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我的車,真的,它平時都很聽話的。////」班尼一邊開車,一邊幽幽地說。日出蜷縮著身體睡在一大堆儀器中央,疲倦和傷痛好像遲到的朋友終於趕到了一樣,讓他再也無力去控制什麼,而就這樣在班尼的解釋聲中沉沉睡去了。
等他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正照在他的眼睛上。
他爬起來,透過被儀器擋住大半的車窗玻璃望出去,是一片讓人頭痛的金光。滿地的麥子,他居然還在金麥城裡,怎麼會這樣!
「你騙我?」
「青年,你疑心太重了。要相信班尼,班尼·霍爾。」班尼回頭說,臉上卻藏不住地露出些許擔憂的神色來。
日出覺得他的手沒有那麼痛了,於是爬到班尼身邊,透過他前方的大車窗望過去,看到了金麥城的城門。
他們已經到城門邊了,但是好幾十輛馬車堵在他們前面,讓他們沒辦法出門。
馬車上都堆滿了才打包的麥子,日出看到所有的馬車上還都打著一個鮮紅的寫著9的大圓圈標誌。
「是商隊嗎?」
「是商隊就好了。」班尼有點擔憂地說:「前面堵路的,是第九區的軍糧隊伍。」
「第九區?」
日出只是似乎聽礦區裡的長輩提起過這個區。中土大陸上九大區,都是按照分工和地域的不同劃分的,而第九區不是農業也不是養殖牛馬,而是面對東土大陸的防火牆,全部是軍人和劍客的戰鬥區。
「第九區的軍糧隊伍怎麼了?」日出問。
班尼回過頭來說:「今年負責過來討糧食的人是個女人。」
「女人?」
「嗯。你知道的,女人這種動物……」
班尼皺著眉頭解釋道:「和男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們下面那個怎麼填都填不滿的洞。因為有那個洞,所以她們總是需要有東西來填洞,只要那個洞沒有被填滿,她們就會不舒服,就會不爽,不爽的結果就是她們會變得很煩。總是在你耳邊吧啦吧啦地說話,總是抱怨你這個抱怨你那個。連弄幾袋子麥子,麵粉回家吧,還要一袋子一袋子地查看是不是今年新打出來的。我說吃個過期麵粉會死嗎?第九區那都不是人待的地方,能在那裡活下去的都不是人好吧。吃點過期食物就會死?那但丁就不用想盡法子和第九區作戰了,直接送點發霉的糕餅過來給那些野人吃就可以了。」
日出一臉茫然地聽班尼說完,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直到他總結道:「所以,身為男人,為了拯救女性,我們要為她們填洞!」
日出,徹徹集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班尼看了他們倆的傻臉一眼,絕世孤獨地歎了口氣,望了眼前方憂傷地說:「不知道等銀川那個女人驗完貨,是不是已經是明年秋天了。」
「銀川,銀川是誰?」
忽然聽到徹徹的聲音,日出驚訝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從那種睡到世界毀滅都不會醒來的狀態變成蹲到班尼面前聚精會神全神貫注的樣子了。
「銀川是女人嗎?班尼大哥哥。」
還班尼叔叔呢!班尼大哥哥!
日出知道徹徹這玩意是怎麼會醒過來的了,也瞬間後悔他居然會為了救這個玩意把自己弄得一身是傷的了。
「銀川?」班尼望向徹徹回答道:「是女人啊?而且還是第九區最美的女人呢!嗯……我想想。」
想了會,班尼點著頭說:「她那樣的女人,就算是放到其他區也是少有的美女吧。」
「真的嗎?班尼大哥哥!」徹徹興奮地叫道,忽然雙眼放光地望向了車前窗外的某個點,整個人就跟被人奪去了魂魄一般念叨道:「班尼,那個人就是銀川嗎?」
日出隨著徹徹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他們正前方的馬車邊,拿著管子驗糧食的驗糧官身後,一個高個的女人,黑髮如墨,膚白如雪,一張小巧的紅唇櫻桃般安放在雪一樣的肌膚上,大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發著光,漆黑睫毛的陰影扇子般蓋在她的鼻樑上,配合著她修長的脖子,米色的泡泡袖襯衣,手腕腳踝和腰上的銀色鎧甲,還有那雙包裹在黑色皮褲裡的傲人長腿,如果說她是個很美的女人,不如說她就是一個真正的女神。
「對,她就是銀川。」
「銀川。」徹徹望著窗外那位被陽光包裹著的超自然美女,默默地自語起來:「日出,我戀愛了。」
戀愛你個毛背心啊!
日出真的太累了,他真的好想這個世界上不要有徹徹這個人,不,這個野人!
而上天絕對是他後媽,在他憂鬱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時,班尼和徹徹幾乎同時叫了起來。
「不好,銀川過來了!」
「啊啊,銀川!」
「找塊布蓋著,從現在開始你是打字機,你是光電石照燈,他……」班尼看了體型有點大的亞瑟一眼,說:「他隨便是什麼吧,趕快!」
出回答道,撿了塊最髒的布把亞瑟蓋上了,然後自己帶著貝貝躲到了一個放儀器的角落裡,再看徹徹,他還愣在那裡發花癡。
看了下,也沒別的地方好藏他了,現在喊他拖他也怕是來不及了。班尼又在前面催,日出心下一橫,對班尼說:「把你的帽子蓋他臉上。」
「啊?」
班尼不太明白日出想幹嘛,日出看著銀川越來越近,大叫道:「把你的不穿的衣服丟他身上就行了!」
「啊?」班尼起初還有點不明白,幸運的是,他看了看徹徹,突然就明白了。
安排完一切,銀川已經在敲班尼的車窗了。
班尼聽話地將車窗搖下,露出八齒笑容。
「銀川隊長,終於決定了嗎?」
「決定什麼?」銀川一臉厭惡地問,眼睛不斷地通過半開的車窗窺探著班尼車子裡的東西。
「你的車。真亂。」銀川冷冷地說,忽然抬頭,目光刀一樣割向班尼:「賈德·休克的倉庫遇襲,他雇的烏鴉旅團全員死亡,你知道嗎?」
「啊?這樣啊!」班尼說了句,忽然狠拍了下大腿,大叫道:「哎呀!」
他突然大叫,驚得日出嚇了一跳,還好無論是披著布的亞瑟,還是當人體衣架的徹徹此刻都是停機狀態。
「你叫什麼?」
「我是記者啊!」班尼心痛地大叫道:「這麼大的新聞,我怎麼錯過了呢?這個世界上最傷心的事莫過於讓一個敬業的記者錯過最好的新聞了。所以……」
他低下頭認真地望著銀川,說:「為了挽回這些遺憾,就讓我做第一個聽你的故事的人吧。」
「我的故事?」
「你和公爵大人的那個夏天在煙花下的告白啊。」
銀川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差。班尼連忙改口道:「難道是在飛雪的冬天冰雪深處暖心的相擁嗎?」
「我覺得你上次用的新聞題目就很好。」銀川眼睛和口氣同時變得冰冷生硬,「公爵情婦大曝光,很吸引人,而且也很真實。」
「哼……」班尼笑起來,說:「我還以為你討厭這個題目,因為這個題目,恨我恨到想將我殺掉呢。」
「你終於猜對了一件事。」銀川冷冷地說,忽然斜眼又看了眼班尼的車內,說:「你應該要搞下衛生了,你的車裡滿是血腥味。」
日出猛地一抖,知道銀川從一開始就發現他們了。
「不過……」
不過銀川的語氣卻忽然緩和了下來。
「你即便討厭,但還是不如那些蛀蟲讓人生氣。」
「哈哈。」班尼笑起來,說:「是啊,就算我很讓人討厭,在你眼裡也只不過是一個過街的耗子罷了。不是嗎?公爵的美人。」
「哼……」銀川冷笑了一聲,眼睛卻厭惡地從班尼臉上移開了,「耗子如果總是出現,我還是會忍不住拍死它的。」
「我明白,我明白。」班尼笑著說,起身意欲關上車窗,銀川忽然把車窗玻璃給拉住了。
「銀川隊長,我以為你不是出爾反爾的人。」
「我不是。」銀川說,斜眼瞪了下徹徹的方向說:「我只是想說,會買這麼醜的毛背心,班尼你唯一的優點,你對衣服的品味也變得不是那麼好了。」
說完,銀川主動關上窗,離開了。
擁堵的交通也終於疏通,班尼又和「就算你們倆真的不適合也請一定要相親相愛號機車」鬧了會彆扭後,再次上路。
就算你們倆真的不適合也請一定要相親相愛號機車沒用多久就將金麥城城門遠遠地拋在了身後。班尼在路邊把車停下,轉過頭來問日出:「去哪裡?我不能送你們太遠,一天後我還有個約好的訪談。」
「去哪裡……」日出根本就不知道他還能去哪裡。
「去這裡吧。」車廂後,忽然傳來亞瑟低沉的聲音。
有點糾結,但能夠再次聽到亞瑟的聲音,日出失落的心情變好了一些,只是徹徹也在此時說話了。
他看上去非常糟糕,比關在奴隸籠子裡那會要糟糕很多。
「你們說……」
你們說?這一次他的發語詞居然不再是日出了。日出驚訝地看著他,然後就見他猶豫地揪著自己的胸毛,更憂傷地問了出來:「我的體毛是不是太重了點,女人是不是都不喜歡體毛重的男人?」
在亞瑟好不容易醒過來,他還知道要去哪裡的時候;在班尼好不容易擺脫了銀川的時候;在日出好不容易心情好一點的時候……
「是的,她絕沒有可能喜歡你!」
班尼、日出和極其虛弱的亞瑟一起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