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11
與此同時,在洛陽南宮某個偏殿裡,十來個個畏畏縮縮的身影躲在大殿的陰影中,小聲的竊竊私語著。
而若是有宮中之人走進了便會認出,這幾人平日皆是在宮中說一不二、趾高氣昂的幾位中常侍,當然宮外的那些士人們也厭惡的稱他們為「十常侍」。
不過「十常侍」只是泛稱而已,真正而言十常侍一共有十二人,是為張讓、趙忠、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栗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宋典等十二位宦官,他們都任職中常侍。
「讓公,今日你召我們來此處,是有何要事密商麼?」開口的是趙忠,先帝劉宏在世之時,尤以張讓與這趙忠最受重用,此人歷任大長秋、車騎將軍,並被封為都鄉侯。劉宏甚至曾公然腆顏稱:「張常侍乃我公,趙常侍我母」。
他一出言,眾人皆是將目光投向最內裡陰暗處的那個身影。
「張讓敢問,諸位大人以為如今境地與先帝在時有何差異?」張讓並不著急說明自己召集眾人的原因,反倒是開口反問道。
「讓公亦是明眼可見,如今新帝年幼,太后輔政,事事依從大將軍,不再倚重我們,我們如今已是備受冷落,哎」
「先帝在時,我們誰人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那些個大小官員竟是連正眼也不瞧我們了。」
「是啊,先帝一去,那些官員也不再進貢錢帛孝敬,只知依附大將軍,著實可惡!」
眾人皆是七嘴八舌的訴說這些時日境遇,哀歎自己如今的落魄。
張讓安靜的聽著這些人的訴苦,臉上面無表情,直到眾人鬱結已久的情緒稍稍發洩了些,他才又開了口:「那諸位大人認為我們為今之計又當如何?」
「如何?」說話的還是趙忠,他自然明白張讓的言外之意,苦笑著搖了搖頭,「讓公你是沒經歷那宮變之夜,該死蹇碩自己尋死便罷了,差點連累了我們,若不是為太后托庇,只怕我們也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現在哪還有命站在這兒。」
「是啊,是啊,多虧太后庇護,否則那些如狼似虎的羽林衛只怕也會將我們歸作亂黨了。」眾人又是齊聲附和。
「按各位大人的意思」張讓往前一步,有一半側臉為殿外射入的光線所照亮,讓他的面目變得似乎有些詭異,「那我們便坐以待斃不成?」
「不坐以待斃又能怎樣,那何屠夫如今盡領洛陽精銳兵馬,我們所掌控的不過是區區禁宮兵士,莫非讓公認為我們能與左右羽林衛和西園禁軍抗衡麼?」十常侍皆是心思敏捷之輩,自然早已從張讓的言語中聽出了他的意思。
「是啊,在我看來既然有太后庇護,大將軍也不至於欺人太甚。」一向與何進交好的宋典緩緩說道。
「嘿嘿!看來你們都被大將軍寬厚的外表給騙了,諸公若是如此想,只怕離死期也不遠了。」卻不想張讓冷聲開口道,「諸公想想董太后日前被鴆殺是誰下的毒手?連一個已經毫無威脅的藩妃都要斬草除根,那對於仍舊掌控禁宮的我等呢?就算大將軍或許因為太后的緣故對諸位心慈手軟,不忍痛下殺手,可是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清流士人呢?難道他們會無視這一舉剷除我們的機會?須知三人成虎,那何進本就是個耳根軟之輩,一旦他在那些士人的鼓噪下起了歹心,只需率一校兵馬進宮,你我只怕就只能束手就擒,那時太后也保不了我等。」
張讓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沉默不語,他們都知道張讓此言絕非危言聳聽,畢竟如今的形勢對於諸人而言,可謂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說是任人宰割也不為過。
「讓公所言確是不無道理,只是我們如今勢單力孤,又有什麼良策扭轉時局呢?」十常侍中一直唯張讓馬首是瞻的段珪皺眉開口道。
「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張讓一字一句的開口道,「君不見梁冀、竇武之輩,誰人不是權傾朝野,勢力雄厚,然而一旦為人先手制住,其從者也自然如土雞瓦狗,不攻自破,所以只要我們抓住了何進,其餘宵小之輩決計奈何不了我們。到那個時候,皇上年幼,太后少有主見,朝政自然再次回到我們手中,到時天下任由我等予取予求,不比今日任人欺凌的好?」
張讓話音一落,眾人又是一陣沉默,他所言確實無差,昔年梁冀和竇武也都是如今天的何進一樣,權傾一時,然而終究是在宦官的設計下,一舉被誅滅,不得不說張讓所言的確很是有誘惑力,這些中常侍們哪一個不是對權利充滿了渴望,哪一個不憧憬再次回到權利的頂峰,像劉宏在世時,為天下人所矚目。如今看到了一絲希望,他們自然願意冒著百倍的危險去搏一次。
「可是如今京城中所有兵士皆在何屠夫掌控之下,我們即便有心卻也無力啊。」十常侍中的郭勝皺眉道。
「錯了,還有一處是他所無法插足的。」張讓搖頭說道。
「哪兒?」郭勝急急問道。
「這兒。」張讓伸手指向大殿,開口道,「至少這禁宮的部署還盡在我們掌握,只要能將他誘入宮中,豈不是甕中捉鱉麼?」
「讓公高見,讓公高見啊!」眾人聞言,皆是大喜。
諸人議定整個計劃的每一個步驟和環節,這才緩緩走出大殿,各自下去召喚心腹安排部署,張讓是最後一個走出偏殿的,望著彈冠相慶的諸人,他伸手撣了撣衣角,嘴角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