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好之後,我跳下車,孫曉青也跟著我下了車,我看了看父母,笑著說:「爸媽,原本不準備回來了,不過青青她非要看看你們,所以就回來了。」
父母看了看孫曉青,露出的農民式的憨厚。
我給父母介紹孫曉青,村子裡面的孩子們都圍在遠處,遠遠的看著這個漂亮的城裡媳婦。
孫曉青將年貨遞給父母,竟然也叫道:「爸媽,我來看看你們。」
我扭頭看了看孫曉青,孫曉青淺淺一笑。
我則心想這孫曉青真準備當我媳婦了?過年來看我父母,而且見了面還叫爸媽?我難以置信,不過孫曉青拿我父母當她父母的舉動讓我感動不已。我家裡窮的就剩下一台彩色電視機,還是家電下鄉補貼的產品,其他像樣的電器一個都沒有,更不要提電腦手機筆記本了。
父母都是一輩子在地裡刨食吃的農民,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更不知道世界上有那麼多誘惑,他們只知道我是他們的兒子,我過年回來,還帶回來一個城裡兒媳婦,就不能讓人家受委屈。
母親拿出了他們兩個結婚時候一直不捨得蓋的被子,又將他們的床騰出來,鋪上新被罩新被單以及換上新枕頭,這才算是收拾好,母親還偷偷怪我不早點告訴她,我女朋友要回來。
我只能訕訕笑了,處理完睡覺的頭等大事之後,母親就準備做年夜飯,可是我看了一下,家裡面只買了十來斤豬肉,以及一些麵粉,粉條之類的東西,雞鴨魚肉都沒有買。我這才知道,我不回來,父母這個年也就隨便一過就完事兒了。
不過我買的年貨裡面什麼都有,還有幾個價值昂貴的鮑魚。可是母親看到這麼多的東西,都不會做,孫曉青卻笑著幫母親做年夜飯,母親見孫曉青要過來做飯,哪敢讓她做,趕緊攔著。
可是孫曉青卻笑著說:「媽,這些東西您都不會做,我教教您,要不然不就放壞了嗎?」
老媽一愣,心想還真是,於是就說讓孫曉青只管教她,不讓孫曉青動手,孫曉青笑著說行。
我看著孫曉青賢妻良母的模樣,不禁有些慼慼然,什麼時候她竟然對我這麼好了。
孫曉青跟母親在做飯的時候,村子裡面的姑姑叔叔大伯爺爺那些平時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過來看我了,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我開著車回來,而且還帶著一個城裡兒媳婦,農村人的憨厚,並不等於愚鈍,相反他們有著農民式的狡猾。
誰家裡有錢了,誰家裡攀上了什麼親戚,這些人都門清,他們眼看我家裡有昌盛之勢,過年來看一下,又不值什麼?以後要拖我辦事,不也方便?這就是人情啊,不管是在城市還是在農村,都有。
我則一一去應付這些人,等到開飯的時候,這些人都不約而同的告辭了,我拿出孫曉青買的茅台酒,給父親倒上一杯,說:「爸,我這也算是長大了,我敬您。」
父親端起
杯子抿了一口,我說:「敞開喝吧,青青帶回來一箱呢。」
母親拍打了我的碗一下,說:「你當你爹是你啊,這酒能多喝?」不過母親還是看了一眼父親,說:「喝吧,今天我不管你,不過別喝多啊。」
父親有了母親的聖旨,嘿嘿一笑將一杯酒喝了下去,孫曉青卻端起了一個酒杯,對父親母親說:「爸媽,我是郝仁的女朋友,其實從根上說,我家裡也不是城裡的,今年過年陪郝仁回來看看你們二老,理應敬你們一杯。」
說完孫曉青就喝下了足足二兩的一杯酒。
爸媽都不善言辭,被孫曉青這麼一敬酒,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到讓他們吃菜,說青青敬酒理所應當。
吃完飯之後,母親早早鑽到了床上,我知道她是給孫曉青暖被窩去了,我小時候母親總是給我暖,不過今天晚上我注定是要跟父親睡到另一個屋子裡面去了。
不一會兒被窩暖了之後,母親讓孫曉青去睡,孫曉青就答應了,然後我跟父親就離開了這個屋子,父親拉著我蹲在我家門口的大青石上面,我給父親點上一支煙,我知道父親有話說。
父親抽了一口我孝敬的中華,看了看說:「這煙什麼味兒,不好抽。」
父親抽了一輩子劣質捲煙,肯定抽不慣這個,我笑了笑說:「沒事兒,我在洛陽給您買了煙絲,回頭您自己卷。」
父親歎了口氣說:「你有錢還是自己攢著吧,在說了,你往哪兒弄的錢?還不都是人家姑娘的,人家姑娘家裡有錢,你別糟踐,替人家攢著,你得自己賺錢跟人家結婚,不然結婚了,你這輩子也挺不起腰桿。」
我默不作聲,父親又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這些你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說了,這是北王莊,姓王的是大戶,咱們郝家是小戶,咱家一輩子遭人看不起,你娶了一個城裡媳婦,別讓人戳脊樑骨,說咱吃軟飯。」
我點了點頭,說:「爸,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吃軟飯,在說了,青青家裡也沒錢,我現在實習了,工資老高了,平時青青還找我要錢花呢。」
不管怎麼樣,我不能讓父親想多,哪怕是撒謊。
父親聽我這麼說,裂開嘴笑了笑,露出枯黃的牙齒,說:「那就中,回頭你回去的時候,你將咱家養的雞帶回去兩隻,還有我明天去山上套兩個兔子,你也給人家帶回去,人家給咱帶東西了,咱也得還回去,知道不。」
我知道我要是說不,父親肯定不行,我只好答應了下來,我說回去睡覺吧。
父親看了我一眼說:「你回去睡吧,我今晚上就睡車裡面了。」
村子裡面很亂,父親可能是怕我的車出事兒,才要睡車裡,可是現在是冬天,夜裡氣溫零下四五度,讓父親睡車裡,那還不冷死,我說啥也不行,拉著父親回到了偏房裡面,父親拗不過我,只好躺了下來。
不過我知道,那年大年夜,父親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