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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四章 臥龍崗(上) 文 / 霜明雪and羅冠中

    更新時間:2013-03-13

    第二日清晨,天光未至,薄霧漂浮在山坳裡,昨夜的月亮已經移到不知哪個山崗上。童英和童玲二人便牽著兩匹馬,從長安城南門走了出去。

    昨日,童英聽了張繡的建議,於是跟童玲商量帶她出去散心。童玲為了想早日離開傷心之地,很爽快的就答應了。童英想起了單福先生的信,於是二人便決定往襄陽一行。

    兩人再往南行了幾日,來到一個山頭,依稀可以望見不遠處的沔水,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到處是春意早上枝頭,催開繁花朵朵,天空上一行行大雁開始北返,沔水兩岸花團錦簇,看得出正是踏春的好時節。

    沔水便是後世的漢江,它是長江第一大支流,流域頗廣。往北達秦嶺,與黃河分界;往東至伏牛山及桐柏山,與淮河為界;往南抵大巴山及荊山,與嘉陵江、沮漳河為界,連接南北,是一條水上漕運要道。

    童英二人行至江邊,望著碧波寬廣的河水正在為如何渡河而犯愁時,遠處的江面上一陣粗獷的歌聲隱約傳來。

    「沔彼流水,朝宗於海。鴥彼飛隼,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肯念亂,誰無父母。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鴥彼飛隼,載飛載揚。念彼不跡,載起載行。心之憂矣,不可弭忘。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

    童英聽出這是《詩經?小雅》中的詩句,名字正是叫《沔水》,描寫的是國家動亂,政事日非,謠言四起,表達對國家的擔擾,以及對友人的告誡。聯想如今的天下時局,倒是頗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童玲將手放在額頭上,極目遠眺,但見一葉扁舟在水上載沉載浮,不由高興的拉著童英的手,開口道:「英哥哥,你看那兒有船!」

    這幾日一路南來,天氣越來越溫暖,景色也越發美麗,再加上童英不時從旁開導,讓童玲鬱結的心緒已然解開了不少。這讓童英在心中暗喜,看來這趟外出散心是來對了。

    「船家!船家!」童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看到那葉扁舟,趕緊揮手高聲喊道。

    那船夫似乎也聽到了他的聲音,輕搖著槳朝二人駛來。駕到離兩人數步之遙的江面穩住船,遙遙問道:「二位可是要坐船。」

    「是啊船家,我兄妹二人想要往河對岸去,還勞煩你擺渡一次,酬勞絕不會少付給你的。」童英開口答道。

    那船家上下打量了二人一遍,這才開口道:「好吧。」

    趁那船還沒靠岸,童玲忍不住對童英輕聲說道:「這船家好小心,我倆又不是壞人,他卻怕成這個樣子。」

    「如今賊患頗多,這位船家謹慎一些也無可厚非。」童英搖著頭答道。

    不過他的聲音似乎大了些,而那船也在旁邊靠了岸,船夫顯然是聽到了他的話,笑著說道:「這位公子說的不錯,現在天下動盪,到處都有賊亂,我不過一介船夫,可不敢讓這些人上了我的船啊!若不是看您二位面善,我也不會載你們的。」

    「真的有這麼多賊人麼?」等到牽著馬上了船,童玲忍不住開口道。

    「當然了,今時不同往日,前些年再怎麼鬧騰也都是在關東那邊、青州、徐州這些地方,可是現在到處都有賊人了,連我們這些荊州人也開始擔驚受怕起來,以前只需要向那些『水老爺』上供,就可保一家平安。現在可好了,連地上也不怎麼敢去了。」那船夫撐著蒿在橋石上一磕,退後幾尺,隨即又上前進到河水中,搖頭歎道,「小姑娘你可別以為我在嚇唬你,前些日子聽人說賊人到了村子裡,我和自家的妻兒可是一連在這船上住了好幾天。」

    「哦。」童玲應了一聲,那船夫又開始唱了起來,還是那一首歌,而聲音也依舊是蒼茫而粗獷。

    「船家,你唱得真不錯。」童玲聽了一會兒,朝著船頭撐蒿的船夫說道。

    「那是自然,哪個撐船的人沒有一口好嗓子。」那船夫哈哈一笑,拍著胸脯說道。

    他說得倒也是,這些船家每日在河上來往,偶爾為人擺渡,閒暇時找不到人說話便大多自娛自樂,唱個不知名的小曲或是古風,別的不說,一口好嗓音便是這麼練出來的。

    「不過船家,我聽你這曲子其中頗有些寓意,你是從哪兒學來的啊?」童英忽然插言道,《詩經》這樣的古籍這些撐船人是必定讀不到的,因而他才會有此一問。

    「倒也不算是學的,這些日子裡十幾里水路上的船夫都在這麼唱,聽多了自然也能唱出來了。」那船夫開口答道,「聽說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先生有一日乘船過河,在渡河時教給那船夫的。」

    「哦,原來如此。」童英點了點頭,無心的笑著隨口追問了句,「那您知道那位先生叫什麼嗎?」

    「姓甚名誰倒也不清楚。」船夫搖了搖頭,俄而說道,「不過聽人說那位先生在隆中那邊名氣可大了,還有個頗為好記的字號,叫什麼臥…臥龍。」

    「隆中?臥龍?」童英聞言心中一震,當下反應過來,「臥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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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位居天下十三州之腹,扼守沔水中游,此處地理位置十分顯要,北通汝洛,西帶秦蜀,南遮湖廣,東瞰吳越,因而時人有言:以天下言之,則重在襄陽。

    襄陽城憑山之峻,據江之險,雖無帝都之幸,然卻借得一江春水,贏得十里風光,外攬山水之秀,內得人文之勝,自古就是商賈匯聚之地。

    童英領著童玲在城中閒逛了一日,也問明了隆中具體所在,翌日便出城尋訪臥龍先生去了。

    入了隆中,童英隱約聽到一陣人聲,循聲遙望,只見山畔有一顆百年老樹,樹幹頎長。一白衣人手執一冊古籍,安臥於樹下,歌聲便是從他口中吟出的。

    於是二人下馬上山,邊往山上走,那人的聲音也越發清晰,原來他吟的是一首詩:「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陽有隱居,高眠臥不足!」

    「這位兄台,在下有禮了。」童英二人來到樹下,朝安臥的男子拱手道。

    男子緩緩坐起,將手中的古籍放到一邊,只見此人身長八尺,面如冠玉,頭戴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有神仙之概。

    「二位有禮,不知有何事?」男子拱手回禮,微笑著問道。

    男子的笑容和煦,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很容易便使人對其心生好感。

    「叨擾兄台,我師兄妹二人本是長安人氏,來此處尋訪一隱士高人。路過此處,偶聞兄台高歌,不禁神往,特來請問兄台此詩是何人所作。」童英開口問道。

    「哦,此詩正是在下所作,不知兄台有何見教?」男子微微一笑,望著童英開口道。

    「見教不敢。」童英擺手道,「在下只覺此詩意境無窮,先寫天地如棋盤,含古人天圓地方之論,再寫世人爭名逐利,成王敗寇之象,最後寫盡與世無爭,自得其樂之情懷。」

    「兄台謬讚了。」男子臉上神色依舊是泰然處之,微笑道,「兄台所言非凡,想必不是普通人吧?」

    聞言,童英不禁一愣,這話怎麼聽著就如此耳熟。相似的段子,他已經聽過兩次,一次是那單福大師說他乃是人中龍鳳之資,其二便是那水鏡先生說自己是當今玉使。如今這位又說自己不是普通人,他不禁苦笑道:「兄台這是哪裡的話,在下不過粗鄙武夫,不是普通人又是什麼?」

    「武夫?」男子上下將童英好生打量了一番,搖頭道,「不像。」

    「那兄台以為我該是何人?」童英也笑了,開口問道。

    男子笑而不語,上下好生將童英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後落在他的胸口。

    「兄台是什麼並不重要,關鍵是兄台想要成為怎樣的人。」男子望著童英淡淡的開口說道,「難道兄台就沒想過自己能夠成就一番功業嗎?」

    「我…我當然…」童英欲言又止,俄而卻是輕歎一聲,緩緩道,「英雄如何是誰都能當的?」

    「呵呵,兄台此言差矣!」男子微微一笑,「其實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天生的英雄人物,想我大漢高祖皇帝,未發跡時不過是泗水一亭長罷了,及至天下大亂、群雄逐鹿,他揭竿而起、醉斬白蛇,與西楚霸王鏖戰數年,終究是問鼎天下,以一平民之身成為天下至尊;而後漢光武皇帝,起於王莽篡位,初雖名為皇室後裔,然終究不過布衣白身而已,可是他十三騎破昆陽新莽大軍、單車空節巡河北,生生打出偌大的天下。敢問公子,他們兩人不亦是平凡之人麼?未起兵之前,又何曾知曉自己能成為天下之主?」

    「可是…」童英依舊有些遲疑。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男子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機會只會留給有準備的人,越是平凡的人就越應該不甘於平凡,上天才會大任於斯人。既是如此,公子又何必妄自菲薄?」

    童英低頭沉思許久,童玲見他不語,忍不住朝男子拱手道:「其實我二人今次是來尋臥龍先生的,敢問臥龍先生住在何處呢?」

    「臥龍先生啊?」男子聞言,伸手一指山下的大路,開口道,「由此處往南去便可,此山之南有一片山崗,我們稱為的臥龍崗。崗前有一片稀疏竹林,竹林之中有一茅廬,那便是臥龍先生高臥之處了。」

    「多謝了。」童玲拱了拱手,拉著童英往山下走去。

    男子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淡淡一笑,輕聲說道:「去準備吧!」

    「是的!先生!」旁邊大樹走出一童子,向那男子答應了一聲,作揖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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