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日出箭一樣從地上彈起來,反手之間已經有一條火龍在他手臂上灼灼燃燒。控制這種規模的火焰,對他而言已經得心應手,幾乎都要變成自然反應了。
「怎麼,真的忘記我的臉了嗎?明明我還跟你們上過一堂非常重要的理財課程的啊?」來人穿過樹叢出現在日出面前,火光照亮了他的臉,準確地說是照亮了他的眼鏡。日出的腦海裡便瞬間播放出那段經典的關於流動資金的故事來:
有個地方很窮,所有人手裡都欠著別人的錢,因此所有人都不開心。這時,從外地來了一位有錢的旅客,他進了一家旅館,拿出一張一千光元放在櫃檯上,說想先看看房間,挑一間合適的過夜。就在此人上樓的時候,店主抓了這張一千光元,跑到隔壁屠戶那裡支付了他欠的肉錢。屠夫有一千光元……
停停停停!給我停下來!
日出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人的臉,張大嘴說:「你是那個人,科索裡亞的……」
「前台出納。呵呵,為你們服務過的眼鏡。」來人推了下他臉上的眼鏡,沒錯,他就是那位在科索裡亞時為日出他們服務過,非常殘忍地告訴他們他們必須先交錢拿回小玉,才能再得到小玉的贖身款,如此反覆才能離開科索裡亞的中心服務區的服務員。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日出問完就立刻追加問題道:「科索裡亞怎麼了?一路上我聽到了一些消息。」
「科索裡亞……」眼鏡哥沒有立刻回答日出的問題,而是走上前來,雙手伸過來遞給日出一疊紙。
「這是什麼?」日出結果他遞過來的東西,拿到手邊一看,只看到上面好多零,紙的質地也很好,還蓋著一個很大的紅章,紅章裡面的字是:中央銀行。
「這是中央銀行的支票?」圓子從日出手裡一把奪過那幾張紙,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是的。」眼鏡男點頭,非常有禮貌地微笑著說:「我想你們現在一定很需要錢吧。a版劍客日出團長。」
「我們確實很需要錢,這個……」日出看了眼圓子手上的支票。雖然科索裡亞的銀行都暫停營業了,但中央銀行的支票可是到哪裡都能用的。
「你是專門過來給我送這個的嗎?」說這話時,日出注意到男子雖然說話的神態,微笑的樣子都和那個科索裡亞的服務員沒兩樣,但他身上的黑色西裝其實早就破了,腳上的鞋子也裂了道口子,整個人看上去風塵僕僕,疲憊不堪。
「是的。」男子點頭,禮貌地回答道:「你是我尋找的第三個個客戶。」
說完他看了下表,說:「我還有兩個客戶需要尋找,抱歉,不能和日出團長您久聚了。」說完男子就要走。
日出低頭看到他的小腿褲腳上有血,褲子也刮壞了,知道他受了傷,連忙說:「已經很晚了,你不如在這裡休息一夜再走?」
「不行,」男子乾脆答道,彷彿覺得這樣太沒禮貌,說完便立刻轉頭沖日出微笑著說:「我的客戶一定跟你一樣非常著急,也需要用錢。我能等,他們不能。」
「半天而已,他們可以等的。」日出說。
「就算他們能等。」眼鏡男子的眼中放出光芒,沖日出笑了下說:「科索裡亞的信用也不能等。」
日出終於明白了過來,這個男子果真是專程過來找他的。他找他並不是知道日出缺錢,而是知道科索裡亞的銀行關閉後,如果存錢在科索裡亞的人拿不回他們的錢,科索裡亞的信用就完了。
「你們難道要把每一個人的錢都親自送過去嗎?」日出注視著男子,問。
「不是每一個人的。」眼鏡男子回頭,露出狡猾的表情說:「百分之八十存錢進科索裡亞的人,他們都活不到取錢出來的那一天。所以我們需要立刻服務的客戶只有百分之二十能夠活過三年的客戶。」
「你認為我能夠活過三年?」日出忍不住笑起來問。
眼鏡男子看了看他,又指了下天空說:「如果你們不讓那隻鳥總是飛你們頭上,就可以。」
出抬頭看到黑夜中,小玉的身影依舊是清晰的。他忽然明白眼鏡男是怎麼找到他們的了,同時立刻低頭感謝眼鏡男道:「多謝提醒!也多謝你這麼遠送錢過來給我。」
「我說過了,我是為了科索裡亞的信用。」男子說完就要走。
日出再次喊住他:「慢點,科索裡亞到底怎麼了?我們只是聽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風聲。不過我們在沿路遇見了死人,是註冊劍客,心臟爆裂而……」
男子忽然長出一口氣,使得日出沒能繼續說下去。他看著男子的背影,過了好一會才發現男子似乎在微微顫抖。
寂靜中再次傳來一聲長長的呼吸,男子終於開口說:「阿羅·約瑟上校死了。變形人泡泡也已經死了,狼人嘯克,還有老王……」
「怎麼會?」圓子禁不住尖叫著摀住了嘴。雖然他們相遇的時間很短,相遇的過程還是在打擂台,但是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圓子還是一時間無法接受。
「怎麼會死了呢?」想到這幾個人也都是註冊劍客,圓子突然憤怒地大叫:「難道說他們也是心臟爆炸而死的嗎?」
「你們還不知道吧。」眼鏡男子終於再次回過頭來,這一次他臉上職業性的微笑沒有了。望著日出,他的表情有些顫抖,哽咽了一下才說:「定恩·麒麟被處決了。」
「定恩……麒麟?」日出忽然想到另一個人,眨眼間那居然已經是快一個月前的事了。那是一月二日傍晚的大平湖畔,在賈德·休克的商隊旁。
山木·麒麟是怎麼說來著?
……不是我不想回,是不能回了。……
……現在說你們還不能理解,不過馬上就要有大事發生了。到那個時候,我不但不能回第五區,連中土怕是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連中土都沒有山木·麒麟的容身之處了?
日出終於明白山木那句話的意思了,如果定恩·麒麟被處決,那麼身為他弟弟的山木·麒麟確實是連中土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可是……
「定恩·麒麟不是四大將軍嗎?」日出的心跳從沒這麼快過,他雖然從沒見過定恩·麒麟,但是他死的消息太過震撼,就像一場地震。所有人都會受到波及。
「他不是鎮守在獅吼城的上將嗎?他不是第九區的將軍嗎?不是註冊劍客嗎?不是……貴族嗎?怎麼會被處決?那山木·麒麟呢?麒麟公司呢?」日出一連問道。
「哼……」眼鏡男子沒有回答日出的問題,而是仰起頭望了下什麼都沒有的天空,抬步向前走去。
黑暗中傳來他空洞的回答:「是啊,為什麼?」
「為什麼我們會生在中土?為什麼我們天生就是賤民?為什麼我辛辛苦苦生產出的糧食要交給別人?為什麼沒有人管我們的生死?為什麼明明是兄弟卻要相互殘殺?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日出團長,革命要來了!」
「革命是需要流血的!」
「革命……」
「要來了!」
「日出。」
日出忽然聽到亞瑟的喊聲,才發現他居然站在那裡,望著那人的背影近似癡了。他回頭看到亞瑟一臉漠然地跟他望著同一個地方。
「你什麼時候醒的。」
「那個混蛋說走就是不走的時候就醒了。」亞瑟說著話,揉了下他的妖怪眼睛,瞥了眼日出說:「你這是發什麼呆?定恩·麒麟你認識嗎?阿羅·約瑟又關你什麼事了?」
「亞瑟……」日出真不知該對亞瑟露出什麼臉來才好,過了好一會才小聲問道:「難道你不感到震驚嗎?那麼大的將軍,那麼強的劍客,說沒有就沒有了。」
日出想了會,繼續道:「我們一路走過來,從金麥城到孔雀城,看到的地方官僚,除了要錢,什麼都不管。城裡的人愛怎麼怎麼,只要拿錢來就可以了。如果惹了麻煩事,沒什麼審判,規則,強者為王就行了。亞瑟,中土難道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哪有,十年前都不是這個樣子的。」亞瑟立刻回答說,「十年前,沒這麼多劍客,也沒這麼多賤人。」
「十年前……」日出回味著眼鏡男子留下的話,不禁自語道:「是不是真的要革命了?3330年了,如果預言是真的話……」
日出突然就無語了,還有什麼如果啊,他旁邊不就站著真神白羽國王鷹嗎?
「亞瑟,你看過你的大劍痕嗎?封圈了嗎?」日出忽然轉頭問。
「沒,看不清。」亞瑟說。
「圓子,你幫他瞧瞧,看看他封圈了嗎?」日出轉頭命令道,圓子立刻接命,跑過去二話不說就開始扒亞瑟的衣服了。
「醜女,休想脫我的衣服!」
「亞瑟,你這個混蛋,老娘瞎眼了才想看你呢!」
亞瑟和圓子在火堆邊吵起來。日出回過頭來,依舊望向那個人離去的方向,低頭發現在那疊支票裡,那人還留了封信給日出。信的內容非常簡單。
至日出團長,此去明日橋,一路艱險,請一定記住小心提防所有陌生人,因為他們都可能是科恩·班納。
請小心,科恩·班納。
「科恩·班納,革命旅團的團長?」日出自語著,忽然心中一痛。阿羅·約瑟死了?他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日出還想和他堂堂正正地交手一次的呢!
阿羅·約瑟真的死了嗎?
時間暫時回到二十天前,那時日出他們還在剛果河上漂流,那時拉爾夫·尤力公爵,飛雪·流雲公爵,還有明格拉·查德公爵以及凱撒·祖藍朵,還沒有正式通過對定恩·麒麟的處決。
時間是一月十日,中央區,國王議會廳旁的小會議室外,穿著優雅的總領事務長的額頭上都是汗。已經過了會議時間,連線的大屏幕上凱撒·祖藍朵還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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