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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七章 潼關之戰(三) 文 / 霜明雪and羅冠中

    用天寒地凍來形容現在的天氣絕不為過,渭水上有不少水流不太湍急的水面上已經結起了一層薄冰。皎潔的月色下,蒼茫的原野上所有的事物都分外清晰,河岸邊的幾顆垂柳靜謐無聲,只是柳條上的露出早已結成了冰凌,在月光的映襯下,晶瑩剔透。

    「這鬼天氣好冷啊!」河岸不遠處的矮矮山丘上忽然冒出了一個男子的腦袋,從面相上看,頗為年輕不過才十七八歲的樣子,只見黝黑的眸子往河畔掃了一眼,沒有發現任何異狀,當即哈出一口熱氣,輕聲腹誹道。

    「小猴子,你也不想想這麼什麼天氣,當然冷了。」年輕男子身旁的還伏著一頭髮花白的年長男子,他斜了那小猴子一眼,開口說道。

    「老孫啊,你說這麼個鬼天氣,曹操還敢派人過河麼?」小猴子姓侯,不過年幼從軍,性格極為活潑,因而被戰友們戲稱做小猴子,今次還是他第一次上陣,就被發配來這渭水河邊偵查敵情。而年老者姓孫,因其年紀在斥候營中無人能及,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孫,他已經從軍十數年了,經驗豐富,所以什長才會派他和小猴子一起出來。

    「這誰知道。」老孫撇了撇嘴,須臾卻是又開了口,「不過既然將軍讓我們在這裡巡守,自然有其道理。」

    老孫口中的「將軍」便是那馬超,在關西軍中雖然韓遂名義上職位最高,然而聲望卻遠不及馬超,而此番能糾結起近十萬的雄兵,其中馬超之功遠勝於韓遂。

    「哎,真想早些回家睡熱炕啊,比在這裡風餐露宿還要挨餓受凍不知道安逸多少!」小猴子再看了眼遠處空無一人的渭水兩岸,低聲說道。

    「你才從軍多久,這點小苦都吃不了,以後怎麼跟著將軍成大事。」老孫輕罵道。

    「哼,難道你不想回家麼?」小猴子頗為不服氣的反駁道。

    「不要拿我和你比啊,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這場仗打完了就可以退伍還鄉抱孫子了,可不著急這一兩天。」老孫笑著開了口。看他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洋溢起的笑意,只怕已是想到了自己未來含飴弄孫的情形。

    「哎,對了,你那孫子幾歲了?」小猴子開口問道。

    「還不到兩歲,上次見我回去,那芽兒從他娘懷裡跳下來,又蹦又跳的朝我過來」說起自己的小孫子,老孫不由有些滔滔不絕。

    「那他爹呢?」冷不防的小猴子插了一句,老孫的笑意頓時凝固在了臉上,沉默了許久才低聲道,「去年和羌人打仗的時候斷了一條腿」

    「哎,不知道我還回不回得去」小猴子亦是沉寂了一會兒,這才略帶些洩氣的開了口。

    「住口,不許說晦氣的話!」老孫低喝一聲,沒好氣的瞪了小猴子一眼。從軍之人都是很迷信的,不但是那些將領,連普通士卒一樣,這小猴子口不擇言,犯了軍中禁忌,幸虧旁邊是老孫,若是換了其他人只怕早就一嘴巴子拍上去了。

    「以後在營中不許說這樣的話,知道麼!」老孫正準備訓斥小猴子,卻發現小猴子面色變得無比難看,整張嘴張大,吃驚的望著遠方。

    「小猴子,你怎麼」老孫正想問他為何如此模樣,然而順著小猴子的目光望去,他的臉色也像是被傳染了一般,滿臉的褶子也再次皺了起來。

    銀色的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渭水水面被幾根鐵索攔腰截斷,一條浮橋漂浮其上,一隊身著黑衣黑甲的士卒正悄無聲息的通過浮橋,而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必然是曹軍的兵士無疑了。

    此時在渭水西岸已有了不少士卒,不過他們此時的舉動很奇怪,每人都挑著一個筐和一個桶,筐裡裝滿了渭水邊的泥沙,桶中則是冰冷刺骨的河水。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都怪你這臭小子,叫你不要亂說話偏不信!」良久,老孫終於回過神來,卻是抬起腳狠狠在小猴子屁股上踹了一腳,開口說道。

    「不要叫!想死啊!」那小猴子一吃痛,嘴一張就差點叫出來,幸好老孫眼疾手快,一把摀住他的嘴,低聲喝道。

    「那那我們現現在怎麼辦?」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的小猴子戰戰兢兢的掰開老孫摀住自己嘴的手,略帶驚懼的開口道。

    「看看再說。」老孫卻是沉穩的說道。

    「我我們還是先先回營,將將這裡的事回稟給給將軍吧。」畢竟是初次上陣,小猴子感覺自己的心臟因緊張而越跳越快,幾乎就要從胸膛中迸出來。

    「回去?你回去說什麼,就說河西來了敵人?」老孫冷聲道,「連對方來了多少人、主將為誰、有何目的都不知道,你回去了怎麼說?」

    「那那怎麼辦?」小猴子只覺得自己兩腿都開始打顫了,追問道。

    「再觀察一下,不用著急,他們現在發現不了我們的。」老孫低聲道。

    不得不說老孫的確是個經驗十分豐富的斥候,他選擇的這個山丘當真是個絕佳的隱蔽和觀察位置,既能憑藉週遭的物事完全的讓自己與小猴子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又能將附近的環境盡收眼底,發生什麼事情都不錯過。

    「好好吧。」小猴子依言再次將頭埋了下來,只是呼吸聲越發的沉重,像是老牛喘氣般。

    「大概有四千人。」浮橋上的人影漸漸都消散,浮橋也被撤去,老孫心中默默數了一遍,喃喃道。

    「這也能看得出來麼?」小猴子已漸漸平靜了下來,聽到老孫的話,忍不住開口問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老孫搖了搖頭,再向曹軍那邊望了一眼,低聲道,「沒有打旗號,看不出主將是誰。」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小猴子望著那些正在渭水河邊的忙碌著的曹軍士卒,又問道。

    只見那些曹軍士卒在地面上用早已準備好的圓木搭成大致的框架,然後往框架裡堆積泥沙並潑水,不多時,那框架的底部已結起了一層薄冰。

    「不好,他們在築營!」眼見於此,老孫忽然沉聲說道。

    「築營?」聞言,小猴子不禁一愣,不解的開口道,「就靠這河水和沙子也能築營?」

    「來不及解釋這麼多了!走,立刻回營將此事稟報將軍,遲了就來不及了!」老孫疾聲說道,正打算一躍而起,然而山丘的另一側卻是想起了一個尖銳的低嘯聲。

    「什麼聲音?」小猴兒循聲望去,老孫卻是一把將他拽起,厲聲道,「我們被發現了!快走!」

    果然如老孫所言,尖銳的嘯聲之後,緊接著而來的便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遠處十數騎朝這小山丘飛馳而來,當先一人策馬揚鞭一騎絕塵,顯然是其首領。

    眼見曹軍士卒來勢兄猛,老孫和小猴子再不敢耽擱,齊齊一躍而起,轉身快步跑下山丘,而在山丘的另一頭,兩顆枯樹各拴著一匹西涼高頭大馬,口帶嚼子,四蹄也用布裹住。

    慌亂之際,老孫和小猴子只顧得上鬆開韁繩,來不及解開馬兒的其他束縛,便翻身上馬,驅馬疾奔!

    蒼茫的曠野上,一群黑衣黑甲的騎兵瘋狂的追逐著前面的老孫和小猴子。濃稠的夜幕下,他們彷彿與天地融為一體,除了手中兵刃反射銀色月光而泛起的點點白色漣漪,再無其他色彩。若是不仔細分辨,這些騎士仿若會給人一種錯覺——一群揮舞著鐮刀的死神,正在一步步逼近著目標。

    「希律律!希律律!」老孫只覺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急,他彷彿已能聽到曹軍士卒胯下戰馬那沉重的喘息聲,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背心,微微轉過頭去,只見身後的曹軍騎兵不斷的拉近與自己二人之間的距離,對方手中兵器閃爍著的寒光映入老孫的眸子,讓他因為內心的驚懼,而渾身不自覺的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麼多年來,這是老孫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如此接近。他從軍多年,當斥候也十數年了,老孫自知自己武力不足,打不過別人,但是他從未懷疑過一件事,就是他跑必定能跑得過別人。畢竟西涼兵士的坐騎大多都是西域馬,相較於中原的馬匹,無論速度和耐力都要高出許多,因此走為上一直都是老孫的救命法寶。只是今天這法寶卻是不靈了,非但不能將這些曹軍士卒甩開,反而被步步緊逼、越追越近,再這麼下去,只怕不出一主香的工夫,二人就要被身後的曹軍騎兵追上!

    「不行,分開跑!」眼見於此,老孫當機立斷,一撥馬頭朝左側拐了過去。

    此時,老孫精湛的騎術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只見他的戰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飛,劃過一道圓弧變向朝左側擰過身子,幾乎沒有減低一丁點速度的疾馳而去。

    那些曹軍騎兵顯然沒有預料到他會突然變向,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已來不及改變方向,只能繼續往前追逐小猴子,而來不及變向追趕老孫了。

    老孫長吁一口氣,轉過頭眼見身後並沒有人繼續追來,心中微微鎮定了些,正準備忙裡偷閒伸手拭去額頭的汗水,慶倖自己總算撿回一條命來,異變陡生!

    一個尖銳的破空之聲突然傳到老孫的耳畔,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一人一騎佇立在不遠處,那人左手裡握著一張長弓,右手已空。而空氣中,一縷泛著灰黑色光芒的箭鏃則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飛速的靠近他的胸膛。

    只聽「撲赤」一聲,老孫瞳孔驟然縮小,羽箭閃電般射中了他的胸膛,不偏不倚的插在左胸上,老孫頹然的摁住胸膛,殷紅的鮮血緩緩從指縫中滲出,身子一歪,從坐騎上摔了下來。

    「想跑麼?「遠處那人慢慢驅使坐騎來到老孫身邊,望著一動不動的老孫,寒聲道,「若是讓你從我虎豹騎面前逃了,我徐晃有何顏面回去面對丞相大人?」

    「將軍,另一人也已經被。」不多時,剛才追擊小猴子的曹軍騎兵都返回來,一人拱手稟報。

    「走吧。」徐晃再看了一眼已經死透了的老孫,撥轉馬頭策馬而去,諸人亦是緊跟而去,不多時曠野裡又慢慢安靜了下來,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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