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三人皆可謂當世虎將,可惜可惜啊」遙遙望著遠處的三人,曹操口中不禁喃喃自語。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後傳來蠢蠢欲動之聲,不由當下一笑,扭頭望向面有不忿之色的典韋以及許褚,開口道:「你二人莫要著急,來日方長,大丈夫何患無建功之機?」
「可是主公,千金易得、對手難求,若是能與此等對手一戰,夫復何求啊。」典韋沉聲說道。
「放心吧,會有機會的,不必急於一時。」曹操淡淡笑道,眼角的餘光卻是不經意間瞥見身邊的童英緊捂著胸口,面色有異,不禁關切的問道,「童英可是身體有所不適?」
「無妨。」童英依舊是按著胸口,似乎是在努力壓抑著什麼。曹操見他不願明說,也不便再問,轉過頭再次將眼投向前方。
戰局依舊焦灼,關羽和張飛二人輪番出招與呂布死死纏鬥在一起,天空中青龍偃月刀帶著一股森冷的刀鋒,席捲積雪劈向呂布,一蓬刀雲出現,其間隱隱似能看到青龍翱翔,方天畫戟好不容易架開這一刀,丈八蛇矛又是後發先至,如出洞的靈蛇般,刺向呂布的要害,不過次次都是被呂布躲閃開去。
關張以二敵一,似乎隱隱佔了上風,然而其中苦楚也只有他倆知曉,這呂布也不知哪來的氣力,鏖戰了這大半時辰了,竟然手上的方天畫戟依舊是虎虎生風,威力絲毫沒有削弱。而他倆隨著時間的推移,每一招所運用的力量都在一點一點的減少,眼見再這樣下去,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二弟,三弟,大哥來助你們誅殺此獠!」正在此時劉備卻是驅馬趕到,他的武器乃是一長一短雙股劍,長劍進攻,短劍防守,喚作雌雄劍。
眼見大哥劉備來助,關羽和張飛二人皆是士氣大振,三兄弟互為犄角,將呂布圍在當中,轉燈兒般廝殺不已。
呂布雖猛,然而終究是以一敵三,漸漸的開始落入下風。劉關張三人看到勝利的希望,皆是面露喜色,手上的兵刃舞得更快了幾分!
「啊!」呂布將將賣出一個破綻,劉備的雌雄雙股劍便在他的背部劃出一條血痕,幾縷鮮血湧了出來,濃濃的血腥味傳來,呂布面色越發猙獰,像是受了傷的野獸一樣,嘶吼一聲,瘋狂的咆哮道,「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說完,他手中的方天畫戟揮舞的越發快了幾分,戟上的力量也更大了幾分,狀若癲狂!
「喝!」呂布一記橫掃八荒,同時崩開了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和張飛的丈八蛇矛,疾刺向劉備。劉備猝不及防,此刻正是他舊力未消、新力未生之時,一時間險象環生。
「休傷我大哥!」關張二人見狀,同時大喝一聲,揮舞著兵刃朝呂布砍去。
赤兔馬長嘶一聲,兩隻後蹄同時往前躍起,助呂布躲過身後這兩記攻擊,而方天畫戟已然快要劈到劉備的身上!
危急時刻,劉備眼疾手快,趕緊翻身滾下去,可憐他那匹胯下的駿馬卻是受了這一戟,巨大的力量生生將它從中間劈成兩段,只留下一聲悲鳴。
劉備慌忙的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坐騎,不禁心有餘悸。現在他已經沒了坐騎,只剩下自己的兩個兄弟合力面對越發凶殘的呂布,他倆如今亦是險象環生,指不定多久就會敗於呂布之手。
「我來會會你!」然而就在這個緊要關頭,童英卻是大喝一聲,從聯軍陣中衝了出來。曹操望著他的背影,面色一急,卻是已來不及出口阻止,不由惱道,「人家三兄弟合戰一人,你去湊什麼熱鬧啊?」
其實童英也並不想湊這個熱鬧,畢竟以多對少即便是勝了也是勝之不武。可是他心中雖不願出戰,但卻被胸口的磐龍璧驅使著趕了出來。
其實從剛才這磐龍璧便一直有異,在他胸口抖動不已,甚至還隱隱有亮光透了出來,因此童英才會一直用手摀住。然而就在剛才呂布凶性大發之時,磐龍璧越發異動個不停,幾乎要從他胸口彈跳而出。
童英思慮許久,終於發現這盤龍壁的異動與那呂布有關,無奈之下,也只得硬著頭皮殺了出來。
呂布正在鏖戰關羽和張飛二人,忽又見一騎朝自己衝來,頓時臉上凶光大盛,竟然還有不知死活的人來挑戰自己。
思慮及此,呂布竟是拋下關張二人,逕直朝童英奔去。關羽和張飛驀然見到對手棄自己而去,當下大怒,銜尾追去,只是他們的坐騎哪裡趕得上神駒赤兔,不多時便被遙遙甩在了身後。
眼見呂布襲來,童英毫不畏懼,大槍一抖,卻是連刺三槍,快如閃電,寒光閃閃,直取呂布的胸膛。
這三槍又沉又疾,狠辣無比,正是童淵的絕學百鳥朝鳳槍法,然而呂布卻是遇強則強,手中方天畫戟迅疾的劃出。
童英感到槍頭撞在戟身之上,正欲要發力的一剎那,卻突然生出一種刺在空氣中的怪異感受。心中頓知不妙,方要撤槍變招。但已經慢了。
呂布大吼一聲,突然長身而起,手腕扭曲,準確無誤的點在了童英手中的那桿銀槍之上。連續的爆發力,令童英手中的銀槍頓時難以控制,呼的一下子脫手飛出。
沒有了武器的童英哪還是呂布的對手,呂布方天畫戟橫掃而過。童英立馬滾下馬去,那大戟擦著他的身體掠過,將他後背的甲冑掃的粉碎。
「去死吧!」呂布血紅的一雙眼睛死死盯住地上的童英,高舉起長戟猛然刺下!
童英仰頭望著泛著寒光的長戟,此刻的他避無可避,心中忽然閃過童玲、師父及劉嫣的臉龐…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咄!」的一聲非金非木的巨響,呂布的方天畫戟竟不偏不倚的刺在磐龍璧之上,這致命一擊竟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難不死的童英定睛一看,呂布的臉孔正痛苦的扭曲成一團。
呂布忽然發出一聲震天的嘶吼,只見到一束光芒從他身上激射到童英胸口的磐龍璧之上,從而迅速消失不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童英死裡逃生之餘,禁不住喃喃自語。
「這是哪裡?我為何會在這裡?」與此同時,他耳邊卻是傳來呂布迷惘而沙啞的聲音。
抬起頭來,只見呂布臉上滿是迷茫之色,茫然四顧,口中唸唸有詞。
不經意間望見童英,童英亦是直勾勾的望著他,二人四目相對,童英驚奇的發現呂布眼中的紅芒亦是全部消失不見。
「賊子往哪裡走!」忽然間,呂布身後卻是傳來一聲厲喝。轉過頭去,只見張飛正怒目直視著自己,而丈八蛇矛已經快要落到自己的頭上!
呂布趕忙舉戟相迎,兩柄絕世兵器再次交擊,而這一次張飛和呂布各退了三步,竟是拼了個半斤八兩。
這番結果顯然連張飛自己也沒有想到,一愣之下,竟是沒有繼續攻擊。
「將軍速速回關!將軍速速回關!」張遼見狀,頓時大喊起來。
呂布聞言,瞥了眼面前的黑廝和地上的童英,也不再猶豫,趕緊撥轉馬頭,朝虎牢關奔去
聯軍一眾將領眼見呂布落荒而逃,哪裡肯讓他如此輕易的回到關內。
「全軍出擊!」身為盟主的袁紹令旗一揮,身後的眾將頓時群起而動,率領著自己的部署朝虎牢關掩殺而去。
「陷陣營隨我禦敵!」望著蜂擁而來的敵軍,張遼卻是鎮定自若的指揮著陷陣營掩護呂布回轉關內。
陷陣營乃是呂布手下并州軍中的精銳之師,這支部隊人數並不多,不過僅僅七百餘人,號為千人,然而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個個都是驍勇善戰、兵馬嫻熟,裝備亦是製作精良。這支部隊每所攻擊無不破者,因此名為「陷陣營」。
不過陷陣營的統領本是呂布麾下的另一員大將高順,只是在此番大戰之前,張遼敏銳的發現呂布的異樣,因此主動請纓隨呂布出戰,這才臨時換成他來指揮陷陣營。
雖然臨陣換將,不過陷陣營的將士卻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面對如潮水一般湧來的關東聯軍,諸人相互配合、進退有據,牢牢的遏制住對方的攻勢,等到呂布逃回虎牢關內,這才在張遼的招呼下,有序的開始退卻。與此同時,城牆上的守軍也開始不斷的放箭,掩護陷陣營。
「賊子哪裡走!」聯軍中,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一人一騎從人群中殺了出來,直取正在指揮陷陣營的張遼。
張遼自然亦是聽到這聲怒喝,循聲望去,只見一長八尺餘,腰大十圍,容貌雄毅的虎將手執一桿象鼻刀朝自己直衝而來。
「來得好!」張遼目中不由閃過一抹精光,高喝一聲,揮舞著手中問天槍迎了上去。
不多時,兩人便戰在了一起,張遼槍法變化頗多,猶如孤雁於空中騰挪,招招相連,殺機隱藏。而他的對手則是大開大合,攻擊如同疾風暴雨一般,凶悍勇猛以力取勝。
兩人纏鬥在一起,須臾便過了十數招,結果卻是不分勝負。
「喝!」張遼一槍挑開對方的眼角的餘光掃過四方,只見大部分聯軍士卒的目光皆是為自己二人這番龍爭虎鬥吸引,而陷陣營的大部分兵士則藉機安然無恙的回到虎牢關中。
張遼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問天槍虛刺向對方,逼得對手側身閃避,然後自己卻是猛地勒轉馬頭,飛快的朝虎牢關退去。
「賊子休走!」對方見張遼要走,頓時勃然大怒,正待追上去,身後卻傳來曹操的聲音,「仲康且慢,讓他去吧。」
仲康正是曹操手下大將許褚的字,許褚聽自家主公如是說,只得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不甘心的說道:「無膽鼠輩。」
「呵呵。」曹操驅馬來到他的身邊,望著張遼遠去的背影,卻是淡淡一笑,「此人有勇有謀,不失為一帥才」
聽到曹操如此誇讚自己的對手,許褚自然不幹了,當下撇嘴道:「哼,若是步戰,此人如何是我的對手?」
曹操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開口。轉頭看向身側的童英,這才發現童英臉上表情卻是變幻莫測。
童英臉色卻是並不好看,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胸口氣血不斷翻湧,而若是靠近了他的面龐便會發現,童英他此時的眼中竟是似剛才的呂布一般,瞳孔裡散發著異樣的光彩。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呂布眼中是詭異的紅芒,童英的眼底卻是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彷彿夜晚天空的群星一般。此刻他只覺自己氣力充沛,無處發洩,尤其是在小腹的位置似乎有團火炎在熊熊燃燒,整個人變得有些躁動。
「童英,你沒事吧?」曹操關切的問道。
「呼。」童英長吁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要將胸口多餘而燥熱的氣力發洩一些,「孟德勿憂,我並無大恙。」
「那就好。」曹操點點頭,遙望了一下前方,呂布軍的已然盡數退回了關內,緊閉上虎牢關的城門。而聯軍諸將也開始整兵回營,並派人打掃戰場。
「想必經此一役,賊軍必不敢輕出,接下來就只待」曹操頓了頓,目光緩緩飄向西南滎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