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風並不是劉邦,而我也不是楚霸王。我們這次見面更不是鴻門宴,說的簡單點。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見面而已,儘管向北風很有殺死我的想法。但法律,身份,地位這些東西都放在他的面前,他不敢殺我。而且在這第一回合,他與安娜又徹底的輸給我。為了吃下我與顧然的產業,向北風自己付出很大的努力,可現在我回來後,一切都成為莫須有。
比如,今天是湯臣與夏天地產簽署合同的日子。為了這次合作,湯臣與向北風都付出很大的努力。可是現在,那份剛簽署的合同就因為我的回來而變成一張廢紙。徐楓與徐若雲肯定不會放過向北風,為這份合同向北風最低要付出七位數的賠款。而我,則孑然一身。獨自離開茶館走到顧然的面前,看看顧然與老三,臉上帶著浮笑。
其實,這次去澳洲。
更重要的原因是與顧然簽合作合約,在大草原上的那幾天裡,我們不可能每天都仰著臉看星星。
我回來後的第二天,消息才真正傳開。
顧然並沒有死,而且顧然在南京的玄武公司與我旗下的夏天公司結為戰略夥伴。蘭仁義在南京成立的仁義公司被顧然收購一半股份,成為股份制公司。而仁義公司的另一半股份則在夏天公司的旗下,蘭仁義進入玄武公司,成為公司某部門經理,成為顧然身邊的頭號助手。
傳出這些消息之後,所有人無不驚駭。但最讓人無奈的,卻是從香港回到上海的徐若雲公開表示今後再也不與向北風有任何商業合作。向北風吃的癟不小,藏在佘山不再出現。差不多就在我回來七天後,傳來消息錢文忠被調任到文物局出任局長兼任書記。由此展開一場政壇上的大洗牌,政壇洗牌之後,就該輪到市裡商業大洗牌。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生怕一不小心就進入何紹的黑名單。
錢文忠調任後,我約錢文忠吃飯。錢文忠思考一下,最終答應下來。吃飯的地點很普通,就在商場裡面。吃的是小火鍋,錢文忠帶著老婆孩子,坐下後我也不說什麼有關調任的問題,就跟錢文忠的老婆聊些育兒經,說一些奔奔當年好玩的事兒。
飯吃到一半,我去上廁所。錢文忠也跟著我來,站在廁所裡面,錢文忠有點尿不盡。我笑著說:「老錢別太累了,身體才是本錢,多照顧照顧家裡。」
錢文忠歎口氣說:「沒辦法,人老了,身體也不行了。我就想著是不是去吃點安利的東西,哈哈!」
我皺皺眉頭,說:「安利?你真會開玩笑。」
錢文忠不無無奈的說:「安利之所以能在中國屹立這麼多年,跟其根基背景有很大的關係。保健品害死人啊,人們都缺乏鍛煉意識,靠吃保健品怎麼可能得到好的身體,鍛煉才是根本。」
我輕笑不語,錢文忠放乾淨最後一點尿。並沒有穿上褲子,而是怔了一下說:「我可能要退了!累了,在家裡陪陪老婆孩子,做點小買賣。」
「不錯的決定,人就應該讓自己輕鬆點,追求太多活的太累。」我點點頭說。
錢文忠轉頭看著我,尷尬的笑了笑道:「何書記這次來勢洶洶,你最好小心點。告訴你一點,他們要從夏天地產的合法問題上下口。一組七傷拳,傷人不利己,但對他們來說無關緊要。畢竟他們的錢是國家的,又不是自己的。再說政策上的一些東西,就是他們的一句話。你且行且珍惜,如果可能的話,可以考慮移民去國外,別怕背叛祖國,移民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的正常決定。」
我皺著眉頭思考一下,笑著說:「實際上,夏婉玉就是外籍人士。我的國籍也不在國內,而在香港。」
錢文忠微微一笑,說:「這就好啊!」
錢文忠離開之後,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車子消失在車流當中,有些怔神。錢文忠這一生儘管普通,但好歹也能稱之為三上三下。地位儘管不高,但好歹壓死普通人不成問題。這樣的人物建議我移民,不是這個人有問題,就是這個國有問題。
坐上老三開著的車,隨口問老三:「顧然回到南京了嗎?」
老三點點頭說:「三十分鐘前到的,蘭仁義開著車在機場等半天才見到他,他們現在應該正在回市區的路上。」
我嘴角帶著玩味的笑容道:「告訴蘭仁義,晚上在玄武飯店後面的小巷子裡請顧然吃麵。」
老三點點頭,臉上帶著笑意。
老湯本姓張,顧然能在南京立足多半與老湯有關係。顧然有勇無謀,而老湯這些年一直都在做顧然背後的諸葛亮,要不是老湯的關係,我或許根本不會這麼十拿九穩與顧然合作。相傳老湯是八十年代最後一年的省高考狀元,因為某些原因被流離失所。後來在巷子裡做湯麵生意,這一做就是二三十年。顧然之前的金陵王就跟老湯有關係,曾經有個市長想見老湯,在雨花台苦等三天老湯卻沒有赴約。市長一怒之下要給老湯問罪,可就在第四天。市長被紀委帶走,也就是從這次之後。老湯的名聲才在金陵紅火起來,被上層圈子譽為在世諸葛。
我能知道這些,全跟王穎麗有關係。
老湯的關係,也是王穎麗給我的。這些傳奇,也都是王穎麗告訴我的。我有次問王穎麗她怎麼知道這些,王穎麗笑笑不說話。後來王穎麗告訴我,其實這人真沒有那麼神奇,你只是缺個下決定的狠心而已。
就這麼簡單。
當然,老湯以前對顧然的幫助真的很大。
晚上我回到家裡,收到蘭仁義發來的短信。
蘭仁義告訴我,老湯評價他一句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
我笑而不語。
……
站在日曆前面,看著上面的日子,眉頭皺在一起。張玲是在二月十三號懷孕的,她的產期是在十二月十三號左右。剛好與夏天的生日相錯一天,但孩子不可能來的那麼精準。當然,剖腹產除外。現在是九月三十號,明天是十一。是個比較重要的日子,而從現在開始,離張玲生孩子,只有兩個月。
兩個月的日子裡,我要做的不是如何去關愛張玲。而是讓自己在上海站穩。這很難!因為到現在為止,向北風等人只是表示沉默,他們就是隱藏在暗中的殺手,而我卻有點像羊羔。用圓珠筆在日曆上畫上一個圈圈,告誡自己,離孩子降生,只有兩個月的日子。
回頭放下圓珠筆看著窗外的黃浦江,喝一口白開水,目光裡帶著自己都有點看不懂的東西。
……
第二天是十一,企業放假,國家歡慶。王后所在的中學也放假七天,王后放假後就窩在沙發上看電影,是個十足的奼女。幾隻貓咪現在成為她的私人寵物,窩在她的身邊,十分乖巧聽話。我不問王后在學校的情況,王后也不告訴我。早飯後我問王后今天要出去嗎?王后說不,有點累要睡覺。
我點點頭,早飯後也回臥室繼續睡覺。
睡醒已經是下午,帶王后去萬達看電影。
從萬達出來後,給王后買個冰激凌。小丫頭低頭吃著冰激凌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國慶假有七天,我想去廈門。」王后突然冒出一句。
我轉頭看看她,王后也認真的看著我。
我說:「想去看穎麗?」
王后點點頭,表情很認真。
我隨口說:「好吧!我讓人給你買最近的機票,你自己去吧。」
王后點點頭,有些驚訝的看著我。
我笑著說:「你很驚訝我這麼輕鬆就讓你去?」
「嗯!」王后點頭。
「她畢竟是你的媽媽,我不是。女兒放假去看媽媽很正常,我為什麼不讓你去?」
王后低頭吃完冰激凌,仰起頭看著我。我聯繫一下劉計洋,讓他幫我弄來一張到廈門的機票,要最近的。十分鐘後,劉計洋給我回消息,五十分鐘後虹橋機場有飛機到廈門,你們現在去,能趕上飛機。
帶著王后一路狂奔到虹橋機場只用二十分鐘,隨後王后取票安檢登機,而我則離開機場,在停車場發短信給王穎麗王后會到廈門去。王穎麗簡短回道:「知道了!」
從機場出來,我收到劉計洋的消息。
他著急的說:「就在剛剛,我收到消息在明天會有一本書出版。」
我冷靜的問他:「什麼書?」
「《好人不仁:商業大廈的最後高歌》」
「知道了!」
我簡短回道,隨後放下手機。
看著衝上天空的飛機,我合上雙眼,音響裡放著boyzone的iftry,歌聲強勁有力,刺激著我的耳膜,讓我心潮澎湃。
或許這就是最後的高歌,但任何人的人生,都不是一本書能道盡的。
從機場離開,我並未回家,而是開車趕到外灘。車停在海邊的停車場裡,自己一個人漫步在繁華落盡的外灘。一直到凌晨,我才驅車回家。一場風暴,正在凌晨的夜裡冉冉升起——
ps: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