禱告完畢,「七筱」不理會我的反抗,拉著我登上了玉杯旁邊的階梯,到了這裡,我的小命真正是命懸一線,求生的本能頓時激發出來,我死死地抓住玉杯的邊緣,怎麼也不肯進去。
而一旁的「七筱」似乎很有信心,不急不躁地俯身看著我,一臉的陰笑。
我扭頭看了一眼玉杯中,裡面充滿了一種像水一樣的yeti,在杯子的最底部,幾具泛著黑斑的白骨不規則地擱置著」「。
我心中一驚,正想著怎麼逃開,然而「七筱」卻不再給我機會,抓著我的胳膊,慢慢用力向玉杯內扳去。
我的身子半懸在杯口中,情急之下反手緊緊抓住「七筱」的胳膊,對方似乎並不在意,任由我拽著,只是我仍舊漸漸地被對方投入玉杯中。
我另一隻手緊緊抓著玉杯的邊緣,無論如何都不敢撒手,但是「七筱」的力氣實在太大了,眼看著我馬上就要堅持不住。
這時老孫的聲音突然響起,「堅持住啊!」說著,驀然出現的他一下子在後面用胳膊勒住七筱的脖子,拚命地向後拉扯著。
「七筱」一隻手抓住我,另一隻手抓著玉杯的邊緣,竟一時奈何不了老孫,三個人頓時陷入了僵持中。
僵持了不到五分鐘,七筱的臉上突然一陣猙獰,頭部驀然向後撞去,將貼在其身後的老孫撞了個措手不及,只見老孫悶哼了一下,臉上佈滿了鮮血,但是仍舊死死地攬住七筱。
「老孫!」見到老孫滿臉血跡,我忍不住大叫道。
「我沒事……你堅持住!草……草頭王會救下我們的!」老孫一臉堅毅地說道。
我抬頭看了一眼兀自掙扎的七筱,一種複雜的情緒漫過心頭。而此刻的七筱完全不管不顧,正在慢慢地恢復主動權,再這樣下去,我和老孫恐怕都會堅持不住。
見一時半會兒甩不掉老孫,七筱便不再理會。而是把目標再次轉向了我。陰沉著臉一邊俯視我,一邊說道:「若不是本仙有所忌諱,肯定將你們兩個連同這個女娃娃的軀殼全部丟進去!不過,想來你們也不過是垂死掙扎,姑且再讓你們多活……」
話說了一半,七筱突然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彷彿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樣。身子一抖之下,忽然變得疲軟無比,原本攫住我的一隻手也驀地鬆開,整個人竟然好像失去知覺一樣向玉杯內傾倒。
「不好!」我心中一凜地大叫道,這突生的變故使得眼前的情況非但沒有好到哪裡去,反而變得更加糟糕。這樣一來,我們三個真的有可能一股腦掉進這化骨池一樣的玉杯中。
七筱眼神迷離,彷彿真的失去了知覺一樣,多虧了我一隻手堪堪抓在玉杯邊緣,而另一隻手仍舊抓住七筱,要不我們肯定毫無懸念地墜入玉杯中。
那一剎那我只感覺身子猛然向下一墜,緊接著扣著玉杯邊緣的五指一陣劇痛,我朝下看了一眼。玉杯中的不知名yeti毫無波瀾。液面就在我腳尖下面不遠處。而玉杯底部的那幾架泛著黑斑的白骨毫無規則地擺放在那裡,乾枯的手臂彷彿在對我們招手一樣。
老孫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被連帶著向玉杯邊緣趔趄而來,直到我和七筱的身體都懸空在玉杯之內,老孫好歹才穩住身子,仍舊苦苦地抓著七筱,聲音急躁地問我:「怎麼回事?」
「不知道!七筱可能暈過去了,不要放手,拉我們上去!」我焦急地回道。
我剛一說完,就聽到老孫爽朗的笑聲在上面響起,只聽他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草頭王肯定能辦到!我們……我們得救了!」
我稍微一想,還真有可能,不過我們眼下的情況實在糟糕,必須先脫離這個大型玉杯再說。
我和老孫一起用力,正想先把毫無知覺的七筱弄上去,誰料這時她卻突然在猛烈地一陣咳嗽中醒來,醒來後的七筱顯然不瞭解當前的狀況,當她睜大了眼睛後,忍不住大叫一聲,身體不自覺地julie掙扎起來。
這一次我聽得真切,的確是七筱的聲音,她真的回來了,不過此刻我卻笑不出來。
原本三個人好歹向上爬了一截,經七筱一亂動,三人驀然又向下沉了幾分。再往下寸許,我的腳尖就會接觸到液面了。
我見情況不好,焦急地大叫道:「不要亂動!!穩住!!」
七筱下意識地掙扎一番,發現眼前這奇險的情況後,馬上停止了掙扎,任由我和老孫拽著,大氣都不敢出。
老孫長出一口氣,說道:「我的大小姐,你回來就好,不要亂動了,咱們三個一起用力,先上來再說。」
說著,老孫開始用力拉七筱上去……
十多分鐘後,我們三個人一臉狼狽地躺在高台上,氣喘吁吁,經過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總算有驚無險。
不過這都是暫時的。
歇息了片刻後,三個人都大致瞭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原來,當初白狍引路根本就是那個所謂仙人的將計就計,他將我順利放了出去,卻把七筱的「魂魄」強行留在了仙境內,而他卻附身到七筱身上,妄圖矇混過關,將我騙到神明台上。
仙人的計謀被識破後,索性用強,之後便有了以上那些追逐的場景。而在那期間,七筱的本魄一直被困在仙境中的陰暗區內,全身上下被綠藻纏得死死的,動彈不得,所以才無法出來。
草頭王與我們分開後,一路回到了太液池邊,通過蝃蝀順利地進入了仙境中,在白狍的帶領下,順利地找到了七筱,扯斷了她身上的綠藻,將之救出。而後兩個人通過仙境缺口出來,草頭王的本魄自動回到了太液池邊的軀殼中,七筱的本魄也受某種力量的牽引,回到自己的身體中,但是當時她的身體正被那所謂的仙人佔用,一時半會兒無法完全奪取回來。好在那個仙人只是臨時的佔用,爭取不過七筱的本魄,最後功虧一簣,含恨而去。
「我怎麼覺得這事跟做夢一樣,非常玄乎!」老孫一臉茫然地扶著腦袋,喃喃說道。
七筱微笑著看著老孫,目光中充滿了感激,真誠地說道:「老孫,謝謝你救了我們。」目光落在老孫佈滿血跡的臉上,七筱的目光霎時間又充滿了歉意,「老孫,你的臉沒事吧,我幫你止血。」
老孫大手一揮,爽朗地說道:「沒事兒!」不過他下意識地摸了摸紅腫的臉頰後,又忍不住哎呦一聲,痛地叫了出來。
幫老孫簡單地止了血,幾個人稍息片刻,便走下了夢魘般的神明台,我們的目的很明確找到草頭王,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以防再有什麼變故發生。
宮殿大火熊熊燃燒許久,終於慢慢熄滅,而周圍也隨之暗淡下來。往回走的過程中偶爾能遇見泛著光芒的玉石壁,不過玉石的光芒已經不是很強,看樣子壓電效應將在不久後結束,黑暗將再一次降臨。
一路上,三個人高聲呼喊著草頭王的名字,草頭王是其江湖上的稱號,大家平時都叫習慣了,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但是我卻知道,通過那本《梓游手札》,我知道草頭王的祖上姓姜,而後又瞭解到七筱的名字就叫姜七筱,草頭王的名字叫做姜山,只是平時從來沒有人用本名稱呼他們。
過程意外地順利,我們三人邊走邊呼喊,還沒進入到太液池所在的空間,就聽到了草頭王平靜的回音。
四個人重新聚在一起,唏噓了一番,然後便不再多逗留,轉而向建章宮深處走去。
「七叔,之前我看過了,那邊盡頭的牆壁上除了幾幅壁畫外,沒有任何出口。」我指著前方對草頭王說道。
草頭王略一沉吟,問道:「什麼壁畫?」
「幾隻火紅的大鳥,好像是朱雀……」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朱雀位於南方,五行屬火……沒路,那就對了!」過了片刻,草頭王才說出這番讓人滿頭霧水的話。
「爸,您這話什麼意思?」七筱不解道。
「這裡結構特殊,但並不是毫無規律可循,之前我就有了一番猜測,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裡的出路應該在西方,走吧,西邊正好我們沒完全查探,現在只是猜測,仍不確定,以後再跟你們解釋。」
草頭王說完,當先朝西側走去。
我們憋住一肚子的疑問,也紛紛跟了上去。
沿著西側的牆壁,途中經過了幾座被灼燒得斑斑駁駁的大殿,而後穿過了兩個拱形的門洞,果不其然,一個不起眼的暗洞出現在灰暗的石壁上。
暗洞僅能容兩人並排通過,顯得深邃無比,看到這裡,我們都相信,這就是出口。
出口的那端,會是什麼天地呢?是否仍舊如這般,在不斷的涉險中尋找不到真正的出路?
每一個人心中都沒底。
即使這樣,我們還是選擇進入,因為我們已經沒了退路。
但願前方是坦途,但這又能否如願呢?
在我進入暗道的那一剎那,我回頭看了一眼,高大的神明台在昏黃的晶石光芒中留下一個黑暗的輪廓,週遭的光芒無比暗淡,似乎將要與黑暗融為yiti。(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