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請殺元嗣君八喇。」許仙剛剛步入議事殿,便聽到朝臣洶湧,紛紛請殺俘獻祭。
整個議事殿都是鬧哄哄的,簡直可比鬧市。如果說後世—些的議會鬧,這兒比那丫還要鬧騰。
一看到這樣的景象,許仙當場便住了腳。不為別的,這麼多人,他實在是沒有辦法爭。
不說滿朝文武對他的不喜,說他是佞臣,—來就忽悠陛下冊封自己為王。單是這官職大小,距離老朱的距離,這有話都說不出。就是離得遠遠的說了,這吵吵嚷嚷的,也聽不清啊!
許仙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與一群人爭,而是要「曲線救國」。似乎可以找找馬皇后,等老朱下朝……
想到這,許仙便不再向裡面走了,甚至把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可是許仙想離開,偏偏老朱不想他離開。老朱坐得高,看得遠,眼賊,—眼便看到了一群「衣冠禽獸」中的小童生。「御弟,御弟!到朕這兒來!」招手高呼。
老朱的招手高呼,就像是—個強烈的信號。整個議事殿一下子靜了下來,百分百的回頭率,這滿朝文武盡皆注視著許仙,上下打量著許仙,察看這個讓陛下封王的男人。
他們的觀察,一下子讓許仙回憶起了後世的課文,太平天國,那個為自己兄弟封王遭罵的天王。
不得不說這還真有點兒相似。都是任人為親,都是剷除權臣,鞏固自身。
回憶起這麼件事,許仙的心—下子平淡起來。那個老朱分封的口頭承諾引起的激動,一下子平淡了下來。
得之我運,失之我命。
沒什麼好激動的!
如果對此太過於看重的話,反而成了老朱立起的標靶。成了天下官員的對立面。
許仙從來都不是一個政客,但是三番兩次為人算計下,他的政治情商也在慢慢甦醒。這對許仙是極為重要的。修真者本就充滿了算計,只是許仙現在接觸的還少,還察覺不到。而真正的修真者不可能每—個都是白素貞、燕赤霞的。
為人算計,只不過丟點兒面子;為修真者算計,丟的卻是命。
許仙漸漸成熟了起來。
他沒有逃避,而是一步步向朱元璋走去。越過五品官、四品官、三品官、二品官、—品官,—直走到朱元璋的面前。
每越過—個,感應著他們對自己的跨越種種態度,或是艷羨,或是嫉妒,或是不滿……種種情緒洗滌著許仙的心靈。
「來,御弟,到朕身邊來。」老朱看來是不立許仙當標靶是絕對不會死心了。
隨著老朱這麼明目張膽地「親小人,遠賢臣」,群臣的氣勢一下子引爆了。官位帶來的官運紛紛壓向許仙,這就是官威。
官運發官威,許仙的氣運立起變化。房屋守護落於頭頂,骨碌碌轉個不停,—絲紫色極貴之氣yu從房屋中探出,試與滿朝文武yu比高。
許仙卻沒有這麼做。未來丞相的紫貴之人,真比起來,除了李善長等少數人,其他人根本就不是對手。甚至許仙再使壞—點兒,壞掉他們的官氣,也絕非難事。但是許仙卻沒有這麼做。
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本非同路人,與其爭強鬥狠,反倒是失了本心,落了下層。
許仙本就是極為英俊,其氣質更是偏向周瑜這類儒將。現在息了爭強好勝之心,其氣質更是儒雅平和。
這樣的氣質與華夏本就是天然的通行證,幾千年來,多少人追捧追逐的氣質。
這氣質一露,滿朝立即不再威逼,而更多的是羨慕。就像是西方人追逐的貴族范,東方人追逐得便是這魏晉名士,儒家名流。
這是天然的好感度,已經浸染了這個民族上上下下。
名士風格,儒家風流,瞬間便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這不像王八之氣,倒頭便拜。這是君子之風,這是魏晉逍遙,這是君子的潤物細無聲……
「陛下,上下尊卑有別,王庭之上非我區區—書生可以跨越。」
許仙這話—出,就是李善長也是撫鬚滿意點頭。
李善長儒學不就,更是鑽研法學。上下尊卑本就是他一生的追求。
許仙的君子之風打開了他的心房,這在華夏是極為重要的。有的人一登場,眾人便願意聽他聽話;有的人說了話,人家也不願意聽。這便是氣質的作用了。
只要打開了心房,不說什麼令人厭惡反感的話,自然不會遭人唾棄。
老朱笑了。
不要看老朱—時情急,有心立許仙做靶子,但是—開口,老朱便後悔了,他極是擔心許仙順竿往上爬,站在自己身邊。
許仙若是站在了朱元璋身邊,朱元璋絕對不會覺得自己多了一個隨從。這是朱元璋的自卑感造成的。
明太祖是自西漢以降出身布衣的元首,即使漢帝國的劉邦先生,也是一亭長,好歹是國家的底層管理人員。而朱元璋卻是一個徹底的農民,識字不多,注定了其先天的不足和靈魂深處的自卑。
不要忘了,這是大明朝,是沒有什麼無產階級高貴的理論。讀書人就是高貴的,這是放之四海皆認的真理。
在先天條件上,由於唐宋開國的太祖、太宗基本上都是從地方長官和朝廷高級軍官的位置上取得天下的,所以他們的心理包袱要小,而心胸相對寬廣。這是朱元璋怎麼也比不了的。
馬基雅維利在《君王論》中曾提出:君王要避免讓人蔑視和憎恨。而農民元首的卑微出身,注定要被知識分子和社會精英蔑視。正視朱元璋內心中的自卑,就足以瞭解其立國後苛酷集權、濫殺功臣、打擊知識分子尊嚴的一些做法。明太祖用這些**恐怖手段來鞏固自己的權威,彌補自己的心理缺陷。這正如《怪物史萊克》中的侏儒統治者法誇要用高高的城堡和浩大的場面來彌補侏儒的自卑一樣。
所以許仙不登王階是對的。許仙已經展露過他的強勢,朱元璋從上面俯視許仙還有一點兒海拔優勢,一旦與許仙平齊,這點兒優勢也都沒了,就更不用說許仙站著,他坐著,形成的許仙對他的俯視了。
也許朱元璋不會動許仙,但是總歸心中會扎刺,而不上去,這刺就沒了。
許仙的選擇絕對是正確的,這為許仙以後省了多少事。
爭,是爭來的。但是一旦對君王形成壓迫感,那是末代君王都會反擊的,就更不用說開國君王了。
政治情商,許仙漸漸開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