼叫了出來。
「你果然識貨,看起來確實是很了不起的傢伙啊。不過現如今中土還能有什麼厲害角色,嗯……啊哈哈哈……」格林·伍德冷笑道,再次揮手,中間的貨櫃被打開,裡面裝著的不是怪獸,而是一大堆衣衫襤褸,身上掛著沉重鎖鏈的人。
幾個軍士從人群中找出四個人來。阿蘇一見被拖出來的那四人就大叫了起來:「十字旅團,皮埃爾團長!我來……」
他沒能把話說完,只見兩個士兵熟練地將其中一人的鎖鏈掛到吊鉤上,吊車熟練轉換,轉眼那被吊起來的人便丟進了藍海歌唱鯨的玻璃缸裡。
鮮血被蒼白的光電石射燈照成黑色的,阿蘇根本來不及反應,他拼了命也要救的人就已經被巨鯨吞入肚中,連骨頭都不剩一根了。
眼看那兩個士兵又開始綁第二個人,阿蘇雙眼通紅地大叫道:「你……我跟你拼了!」
「真是不自量力!」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力量的差距讓阿蘇瞬間被秒殺。而伊莉莎緊抱著她懷裡的娃娃,終於也發起抖來。
「查爾伯在哪裡?他在哪裡?」
「抱歉,伊莉莎小姐。」格林·伍德說話間,揮手讓人將伊莉莎身邊的老婦人一把抓起,丟入魚缸,轉眼之間又只剩下一片黑紅後才說:「將軍覺得你不太適合出現在他的加冕典禮上。」
「查爾伯!查爾伯!」伊莉莎絕望地大叫,格林·伍德卻越發開心起來。老鼠一樣的小眼睛瞇起來,狂妄地大叫道:「把紅火獸也放出來,讓它也吃點點心!」
第三個貨櫃的外層鐵皮也被放了下來,在格林·伍德狂妄的笑聲中,班尼和亞瑟,外加回音,齊齊盯著那個新出現的超大鐵籠子,以及鐵籠子裡的紅毛怪物,集體沒了表情。
「搞什麼啊?那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