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色的火焰,映紅的天空。紅色的天空下,火焰中,飛火流雲渾身發著光,整個人都變成了橘紅色的,長髮隨著熱浪揚起,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燒得乾乾淨淨了,但他雙目炯炯,伸手撫摸著其中一塊流星雨,那姿態那神態絕對不是一個被火焰包裹的人該有的。
糰子突然意識到,飛火流雲根本就沒有被火焰傷害到半分,因為在他的眼裡,那根本不是火焰,而只是一種可以被隨意操縱的能量而已。
你害怕火,因為你相信火會傷害你。
你害怕水,因為你相信水會傷害你。
而當你相信無論是火還是水都只是一種能量,這種能量可以被操縱,可以被理解,可以被化開,那麼還會有東西能夠傷害你嗎?
能量,藍星石引發的一切其實都是一種能量的變化而已。水會蒸發,火石可以做到,水石也可以做到,熱量藍星石也可以做到。草木被分解,火石可以做到,水石可以做到,分解藍星石還有植物藍星石也可以做到。
看似不相關,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相關的,只要你能看到,只要你真心願意去看,所有的一切都簡單得彷彿不曾存在!
這是藍星石能量理論的最高解釋,當然對於所有練劍師學校的學生而言,當能量理論解釋到了這一層,它又變成歪理邪說了。
但糰子此刻就正見證著這個歪理邪說的正確性啊!
他正在見證有人就是這樣做的啊,他能夠操縱能量,因為他的眼裡根本就沒有能量!
那個人就是鏡·飛火流雲,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天才練劍師!
糰子突然雙腿跪到了地上,他忽然意識到他天真得可以,居然認為自己可以練流星雨。看到那樣熊熊的烈火,他根本連接近流星雨都不敢,別說現在的流星雨已經變成了兩塊,就算變成四塊,八塊他也練不了流星雨!
一滴水從他頭上落下,濺到他面前的地面上,隨後立刻就蒸發了。他以為自己又沒用地哭了,過了會才忽然發現那是熱量引發的汗水不是淚水。
「薩克斯。」發動機那裡發出爆炸聲,賈德·休克終於不忍讓火勢繼續下去了。
「好了,別表演魔術了。」薩克斯顯得有些不耐煩地沖火裡面的飛火流雲招了下手,忽然擺手釋放出乳白色的霧氣道:「濃霧,滅火。」
滿天的火光陡然間熄滅,大家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天已經黑了。
賈德·休克連忙叫人點燈。山木·麒麟從旁找來一塊桌布給全裸的飛火流雲披上後,沖賈德·休克笑著說:「賈德老闆,我對你這兩塊石頭很感興趣,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出讓?」
「我也對它很感興趣,請問我為什麼要出讓?」賈德·休克說歸說,但他的樣子顯然是想討價還價而並非拒絕。
山木敏銳地抓住了他的話尾,指著他身邊的飛火流雲道:「因為貌似只有我有人力可以練造這兩塊石頭吧,剛才發生的事你也應該看到了才對啊。」
「哦?」賈德·休克做出驚訝的樣子,指著他身邊的鏡·真理說:「麒麟大人,你難道不認識我身邊的人是誰嗎?」
「抱歉。鏡·真理大人,一直沒來得及和你問好。」山木·麒麟沒回答賈德·休克的問題,而是轉身跟鏡·真理寒暄起來。
又是一陣寒暄之後,山木·麒麟直接問鏡·真理道:「不知道真理大人是不是有興趣練造這塊石頭,如果大人您願意出手,山木我自當讓步啊。」
「我……」鏡·真理抬眼望向眼前巨大的流星雨,回過神來之際,所有人的目光已經轉而集中到他身上了。
日出忽然意識到這塊地方,此時此刻的大平湖邊超級練劍師會不會太多了一點啊?鏡·飛火流雲,鏡·糰子,居然還有鏡·真理。所有在新的通緝榜上出現的練劍師好像此刻都在這裡,一個沒跑。老天,居然還沒有人過來抓他們,孔雀·海藍到底在幹什麼?他死了嗎?
「呵呵。」鏡·真理笑了下,轉過頭去面向賈德·休克說:「這裡不是有兩塊嗎?既然麒麟老闆要,你就分他一塊吧。讓山木·麒麟欠你個人情,以後總是有用得著的時候的。」
「哈哈,我也是這樣想的。」賈德·休克看來早有準備,只見他直接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信封,遞給山木·麒麟說:「這個信封裡就是我要你為我做的事,你如果覺得可以接受,那麼這兩塊石頭你就拿一塊走就好了。」
山木·麒麟沒說話,從賈德·休克手裡接過信封,拆開來迅速看完,撒手時那封信已經直接被烤乾成碳粉。山木拍了拍手讓手裡的信紙飛揚到空中,抬頭對賈德·休克說:「我接受,成交。」
「那你就拿走吧。」山木·麒麟點了點頭,看來交易這就算成交了。全程暢通無阻,完全不關日出什麼事,就好像那兩塊石頭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連他自己都要產生這裡沒我什麼事的感覺了,跪在地上的糰子卻突然站了起來,不顧一切地衝向溫度還高得驚人的流星雨。
只是他再一次被熱浪推開,他忍不住用手摀住臉,保護自己。過了會,才緩緩放下手,手掌下,他臉上除了羞憤還是羞憤。
「這是我的石頭,是班尼給我的……他要我給日出,他交給我,囑托過我的……」喃喃地說著什麼,糰子突然眼睛一閉,撲向了流星雨。
熱氣依舊,他的手才接觸到流星雨就發出滋的一聲,手掌上的皮膚全部都被燙得掉下來了。圓子立刻大叫:「糰子,你瘋了!」
糰子是瘋了,他大叫著「這是我的石頭!」根本不顧手掌上的傷就要再次撲向流星雨。忽然有人一把把他抓住,重重地扯了回去。
糰子從地上爬起來,滿臉悲憤地大吼:「誰!?是誰?」
他抬頭看到拉他的人是鏡·真理。鏡·真理低頭看著他,視線順著他被燙紅的臉來到他被燙脫皮的手上,彷彿看到了讓他厭棄的東西,他狠狠地看了糰子一眼,冷冷地說:「手是練劍師最重要的東西,連自己的手都不愛護的人是成不了真正優秀的練劍師的。」
「你懂什麼!」糰子坐起來大哭道:「這塊石頭是班尼交給我的,他要我交給日出·獅狂,它是日出·獅狂的!你們……你們這些壞人,就這樣把它給佔了,日出……你怎麼也不說話,你怎麼也不……」
「他不說話因為他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資格說話,什麼時候沒資格說話。」鏡·真理打斷糰子,轉眼望向日出,繼續道:「一個人出生的時候是不知道怕的,因為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很大很了不起,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自己。只有當一個人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一點都不了不起,才會知道害怕,才會知道敬畏,也才會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大!」
「敬畏,二字,是先有敬,才有畏!」鏡·真理低下頭,重新望向糰子,說:「而也只有知道敬才能走出畏。鏡·糰子,現在就算流星雨被練好了,你敢用它去刺穿日出·獅狂的胸膛嗎?」
這句話說到了日出心底,兀然間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如此敬重鏡·真理了。這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站在有讓人無法不去崇拜的高山之上。
「我……」糰子無言以對,鏡·真理看著他卻好像突然打開了話匣子,繼續道:「況且,就算我現在把石頭交給你,你能練嗎?你敢焚身以火嗎?」
「我……」糰子再次無言,咬牙切齒之間,酸澀的淚水劃過他被熱氣烤得乾裂的面頰。
「你怎麼知道最後這塊石頭回不到它真正的主人手裡呢?你怎麼知道今天的一別就是永遠呢?」鏡·真理抬起頭來,望向天空,忽然長出了一口氣說:「我們在這裡這麼鬧騰,孔雀·海藍如果不是死了就一定是瘋了,才沒有過來抓我們。」
「賈德老闆。」低下頭,鏡·真理的臉被火把照亮,他看著賈德·休克行了個禮說:「謝謝你請我看紅黑狂歡,你要我做的事我也已經做完了,我看這裡不宜久留,我們也應該各自上路了。」
「真理老師,你說得是。」賈德·休克一邊說,一邊揚手,薩克斯立刻招呼人將散亂的車隊整理起來,準備上路。
「如果你不介意,這塊石頭我就帶走了。不過我沒有交通工具,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借給我。」鏡·真理繼續說。
賈德·休克早就準備好了的,笑道:「我這裡剛好有兩個機器人,一個叫彭彭一個叫肉餅,你要就讓它們陪你走吧。」
「那正好。」鏡·真理答道。
「那是我的機器人……」糰子小聲地說,抬頭見鏡·真理又一次望向他,瞳孔沉入夜色,深不見底。
「你要練劍嗎?這塊石頭?」鏡·真理說話的同時,薩克斯已經把糰子的機器人都從貨櫃裡放了出來,操縱著它們一人搬起一塊流星雨。其中一個搬著一塊石頭走到鏡·真理身後,另一個機器人的操作手柄,薩克斯放到了山木·麒麟的手裡。
「我……」糰子不知道鏡·真理是什麼意思,望著他張著嘴就是不曉得說什麼才好。
「你只要說你想還是不想就行了。」
「我當然想啊!」糰子脫口而出,下一秒又哭了起來,「但是它不是都要被你帶走了嗎?還有我的機器人肉餅,你們這些壞人,壞人……」
「你想,我就還多帶一樣東西走。」鏡·真理看著他說。
糰子眨著一雙淚汪汪的眼睛問他:「你還要帶走什麼啊?你還想拿走什麼啊?你這個土匪!」
真理開口。
「什麼?」
真理重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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