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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不是劉公子家的下人。」在人潮中,方程看到了熟人,「早知我們也讓旁人來了。」
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比擠堆,見縫插針,他們還真不是對手。三人中,唯—有能力擠堆的,便是許仙了。可是許仙偏偏懷念這個,不樂意擠。
另一個,也便是曾經的傻子雷信雷坦然,他與方程交好,又受了許仙的恩惠,三個人自是比其他人更加親近友好。「許年兄,要不咱們還是僱人吧?」
大腦是變聰明了,但是這體力,他可不是那麼行的。擠了一會兒,便與方程是雙雙滿頭大汗。
「僱人?這還可以僱人嗎?」方程問道。
雷信說:「自然是可以,這歷年都有那代人看榜的閒漢掮客,使銀子便會代你看榜。」
「那就使銀子。」方程實在是不想再往裡面擠了,這人山人海的,生生能擠死讀書人。
既然他們都不願意擠,許仙自然是要隨大流。
三人步入一個茶館,這兒早早坐了不少士子,顯然也是擠不進去的。把名姓報與小二,小二有如泥鰍一般,鑽入人群不見了。
喝上壺涼茶,方程他們才喘上—口氣。
剩下的便是耐心等待了。
不大會兒功夫,外面一陣轟動,禁軍開道,打開人路。
「快快,三榜放榜了。」
宋開寶六年,確立了科舉的三級考試制度。到了元代,殿試劃分一、二、三甲,前三人賜進士及第,為一甲;余賜進士出身、同進士出身,為二、三甲。而明清沿元制分三甲。
現在頌布的便是三甲,也就是同進士。
三甲似乎不是那麼優秀,但是由於宋朝取士太多。唐代錄取進士,每次不過二、三十人,少則幾人、十幾人。宋代每次錄取多達二、三百人,甚至五、六百人。對於屢考不第的考生,允許他們在遇到皇帝策試時,報名參加附試,叫特奏名。也可奏請皇帝開恩,賞賜出身資格,委派官吏,開後世恩科的先例。
人數籠大的天子門生經歷了兩三代,便再也無官可授。
老朱吸取了這個教訓,大為減少了錄取人數。比如—甲榜單僅只三名,欽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為狀元、榜眼、探花,一甲三人稱「進士及第」,又稱「三鼎甲」。二甲若干人,占錄取者的三分之一,稱「進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稱傳臚。三甲若干人,占錄取者的三分之二。
這人數—少,自然是虛位以待。
進士中一甲三人,殿試後立即授職,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其他進士,按殿試、朝考名次,分別授以庶吉士、主事、中書、行人、評事、博士、推官、知州、知縣等職。
這樣的實權下,三甲又如何?比起宋朝無官可授,他們可是幸福得太多太多了。
這樣的實缺,出來便是縣尊大人,這自然要派人盯著了。可別到時候誰中了也不知道。
不僅士子們自己盯著,各個衙門大人們也是派人盯著。
從宋代開始,科舉開始實行糊名和譽錄,並建立防止徇私的新制度。從隋唐開科取士之後,徇私舞弊現象越來越嚴重。對此,宋代統治者採取了一些措施,主要是糊名和譽錄製度的建立。糊名,就是把考生考卷上的姓名、籍貫等密封起來,又稱「彌封」或「封彌」。
宋太宗時,根據陳靖的建議,對殿試實行糊名制。後來,宋仁宗下詔省試、州試均實行糊名制。
但是,糊名之後,還可以認識字畫。根據袁州人李夷賓建議,將考生的試卷另行譽錄。考官評閱試卷時,不僅僅知道考生的姓名,連考生的字跡也無從辨認。這種制度,對於防止主考官徇情取捨的確發生了很大的效力。
老朱本就是一個嚴格的人。再加上這一科,老朱使人拆了糊名,本應填榜官做的事,他直接在宮中做了。以致於就是眾衙門自己也不知道誰中誰沒中。也就只好派家人下人來,憑白添了許多人數。
「噫!我中了,那是我的名字。」看到自己的名字,一個身著漿白衣服的士子立即興奮得手舞足蹈。這一中了,人生變化之大,直接讓他飄飄然。
「恭喜新貴人中了,同進士及第。」兩個家僕打扮的人,立即來到他的身邊,架起他就走。
中了進士,他本就在天上飄著,現在不過是腳跟不著地,他也是一無所覺。只是樂呵呵地笑著。
有人問道:「咦?這是進士老爺的家人嗎?」
有知道的說:「哪兒是什麼家人。你見過是下人比主子穿的還好的嗎?」
那人一看,可不是這進士老爺一身服飾雖然看上去整齊,到底漿洗的白了,而那兩個下人卻是新衣,哪有主子穿舊衣,下人卻穿新衣的道理。「那他們這是?」
「這自然是搶親了。」
華夏自古便有搶親的傳承。
這樣的傳統真要說,就得從國家制度說起。自趙宋以來,華夏九洲,便是不斷地重文輕武,並頒布有利於士大夫的政策,如士大夫之工資乃歷朝最高、士大夫犯法不會受過重的刑罰等等。
這樣制度下,只要有條件,哪個不是拚命讀書。什麼鑿壁偷光、懸樑刺骨……只有更狠,沒有最狠的。
於是乎,泱泱華夏,第一批宅男誕生了。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宅男一多,另一樣極有特色的存在也誕生了,剩女。
這男人們都變成了「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女子們怎麼辦?想不當剩女都難辦。
越是這條件好的,越是剩。因為自身條件好的,自然也渴望好的伴侶。其父母,以及她們自己的擇偶方式也非一般人能夠想像,他們不要求男方的家世、背景,他們只在乎對方是否是進士。這大概便是才子佳人類小說的創作土壤了。
所以每逢科舉公佈成績之際,女人們便開始搶老公。
到了明朝,由於朱元璋出身的原因,更是加入了一批朱元璋的鐵哥門,手下們。他們不是家中產剩女,而是為了文人的身份。
文人的地位從來便是這麼高。
那知情的說道:「不見這看榜的沒有什麼士子,全派下人、小二來嗎?便是在躲這搶親。」
「什麼?他們可是進士老爺,竟然有人敢搶他們。」
知情者撇撇嘴說:「這中舉是大登科,成親是小登科,你沒見這禁軍都不管嗎?好事來著。」
他們當然不能管,這本就是老朱默許的。
老朱自家知自家事,自家這幫兄弟多是一幫泥腿子,再加上老朱帶頭不認名人做祖宗,下面的人自然也就不敢認。
可是他們又對自家的身份血統有這要求。這怎麼辦?於是乎,這明人做了與後世翻身的「**絲男」們同樣的選擇。做不得名人後代,便要做這名人的祖宗。
你不是文人清貴,是那文曲星嗎?我就借了你這血統,做你家的祖先。
同時這還有—批元時望族,這時也需要家中有頭面人物撐大梁,又是—份生力軍。
需求如此之旺盛,小白兔遠遠少於大灰狼的數量,不搶就有鬼了。
好在明朝只有這明初,以及某個皇帝用女孩子入藥時段,有這盛情,其餘就比不上宋朝了。
那人又問道:「可是家中有妻室的怎麼辦?」
「怎麼辦?男兒大丈夫,三妻四妾平常得很。這點上一榜二榜的進士老爺可就比不上這三榜的齊人之福了。」
這位知情人的言語,—下子勾起了眾閒漢的興趣,也便有了捧嘴的,就是一應士子也在傾聽。
「這是怎麼說?」
見有人追問捧嘴,知情者更是得意洋洋,說:「這位老人家,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三榜的同進士可是比不上一榜二榜金貴。」
「這怎麼說?怎麼不金貴反倒是好事了?」不怪有人奇怪,世上的事本是越金貴越好,可是這人卻說不金貴是好事。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官老爺雖然威風八面,但是這也看搶親的是什麼人。就拿這三榜來說,這搶親不過是些大商與地主老爺們,他們只是要個士紳的門面,反而不會太限制他們有沒有其他妻室。但是這一榜二榜就不同了,等一會兒,你看,便知道一榜二榜搶親的是什麼人了?」
這麼多人聽了,哪兒許他賣什麼關子,自是立即催促他說。
不想他卻說:「這天熱,說了這麼多,口渴的厲害!」說著還摸摸自己的脖子。
「來來來,這兒有茶館,我請你喝涼茶。」—眾人立即進了茶館,擠了滿滿—屋子的人。許仙他們正好堵在裡面,出不來,進不去。
那人坐下又說:「只有涼茶啊?」
「你還想怎樣?」這樣得寸進尺,眾人有些不高興。
那人卻說:「我這秘密,說了便是得罪人的行當,甚至會沒命。不管我一頓飽食,我是絕對不會說的。」說完,他竟然只是喫茶,—字不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