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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黎明到達之時,蔚州治所靈丘城已經換上了鎮東軍和李瓃的旗幟。在這兩面旗幟旁邊,還有一面稍小的將幡,上面寫著此時佔領靈丘城領兵將領的官職。
「鎮東軍押衙先鋒銀槍營副十將橫衝都將頭李」
這中鎮東軍使李瓃四個門徒中排名第四的李孝存的將幡,在上次的直谷關一戰中,李存孝勇冠全軍。當時四小將繞小道突然在直谷關後殺出,守軍措手不及,匆忙迎戰。李孝存只以百人冒著箭雨殺上城頭,守關將領來戰,結果李存孝一出手就將其擒獲。關上兵馬還想搶回主將,結果李存孝的渾鐵槊一下一個,沒有人能近的了身。
那一戰,死在李存孝渾鐵槊之下的,居然多達一百一十三人,並且還生擒直谷關守將,以及隊頭都將等十餘名軍官。
這一戰,徹底打出了李存孝的威名,戰後,參與此戰的士卒們都驚為天人,紛紛在軍中傳說著李存孝的勇猛,並有人給他取了個外號李橫衝。
李瓃聽到這些後,笑著乾脆也喊李存孝叫李橫衝,並且直接挑選了二百名精銳騎兵交由李存孝統領,這個都就賜名橫衝都。劉尋和王彥章、高思繼三人也都受到賞賜,各直領一都精銳騎兵。
破關之後,鎮東軍沒有繼續迅速前進,而是暫時休整。李瓃只是派了李維的飛鷹營的騎兵四散開來,前往蔚州打探消息。
「郡公何不趁勝出擊,趁靈丘城還沒來的及防備或者逃跑之前殺過去呢?」郭承安跟隨在李瓃身後,一起登上直谷關上眺望遠方。
李瓃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卻反而轉頭問李振,「興緒。你以為我們此時也應當立即出擊嗎?」
「此時出擊可以將靈丘城中的朱邪黨徒一網打盡。」李振捻著鬍子說道,不過略沉吟後又道:「不過郡公攻下此關,卻在此地暫時休整,振以為,郡公之意似乎是打算如群狼圍獵,發現獵物並不直接衝上去,而是先在後面驅趕追逐。然後等到對方筋疲力盡之後,那時便自然會有掉隊落單的,如此便可以輕鬆的將後面的捉到。」
這個解釋僅僅只是從戰術的角度上說明李瓃沒有立即進攻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其實是李瓃入晉之後,就沒有打算真正的要和沙陀人硬戰。沙陀兵雖少。可沙陀人的強悍也是不容忽視的。鎮東軍雖然連戰連捷,可卻也無法掩飾鎮東軍其實還太過年青的弱勢。
這樣的弱勢,以往都或者因為對手太弱,或者因為戰術謀略上的優秀而彌補了這個弱點。但這裡是代北,是沙陀人的地盤。沙陀人的彪悍是不需要解釋的,哪怕現在李克用父子不在大同,可這些沙陀兵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硬打硬的打過去。雖然肯定能夠擊敗他們,但也會對鎮東軍造成極大的損失。
直谷關一戰,雖然李存孝他們一千人就拿下此關,而且李存孝一人就殺了一百多人。可戰果統計,此戰殲敵一千,參戰的鎮東軍也損失了近五百人。
以一千攻一個千人把守的險關,最後奪下關城,還將敵全殲。傷亡以一換二。如果在別人看來,這是一個極大的勝利。可在李瓃看來,這卻是鎮東軍從未碰到過的巨大戰損比例。特別是那些沙陀人最後只逃走了十餘騎,其它的全都戰不降,戰到了最後一人。
李瓃從幾個沙陀傷兵那裡得知,最後逃走的卻是李克用新收的養子,李嗣源。聽到這個名字時。李瓃大為驚訝了一下。李嗣源,李克用十三太保之一,歷史上,他與李存孝本來還同是李克用的養子。兩人是兄弟。李嗣源雖然不如李存孝那般的勇猛絕倫,但也一樣是一個勇將、智將。
在史上,李嗣源才是真正的李橫衝。在他很年少時便追隨李克用南征北戰,英勇無畏,能征敢戰。歷次征戰中,李嗣源常常率領最精銳的騎兵,強行衝破敵陣,世人皆傳「李橫衝」,以驍勇名振當時,他曾於青山口擊敗後梁名將葛從周,在幽州大敗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借黃河封凍之機奇襲兗州,而結束梁晉四十年爭雄,最後攻入汴州,滅亡後梁者,正是李嗣源的部隊。可以說,在後唐百戰建國的過程中,李嗣源居功至偉。
而且李嗣源是一個難得的樸實忠厚、忠誠正直的人。不過在五代的浪潮之下,就算是李嗣源這樣忠厚之人,最後也不得不在後來的時勢大潮推動之下,被逼成了叛軍首領,又不得不一步步走下去,逼死的莊宗李存勖,成為後唐明宗。
拿下了直谷關,竟然漏掉了這樣的一條大魚,李瓃不免覺得有些遺憾。如今的李嗣源,還僅僅只是李克用新收的義子,可李瓃卻知道,這人在晉軍之中,絕對屬於五虎上將的級別,更何況,這還是坐了後唐七年龍椅的明宗皇帝。
正是此戰,沙陀人那悍不畏死的彪悍讓李瓃不得不考慮一個事實,那就是真打起來,如果沒有數量優勢,鎮東軍眼下其實還不如沙陀軍。強打,必然得付出極大的損傷。
「興緒,你說我們此次入晉的目的是什麼?」李瓃問。
入晉當然是應旨平叛,但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李振心裡對於李瓃的評價,這個主上表面上看起來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可其實,他雖然年青,卻極具戰略眼光,他的很多動作,其餘都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入晉,不僅僅是因為皇帝的旨意。雖然李瓃表面上對皇帝相當的忠誠,但李振卻早看出,這只是因為眼下對皇帝保持忠誠是對鎮東軍最有利的作法罷了。如果不是這樣,李瓃是絕不會如此順從皇帝旨意的,從本意裡,他就看不到李瓃那種骨子裡的那種真正的對皇帝的忠誠。
入晉平亂,為的是什麼?
李振想來想去,覺得是為名聲,聲望。眼下李瓃雖然說得天子看重,可畢竟實力不強,連一個節度使都不是,現在只是一個防禦使,上面還有都防禦使,觀察使、節度使。
特別是李瓃如今得罪了大宦官田令孜,李瓃要與他對抗,是完全處於下風的。要想改變這種情況,那便是增強自己的實力。這實力不但包括兵馬錢糧地盤,還同樣包括名望聲勢。
李瓃不是世族豪門出身,雖然做了崔芸卿,於卓的門生,做了宋威的義子,可這方面還是不足。這樣一來,李瓃只能靠打仗,來提高自己的名望聲勢。李瓃能有今天,也正是這麼一路走來的。
沙陀人的叛亂,一開始便勢不可擋,朝廷接連換帥都遏制不了。
如果這時李瓃能擊敗沙陀人,那麼李瓃和鎮東軍的威望便將真正的名傳天下。那個時候,就算田令孜這樣的大宦官,也不得不顧忌良多了。
李振將自己的想法,有所保留的說了出來。
「既然是要借平叛,來壯我鎮東軍聲威,可這不是更應當出擊嗎?」郭承安一時有些沒轉過彎來。
李瓃微微一笑,並沒有將自己的所有想法說出來。
打仗,也有幾種打法的。眼下朝廷七鎮平亂兵馬中,李瓃只是一路偏師,雖然擔任東面行營都統之職,但地位是遠不如鄭從讜的,甚至連於卓和李鈞也大不如。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李瓃真的賣命的一路打過去,最後和留守代北的沙陀人拚命,就算收復了代北,其實功勞也不大。
這場平叛,最關健的不是收復代北,而是擊敗李克用和李國昌。
李瓃的目標是李克用父子,現在,他不打算在這裡無謂的消耗力量。更何況,如果他在這邊把李克用的後院真的給立即佔了,自己白白消耗了實力,反很有可能讓中路的鄭從讜等兵馬撿了便宜。
「攻下直谷關,弟兄們也累了。先暫時的休整一下,另外,就地收集軍糧。對了,按先前的佈置,對於蔚州,咱們要三光,牛頭牲口搜光,錢糧金帛取光,百姓邊民全部移光。」李瓃道。
李瓃現在的想法很簡單,他只需要帶大軍一路威壓過去,迫代北各城的沙陀兵主動撤離。然後他輕鬆的收復各城,並且順便把代北的牛羊馬匹,錢糧財物通通搶光。甚至他要連那些代北的百姓通通遷往遼南、登州。
至於那些留守的沙陀人是否會撤走後,前去與李克用他們會合,以增其勢力,這個李瓃可就不管了。
入晉第一功,收復代北。這是李瓃的目標,而且,他既要收復代北,還不打算和沙陀人硬拚,而是要輕鬆的接收這姓城。先把這些人趕去與李克用匯合,最好是李克用得了這些兵後,能把朝廷的兵馬猛揍一頓,要不然,如何顯示鎮東軍的勇猛與不凡來。
李振此時已經終於琢磨出李瓃的想法來了,不由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主上這是準備讓太原的各鎮兵馬不好過啊,但願老天保佑這些官兵,不會被打的太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