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我要的男人了。」女人歡快地說,轉身依身在比她要矮的科恩·班納身邊的同時,伸出手指著還跟殘花敗柳一樣拚命穿著衣服的日出。
還好,還好,不是老婆,不是老婆!
但是……
妹妹?日出硬是將一顆扣子扣了三四秒才扣好,而這時科恩已在眾人的視線中,如女人方才一樣,破浪而來。
科恩專注地注視著日出,一如那日他們單獨見面時一樣。
看到他期望而專注的樣子,陡然間,日出因為酒精xing而狂躁起來的心就冷靜了下來,硬若磐石,因為他沒得選,他是團長。
「日出團長。」
「科恩團長。」日出盯著科恩,把最後一顆襯衣扣子終於扣好了。
「你終於來到這裡,成為我們中的一個,太好了!」科恩說著,眼睛發亮,眼角都似滲出了淚光。
他伸出手抱住日出的肩膀,用力地拍了兩下後,張開口,彷彿打算對眾人大聲說什麼,搶在他說話之前,日出用手反握住科恩放在他肩上的手,客氣地微笑著道:「科恩團長,感謝你在我們危難之時的救助,但是很抱歉。」
抱歉什麼?科恩沒這樣說,但他轉過來的表情就已經足夠了,反問之中更有無聲的壓力朝日出壓了過去。
科恩的手還在日出肩上,以他身上的大劍力量,此刻只要抬一下手指,或許就能讓日出瞬間變成灰塵。
不過……
「抱歉,我無法成為你們中的一員。」日出朗聲說,目光堅定地對著科恩。
整個山洞裡,撒拉人還是混血兒,原本就生長在這裡的又或者那些從外追隨而來,上過榜的劍客,無論是誰都是抱定了追隨科恩,加入革命而站在這裡的。
幾百名身負大劍的劍客,每一個都是妖怪一樣的超能戰鬥武器,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看著科恩和他身邊的日出。屏住了呼吸,等待著,等待著理所應當的殺戮。
「為什麼?」科恩意外地微笑起來,問。
「因為我並不想和中央區或者第九區戰鬥。」日出回答道,同樣也很意外的,他似乎也露出了很淺的笑容,臉部皮膚乾燥,一滴汗都沒有。
「可是日出團長,不是你不想戰鬥,第九區和中央區就會停止他們對你,對混血兒,對撒拉人的殺戮的。把今天的祭品,那兩個間諜帶上來!」科恩笑著說,突然揮手讓人從山洞之後的一個隧道裡帶出來兩個滿身都是血的男子。
男子有著明顯撒拉人的體貌特徵,但肯定不是純種撒拉人,身高和體型都比撒拉人要小很多。
看到兩個男子跌跌撞撞地被人推出來,推到山洞的中央,一直圍在圓子和徹徹身邊的兩個金髮撒拉青年立刻站起來起來,異口同聲道:「阿魯和彬彬?」
其中一個頭髮略長,只留了中間一道好像刺蝟一樣根根勁道地向後繃著的年輕人眼睛還有點黑,沒有變成完全的純金,臉上也沒有金色大劍痕,光著膀子,背上金色的塔圖混合著汗水閃著光,看到那兩個男子後連忙從座而起,走到科恩身邊驚訝地問:「為什麼阿魯和彬彬會這個樣子?」
科恩看了他一眼,將視線轉移到那兩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身上,平靜地說:「因為他們已經不是我們的兄弟了。」
「不是我們的兄弟?」金色刺蝟頭的年輕人更加驚訝,同時還帶著積分難受,追問科恩:「神大人,我不敢懷疑你,但他們是我親手挑選出來的戰士啊。」
「凱凱,我知道他們是你親手挑選出來的戰士。但他們也是被中央區腐蝕了的間諜。」說話間,科恩放開了日出,握住那個叫凱凱的動物系劍客的手,目光深沉地盯著他說:「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革命,才要殺光那些侵略我們,欺詐我們,屠戮我們,還腐蝕我們的貴族,人類!」
「你們……」凱凱低頭望向那兩個被打得早已經不成樣子的男人,目光在其中一個的臉上停留了一下,忽然大吼一聲,一掌下去,日出看到他的指甲跟野獸一樣是尖的,而且是純金色的。
金色的指甲抓下去,就在男子頭頂抓出了五個血淋淋的大洞,凱凱扣住男子的頭顱,悲憤地大吼一聲,嘶吼之際居然就這樣將男子的頭顱生生地從他的身上扯了下來。
「還有一個給我!」科恩身邊的女人大叫了一聲,忽然從腰間扯過來一條細長的鎖鏈,喊了一聲「血舞!」,鎖鏈瞬時化為一把和她非常般配的長柄長刀。銀色的長刀在女人的手腕轉動下,在空中打了個圈,隨著一道白光而下,白光染血之間,另一個男人已經被一劈兩半了。
滾燙的血沫子濺到日出的臉上,他沒有伸手把血沫子擦掉,而是緊盯著眼前的科恩。
「把叛徒的血肉!燒了給兄弟們下酒!」女人回收大刀大叫道。頓時場內一片沸騰,幾乎所有人都大叫了起來:「燒了下酒!叛徒必死!革命必勝!」
「清滅人類,奪取中土!」女人隨即在人群中大吼道,熟練地喊出那些口號的樣子,看起來是已經幾千次幾萬次地這樣喊了。
聽著他們的喊話聲,日出開始在人群中搜尋他的團員。看到回音之後,只是一個眼神,回音就立刻明白過來地穿過狂暴的人群走到了圓子和徹徹的身邊,小心地拉著他們倆遠著山洞邊緣不易被人察覺的位置,三人走到了更加角落不易被人察覺的地方去了。
而班尼……
日出再去尋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再原來的地方了。日出正要再去尋找就聞到了駱駝牌香煙發沖的味道。
「凱凱和米沙兄弟,是二為一體的動物系劍客,大劍等級分開時略遜於徹徹,但他們倆在一起,等級就高於徹徹了。他們是希夷手下的王牌,第一和第二小隊的隊長。」
不用看,日出就知道班尼已經趁亂到他身邊來了。這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和緣分,從他們第一次見面,日出就感覺到了。
血腥的一幕過去,叛徒的屍塊甚至都沒被運到廚房,就被喊著口號,狂暴的眾人扯得稀爛。飯局已經過半,在酒精和鮮血的共同作用下,瘋狂開始變得不受控制。
日出在一片狂暴的歡呼聲中聽到他的呼吸聲又沉又重。眼前到處是血肉橫飛的場面,被分掉的屍塊,根本不用烤熟就被喝得大醉喊著口號的撒拉人劍客咀嚼著吞了下去。
在瘋狂的人群中,女人推開兩三個大漢,才搶到了一塊扯開都分辨不出部位的肉。她歡喜地拿著那塊肉,三兩步跑到日出身邊,把肉遞給他,眨著一雙黑亮的眼睛,滿臉都是期待。
尼適時地歎了口氣。
日出望向女人手上的肉,再是她期待而歡喜的臉,不知該如何表情之間,女人見他磨磨唧唧,不耐煩地把肉一把塞到他手裡,對他吼道:「吃了它!加入我們!」
日出拿著那塊人肉,胃裡翻江倒海,只差沒把喝進去的酒都吐出來。
看著人肉,他突然手掌緊握,一道赤紅的火焰從他手心燃起,眨眼之間,便只有焦臭的黑灰在他手心了。
打掉手心的黑灰,日出抬起頭對向科恩,科恩也正看著他。
「日出·獅狂。」在一片不受控制的狂暴氣息中,科恩凝視著日出對她說:「你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
日出愣了下,對著科恩說:「如果我的姓氏是真的,那麼我的父親就是三十年前,死在獅吼城的將軍落星·獅狂。」
科恩的瞳孔無意識地收縮了一下,遲了那麼半秒才說:「那麼你應該知道,你的父親,你的兄弟,你的家人,你的全族都已經被姓祖藍朵的中土貴族殺掉了。」
「我知道。」日出冷冷地回答道,雙目一動不動,一眨都不眨地盯著科恩。
「日出團長,跟我一起復仇。」科恩望著他說:「為所有撒拉人,所有混血兒,為你的父親,為你的兄弟復仇!為你身體裡撒拉人的血革命!」
「為撒拉人的血而革命!」顯然這句話也是他們的慣用語,科恩才說完,嚼著人肉的人群就齊齊重複著歡呼起來。
科恩盯著日出,日出也盯著科恩,在狂暴歡呼,大嚼著同類屍體的人群中。
「抱歉,科恩團長。」
日出盯著他堅定地回答道:「我跟你不是一夥的。」
「我殺了你!」
在令人窒息的對望中沉默了幾秒,科恩和日出都一動不動,科恩身邊的女人卻突然揮起了她手上的長刀,刀鋒直切過空氣,筆直地砍向日出的脖子。
日出一動不動,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鮮血噗地湧出來,打在長刀的刀鋒上。刀勢兇猛,刀鋒還沒有觸到日出的脖子,就已經在他脖子上撕出了一條兩寸長的大口子,這樣的刀如果再前進一毫米,很可能都已經砍斷了他脖子上的重要血管,而那是致命的。
日出一動不動,連看都沒看女人一眼,他盯著科恩,忘記怎麼眨眼一樣,用力地看著他,絲毫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你……」女人握著刀,看到血沿著刀鋒滑下來,再滑過長長的刀柄流到了她的手上,憤怒如動物一般大吼一聲,眼眶發紅地盯著日出說:「我真的會殺了你!」
「日出團長,你不怕死?」科恩終於開口了。
「我怕。」日出回答道,「但是沒那麼怕。」
「沒那麼怕。」科恩重複著他的話,忽然笑了起來,再次兄弟一樣拍著他的肩膀說:「很好,很好,不愧是和我一樣待在那張破報紙a版的英豪,哈哈哈,哈哈哈。」
科恩發出笑聲,日出聽到四周傳來一聲金屬摩擦的齊響,才發現剛剛那刻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拔了劍,等著分食掉他的身體了。
「我尊重你的選擇,可是日出團長,大戰將至,我沒辦法放你走。」科恩望著日出,居然顯出幾分真實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