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籐,鎖!」
回音發出命令,深綠色的薔薇籐直接從鐵質的大門里長了出來,帶著尖刺的薔薇籐就像指甲尖銳的手,用力攀住牆壁拉扯著鐵門,把原本倒塌的鐵門又拉了起來,兩段被薔薇籐捆綁合起來,綁住大門的薔薇籐再又攀附上厚重的石牆,頃刻之間,海子裡郵局再次變成一個封閉的大筒子。
「你好像沒用種子。」大門的另一邊,班尼斜眼看著回音。
回音回了他一眼道:「新招數。」
「喲?」班尼笑起來,「跟誰學的?」
「跟把我打成這樣的人學的。」回音冷冷地說,轉頭眼睛裡已經帶了淚水了。於是班尼立刻結束該話題,他走到日出身邊,仰著頭環視一周情況後,忽然想到什麼,對日出說:「你應該到頂樓上去,噴點火!」
「為什麼?」日出問。
「因為這樣,外面那群暴徒才會知道,這裡已經被同志旅團佔領了。」班尼說著拍了拍日出的肩膀。日出猶豫地看了眼亞瑟,聽到班尼說:「你去吧,這裡有我。」而立刻跑上樓梯,朝樓頂去了。
看了日出一眼,班尼環視一周,抬了下他的金邊眼鏡,只要帶著眼鏡,他的眼神還是很好的。
所以除了他們,這裡還有兩個人是外人,他看到了,但是現在還不是他登場的時候。
日出跑上樓去,用火焰衝開頂樓的天台門,放火對他而言已經容易得不能再容易,可是他站在天台上卻突然間愣住了。
天台之下,被柔和若淡se丁香的晨光包裹的海子裡正在漸漸變成一座絕望的地獄。大部分的地方戰火已經消失,零星還有交火的地方,也是實力懸殊巨大。幾層樓高的野獸撲過去,日出看不到犧牲的戰士,只能看到一大堆突然飛濺散開的肢體。
而且,如果他真的相信這些暴徒殺死的只有公職人員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只是須臾間,他便看到兩個老人從他們的房子裡被一個撒拉人劍客趕出來,在當著他們的麵點燃那座房子後,再一劍砍斷了兩個老人的脖子。
只是須臾,真的只是須臾,日出便覺得他已經受不了要吐了。
點火!
是的,他是上來點火的!
然後……
然後……
然後……
日出握緊拳頭,從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般希望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過。和流星雨融合,封神……
八大真神裡面不是有一個火系的劍客叫煉火紅龍的嗎?
那個人是他嗎?可以是他嗎?
「暴雨,我想變強……」
「暴雨!我想變強!」日出大吼著,讓火焰燃燒著將整個海子裡郵局重重圍了起來。
而另一邊……
「你……你的眼睛!」艾倫·克貝剋死死地盯著亞瑟,整張臉抽搐著也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不要管這些細節。」
亞瑟冷冷地說,站在桌子上俯視著艾倫·克貝克,俯視著整個海子裡郵局上上下下五十三名員工加兩個門衛一個保潔員,刀刻一樣的纖薄嘴角突然扯了下,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
「艾倫局長,你把我從這裡趕走,還扣押了我的工錢的時候,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你說過……」艾倫·克貝克臉依舊抽搐著,聲音顫抖地說:「你說你會回來的!你說……」
「我說我會回來燒了你的郵局,切了你的蛋蛋下就吃!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亞瑟狂笑三十秒,隨後突然變臉,冷得掉渣地對回音說:「那個誰,你會做手術吧,把他的蛋蛋切給我。」
回音一臉「殺了我吧」的表情瞪著亞瑟,此時日出放完火,從樓頂跑下來,整個海子裡郵局沉溺在一派死一般的寂靜中,而他的團員,這裡的征服者居然顯得比其他的人更想死一些。
他跑下來,正要問班尼剛才錯過了什麼,就見亞瑟狠狠地錘了一下他自己的胃部,然後他喉頭哽咽了兩下,直接從肚子裡嘔出一個掛著黃色漿狀物的白色丸子來。
看到亞瑟吐出白色蛋狀物來,日出和班尼都傻了。兩個人腦內集體飛過「我和這貨不是一國的!」,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班尼張口問日出:「你一直跟他在一起,他藏那玩意藏肚子藏多久了?」
「你問我?」日出絕望地望著班尼,顫抖地說:「我還弄不清那是他藏的,還是他生蛇蛋了呢。」
「啊?」班尼罕見地露出絕望的表情,和日出一齊再次望向亞瑟,只見他用手將那個白色蛋狀物捏碎了,從裡面翻出一張疊起來的紙來。
在眾人「你到第是什麼啊!大神!」的仰視中,亞瑟打開紙條,讀了起來:「續上個月郵差亞瑟被中土郵政總局除名之後,我報記者採訪了第七區松原海林郵局也就是海子裡郵局的局長艾倫·克貝克。他說……」
亞瑟用他的蛇眼掃向艾倫·克貝克大聲道:「我早就知道亞瑟·科勒是不會安心做郵遞員的,他十三歲串區域,私自越境接送松原海林的郵件,被我抓到後,就沒有悔改過。我在松原海林做了三十年了,什麼樣的員工會一直執行他的義務,什麼樣的員工只是有點技巧的跳樑小丑,我看得出來。」
「跳樑小丑,跳樑小丑……」亞瑟重複說道,忽然指向牆上他那個被打了紅叉的照片,獰笑道:「海子裡郵局,已經六年沒有拿到過最佳快遞員了吧!啊哈哈哈哈……六年,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啊?」
「是從你拿了我的報酬,把我踢回地獄廚房開始啊!」
「然後最佳郵遞員是誰呢?是誰呢?」亞瑟當然是在自問自答,指著牆上艾倫·克貝克刻意掛出來的照片說:「是我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我受不了了,誰過去給他一巴掌!」日出崩潰地對班尼說。
「你為什麼不去啊?」班尼立刻瞪住他說。
「我打不過他啊……」日出真是眼淚都要出來了。就算沒有登上樓頂,看到那滿城血腥屠殺的畫面,亞瑟難道聽不見郵局之外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撞擊聲,還有爆炸聲嗎?
情況真的很危機,真的不是聊私人恩怨的時候啊!不過……看了看亞瑟手裡那份被他精心保存,蠟封了藏在胃裡的剪報,日出知道說這些都是白搭,對亞瑟而言,在這裡報私仇遠比一切都重要。
「亞瑟……」看到亞瑟狂笑完,艾倫·克貝克渾身顫抖得對他說:「現在不是翻舊賬的時候。你……你……你要殺就殺我,不要殺我的員工。放了我的職員。我們是私人恩怨,海子裡郵局的其他人和此無關。」
「才不是呢!」一個男孩飽含著熱淚,突然從一邊衝了出來沖亞瑟大叫道:「我們把你的照片掛在那裡,就是當你是我們海子裡郵局最大的競爭對手!我們所有人都恨你!」
「是的!」另一個穿藍色制服的男人,也大聲叫道,他聲音還有點顫抖,不過態度十分堅決,「不僅僅是局長,看到你被開除,我們所有人都開香檳慶祝了,不關局長的事。你串區接單的時候,抓你的人裡面,我就是一個!」
「我是另一個!」
「還有我!」
「還有我!」
「我……」
「我……」
……
我是壞人!我是壞人!我他媽原來是壞人!日出看著這群情激奮的樣子,忽然狠狠地望向亞瑟,盯著他,用他並不大也並不帥的眼睛望著亞瑟,用力地用眼睛對他說:「拜託了!不要殺人!不要殺人啊!」
亞瑟沉著臉,冰冷的蛇眼緩緩掃過所有跳出來保衛局長的海子裡郵局員工,然後就跟在和大家輕鬆聊天一樣,忽然一抬眉毛說:「誰說我要殺他了?」
你啊!你啊!你啊!你啊!
日出和眾人一齊在心中大吼道,但亞瑟根本就不理會他們心裡的聲音,也沒給大家開口說出心底聲音的機會,就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抬手,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他插到地裡的徹徹從地裡拔出來的同時,走到艾倫·克貝克的面前,低頭盯著他說:「你以為我和革命旅團一夥的嗎?和外面那些暴徒是一夥的嗎?」
艾倫·克貝克望著亞瑟,眼角顫抖著,問:「難道不是嗎?」
「這個過程很複雜,不過我……」亞瑟指了指艾倫背後的日出,班尼等人,說:「我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目前只是和你們一樣無法脫身而已。但我們不是一夥的。甚至……」
亞瑟將頭壓低,壓到艾倫·克貝克耳邊才說:「我們和你們一樣,是革命旅團的敵人。」
「什麼?」艾倫·克貝克被亞瑟冰冷的聲音弄得倒退一步,瞪大了眼睛望著他,不知道他那雙蛇眼背後到底在想什麼。
「你……你……不是革命者。」
「我怎麼可能是革命者,我是百分百的人類耶。」亞瑟聳了下肩,眨了一下他的菱形瞳仁說。
由於他的話太沒說服力,大家又集體沉默了那麼幾秒。
「那你到這裡來,到底要幹嘛?」艾倫·克貝克問。
是啊,你到底要幹嘛?日出望著亞瑟,心裡也在問。
亞瑟看著艾倫·克貝克,然後用蛇眼環視一周,冷笑著一一掃過海子裡郵局所有人的臉,再回到艾倫·克貝克身上,盯著他說:「想活命嗎?你和你的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