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司徒王允府。
童英和劉嫣到任紅昌的房間裡,已經足足一個時辰了,無論是童英對任紅昌曉之以理,還是劉嫣對她動之以情,這任紅昌只是垂著頭,低低啜泣,就是不發一言,更別說參與此事了。
「唉!」童英嘴都說干了,看著那哭的梨花帶雨的美人兒,覺得十分的煩躁,有一瞬間他竟是曾忍不住想要將劍放在這任紅昌的脖子上,逼她去做此事。不過轉瞬卻又馬上清醒過來,甚至在心中反思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你先出去走走吧。」劉嫣見他坐立不安,小聲的說道。而一邊說,她一邊還不忘記給任紅昌遞上一條柔軟的羅帕。
見到童英出去了,任紅昌抬起頭,兩眼微微有些紅腫:「殿下,不是紅昌不願意為公主效命,只是此事事關女子之貞操,若是公主要紅昌一死來報公主的知遇之恩,紅昌決絕不眨一下眼睛,只是這件事情,實在是難以從命!」
「罷了,罷了。」劉嫣輕輕拍著她纖弱的背,安慰著她,「你的心意我明白,既然你不願意,我自然不會勉強於你。放心好了,你就當我從未來過,這件事情你我今後提都無須再提。」
「公主…」見到劉嫣如此大度,任紅昌的眼淚又下來了。此刻她除了流淚,真的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
「沒事情了,你好好休息,看你哭的,待會我走後,用清水好好清洗一下,要不要我給王司徒說一下,就說你身體微恙,明日就不必出房了!」劉嫣站起身來,準備離去了。
「不用了,公主,我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任紅昌望著劉嫣,終是泣聲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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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嫣出得任紅昌的房間來到大廳。而大廳裡,童英和王允兩人正在面坐著侃侃而談。
童英和劉嫣此次前來司徒府,並沒有顧忌王允,這王允本是劉嫣來長安第一批拜會的人,在劉嫣看,他和那董卓絕不不是一路人。一直以來,他只是一直虛與委蛇罷了,因此她只是委婉的提了一提,那王允便不再深問。而以王允的老於世故,又如何會看不出他們此為何來,只怕在他的心裡,在童英和劉嫣未來長安之際,這王允就存了這般心思,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而已。
幾番簡短的試探後,童英和劉嫣,便可確定,這王允必然能成為自己的助力,果不其然,等到他們說明來意,王允便欣然從諾,他們兩人欣喜之餘,哪裡想得到,這王允也是存了自己的一番心思。
見到劉嫣出來,正在說話的兩人,將詢問的眼光一起投向她。
劉嫣緩緩的搖搖頭,默不出聲的在童英身邊坐下,開口說道:「莫要難為紅昌了,若是我是紅昌,我也不會答應這樣的事情,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簡直是太難了。(請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訪問我們.)」
童英和王允,頓時臉上一片黯然。童英苦苦思索,除了這法子,目前倒還真的沒有還有沒其可以替代的法子,這的時候,他腦筋倒是似乎沒有先前那麼靈光了,倒是那王允,黯然了一下後,沉吟道:「要不,老夫再去別處尋幾個聽話的女子來?」
童英和劉嫣一起搖搖頭,像任紅昌這般滿足童英三個條件的女子,只怕是這長安城,再也尋不出第二個來,這王允所說的,再去尋幾個這樣的女子,談何容易。再說了這董卓和呂布,均是閱女無數,這普通的庸脂俗粉,又如何入得了他們的法眼。
三人在廳中相對無語,在後宅,任紅昌的房裡,卻是吱呀一聲門扇響,一個渾身黑衣臉蒙黑巾的男子,突兀的出現在了任紅昌的房間裡面。
那男子一雙露在布巾之外的眼睛,晶晶發亮,正低著頭的任紅昌,聽得動靜,抬起頭來,看到這雙眼睛,不驚反喜,低呼一聲「大哥」,便如乳燕投林,撲入來人的懷裡。
「小妹!」那男子的眼睛裡,也閃過一層暖意,輕輕的摟住懷裡的人來,在她背上拍了幾下。這個動作,剛剛劉嫣也做過,但是,在任紅昌感覺上,公主的再細膩溫柔,也比不得現在在自己背後的這雙粗糙的大手帶給自己的溫暖。
半晌,任紅昌才醒悟過來,一把推開來人,一邊緊張的說道:「大哥,不是說,不是到事情萬般緊急的時候,你不會與我直接見面嗎,難道此刻到了這般時候了?」
黑衣人眼中愛憐無比的看著他,卻是靜靜的,一句話都不說。
他這個樣子,讓任紅昌更是感覺到心慌了:「是公主發現了我的身份,還是王司徒發現了我們的圖謀,大哥,你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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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緩緩的搖搖頭,眼中閃過一副痛苦之色,乾澀的開口道:「小妹,你…你何不答應他們?」
任紅昌臉色一下變得煞白,急速退後幾不,有些不太相信的問道:「大哥,你說什麼?」
「小妹,你何不答應他們!」黑衣人忽然轉過身去,背對著任紅昌。然後緩緩重複了一下先前的說話,只是這一遍顯得流暢多了。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大人的意思?」任紅昌聲音有些發顫,如果說剛剛公主勸說她的時候,她的樣子是楚楚可憐,那麼此刻她的樣子,便就是心如死灰了。
「你知道的,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的!」黑衣人明顯的是壓抑了一下自己的感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是大人的意思,我們都是大人的屬下,為大人效命,這是不可抗拒的。而大人也是為了天下蒼生,你…你不要怪他。」
聽到他的話,任紅昌的臉上,恢復了一點紅色。
「大哥。」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兩行清淚,又從她紅腫的眼中流了下來,「如果不是大人的命令,大哥你是無論如何都不希望我答應公主的,是這樣的嗎?」
黑衣人依舊是背對著她,緩緩的點點頭,黑色面巾下看不到他任何的表情:「小妹,大哥…大哥對不起你!」
任紅昌笑了起來,臉上竟是一片淒厲的美麗,大哥是做什麼的,她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玄龍大人的命令,就是大哥生存的意義,連他自己的命都是玄龍大人給的。而若沒有大哥,又何來的自己?既是如此,她又如何願意讓大哥為難?
更有可能,她甚至想要選擇死。死並不可怕,但是比死更可怕的,是她從此以後,再也和大哥沒有一絲牽掛了。
「好,我答應公主!」她轉過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用力的抱住黑衣人說道,「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大哥,我要你當我的第一個男人!」任紅昌雙頰潮紅,語氣中透出一股熱切。
黑衣人聞言,不由得也緊緊的抱住她,過了半晌,他長吁一口氣,艱難的推開任紅昌,澀聲說道:「小妹,要是董卓那叛徒發現妳非完壁,此計必會失敗,那麼你的犧牲就毫無意義了!」
「那你我今世是無緣了?」任紅昌淒然說道。
「小妹,讓我下輩子作牛作馬回報你吧!」
聞言,任紅昌沉默了下來。兩人相對無語了半響,任紅昌淒然一笑,緩緩將髮釵取下放在黑衣人的手中,如烏雲一般的飛散而下,在黑髮的襯托之下,紅潮盡退的臉龐如白玉般的清麗而又冷冽:「我明白了,從此以後,這世上就沒有了你的小妹任紅昌,有的,只有歌姬貂蟬了!」
那黑衣人握著任紅昌的髮釵,呆立了許久,千言萬語竟沒有一句話說的出來。
「小妹…那董卓乃是上代黑龍使,他的智謀武功都不在我之下,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你千萬要小心!」過了許久,黑衣人最終從牙縫中蹦出這句話,然後就消失在黑暗中。
她頹然坐了下來,往事一幕幕又浮上眼。
那一年大雪當中,蓬頭垢面的她畏縮在街角,望著滿天的白雪,渾身瑟瑟發抖,那個時候,也是那雙明亮溫和的眼睛,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把自己從飢寒交迫的邊緣救了回來。
那接下來的那一段日子,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了。這個男人收養了她,不僅僅供給他衣食,還教會了她識字等等一些原本她這輩子根本不可能學到的東西,同時還手把手的教會她一些技擊之術。
他要讓自己叫他做義父,那怎麼可能呢?他那麼年輕,自己叫他大哥還差不多。想到這裡,她由不禁微微淺笑了一下,傾國傾城的容顏妍麗無比。
他終究執拗不過自己,結果義父這話他從此也不再提了,而對於自己叫他大哥,似乎也默認了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年,還是二年…早已記不清了,她發現不知不覺中,她也從大哥口中的小傢伙,變成了小妹。
大哥似乎沒有發覺這個變化,也許是自己經常在他面前自稱小妹,潛移默化了對方,大哥他也不知不覺的隨著自己的叫起來了。她記得他第一次不經意叫她小妹的時候,她可是足足在被窩裡,高興了半天,愣是沒有讓他察覺。
大哥很奇怪,每年總是有那麼一段時間,要離開她,悄無聲息的,一消失就是幾個月。這段日子是最難熬的了,但是等到她稍稍大了一些,她就知道大哥還有一個主公,每次離開她的時候,就是去為主公辦事去了,只是大哥從來不透露他去做了些什麼,她只能從這他不經意露出的蛛絲馬跡去推測出這個事實。
要是我也能和大哥侍奉一個主公,那麼,不管什麼時候,大哥都會和我在一起了!這個念頭一旦萌芽,便猶如荒原上的野草,一發不可收拾。在她十六歲那年,她終於在大哥消失了幾個月後出現他的面前的時候,對著他提出了這個問題。
她明顯的看到大哥也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了什麼,她感覺到,似乎大哥一直就在等著她提出這個要求。可惜,那個時候,她一心想和大哥在一起,根本就對於這一逝而過的感覺,沒有任何的關注。
就這樣,她也成為了玄龍主公的一名屬下,而她也知道了,大哥是玄龍主公屬下的黑龍使,而她,則是直接歸屬於大哥的屬下,受大哥指揮的。
可惜的是,世間的事情,往往是事與願違,她為了和大哥能多些時間在一起,做出的這個選擇,卻讓大哥距離她越來越遙遠。她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潛伏在宮中刺探宮中的消息,而她也陰差陽錯成為了萬年公主的侍女。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宮中大變。公主不知所蹤,她正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大哥也如同今天晚上一般,出現在她的面前,將自己帶到了王司徒的府上。
原來這王司徒也是玄龍主公的屬下,這一點她還真沒想到,不過,她也安心了,雖然外面是一片混亂,在這司徒府裡,卻成了他一處小小的避風的港灣,而大哥有時候,也會悄悄的在自己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和自己說說話,談談外面的朝局,或者是他的近況,這讓她感到這種日子寧靜安樂無比,如果有可能,她甚至希望,這種日子,一直持續下去。
然而,這種日子,到今天晚上就戛然而止了。她手中「啪嗒」一聲,精緻的象牙梳子在她手中折成了兩截,銅鏡裡,一張如花容貌,已經是淚流滿腮。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的房間的屋頂上,黑龍使緩緩取下了臉上的黑巾,這個鐵打一般的漢子,在夜風中,撕裂的心像落葉一般被黑暗無情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