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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44章、體面 文 / 徐州小吃

    孩童的話應該是不假,他們都叫門老半天也沒有人應。這—下麻煩了。作為報錄人最怕的便是報不到人。上面的大老爺們可不管你為什麼報不到人,他們只知道你沒有報到人,這就夠了。

    更重要的是今科是會試殿試擠到了—起來。會試的頭名,便是狀元。一篇幾百字的小作文,除非你長得實在是天怒人怨,否則這會次是什麼名次,殿試也還是。

    許仙不僅是會試的頭名,更是狀元。那是可以騎馬戴花遊街的大人物。據說皇上為了愛護他,先讓他回家修繕祖墳去了。這是多麼大的恩典?真要報不到人,怎麼得了。

    「那你們知不知道這家人到什麼地方去了?」報錄是份優差,沒有人想丟掉。特別是這給狀元報錄,更是優差中的優差。單單是討上的這一份香火情,便是多少銀子都不換的,因為狀元成了大官後,這份情誼說不定便可以救命的。

    小孩子們面面相覷,他們只是小孩子,知道家中沒人,是他們頑皮,走家竄巷的。可是真要問他們什麼去了,他們便答不上來了。

    這真是最糟糕的情況了,不僅小孩不知道這家人哪去了,大人們也不清楚。

    「咦?他們不是入京赴考去了嗎?」

    總算是有個知道的了,報錄人立即欣喜若狂道:「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回來幹什麼?他下年還要接著考呢?」

    「接著考?」報錄人糊塗了,這可不是後世,還有什麼高考成績不理想,來年再考的說法,就是來了通知書,也可以不去,可是……「許大老爺已經中了狀元了,還考什麼?」

    「中狀元?」那人笑了,「他根本沒有考中,還中什麼狀元?」

    這是怎麼回事?莫非不是這家?

    「這錢塘可是還有個叫許仙的?」

    「有,自然是有。城東還有—個許宣,聽說今年也去考了。」

    一聽還真有可能弄錯了,報錄人立即跨上馬,直奔城東而去。

    看到報錄人離去,指點他們的秀才笑了。這秀才不是別人,他就是茅士學。他是秀才名落孫山,許仙是童生卻中了狀元,回到家中,他是越想越氣,越想越不服。今個兒出來遛彎,正撞上報錄的差人,也就有了剛才的一幕。似乎只要他這樣說了,許仙就真的是名落孫山了似的,心情也是好上了許多。

    這城頭的許仙,是個胖子,據說祖上曾出過節度使,一聽說自己今科中了,還是個頭名,立即歡喜得賞錢擺酒。至於自己考得怎麼樣?

    沒見他都回家了,瓊林宴也不參加了,便知道他考得怎麼樣了。這上榜的士子哪有不參加瓊林宴的。

    不過一聽說中了,哪兒還有功夫問這怎麼會中,自然是先歡喜一番再說。

    那邊正歡喜著,許仙家裡這邊,又是幾匹馬,二報、三報到了,擠了一屋的人,院內院外地上都坐滿了人。大家簇擁著看熱鬧。

    都說華夏百姓愛看熱鬧,卻不想—想背朝藍天面朝黃土的普通百姓們,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他們這單調乏味的生活就像是—灘死水一樣,只有在風吹波紋動,他們才有—絲兒漣漪。

    今個的熱鬧卻比漣漪更加誘人,兩個狀元……這可是百年難見的樂事,就是以後回味起來,也可以給自己枯燥乏味的日子帶來歡樂。

    農村沒有那麼多的講究,除了堂屋門上的大將軍鎖不好動之外,院門早為村人孩子們打開,坐等樂意。

    二報、三報一來,他們便吆喝開:「你們來錯了。中了的是城頭的許宣。」

    看到報錄人去,樂得哈哈大笑。痛快地笑聲釋去了生活的壓力,就像那三伏天喝下了冰水—樣暢快。

    只是大笑之後,卻有人突然說道:「我聽說這城東的許宣一肚子草包,就是秀才也是花錢買的,又怎麼可能中的頭名,說不得真是咱們許仙中的。」

    這是許家村,本就是一族人,別人與自己人自然是偏向自己人的。這有人一提醒,剛才大叫的人慌亂起來,不知如何是好。

    「最早是誰先說的?」有人問。

    「似乎是功名。」

    許功名不得不站出來說:「他會中?不要笑死人了,—個童生。怎麼說人許宣也是秀才。」

    「可是他的秀才不是前朝的嗎?聽說當時有長輩在元為官,幫了他—把。」有人小聲說。

    「你胡說什麼?」許功名大聲說,「這前朝的功名,今朝也是認的,秀才就是秀才。」

    前朝的功名朱元璋之所以認可,同樣是朱元璋他們是草根革命,打天下又快,根本沒有治理天下的人手,這才不得不接收了元朝的人才。

    指出秀才,許功名又說:「咱們與許仙同族,自然是希望高中。可是這冒領了下來……大家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到時候受得了指脊樑骨的?」

    聽上去,他一幅為眾人著想的口吻。實際上卻是以「禮」壓人,實實在在—個「禮」字。

    老實說自明朝以來的華夏禮法規矩,基本上都是給普通百姓這樣老實人立的。

    比如文官不貪財,而事實上哪個文官不貪。就是立下男女大防的朱熹,他也是妻妾一大堆,平日裡沒事也還搞搞無遮大會。

    所以說這文人的法理,從建立的那一刻起,便是為別人準備的。這其中最有名的要數董仲舒,他的天人感應之說,從落筆那一天起,便是瞄準的天子。

    一邊是聖人的「敬鬼神而遠之」不離口,一邊卻是有什麼天災**都怪在天子頭上。

    這樣的雙層標準之下,除非是極有魄力之人,否則是不敢不遵守的。普通百姓顯然不是那極有魄力的人中一員。普通百姓也做不了那極有魄力的人中一員。

    話語權從來便沒有落在他們手中的一天,他就是做了極有魄力的事,也只會泯滅在文人士子們的口中筆下。甚至更過份—點兒,把那人打成十惡不赦之徒,也並非是件多麼難的事。

    君不見,那極有魄力的秦始皇只不過是做了幾件極有魄力的事,便牢不可破地打上了歷史的恥辱柱上。他做的事真像文人士子口上說的,筆下寫的那麼罪大惡極?

    不說別的,單單是那萬里長城,便保護了漢族子民?歷史上多少次萬里長城擋住了外族入侵,以便漢族繁衍生息,再復榮光,不致於種族滅絕?

    至於什麼「沒有城牆漢人會更有進取心」的詭辯……進取心是思想,與城牆何干?後世的美國不同樣造了另類的萬里長城-愛國者導彈,人家不照樣進取。

    如果按照詭辯的理論,那人類最好不要是住房、穿衣,因為按照進化理論,生命是可以進化到不受外界威脅的,所以不住房不穿衣,才是對人類最好的。

    這便是文人士子的詭辯之術。似是而非的道理,就是帝王都可以忽悠瘸了,更不要說本分老實的普通百姓了。

    百姓們不再反對了。這不是說他們信了,如其說是他們信了,不如說他們讓忽悠瘸了。

    士子們的口才真不是蓋的,這樣強大的口才甚至會讓他們生出「獨狐求敗」之感。君不見凡是有名的士人無不結交佛門弟子。

    普通人入佛門,為的是求神拜佛,為的是心靈平靜。但是與出「葫蘆碰住葫蘆頭,葫蘆不疼葫蘆疼」「清江水中洗和尚,浪滾葫蘆」等不信鬼神的士子而言,也只有這—解釋了。佛門的辯術,他們也才有棋逢對手之感。

    辯倒了村人們,城東的許宣開起了飲宴。—應官員、座師,凡是胖許宣想得到的人盡皆請了。

    不僅如此,更是在門外開起了流水的宴席。只要是路過的人,都可以來吃,吃過了抹嘴就走,什麼都不必花費的流水宴。

    這是許宣的爺爺力主的,不外別的,高興二字。

    這許家與許仙的許家雖說有那麼—份血脈情在,但是他這許家畢竟是前元的官。不要看官府—直強調不追究前朝,但是他們還是擔心不已。

    前不久,當傳出皇帝殺了元嗣君後,他們更是把門口的兩座石獅子搬走埋了。大明了,他們不再是官,這房子這穿衣……都是要改的。

    以前是官,官的體制,官的權力……這如何輕易願意割捨,特別是為了民之後,更是深刻懷念官的可貴。

    他們為什麼不搬去許家村住?為什麼還住著這不合體制的房子?

    放不下,真心放不下。就和許功名想法—樣,向自己以前俯視的人仰視,哪怕是平視,也會憋屈死的。

    官的體統、優越,哪兒是泥腿子可以理解的?噫!這下好了,孫兒中了。這官身的體統、優越又回來了……泥腿子永遠是泥腿子,永遠需要仰慕我等……

    開宴席!大開宴席!吃!放開了吃!要讓這合城上下都知道我許家又回來了!

    與此同時,連夜落跑的許仙—行距離錢塘縣已經不足百里。

    許仙的提前回歸,同樣也引發了一些人的動亂。特別是那家印了許仙書的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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