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下午三天,天就已經全黑了,越是接近明日橋,天黑得越早。////
明明已經是春天了,但這裡儼然不知道春天是何物。
回音帶領著馬隊,在忽然大起來的風雪裡跑了一會,他好像看到了什麼而加快了速度。日出跟在他後面使勁追,但馬一加速他就覺得餓,跑塊了點因為胃裡面沒東西又想吐了。
他們已經吃光了所有能吃的東西,而那種養顏聖品的蟲子,日出終於覺得它味道還不錯之時,回音已經找不到了。
一天沒有吃到過東西,日出最擔心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下的馬,在這樣下去,馬不行了,才最可怕。
仰望前路,依舊是一片白雪茫茫,雲海高原上幾乎沒有樹木,太陽在時還能辨別方向,太陽落山,大風一起,雪花打著轉飛,根本弄不清哪裡是東南西北。日出不知道回音是怎麼找到方向的,起碼他是絕對搞不清方向的。
「日出!」前方傳來回音的聲音,日出忍住肚子裡的難受,策馬跟上。跑了兩步,在黑暗中隱約看到回音的馬,他打亮一個火球,看到回音已經下馬,站在雪地裡抱著個東西。
「啊!吃的!」亞瑟大叫著,跑了過來。
日出也下馬,跑到回音身邊。回音看到他過來,放開懷裡的東西給他看,日出看到那是一個凍得僵死過去的人。
「日出,你趕快生火。」回音望著日出說。
「對對對!趕快生火。」日出沒想到亞瑟也這麼急,抬手憑空製造出一個小火球用來溫暖那僵死的人的同時,想要開口讓亞瑟拿水壺來就聽到亞瑟接著說:「火大點,我要八分熟!」
「八分熟你媽八分熟!」日出這回是真罵亞瑟,一把把他推開從回音懷裡接過那個人,放到自己懷裡。雖然他從沒想過要用他的能力救人,不過此時形勢危急,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股腦地把那人放到懷裡,用他能想到的方法開始為那人溫暖起身子來。
不過他力量太強,動不動就會引出火來,日出搞了半天,還真差點把那人燒成而來八成熟。
「這個我會,我來。」
日出聽到川流的聲音抬頭。川流走過來從日出懷裡接過了那個凍僵的人。他將那人的衣服脫下來,脫光後,用雪搓熱他的身體,同時叫日出弄出火來烤熱了那人的衣服。隨後川流替那人再穿上衣服,給他灌入了一杯熱水後,忽然猛搓雙手,將雙手都變成燒紅了的烙鐵一般後,川流將雙手都放進那人的胸窩處,過了會那個僵死的人終於緩緩地甦醒過來了。
日出看到他終於醒過來,覺得高興,但亞瑟明顯不這麼認為。
「啊,沒得吃了。」
「亞瑟……」日出真不知說什麼才好了,適時,克羅克卻忽然指著那人說:「啊,是你。」
「誰?你認識?」回音驚訝地問克羅克,聽到耳邊亞瑟的歎息聲又一次傳來,忍不住也衝他大吼道:「咯什兒離這裡只有兩里路不到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沒給你們找吃的。就算不怕馬餓死,我還怕你吃我呢!」
「我不會吃你的。」回音吼完,亞瑟認真地看著他回答道:「你要帶路。實在要吃,先吃他。」
他口裡的他正是話還沒說完的克羅克。
克羅克一臉鐵青地在那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該把沒說完的話說完了。
「你這個妖怪!」回音生氣地大罵道,罵完卻突然變得十分認真,問亞瑟:「為啥不是先吃他呢?」
他口裡的他是川流。
聽到回音這麼說,川流眨了眨眼睛,摸頭假裝看別的地方。
「他比較瘦,不抗餓。」亞瑟回答道。
「原來如此。」回音點了點頭。
「克羅克!」日出突然大叫克羅克的名字,敢在回音和亞瑟說出更過分的話之前,問克羅克:「你認識他?」
「他不就是獵豹王他們找來的領路人嗎?」克羅克眨著眼睛說,好像沒聽到有人說要吃他一樣。
川流也當做回音和亞瑟的對話沒發生過似地,點頭道:「難怪我看著他也有些臉熟。」
「你在這裡?獵豹王旅團的人呢?」日出低頭問緩過起來的男人。
男人抬起頭,藉著火光,日出發現他的眼珠顏色很淺,不像正常人類。
「剛剛這位小哥不是說了嗎?咯什兒離這裡兩里路不到了,所以也就不需要嚮導了。」男人幽幽地說,臉上並沒有憎恨的表情。
「因為不需要了,所以他們就把你丟下了?」日出忍不住問。
人點了點頭,依舊十分平靜。
「你好像一點都不怪他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你剛剛可是差點就死了。」日出忍不住繼續說。
男人看了他一眼,好像奇怪的人是他一樣,緩了口氣才回答道:「上雲海高原的旅團,劍客都是這樣對嚮導的。沒有把我當食物吃掉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離開村子前他們還給了我一筆錢買命,能夠登上d版的劍客,果然還算講道理。」
「……」日出還想說什麼,但他想了想,先將男人拉了起來,丟到自己馬上,隨後翻身上馬。在看到他的同伴都翻身上馬後,他才對男人說:「同志旅團不是這樣的,你記住了。」
「同志……」男人似乎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也似乎並不在乎日出他們的旅團叫什麼。確實對於在這樣的惡劣天氣裡討生活的平民而言,什麼a版b版f版的旅團其實都差不多,都是一幫仗劍欺人的妖怪而已。
「說起來,日出團長。」川流加快了速度趕上日出。
日出回頭,看到川流遲疑了一下,才對他繼續說:「在遇見你之前,我遇到的劍客,或者旅團也沒有幾個不是為名為利,為錢為權的。」
日出思考川流的話之際,暴風雪老大的臉又一次闖入了他的腦海。在暴風雪老大之前,他遇到了哪些旅團?野狗?烏鴉?扎克和飛鳥,所羅門,還有什麼?還有那些他已經忘記名字了的小旅團,確實沒有一個不是為名為利,為錢為權,還好他遇到了暴風雪老大,還好,還好。
「在遇到暴風雪老大之前,我見過的旅團也沒有一個是好人。但是……」日出揚起頭,看到遠處的茫茫雪原中終於出現了一點燈光。雖然是很小的一點光芒,在很大的黑暗中,但人的眼睛就是會不自覺地追隨那一點光芒,並且只看得到那一點光芒,哪怕是在很大的黑暗之中。
「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過暴風雪老大那樣的英雄。還有過帕帕,阿羅·約瑟,帕帕旅團,眼睛旅團那樣的旅團!還有……」日出腦海裡湧出很多很多的名字,其中有一些他根本就沒有見過,但是他相信他們就是這黑暗中的光,正是因為他們,才會有今天的他,今天的同志,和未來更多更多像他一樣的人。
「還有但丁·龍圖,還有班尼·霍爾,還有還有鏡·真理,還有定恩·麒麟,還有……索菲亞·羅蘭!」
川流聽日出說完,遠處那點火光映在他眼睛裡變得越來越大。
「這些人你都見過嗎?日出團長?」
「沒有!」日出笑起來說:「不過我會見到他們的。我還年輕嘛。哈哈。」
「我也還年輕,哈哈!」川流說著,跟日出一起笑起來。
回音看他們聊得開心,猶豫了好久才跑過來對日出說:「團長,我得潑你點冷水了。」
「怎麼?」日出看到遠處的那點火光此刻已經變成近在眼前,高高的柱子上燃燒著的一盞油燈了,對回音說:「你說。」
「只怕這個黑點咯什兒裡面啊,」回音瞇起眼睛,看了下前方說:「還是讓人不爽的人比較多呢。」
「是嗎?」日出轉頭朝向前方,這才發現高掛起的油燈之後,居然沒有房子和建築,依舊是一片白雪皚皚,那盞油燈就好像是放錯了地方一樣,孤零零地站著,與日出擦肩而過,僅此而已。
之所以會這樣,因為咯什兒是黑店啊!
黑店就應該有黑店的樣子,那麼容易被找到也就不要出來做生意了。回音在跑離那個燈柱之後過去一里路的樣子,突然拉住韁繩。日出他們緊隨其後也停了下來,看到回音拉著馬在原地小跑步跑起來。
過了會,日出才明白過來回音是在聽馬蹄踩到地上的聲音。日出馬上的那個領路人看到回音細心聽聲音的樣子,不禁問日出:「你們在哪找到的嚮導?居然可以騎著馬找咯什兒的入口,他是什麼人?不像我們村子裡出來的啊?」
「他?」日出回話間,回音已經找準了地方,他還是不下馬,直接在馬上熟練地操縱著大宛馬用馬蹄按照一定的規律敲擊起地面來。
「他是荒漠之王,怎麼你沒聽說過雲海高原上還有一個王國,他就是那個王國的王子嗎?」日出信口胡謅道,看到那個領路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來,忍不住壞壞地笑了下。
這時回音的動作有了收穫,他側耳聽了一會,突然拉著馬退後幾米。就在他剛剛敲擊的地方,一扇塊地方的雪突然塌陷了下去,然後一個人推開一塊方形的木板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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