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聽出亞瑟聲音不對,和日出對視了一眼。
日出看著這一地的亂,說:「我上去,這裡還要你照應。」
音說完,日出終於把茶茶放開了,低頭對她說:「你好好治傷,我去去就回。」
「你當我是什麼?」茶茶依托著日出的手爬起來,找了圈繃帶隔著衣服把胸部受傷的地方綁了一下,便朝樓上走去,邊走邊回頭瞪身後目瞪口呆的日出道:「我茶茶·杜羅,什麼時候是這點小傷都扛不住的弱女子了。」
「茶茶……」日出喊了聲她的名字,忽然間對這個第一印象很不好的女子生出了真實的愛意。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凶而且有本錢凶的女孩子了,大約是因為他媽就是這樣一個人吧。
想到他媽年輕的樣子,和後來的悍婦形象,再看茶茶,日出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一臉壞相!」茶茶罵了一句,這下是真不想理日出,逕直上樓了。日出連忙跟上,背後,有人敲門。
日出聽到對話從院子裡傳來:
「聽說貴府需要醫生?」
「誰說的?」
「馬克大人說的……」
「哎呀呀……」
日出沒再聽下去,幾步追上了樓。
只見茶茶站在樓梯口,望著裡面也不進去,也不走。看到日出上來,她臉色大變,用口型對日出說了句什麼。
日出看出那好像是危險,不過他沒想後退。跳上樓,日出感到一股清涼的夜風吹來,正對著門的窗子大開著。
窗邊,亞瑟沒穿上衣,光著上身,露出一身汗濕了而閃閃發光的肌肉,手上夾著一根煙,吸了一半,看到日出出現,他轉過身來,那條巨大的胸斬橫切疤全貌展示在茶茶面前。茶茶禁不住驚得哼了一聲。
從肺裡呼出一口帶著煙霧的氣息,亞瑟目光在日出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後就朝他身側窗邊另一個吸煙的人望了過去。
和班尼的愛好恰恰相反,薩克斯喜歡帶薄荷味的泳池牌香煙,他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味道衝到發臭的駱駝牌。
日出明白茶茶為什麼會說危險了,任誰看到b版第一劍客突然出現,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抽著煙,都會覺得危險。
不過,日出知道薩克斯的危險程度,遠不及他身邊,那個望著窗外遙遠城中心燃燒著巨大霓虹的彩虹賭場招牌細細品茶的男子。
他的名字是賈德·休克,中土最有錢的人。
「我們又見面了,日出團長。」賈德·休克不慌不忙地放下手裡的茶杯,轉頭望向日出,溫文爾雅的樣子就像他們真的是朋友一樣。
不過,起碼在日出的記憶裡他們不是朋友。
日出看著他走進房間,茶茶忽然將他一把拉住,用眼睛擔憂地示意他不要擅自行動。日出感到心中一股柔軟,這輩子除了他媽還沒有別的女人對他這麼好過,於是對茶茶笑笑,溫柔地拿開她的手說:「我沒事,你放心。」
「哎喲,幾天不見,小哥你級也升了,人馬也多了,女朋友也有了,不錯啊。」薩克斯笑得牙齦都露出來了,日出看著他那副髒兮兮濕乎乎的樣子就想打。
「是啊。」
日出走到亞瑟身邊,冷不丁看到窗邊的大床上,床簾之後,兩個巨獸一樣的女人滿身大汗,一臉疲勞過度的樣子睡得死沉,不禁立馬朝亞瑟望了過去。
亞瑟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再回頭看日出,臉上露出日出有生以來看過的最欠打的得意表情,依舊口氣冰冷地說:「沒什麼,小意思。」
我輸了!在亞瑟面前,我徹底地輸了!收拾好失落的小心肝,日出學了賈德·休克的樣子,也找了把椅子坐下,手裡因為沒茶,他只能插著手放到胸前,然後才抬頭語氣淡然地回薩克斯的話道:「的確收了新人,也找了女朋友。不過還是比不上您,突然從f版升到了b版第一,恭喜,恭喜!」
「哈哈哈。」賈德·休克當即大笑起來。
薩克斯一副吃了死蒼蠅的樣子,歡樂的心瞬間就死了,點燃一根新煙,不說話了。
把薩克斯嗆了回去,日出轉臉望向賈德·休克,問:「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也不走正門,好讓我們迎接大駕。」
「院子裡熱鬧起來不久我們就來了,呵呵,薩克斯還有一點沒說到。」賈德·休克放下茶杯,說:「你也比以前會說話了。」
「哪裡,哪裡。」日出笑著點頭,心裡卻在翻江倒海地琢磨著賈德·休克的來意,以及……
到孔雀城來,是個巨大的錯誤吧!是的吧!
不過,轉頭看到茶茶依舊擔心的樣子,日出瞬間就釋然了,即便是錯,這個錯也挺美好的。
「茶茶,你過來。」
看到日出喊她,茶茶不知是什麼事,走過去,日出將她一把拉到身邊。等她在他身邊坐下了,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對她說:「別站著,你需要休息,坐著。」
茶茶沒想到日出叫她過來的理由會這麼簡單,簡單到她從來都沒聽過。身為少有的女劍客,她從小到大聽到的話都和打架殺人脫不開,反倒是這種平常的關心,不是很少而是根本沒有。
縱然救日出是為了還債,到了這一刻,特別是被對方主動承認是女朋友了之後,茶茶的心中悄然間多了點什麼。
不過她心裡很受用,身體卻強硬地不肯坐下。
「呵呵。」薩克斯瞧著茶茶,沖日出笑起來說:「你女朋友好像有點怕我。」
「她為什麼要怕你。」日出冷冷地看了薩克斯一眼,說:「她不用怕你。」
「哦?」薩克斯恢復了元氣,長出了一口煙說:「果然,打敗所羅門,你整個人都不同了。」
「你怎麼知道?」日出趕忙問,而在一邊,茶茶也完全沒想到這個,嚇得叫了出來:「你打敗了所羅門。是a版的所羅門?」
「不然,他方才怎麼用了所羅門的招式呢?湮滅紀,呵呵……」薩克斯撩了下耳邊垂下來的濕發說:「這一招真是很有氣勢,如果我是你也會忍不住顯擺一下的。」
壞了!日出心想他還是太年輕了,忍不住會有顯擺的慾望。剛才馬克·朋沙不也說了,你這一招看上去很眼熟,這一下天祐大人竭盡全力寫的與他們無關的所羅門事件情況匯報不就白費了嗎?
「你發現了吧。」看到日出表情變化,賈德·休克微笑著說:「我們這些在樓上看戲的人都看出來了,在樓下看戲的人自然看得更清楚。」
日出沒說話,表面上他沒露出點什麼,實則此刻內心已經悔恨不已。
「馬克·朋沙看出來了,孔雀就看出來了。」賈德·休克說完,幽幽地望了樓下一眼,道:「不過我真不知孔雀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為什麼要殺你們,倒沒什麼可去想的。只是他既然都派了馬克·朋沙出來殺你們,就應該是只准成功不准失敗才對。」
「可能是因為我們太強了吧。」亞瑟說。
賈德·休克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變異的蛇眼上停留了一會,喝了口茶說:「你們要這樣想也可以。」
「你什麼意思?」日出忽然間感到恐懼,他們是變強了,可是變強得太快,彷彿離跌下去的時候也不久了。
賈德·休克提示得對,他的確太年輕了,就算能力強大,在心智上離這些老江湖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日出思考之間,賈德·休克率先示好道:「日出團長,貿然打擾,醜話先說到前頭。我想我們倆之間應該沒有過節才對。是吧?」
「的確……」日出想起金麥城發生的事,點頭說:「我們之間的確沒有過節。」
「要說起來。」薩克斯用他夾著煙的手摸了摸頭說:「如果不是遇到我們,小哥你今天也就不會這麼風光。」
日出很不喜歡薩克斯的說法,同樣他也不喜歡賈德·休克。但是,薩克斯說的話的確沒錯。
「的確是這樣。」日出回答道:「能有今天,的確多虧當日你放我們一馬。b版第一。」
「我操……」薩克斯罵了一句,賈德·休克卻滿意地笑起來,說:「果然c版劍客都弱得不可思議。劍客月報的通緝版這個月終於停刊了,倒是真的該停了。」
「還請你明示。」日出態度非常之好,甚至有些謙卑。這並不是他心裡曾經想過的畫面,但到此時此刻,卻彷彿水到渠成,幾個月內他改變的似乎不是能力還有心。
賈德·休克似乎很是滿意他的態度,繼續說:「你不覺得馬克·朋沙比起白虎和你身邊的茶茶小姐,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嗎?哼……劍客月報如此亂來,不是他們無知。是上面的人不想動。等上面的人想動了,可以動了,要動的也絕不會是一個報紙。」
「那是什麼?」
「是什麼?」賈德·休克飲下一口茶說:「我們等著看不就好了。」
日出盯著賈德·休克盯了很久,開口問:「我甚至不明白你到底是敵是友,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是壞人,這是肯定的。」賈德·休克似乎很滿意日出這樣問,笑起來說:「不過我們也可以做朋友。」
「我們,做朋友?」
「起碼在孔雀城內時,我們可以做朋友。」賈德·休克說完忽然給薩克斯一個眼神。薩克斯立刻轉身對著窗外大喊道:「圓子!鏡·圓子!你的青梅竹馬,鏡·糰子我們給你帶來了,你要他是不要!」
「啊?你們說什麼?是誰在喊我!」樓梯間裡傳來一陣腳步聲,過了會圓子喘著粗氣,兩手都是血地跑了過來。
她大口喘著氣,喘夠了,才抬頭去看房間裡的人。
掃了日出和亞瑟一眼後,她盯著薩克斯尖聲大叫道:「啊!是濃霧薩克斯!b版的那個!啊!好老!」
「是啊,過了年我就三十七了,長這麼老,真對不起你了,圓子小姐。」薩克斯好像一直都很倒霉一樣,臉上已經習慣性地掛著「就這樣吧」的表情了。
圓子聽出他的聲音,更加驚訝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你說鏡·糰子!是說鏡·糰子嗎?」
「怎麼可能一定是我聽錯了,糰子怎麼可能在這裡,他一定還在練劍師學校當他的第一天才,不不不,他應該早就去給國王當練劍師了,不不不……」
和糰子一樣,圓子不等薩克斯回答就自己碎碎念了起來。
薩克斯看了賈德·休克一眼,忽然走到賈德·休克身後,在那裡有一口大箱子,日出原本以為那是這個房間裡固有的,現在看來是他們帶來的。
薩克斯把箱子打開,一腳踢翻,只聽到嗚嗚一聲,一個手腳都給綁起來的少年從箱子裡滾了出來。
少年打著滾直接滾到了圓子的腳邊。圓子低頭,正逢少年抬頭,四目相對之際,少年用他那張塞著布的嘴模糊地叫了聲圓子,就嚎啕大哭起來。
「糰子……」圓子也叫了一聲,忽然見他哭起來,臉色一下就變了,大罵道:「你哭什麼?還是男人嗎?」
「快說,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是他們抓你過來的嗎?他們綁架了你嗎?校長知道你不見了嗎?你快說啊!」圓子一邊問話一邊給糰子鬆綁,等她一連串問完,才終於把糰子口裡的碎布拿掉了。
糰子掙扎著坐起來,喘了好久的氣,哭哭啼啼地回答道:「不……不是,是我……嗚嗚嗚……是我自己跑出來的……因為……因為……班尼……嗚嗚嗚嗚……圓子,日出·獅狂,你認識日出·獅狂嗎?我要找他……嗚嗚嗚……我要找同志旅團的日出團長……」
「日出?」圓子朝日出望去。
日出盯著地上這個哭得淚人兒一樣的怪孩子說:「我就是r出·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