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之主,斬仙台刃,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掌控。當許仙以心誠於劍,這才發現這劍的禁忌之多,簡直無法想像。這劍本是紫霞配劍,已經打開了七七四十九重禁制的靈劍,但是龍氣—掃,這才知道四十九重之下依然還有禁忌……這簡直與一般法寶截然不同。
一般法寶,一七為後天初階靈寶,二七為中階,三七為後階;四七為先天初階靈寶,五七為中階,六七為後階;七七之上便為混沌靈寶了。七七混沌初階靈寶,七八中階,七九後階。至九而極,是為至寶。
而這把紫青劍卻已然超出七七之數。若非許仙已經誠與劍,此時此刻非嚇傻不可。
若非那劍穿了,消耗了大量力量;若非紫霞沒有打開劍的所有禁忌……許仙……就不是他打殺劍靈了,而是人家劍靈秒了他。
想也知道混沌階位之上的法寶,絕不是他一小小玄仙可以對付得了的。當時的劍靈太虛弱了,虛弱到只現了原劍靈—絲靈思,更多的劍靈卻在沉睡。
要不要叫醒它?
許仙面對著一個選擇,一個此劍醒後是認其為主,還是找他算帳的選擇。
如果豁達大度,那自然沒有問題。但是,作為沉睡之前留下的靈識,肩負著喚醒自己的重任,真的可以豁達大度?
人可以思考,但是時間並不停頓。萬劍之主依然在不斷甦醒著,許仙也在不斷聚集著靈力、氣運、龍脈……
這時。人間城中突然冒出了靈泉,那靈泉所在與工業工場遙相呼應。分明是為人間城中陰陽眼。至陰轉至陽,莫非這無法的人間也可以轉有徒嗎?
正想著,原本平靜的靈泉突然毫無徵兆的沸騰起來,一股蓬勃的靈力波動以靈泉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
原本,人間城中好小動物,建城時圈進來的存在,百無聊賴地漸漸習慣人間城地它們彷彿感覺到什麼。小眼睛裡閃過一抹興奮的色彩,突然人立而起,對著天空不停地嘶鳴,—個鳴聲未斷,另一個接力清脆的聲音,遠遠地傳播開去。
「怎麼回事?我的傷痕在消失,天吶。我的身體……我的身體恢復了!」一名負責守衛城主府的護城衛突然感覺一股清涼之氣湧入身體,接著多年戰鬥留下的舊患突然神奇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留下一道淡淡的印痕,更讓他喜出望外的是,身體似乎也開始變的更加強大。
不只是他,周圍幾名護城衛眼中也流露出一股驚喜的神色。雖然沒有立刻突破,但他們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鬥氣的變化。
隨著靈氣波動範圍的擴大,受惠群體也在不斷增多,雖然這股波動,隨著範圍的擴散。所造成的效果也越來越小,但靈泉龐大的治癒效果。卻讓許多身上有著陳年舊患的人感覺到一股新生,一股勃勃生機。
最讓許仙開心的,便是這治癒能力只對本城人有效,大火中的信徒軍並沒有治癒半分。彷彿這治癒能力也會認人似的。
是這樣嗎?不,人間城中一切法為規則法,自然只對身上規則留痕的存在有效。
信徒軍雖說同樣不會法術者居多,但是規則卻也不是他們可以接觸到的。
許仙知道,這只是他自己做出的解釋。很粗糙,不完善,但是這已經夠了。
我以我血祭劍。
豁達大度也好,斤斤計較也罷。許仙都沒的選擇,話已說出,便要實現,就像是佛門宏願,哪怕是聖人,也是要還的。
制啦-劍穿胸而過,吸吮心血精血。許仙賭的便是靈泉治癒。雖說他沒有問,但是他卻知道那靈泉是紫霞弄來的,就像這地下的龍脈一樣。—條又一條地增加著……許仙知道自己只是聚集龍氣,移龍趕脈的並不是他。
這人間城,除他,也只有—人做的到。既不是他,也只有紫霞或青霞了。
劍入心臟,劍卻沒有斬殺許仙的因果律力,而是告訴他前進之路,他之不及。
劍分為三,曰:「庶人劍,諸侯劍,天子劍。」
庶人之劍,蓬頭突髻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瞋目而語難。相擊於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此庶人之劍,無異於鬥雞,一旦命已絕矣,無所用於國事。
諸侯之劍,以知勇士為鋒,以清廉士為鍔,以賢良士為脊,以忠聖士為鐔,以豪傑士為夾。此劍,直之亦無前,舉之亦無上,案之亦無下,運之亦無旁;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內,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者矣。此諸侯之劍也。
天子之劍,以燕溪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魏為脊,周宋為鐔,韓魏為夾;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劍也。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伏屍百萬……
劍雖然沒有告訴許仙要做什麼,但是許仙卻明白它就是在說:想掌握我,當成皇者。
太一帝俊所鑄所獨有的斬仙台,自然有其獨一無二的痕跡。這痕跡現在看來便是這皇者之氣。而皇者生……
許仙張唇輕吐:「追殺!」
天子劍非凡劍,隻字面解釋不過是:拿燕溪的石城山做劍尖,拿齊國的泰山做劍刃,拿晉國和衛國做劍脊,拿周王畿和宋國做劍環,拿韓國和魏國做劍柄;用中原以外的四境來包紮,用四季來圍裹。用渤海來纏繞,用恆山來做繫帶;靠五行來統馭。靠刑律和德教來論斷;遵循陰陽的變化而進退,遵循春秋的時令而持延,遵循秋冬的到來而運行。這種劍,向前直刺一無阻擋,高高舉起無物在上,按劍向下所向披靡,揮動起來旁若無物,向上割裂浮雲。向下斬斷地紀。這種劍一旦使用,可以匡正諸侯,使天下人全都歸服。這就是天子之劍。
可是透過字面又何嘗不是以大地龍脈為劍身,以外族為滋養,御使時間、五行、律令、陰陽……當無物不斬,無法不斬。
正所謂站在不同的高度,所收穫的也不同。劍指三劍。卻非三劍。氣度格局、修為境界之不同,我也不同。
這是劍告訴許仙的。所以許仙傳令追殺。
身為一個人,身為一個修真,他都沒有理由不做到最好。—劍下去,幾乎全死了,但是幾乎只是幾乎。總有氣運之輩逃出。而這樣的氣運,許仙又怎麼會不收。只是他現在自己插了自己一劍,否則他早追殺而去……
不,他還有手段。為了氣運,沒理由不出。
許仙緩緩呼出—口氣。六道輪迴曲起,之一。人間。
食人之事,史不絕書。宋人莊綽在《雞肋編》中寫道:「自靖康丙午歲,金狄亂華,山東、京西、淮南等路,荊榛千里,斗米至數千錢,且不可得。人肉之價,賤於犬豕,肥壯者一枚不過十五千……老瘦男子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之下羹羊,小兒呼為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明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亦記載:「古今亂兵食人肉,謂之想肉,或謂之兩腳羊。此乃盜賊之無人性者,不足誅矣。」
許仙兩世為人,在史書中見過不少此類描述,但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有親眼目睹此等人間慘象的一天。
看到了,便忘不掉,便記住了,便入了靈魂。再衍輪迴,自然更加真實。以音入耳,以音幻視,這是更進一步的節奏。
逃亡的人也好,烈火中的人也好,他們盡皆跑得人困馬乏,盡皆從原來所在入了樂音之境。他們是信徒軍,打了敗仗,極度需要呵護的信徒軍……許仙就給他們想要的。
花寺的院子比較小,更顯得院中的幾棵菩提樹碩大無比。雖然已是深秋了,但它們還是那麼挺拔蒼翠。
大殿內塵封土積,蛛網縱橫,塑像已殘缺不全,壁畫因受風雪的侵襲,也色彩斑駁模糊不清了。
……
懸空寺,全寺緊緊貼在恆山的懸崖峭壁上,僅用一柱支撐,十分驚險,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令人望而生畏。
那映在綠樹叢中的寺院,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紅的朝霞之中。
……
大昭寺是信教徒和藏族人朝佛的聖地。這時香煙繚繞,絡繹不絕的朝拜者趕到這裡,他們雙手合十,舉過胸、額、頭,然後平撲在地上。天天如此,以致使石板許多地方都凹了下去。
這座古老的寺廟在朦朧夜霧的籠罩下,像一幅飄在浮雲上面的剪影一般,顯得分外沉寂肅穆。
抬頭望廟頂,令人眼花繚亂。那一個個佛爺凸起的臉也宛如夏季夜空數不清的星斗,它們神態各異,千姿百態。
……
還有那層層疊疊的廟宇依山而築,把雄偉的山體裹了個嚴嚴實實,形成了名不虛傳的「寺裹山」。
那「鍾林」,那鐘的王國,鐘的世界,鐘的海洋。大大小小的古鐘鱗次櫛比,琳琅滿目。古剎梵鍾、摩訶曉鍾、普濟鍾、晨昏鍾、保明鐘,還有許多富於歷史傳說的鐘,如魏忠賢鍾、華嚴鍾、潭柘寺鍾、百八鍾……真是名目繁多、種類各異,使人目不暇接。
有鐘,自然要有佛。三世佛、觀音像、延壽藥師佛、南無光明佛、南無鬥勝佛……佛像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動作千姿百態。有的咬牙切齒,怒目而視;有的朱唇微啟,面帶微笑;有的盤膝而坐,雙手合十;有的金雞獨立,手舞鋼鞭;有的眼睛半閉,手持經卷。
……
只要是他們需要,他們心中所想。盡皆有了。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建築。不同的佛像……唯—相同的,便都是寺廟。因為這已經是他們心中所想,渴望的—方淨土。與他們而言,天下間,再沒有比寺廟更安全的地了。
「餓了。」當他們逃得性命,生命的反應便不受約束的到來,飢餓。
他們不知道他們打了多久的戰,也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更加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他們只知道他們很餓,快餓死了。
「什麼味道?好香!肉香?」
一陣清風吹來,從寺內飄出一股濃郁的肉香。這讓他們很生氣,這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膽敢在這佛門淨地殺生煮肉。也不怕佛祖怪罪?
正想著,只聽到牆內有一人罵罵咧咧地道:「他個龜兒子的,那些廢物出去半天只找回這麼一頭又老又瘦的牛,怎麼夠我們這麼多人吃?」
又有一人嘿嘿一笑。道:「誰說只有這頭牛給你吃,那口鍋裡的不也是肉麼?」
先前那人喝道:「那種噁心東西,我可吃不下去!」
另一人道:「有什麼噁心的?話說當年打仗是這種東西我可吃得多了,比什麼豬羊牛馬都軟滑鮮嫩……」
這到底是什麼人?不僅在佛門清淨地殺牛吃肉,似乎還做了不得了的事。
不行!怎麼說我也是佛門信徒,我要阻止他們。不能污了我佛聖明。我佛門子只吃奉獻蒼生,絕不殺生!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想到便要行動,念了—聲佛號,拖著疲憊的身子。聞香找去。雖然他們不想動,雖然他們恨不能睡上個三天三夜。但是為了佛門事,為了信徒,哪怕是手腳癱了,用牙趴,他們也要爬去。因為他們是信徒,他們是狂信者。
繞過佛堂,便聞到了肉香起處。他們看到了……
在後院正中架著兩口極大的鐵鍋,鍋下都堆積了不少正熊熊燃燒的木柴,鍋邊各有一個信徒軍的戰士看火添柴,稍遠處又有兩個看起來身份較高的漢子站著閒談。在更遠一些的地方,堆著一頭牛和十來具光頭和尚的屍骨。那些和尚的屍骨卻落得和那頭牛的屍骨一樣下場,四肢和肩背處的皮肉都被人割了下去。
他們不是吃人嗎?那麼便讓他們好好吃一頓,黃泉樹上飽死漢,總強過餓死的鬼兒,飢寒交迫的地獄。
看到吃的,每個信徒軍先是一喜,然後又驚,因為他們認出煮的是和尚,不是人。和尚是他們的信仰,人如果吃就吃了,但是人……
骨肉飄香,實在是太香了,香的他們已經前肚貼後背,香的受不了……
「來呀,快來呀!吃食已經準備好了!」燒火的軍士向他們揮手,那手仿若召魂之曲—般。
不行!我不能吃和尚!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這是信仰,他們自然不願意,但是閉上雙目,口念佛號,那肉香卻從口鼻中鑽入:甜甜的,香香的……「不!」他們只好睜眼閉口,這—睜眼……「咦?你不是……」這才發現燒肉竟然是熟人,似乎是曾與自己一起並肩戰鬥的熟人。
「老河,來吧!這些大師是他們主動奉獻的。」
「老牛,來呀。佛祖割肉喂鷹,大師捨去一身皮囊,只為佛徒……」
……
勸說,熟人的勸說;勸說,他們吃人時對別人說過的言詞……
「不管了,吃!」
有一個帶頭的,便有第二個……「好吃,太好吃了,想不到比起女子來,真正好吃的是這個!」
他們胡吃海塞,狼吞虎嚥,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肉,從來沒有。欲,已經起來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越吃越餓?越吃天越黑?
再吃,使勁吃,就不信吃不飽了?
抓起和尚頭,—口咬掉鼻子。煮爛的肉,入口即化,無論他是人,還是牲畜。
**一起,許仙地琴聲已變,輕輕低訴,啞啞嗚咽,這是發不出聲的控訴,這是已經沒有了聲音的傷心……
嗚咽的琴聲傳入耳內,院內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飢腸轆轆。這一陣飢餓之感來得極為猛烈,恍惚間,他們只覺眼前的場景一換,已置身於一片一無所有的荒原,而自己則變成了一個喉細如針、腹脹如鼓的怪物,茫然無措地在這片荒原上徘徊,尋找著一切可以用來充飢解渴的東西。有時好不容易看到一丁點食物,等他們驚喜萬分的撲上去抓起來送到嘴邊時,那食物卻又化為飛灰。
如此循環往復,這些人終於因為那無窮無盡的飢餓感而漸漸陷入徹底的絕望,闔上雙目頹然倒在地上,呼吸斷絕。而此時他們每一個人的形容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個個都在極短的時間裡變得骨瘦如柴,竟似是被活活餓死的。
六道輪迴,餓鬼道。只不過此時的餓鬼道,還不是真正的餓鬼道,而是規則下模擬的餓鬼道。
人體的生存需要能量,所以必須攝入足夠的食物來補充能量。當沒有食物時,人體便會分解自身儲存的能源物質來維持生命所需的能量。首先是分解糖,而後是脂肪,最後的蛋白質。等自身的組成結構被自己「吃」完,這人自然便死了。許仙的這一曲「餓鬼道」正是使人陷入極度飢餓的幻境中,加速其「自己吃自己」的過程,讓他們生生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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