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下海底秘境281藏酒間
衝進狹窄的過道中,我才發現,原來過道深處有一絲光芒,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同時,我還發現,街道盡頭幾個行屍走肉正在徘徊,此刻我們已經跑進了過道,草頭王很可能就在前方,我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手電筒的光芒靜止在那裡不動,使得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草頭王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顯然七筱心裡也有這種想法,焦急間根本不去看過道盡頭的行屍走肉,一心想著前方的手電處。
好在過道盡頭的幾具行屍走肉並沒有馬上發現我們,如果有它們在途中阻礙,事情就會麻煩不少。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和七筱才順利地跑到手電光芒處,在那裡,我們發現手電正放在一間酒吧中,這個發現讓我興奮異常,情不自禁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要知道,對很長時間沒喝水的人來說,酒是多麼地有吸引力不過,看到酒吧內的景象時,我不禁犯起了愁,同時對草頭王更加擔心起來。
酒吧內的桌椅全都挪移了原位,凌亂地倒在地上。地面上佈滿了玻璃碎片,各種高腳杯、紅酒瓶的殘骸散亂地分佈在桌椅間,整間酒吧就好像剛剛被洗劫過一樣。
靠近櫥窗的一處紅木櫃檯上面擺放著一隻手電,七筱走過去拿起,發現那正是之前草頭王所拿的那隻。手電在這裡,但是草頭王卻不見了。
七筱滿面愁容,眉宇間透露著擔心。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好,因為本身我也有這種擔心,面對這種情況,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我能做的,只有在這間酒吧中細緻地尋找。
跨過桌椅和碎片等,我們向裡走去,櫃檯裡面的酒瓶幾乎全部都掉在地上摔碎了,唯有幾瓶厚玻璃瓶的紅酒倖存,我拿起一瓶,看都不看標籤,拿過七筱在碎片中找到的螺旋形起子,鑽入軟木塞,打開後將紅酒遞給七筱,然後我又找來一瓶打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也沒心思乾杯,此刻都口渴難耐,加上心中憂慮,頗有借酒澆愁的意思,兩個人舉起酒瓶直接就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直到喝了大半瓶,口渴稍有緩解,我和七筱才打著酒嗝,相視著苦笑不已。
七筱喝得面部通紅,好歹沒醉過去。不過她心中的疙瘩始終沒有解開,將酒瓶丟給我,皺著眉頭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趴在櫃檯上站立片刻,拿起手電就要離去。
「你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我說著,快速地把剩下的紅酒勻到一個瓶子裡,然後將軟木塞重新錐上,在一片玻璃碎片中掃了幾眼,又找到了三瓶完整的紅酒,放入背包後,這才離開。
和七筱邊走邊找,一起繞了一個彎,到了一個房間門口,七筱突然拉著我停了下來,並做出噤聲的手勢,指了指木門,示意我聽裡面的動靜。
這一靜下來,我果然聽到了一陣有節奏的啪嗒聲,我開口詢問間正想推門進去,裡面就有人說話了。
「是丫頭和小張嗎?」
聽到這個聲音後,七筱大喜過望,馬上興奮地回答:「是我們」剛說完,門啪地一聲,竟然開了。
雖然我聽出那是草頭王的聲音,知道他安然無恙,心裡非常高興。但是我和七筱走進去後,看到眼前的一幕,還是變得目瞪口呆。
這是一個類似於酒窖的地方,裡面有很多固定的鐵架,架子上面紅色的絨布整齊地碼放著一瓶瓶紅酒,幸好固定在卡子上,才免受破碎的命運。不過即便如此,這裡的藏酒還是摔碎了一小半,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絕大多數藏酒仍舊完好無損地放在架子上。
我拿手電粗略掃視了一番,發現房間的深處還有很多木箱,箱子裡面是一瓶瓶保存完好的酒。
將目光收回,我和七筱看到,此時,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瑟縮著一個人,此人亂糟糟的頭髮,一臉惶恐的神色,正是那個倖存的日本青年,他正一手拿著一瓶紅酒,另一隻手緊緊握著一個螺旋起子。
日本青年看到我們進來,盡可能往牆角縮了縮,身體微顫,面對手電光芒瞇了一下眼,而後便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們,間或還喝幾口酒。在他的面前,有數十個完好無損的酒瓶,七扭八歪地堆在地上,看樣子都是他這幾個月來的傑作。
「原來這就是他在這裡生存所依賴的補給站之一,只是不知道食物的補給在哪裡……」我心裡喃喃道,看到七筱已經激動地撲到了草頭王的懷裡。
剛才我和七筱甫一進來,草頭王立馬就將門銷上,好像生怕這個倖存的日本青年奪門而逃一樣。
在草頭王的手上,有一瓶羊脂玉一樣的香檳,被他打開了軟木塞,喝下了大半,好像剛剛和日本青年對飲一樣。也許是因為和草頭王熟絡了,日本青年對我們的戒備明顯減少。
「他神智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既然能生存下來,必然有一定的本事。這個藏酒間想必他經常來,之前要不是我追的緊,他早就把門給銷上了,現在看來,他總是把自己縮在房間內,也不無道理。」草頭王指著日本青年說道。
我和七筱都知道草頭王的言外之意,想不到這艘郵輪上的這麼多乘客全都變成了毫無理智的行屍走肉,在這種環境下,日本青年還能生存下來,不得不讓人佩服。
我點點頭:「外面有很多行屍走肉,顯然都已經死了。不知因為什麼屍變了,這人可能就是為了躲避那些行屍走肉,才變成這樣。」
草頭王道:「外面很不安全,你們沒事就好。之前我怕你們找不到,就將手電放在門口當做提示,我在這裡試著和這個日本青年溝通,沒有效果。」
七筱忽然一笑,道:「老爸,那是你日語太差,看我的」
說著七筱坐到日本青年旁邊,那個日本青年見狀,渾身顫抖著使勁往牆角瑟縮,過了許久,見七筱只是不停地跟自己說話,那個日本青年放鬆了警惕後,才慢慢抬起了頭,試探著看了一眼七筱,不過仍是一副恐懼的模樣。
我心道,也就七筱是個美女,你個瘋子才買賬,如果換了絡腮鬍或老光棍,甚至毀了容的032,這青年指不定就嚇暈過去了。
戲謔地想了想,心頭忽然一痛,絡腮鬍雖然有些粗暴,身份也不明瞭,但是總體上人還不錯,死去可惜了。
我不懂日語,到了耳朵裡全都是一片嘰裡呱啦,像說天書一樣,聽著乾著急,所以在七筱和那個日本青年試探著交流期間,我在這間藏酒間內轉了轉,發現這間小小的房間內,儲藏的酒類倒不少,更不乏一些奢侈品牌。
粗略看了看,這裡有奢華的香檳、慕尼黑啤酒、威士忌、日本燒酒……甚至還有一些上好的果汁和牛奶。
看到這些東西,我心中大喜,迫不及待抓起一瓶牛奶,喝了一口,發覺居然沒有變質。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響,一個酒瓶子摔碎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
轉頭一看,那個日本青年不知怎麼變得非常躁動不安,不僅丟掉了手上的酒瓶,而且還掙扎著想站起來,嘴裡不停地在嚷嚷著什麼。
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我能聽出,這個日本青年是在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
我忙問七筱,他說的什麼?
七筱歎氣道:「他總在說一句話,說的是『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看來真是讓門外那些行屍走肉嚇到了。」
我苦笑道:「咱們上了賊船,就也當回賊。」說著指著藏酒,「這些東西怎麼也得裝兩包走,不夠還得再回來。餘下兩個包裝食物。」
提起食物這倆字,我的腹中不禁打鼓,草頭王和七筱父女倆和我一樣,表面上看不出來,肯定也餓得夠嗆。
「過去了這麼久,爬了這麼多樓梯,這個日本人想必也餓了,等一會兒收拾完酒水飲料,休息片刻,咱們就將他放出去,跟著他,肯定能找到食物。」草頭王說完,倚著門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草頭王雖然沒和我明說什麼,但是他暗中給我打了一個類似於守夜的手勢,我就完全懂了。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日本青年雖然看不出哪裡裝瘋,但如果是真的,我們三個都睡過去,那就玩完了。所以,這裡很有必要留下一個人值守。
我扭頭看了一眼日本青年,發現他目光呆滯,根本就沒正眼看我。我朝七筱點點頭,說道:「這裡有我在,你也休息去吧。」
七筱也不無聊地禮讓,拍拍我的肩膀,說道:「狍子,注意安全,別放鬆,過會兒我替你。」說罷便扯掉一條鋪紅酒用的紅絨布,蓋在身上,依偎在草頭王的旁邊。
看著草頭王和自己的寶貝閨女甜蜜的睡相,我心裡忽然一陣苦澀,一些事情其實不用明說,我都懂,我也沒抱任何幻想。在草頭王眼裡,我畢竟還是一個外人,說難聽點就是一個打下手的。此時,在草頭王簡單的命令下,我甚至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便主動當起了第一任守夜人。
卷三下海底秘境282血戰
倒不是說我第一個守夜就虧了,也不能說草頭王有任何不是,畢竟這是親情的慣性使然。再說了,草頭王平常沒少對我提攜照顧,是非恩怨我還是能分清的。
守夜很簡單,藏酒間的門被草頭王和七筱父女擋住了,他們對我絕對信任,在這裡要防的就是那個瘋瘋癲癲的日本青年。我索性就靠著日本青年坐下,拿起一瓶啤酒,用牙齒咬開瓶蓋,舉到日本青年面前,作勢要跟他乾杯。
只是日本青年根本就不買我的賬,眼色恐懼,拼了命地往牆角擠,屁股都快擠成了直角楞。
我也不在意,抓住日本青年的一隻胳膊,將附近的玻璃片都清理到他摸不到的地方,然後關了手電。一口一口地喝著啤酒,直至一瓶飲盡。
我的工作是守夜,不能多喝酒,喝多了連廁所都不方便上。所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我和日本青年依偎在一起,倒也暖和點,黑暗中,我心靜如水,不斷地思考著一些看似簡單,實則非常複雜的問題。
三個人輪番休息了一番,那個日本青年已經變得非常躁動不安。我猜想著他是想上廁所,但是聽到他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後,我才知道,原來他真是餓了。
我們也不多耽擱,挑選著將酒水、果汁以及牛奶裝包,牛奶沒有變質,對我們最有用。日本燒酒之類的貨色我也沒捨得落下,拿了幾瓶。直到兩隻背包鼓鼓囊囊,我們才收手。
背包內裝滿了玻璃瓶裝酒,非常沉重,所以背背包的任務毫無疑問地落在我和草頭王的肩上,我們不可能去指望那個瘋子。七筱背著一個空包(也不能說是空包,因為他的包裡面還裝了一隻背包),非常歉意地看了看我和草頭王。
在我們的背包中,有奢華的碧翠堡1989、瑪歌堡1982,全都被我們當做淡水裝入背包。
背好背包後,草頭王拿著手電,最先打開門出去。七筱緊緊抓著日本青年,跟在後面,最後則是操起荊軻匕首的我,殿後。
剛一出了藏酒間的門,草頭王的步伐就驟然慢了下來。在不是很明亮的手電光芒中,我們看到酒吧中出現了幾個行屍走肉在徘徊,好在數目不多。
前面那些行屍走肉敏感度較差,此刻遊走間,並沒有發現我們幾個。
草頭王指了指前方凌亂地堆在一起的桌椅,悄聲對我們道:「咱們慢慢繞過去,別驚動它們」
我和七筱點頭,七筱甚至摀住了日本青年的嘴個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開始很順利,沒出現任何差池。只是隨著那幾個徘徊的行屍走肉越來越近,日本青年看到後身體猛地一抖,驚駭中掙脫了七筱,撒腿就跑,沒跑幾步,不料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個玻璃碴,疼得摔倒在地。
本來很安靜的場面,這麼近的距離,那幾具行屍走肉甚至都沒發現我們,誰承想日本青年半路掉鏈子,弄出了這麼大的聲響還不夠,居然還痛得不停地鬼哭狼嚎。
我們一陣頭疼,七筱不忍,馬上跟了過去,蹲到日本青年身邊,發現他的腳底插著一塊鋒利的玻璃片,殷紅的血水流了一地。
幾乎是同時,那幾個遊走的行屍走肉驀然一頓,齊齊轉過頭來看向我們,二話不說便咆哮著衝來。
其中兩具行屍走肉一邊一個,直奔我和草頭王而來。我頭皮一陣發麻,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眼看著那行屍走肉口噴汁液洶湧而來,我索性脫下背包,輕放在一邊,心想:他祖母的,拼了
眨眼間,那具行屍走肉便撲到了近前,我深吸口氣,險些沒吐了,空氣中的腐屍氣味太濃,饒是如此,我硬是忍著胃中翻江倒海,跳起來一個飛踹,將那具行屍走肉踹進了一堆椅子中。
我回頭一看,草頭王將手電放在一邊,甚至連背包都沒脫下,輕輕鬆鬆就將那只行屍走肉給踢飛。
兩具屍體渾身上下扎滿了玻璃片,仍舊瘋狂從廢墟中爬起,猶如跗骨之蛆一樣,再次向我們撲來。
我最頭疼這種高戰鬥力的粽子,怎麼打也打不死,一隻兩隻就夠受的了,但糟糕的是,這些粽子偏偏喜歡打群架。
混亂中,我發現越來越多的行屍走肉在湧進酒吧,進來後就咆哮而來,整個酒吧全都是一股腐肉的味道,讓人聞了直欲作嘔。
好在我們胃中都沒幾顆米粒,干吐也吐不出來,聞常了,也就習慣了。
七筱在日本青年身邊蹲著,焦躁中想幫他取下腳底的玻璃碴,無奈那個日本青年亂動,面對混亂的場面,恐懼異常,到最後根本不受控制,在地上爬著,地板上出現一道觸目驚心的長長的血跡。
此刻早已有兩隻行屍走肉直奔七筱和日本青年而去,七筱勉強能應付片刻,同時我和草頭王這邊也應接不暇,源源不斷的粽子或一隻接一隻撲來,或三三兩兩一起撲來,原本就破爛不堪的酒吧,此時變得更加烏煙瘴氣。
七筱幾乎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了,無奈中放棄了日本青年,退到了我和草頭王身邊。
七筱剛一退開,馬上就有五六隻行屍走肉撲向日本青年,在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鮮血四濺,日本青年那佈滿鮮血的胳膊,從行屍走肉堆中高高舉起,很快便無力的倒下。
草頭王神色陰沉地看了一眼幾乎被啃得不成人樣的日本青年,轉過頭去不再理會,專心對付近身的行屍走肉。
七筱神色中有悲慟,對這些行屍走肉更加痛恨,和草頭王一起加入了浴血奮戰之中。
我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人死不能復生,一路走好……只是我們的食物……沒了日本青年,我們還要頗費一番周折去找食物,要是那些食物全被日本青年藏起來,那就更加糟糕了。
再厲害的高手也架不住群毆,我們三人在行屍走肉的群攻下,不停後退,我還險些被後面的一張長條桌子給絆倒。
草頭王和七筱還好,我滿身都掛了彩,背後扎滿了玻璃片。好在受傷歸受傷,我們並沒有被一隻粽子給咬到。我知道,如果不小心被咬到,哪怕一口,都有可能造成感染,或者更加糟糕的結果。
卷三下海底秘境283突圍
後退中,我們看到,那群行屍走肉圍著日本青年一陣瘋狂的啃食過後,居然齊齊散開了,有的口中還叼著成條的肌肉和人皮,一片血肉模糊。日本青年那慘不忍睹的屍體逐漸顯現出來,他的屍體旁邊只蹲著一個老婦,那個老婦面部腐爛得斑斑點點,舔了舔嘴角的鮮血,居然再次俯下頭,和日本青年嘴對嘴,好像是在接吻。
場面看起來很血腥,但是也有點搞笑,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誰也笑不起來,而是神色嚴峻地看著。
那老婦趴在日本青年身上一陣劇烈的抽搐過後,驀地抬起頭,嘴角有墨綠色的汁液流下,看得我一陣反胃。
片刻之後,日本青年居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他動作僵硬地爬起,半顆眼珠子耷拉在外面,好像這樣也可以看到我們,在我們目瞪口呆中,日本青年一瘸一拐地向我們走來。
「不好,他也屍變了」我情不自禁叫道,抓起背包背在肩上,不斷退後。
草頭王左衝右突,漸漸地也招架不住。見我們也不斷後退,他索性抓起手電筒,踢飛一隻粽子,朝我們大叫:「躲到桌子後面來」
我和七筱毫不含糊,三個人幾乎同時轉過身,單手撐著桌沿,身子一躍,躲到了桌子後面,剛一貓下頭,桌面便砰砰一陣猛烈的撞擊,一大群行屍走肉湧到了桌子前,張牙舞爪。
前排的行屍走肉甚至被擠得趴在桌子上,低頭就向我們啃來。草頭王雙肘齊發,撞開了兩隻,可憐我們中間隔著一個七筱,草頭王只能保護到七筱,對於我這邊卻是鞭長莫及。
我見反擊也來不及,情急之下,馬上把頭低下,臉頰幾乎都貼到了地板。幾乎是同時,一隻粽子張開大嘴,俯身中頭部直接撞在了我背部的背包上面,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我的腰幾乎都折了。只聽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也不知道背包中碎了幾瓶酒。
我心中正叫苦不迭,草頭王再次大叫道:「推」話音剛落,桌子就動了起來,此時我還沒反應過來,草頭王那一邊的桌子推動,導致我這邊出現了傾斜,我不推都不行了。
這一次我幾乎使上吃奶的勁兒,貓在桌子後面拚命向前推。混亂中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桌子角幾乎都被撞掉了。前面那些行屍走肉像保齡球似的被我們一個個給撞開,剛爬起來,看到我們三人推著桌子一路向酒吧大門衝撞而去,咆哮一聲,從後面跟了上來。
好在我們誰都不敢偷懶,拼了命地向前推桌子,片刻之間,居然被我們突出重圍,衝到了酒吧門口。
「走」草頭王暴喝一聲,帶頭翻過桌子,看了一眼後方洶湧而來的粽子群,拉著七筱就跑出了酒吧大門。我在最後,臨走前不忘踹了一腳桌子,撞向尾隨而來的行屍走肉大軍,略作阻擋片刻。
衝出了地獄般的酒吧大門,過道中徘徊的幾隻行屍走肉馬上撲了過來,草頭王左躲右閃,拳腳並用,在前方為我們清除了一條道,三個人瘋狂向前跑去。
日本青年死去,導致我們沒了嚮導,只好繼續挨層去找餐廳。這艘郵輪上能容納幾千人,除去掉落在海中的,在這裡的屍變者恐怕不在少數。這些行屍走肉全都七竅流黑水或者墨綠色的液體,看樣子像是中了某種屍毒,導致屍變。如此一來,我們就更要小心,不然一丁點不注意的話,都可能被感染,變成它們的同類,日本青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出了狹窄的過道,再次回到了寬闊的商業街中,此刻商業街中的行屍走肉越來越多,他們一旦發現了我們,便瘋狂地追趕過來。這種行屍走肉靠啃食其他有機質提供能量,所以對我們這種移動的活人特別敏感。
屍群中,各種各樣的男女老少,黃種人白種人黑種人,全都動作僵硬地遊走在過道中,有很多更是從各大店舖跑出來,嘴裡甚至還叼著類似於人腿人手的東西,那些人一發現我們,便飛快奔來,好像餓虎撲食一樣。
草頭王和我打頭,拉著七筱,一路上踹倒不少零碎的行屍走肉,由於我們三人也是瘋狂地跑,倒也沒陷入包圍圈中。
出了商業街區,我們相繼路過了圖書館,按分鐘計費的網吧,咖啡館,健身房等等,這些地方我們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裡面全都是行屍走肉。我暗歎,他娘的,這些人死了屍變了也那麼懂得享受,居然還在這些娛樂場所中來回晃蕩。轉念一想,當時這艘郵輪失事時,可能正處於娛樂時間,絕大多數人都在娛樂區域,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客艙區的行屍走肉很少,而娛樂消費區的行屍走肉那麼多。
路過圖書館時,被海水泡爛的書籍從圖書館破碎的玻璃門中流出,大堆大堆的紙漿鋪在過道中央,踩在上面感覺怪怪的,更是一不留神就會滑到。我們三人剛一路過圖書館,就聽到裡面一陣躁動,似書架倒塌的聲音,接著一群行屍走肉身上掛滿紙漿跑了出來,發現我們三個活人後,它們異常敏感地一頓,緊接著加入了追逐的大軍中。
過道中有不少障礙,大堆破碎的液晶顯示屏、咖啡杯堆積在牆根,一些桌椅、跑步機、啞鈴等健身器材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路障,不斷削弱著我們的速度。
更加糟糕的是,奔跑中我們漸漸發現,前方出現的行屍走肉顯然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我們,潮水般向我們咆哮而來,本來就狹窄的過道再次形成了糟糕的包餃子局面,根本就無法避免。
過了健身室,眼看著通向第八層的階梯盡在眼前,偏偏被一群粽子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無奈中我們逐漸慢下腳步,饒是草頭王淡定,此刻也皺起了眉頭,我心裡更是火急火燎地尋找突破口,無奈包餃子局勢已成,想突破出去,比登天還難。
和這些沒有意志的行屍走肉硬碰硬,無疑是以卵擊石,還沒突圍出去,恐怕就會被它們同化為其中一員。
卷三下海底秘境284絕處逢生
面對前方密密麻麻的行屍走肉,草頭王忽然停下來,伸出雙臂攔住我和七筱,三個人站成一排,神色陰沉地看著前方的粽子大軍。
不是迫不得已,我們根本不願意停下來,只因為前方沒路了。而現在後面的粽子大軍也湧了過來,包餃子局勢再次形成,這次不像上次,緊急關頭還能爬到上面去,我和七筱都抬頭看了看,周圍根本就沒地方爬。
三個人不知覺形成了三角形的防守架勢,躁動不安地看著吐著黑水的行屍走肉逐漸把包圍圈縮小。
「我們被包圍了,這下可能插翅難逃了」
七筱說話間,幾隻粽子已經衝了過來。
情急之下,草頭王指著地上,大吼道「操起傢伙,砸」
我和七筱二話不說,和草頭王形成背靠背的防守陣勢,同時彎腰撿起身邊最有力的武七筱拿起了一隻棒球棍,我抓起一個啞鈴,另一隻手緊緊握著荊軻匕首,草頭王則搬起一把椅子,三人正要蓄勢待發,幾隻粽子已經旋風似的從四面八方靠攏而來,我們三人剛剛操起傢伙,便不得不進行反擊。
「彭,彭,彭」
……
草頭王操起椅子狠狠朝當前一隻粽子砸去,椅子腿瞬間卡嚓一聲折斷,碎成了好幾塊,那只粽子噴出一口綠水後馬上改了方向,歪著腦袋向牆壁撞去。
我和七筱面向後方,情況還不是那麼危急,草頭王解決完一隻,那只粽子後面緊接著又撲來一隻,草頭王根本沒時間舉起椅子,乾脆直接丟掉,身子一矮,一個掃堂腿,那只粽子立馬大頭栽地,又是卡嚓一聲,卻是那粽子的脖子斷了,腦袋像皮球一樣骨碌碌滾向一邊,剩下一具無頭屍像剛被砍了頭的公雞一樣,抽搐中掙扎了幾下,大量墨綠色的液體從斷頭處噴出,濺了一地都是。而後那無頭屍便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看得瞳孔微縮,忍不住驚呼道:「居然連血液變成了綠色,這到底是什麼粽子」
這樣的粽子要是到了地面上,再進行個光合作用,那不就無敵了?
「它們有弱點在頭部」七筱看到被草頭王扭掉腦袋的粽子,馬上有了和我截然不同的想法,我太過於鑽研本質,在這種情況下一時也得不出答案,而七筱的想法卻很實用,她直接看到了這些粽子的弱點,這為我們接下來的戰鬥節省了不少力氣。
這世間很多事情都不是絕對的,沒有永不沉沒的郵輪,像泰坦尼克號,像這艘扶桑天堂號。同樣的,也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無堅不摧,再強大的東西也有弱點,比如這些看似打不死的粽子,致命的弱點就在頭部。
這一切發生在剎那間,我們剛收回目光,幾乎是同時,我和七筱一人舉著啞鈴,一人握著棒球棍,朝兩隻張牙舞爪而來的粽子的頭部狠狠擊去,只聽卡嚓卡嚓幾聲響,那兩隻粽子的頭竟然被我和七筱輕易給搬了家,無頭屍碗口大的脖子上瘋狂地噴湧著墨綠色的汁液,向前衝了幾步,然後被我和七筱一腳踹開。
粽子的數量太多,一來二去,我舉著啞鈴的手就酸得抬不起來。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我索性將啞鈴狠狠丟向粽子堆,同樣撿起一根棒球棍,和七筱一人一邊,在粽子大軍無休止的衝鋒中,我們咬緊牙關,幾乎玩命似的揮舞著棒球棍,敲掉一隻又一隻粽子的頭。
墨綠色的汁液隨著粽子頭的爆開四下亂濺,我們腳下的一大片區域全都被染成了墨綠色,混合著粘液、肉碎、眼球、牙齒……場面非常噁心。
只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根本就沒心思去噁心,玩命的揮舞間,心裡不禁產生了一種扭曲的快感,特別是在粽子頭部爆開的瞬間,那種真實的暴力場面,甚至比吳宇森的香港槍戰片中所表現的暴力美學還要刺激得多。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想像,在生死交錯的瞬間,橫著心發著狂將人類骨子裡的野性全部都爆發出來,簡直比吃興奮劑還讓人瘋狂。
我想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在抗戰時期出了那麼多保家衛國、視死如歸的英雄。和我們不同的是,那些英雄心中的信念更為崇高,所以打仗衝鋒起來根本就是不顧一切,一心只想著ko掉敵人,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
我們的信念僅僅是人類最原始最樸素的信念——生存下去。在這種信念的支撐下,即使我們力氣透支,還是可以苦戰很久。在某種程度上,信念有時就好像在電子競技遊戲中開了外掛一樣,明明一樣的裝備,偏偏比別人的戰鬥力高上一大截。
在轟掉一隻粽子的頭後,我回頭瞥了一眼草頭王,發現他居然找到了一把上好的日本軍刀,用起來頗為得心應手,明晃晃的刀鋒在昏黃的手電光芒中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凌厲地揮舞間,數只粽子的腦袋被削掉。
三個人周圍的無頭屍摞了好幾層,外圍的粽子大軍不顧一切,瘋狂地越過屍體堆,向我們源源不斷地撲來。現在,就算是再崇高的生存信念,再高昂的鬥志,也架不住這麼多的粽子圍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必須馬上突出重圍」我大吼道,「馬上」
草頭王削掉一個粽子的腦袋,喘著粗氣道:「你和丫頭掩護,我來開路,跟我走」
現在我們根本就是無路可退,因為後方狹長的通道中已經被抓狂無比的粽子簇擁滿,唯一的道路,就是殺殺殺,殺向前方,殺出重圍
七筱體力明顯不支,我手忙腳亂的同時,不得不強行為七筱防守。七筱雖然疲憊不堪,但是理智尚存,此刻大叫道:「不行,樓梯上也全都是粽子,咱們處於下方,要想突破上去,比原路返回還困難」
草頭王此刻已經殺紅了眼,顧不了那麼多,此刻怒吼道:「橫豎都是難,不如就近衝上去,趁著還有體力」
我覺得這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不是辦法的辦法了,首先後方的粽子大軍幾乎將狹長的過道填滿,退回去是不可能了。再者我們一不會飛天,二不會遁地,兩旁又都是死路,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向前。
糟糕的是,前方同樣佈滿了粽子,只是數量不如後方那麼多,但也夠我們受的。即便樓梯近在眼前,可是樓梯上密密麻麻站滿了粽子,爭先恐後地想下來。
「這可怎麼辦」我心中一片慌亂,思考間,草頭王已經向前殺出一條血路,我和七筱不得不跟著,三個人背靠背勉強防禦,如果一方崩潰,我們鐵定腹背受敵,到時就玩完了。
即便這樣,在十二分的警惕與反擊下,我們依然殺出重圍,踏著成打的無頭屍,硬是堅持到了通向八層的樓梯下。
不算長的樓梯上,滿滿當當地擠著不知多少只粽子,全都僵硬地揮舞著雙臂,嘴巴不可思議地張開著。草頭王剛削掉前面幾隻粽子的頭,後面緊接著就有粽子補上,彷彿怎麼殺也殺不完,時間不長,但是我們三個人已經大汗淋漓。
「七叔,這樣不行」我忍不住大吼一聲,趁著七筱將前面粽子頭敲掉的瞬間,我飛速地看了一眼四周,這裡是七層的大廳,為了采光,從這一層向上直到頂層,形成了一個大型的露天大廳。以上每一層都有一圈圍欄,趴在圍欄上,能夠俯視到這一層,也就是第七層的大廳。
看了一圈,最近的地方是健身室,那裡已經淪陷,進去非但找不到躲避的好地方,反而會自己把退路封死。
借助樓梯的欄杆……好像也不行
踩著粽子的頭上去……更不行
忽然,在手電光芒掃過過道盡頭的牆壁時,我眼光一亮,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仔細去看過道盡頭的牆壁,根本看不出門道。看到牆壁上一顆顆圓點,還以為是裝飾,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分明是一面合理利用空間的攀巖牆,一條條繩子從上面垂下,這攀巖牆,竟然是健身室的一部分。
這個發現讓我大喜,高興地幾乎想撲上去抱住一隻粽子猛親。我抑制住那股瘋狂的衝動,大叫道:「我們有救了,那裡是一面攀巖牆」
草頭王聽到我的話後愣了一下,一邊揮舞著軍刀,一邊拿手電照向過道盡頭的牆壁,看到牆壁上的圓點和繩索時,草頭王眼睛一亮,高興地大吼一聲:「好咱們過去」
之前粽子把前方堵得水洩不通,遮蓋了視線,再加上手電光芒不太亮,我們一心只想著樓梯,竟然沒有發現那不甚起眼的攀巖牆。
三個人不知又打爆了多少粽子的頭,好歹挪到了攀巖牆下。
這種模擬的攀巖我沒什麼經驗,但是倒斗也少不了翻山越嶺爬牆越窗,所以這種攀巖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不用經過培訓直接就能上陣。
但是,難就難在後面還有一群粽子貼得很死,你前腳剛爬上去,它在後面就可能將你的腳後跟啃掉。
卷三下海底秘境285兒童城堡
幸虧這面攀巖牆的繩子還算結實,拽著繩子容易了很多,我們連保險扣都來不及上,抓住繩子,踹開幾隻粽子,藉著反彈之力,三個人迅速蹬了幾下,總算攀了上去。
也許是這裡的娛樂場所很受歡迎,第七層的粽子特別的多,全部出巢後幾乎將整個過道擠得水洩不通。我們好歹將騷動的粽子群甩在了屁股下面,攀巖的過程中,草頭王向上照了照,好在第八層的粽子不多,剛才全部都跑到了下面,至少在我們上方欄杆邊沒看到幾隻,如此我們也能鬆口氣。
攀巖的過程還算順利,怕一根繩子不保險,我一直緊緊抓住兩根繩子,我深知,如果掉到下面的粽子堆裡去,會是什麼樣的可怕後果。草頭王和七筱也都是老手了,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掉鏈子。
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第八層,我們三人看到這一層的粽子果然不多,分頭將附近徘徊的幾隻粽子解決後,這才從容離去。
進入了艙房區,我發現過道旁全都是一些娛樂場所,並沒有我們期待中的餐廳,路過一間電子遊樂中心時,我們看到其內大型遊戲設備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我不禁失望,餐廳到底在哪裡?
繼續輾轉向前走去,這一層的粽子極少,周圍乍一沉寂下來,氣氛也跟著變得非常詭異,我還真有點不適應。
不知不覺,過道穿過了一個大型的兒童遊樂場,我們置身其間,發現兒童遊樂場內的設施倒算結實,除了一些大型充氣玩具癟了以外,旋轉木馬、碰碰車、滑梯等都完好無損地矗立在原地,只是這裡一片荒涼,已不見了兒童歡笑的場景。
一路上我們三人體力極度透支,連話都不想說,我看這裡還算安全,便說道:「咱們是該找個地方休息休息了。」
七筱點點頭沒說話,警惕地看著四周。
草頭王拿著手電照了一圈,瞭解這裡的情形後,才回答道:「也好,前面有一個兒童城堡,我們進去休息。」
我從沒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能進入到兒童城堡這種地方,而且還是在這麼大齡的情況下。小時候我和大寶都是漫山遍野溜躂,鐵道旁,大河邊,木材廠,水泥廠……這些地方就是我們的兒童樂園。
那時的我們沒有德克士,沒有互聯網,只能在鐵道上壓釘子,在河中打水漂,在水泥廠丟石子。在和大寶分開的這段日子,我還時常回憶童年一起玩耍的時光,我們曾經穿過一大片綠油油的豌豆地,爬到田地中央那座老墳上面的歪脖子大樹上,兩個人坐在樹杈上,晃著腿,將那些既有些甘甜,又有些生澀的豌豆丟入口中,一起眺望遠處山尖後的夕陽……
時光匆匆,一晃眼十幾年過去,如今我和大寶分落兩地,而我卻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他爸和王叔。
想入非非中,我們幾個已經走到了兒童城堡門前,進去前,草頭王再次打手電四周照了照,這一照之下,果然在後面不遠處,我們的來處發現了零星的幾隻行屍走肉。
「不要理會它們,」草頭王道,「咱們進去,將門關好。」
我收回目光,看向面前這座五顏六色的兒童城堡,城堡分多層,每一面都有幾扇瞭望窗,上下全靠木質的小梯子連接,城堡前後左右有四扇鐵門,其中兩扇門扉緊閉,應該是鎖上了,剩下兩扇門半開著。
吱嘎一聲,草頭王伸手慢慢推開了面前的一扇鐵門,進去後四下照了照,沒發現什麼異常,這才朝我和七筱一招手,招呼我們進去。
三個人進去後,馬上將城堡的門從內部頂上,拽了拽,確認都還算結實,這才仔細打量起城堡內的情形。
不愧是一座兒童城堡,城堡內部全都是為兒童設計的,各種玩具,卡通壁畫,拼圖……在一片狼藉中,可以看出這裡原本很舒適,充分考慮到了安全性等方面,這裡的一切幾乎全都披在柔軟的毛絨世界中,就連上下的小木梯和扶手也全都設計得非常適合幼齡兒童,每一層階梯的高度非常小,但是扶手卻設計得很高。樓梯上有防滑的凹槽,稜角也全部被磨得非常圓潤。
我們剛關好門轉身離開,想上去看看,門外緊接著就響起了砰砰的撞擊聲,幾隻粽子竟然這麼快就跟了過來,在外面乒乒乓乓地撞門。
好在鐵門還算結實,門外幾隻粽子一時半會兒也進不來,我們可以安心地在城堡內休息。
城堡內的階梯呈螺旋形向上,每一層都有絢麗的卡通形象,以及各種玩具。迪斯尼、夢工廠的經典形象或化為玩具,或定格在壁畫中,前行中我甚至看到了一隻胖胖的,可愛的龍貓,其手上的那把透明小傘早已只剩下了骨架。
也許是受周圍情景的影響,我居然哼起了《我的鄰居多多洛》,這首歡快的曲子被七筱聽到,她不禁回過頭來對著我燦爛地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城堡的第二層相對比較乾燥,上來後我們各自找到一處毛絨沙發坐下,打開背包,拿出果汁牛奶以及各種酒類,擺在面前。
我背包中的幾瓶紅酒碎裂,酒水流了一背包都是,將裡面的玻璃碎片清理出來後,我便抓起一瓶牛奶,舒服地躺倒在迷你沙發中。
草頭王和七筱顯然也累了,倒在沙發中就不想起來。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七筱喝了一口牛奶,喃喃道。
「我估計,他們也應該早就發現了這些失事的船隻,畢竟這裡不只我們腳下這一堆。」我道,「他們和我們的想法一樣,為了找食物,肯定也會進入到一些船隻殘骸中……就是不知道他們是否也上了賊船。」
為了省電,草頭王早就把余電不多的手電關上,我把龍珠放在中間,供大家照明。
「那些粽子的血液為什麼都是綠色的?」我重新拾起了話題,「感染源到底是什麼?」
七筱搖搖頭:「就目前來說,還看不出原因。」
一直沉默喝著酒的草頭王,好像很享受似的並不參與到我們的討論中來,他神色慈祥地看了幾眼七筱,忽然面色驟然一變,皺眉中坐了起來,說道:「安靜」
我和七筱的談論聲戛然而止,周圍霎時間靜了下來,唯有下面粽子撞擊鐵門的聲音。
「不對」草頭王神色更加陰沉,「這裡還有別的東西在動」
話音剛略,突然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從背後響起,我剛一回過頭,就看到幾個青面獠牙的小孩子好像貓一樣撲了過來。
這些小粽子看樣子是從城堡的上層下來,冷不丁就撲向我和七筱的後背,如果不是草頭王警惕,我們現在可能就中招了。
危急中,我和七筱身子齊齊向後一翻,險之又險地躲過了幾隻小粽子的利爪。
那幾隻小粽子撲了個空,直接落在了我們前面的酒瓶堆中,破碎的聲音四起,我無比心痛地看著這些東西將我們的酒水打破了好幾瓶。
這幾隻小粽子毫不在意腳下的玻璃片,尖叫中腳步不停,竟然再次朝草頭王撲去。
草頭王早已站了起來,咬了咬牙,身子一動,乾淨利索地踢在一隻小粽子身上。刺耳的尖叫中,小粽子直接越過護欄,飛到了城堡下面。
幾招下來,草頭王用同樣的方法毫不費力地解決了幾隻小粽子。我和七筱在後面根本就不需要幫忙,此刻我撿起龍珠裝好,七筱也把剩下的酒水、牛奶等瓶子收進背包,三個人再次回到了當初嚴陣以待的狀態。
「大意了」七筱道,「看來在這裡,我們也決不能放鬆警惕」
剛說完,下面突然砰砰之聲四起,草頭王拿手電向下面照去,下面的粽子已經衝破了鐵門,一個接一個鑽了進來。
再加上之前踢下去的幾隻小粽子,尖叫中從地上爬起,和一群大粽子張牙舞爪地爬上階梯。
「我們得離開了」草頭王一揮手,抓起背包,轉身朝上面走去。
我也背好背包,拿起匕首,跟著上了階梯。這座兒童城堡設計得非常巧妙,我們攀到了城堡頂,出來以後有一條折行通道正好通到第九層。
還好通道盡頭的玻璃門震碎了半個,草頭王來到門旁,一拳下去,整個門就完全碎了。
站在郵輪的第九層上,我們發現,這第九層倒是出奇的安靜,打眼看去居然沒發現一隻粽子。不僅如此,後面的粽子也遲遲沒跟上來。一時間,身邊再次恢復了安靜。
站在這麼高層,想必我們馬上就要攀到郵輪的最頂層了,我估摸著應該也快到餐廳區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咒罵這艘郵輪的設計師,幹嘛要把餐廳放在這麼高層?
其實也怨不得他人,外國的人懂得享受,郵輪上的餐廳一般都放在高層,天高雲淡,光線也好,吃完了還能順便去頂層甲板散散步。可惜他們享受完了,現在卻苦了我們。
卷三下海底秘境286第九層
單單看這第九層,一隻粽子都沒有。我有種錯覺,好像之前的粽子大軍的圍攻就像一場夢魘一樣,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可惜有些事情真的就是真的,即使潛意識再抗拒,也改變不了什麼。
草頭王掃動著昏黃的手電,在這第九層中,目前我們仍舊沿著護欄行走,護欄下面是第八層的兒童樂園,這一照去,就看到下面有零星的幾隻粽子在徘徊。
下面每一層的粽子都那麼多,為什麼這一層幾乎都沒有?意識到眼前的情況後,我情不自禁喃喃道:「這裡冷清得有些不正常。」這倒不是我逆來順受,而是一種直覺,一種對隱藏在暗處的未知事物的警覺。
草頭王微微一笑:「你的感覺不錯,倒斗就是要培養出這種覺悟,如果沒有這種覺悟,在大型的斗兒內很難混下去。這麼說吧,就算這裡真的很安全,你的這種覺悟也要告訴自己這裡不安全,經過真與假的反覆磨礪,才算真正進入這一行。」
我嘴角動了動,正想著怎麼接話,七筱在一旁忽然叫了起來:「你們快看,那邊有光」
我和草頭王立馬回過頭,看到七筱正趴在欄杆邊,指著下層的深處。
我瞇眼看了看,第八層過道深處的確有光線,看樣子不是外面晶石壓電效應形成的光芒,下面的光芒由一點發散開來,那不就是一個手電筒的光芒嗎
看樣子,那光芒正快速向兒童遊樂場這邊移動過來,我道:「是手電的光芒,很可能是其他兩組」
草頭王拿起手電向對方所在的區域劃了幾個光圈,那邊人馬上就發現了我們,很快就有一個大嗓門的人吼了起來:「喂——喂——快來幫忙來」這嗓門雖然很大,但是幾乎沙啞變音,一時半會兒我們也沒聽出是誰,但是不論是哪一組,我們都不能袖手旁觀,他們的信息傳達到了,顯然是處在一種危機狀態中。
「走」草頭王沉聲說道,一轉身離開了護欄。
不遠處有一扇玻璃門通向下層,我們推開玻璃門,踏著迴旋梯,飛快走到下面,迎上去,發現不遠處的確不是別人,正是藍兆菲一組四人。
「你們都沒事,太好了」說話的正是鞏易,此刻生龍活虎,就是聲音有些變調,「可讓我們好找」
走近了,我一眼就看到郭正宇神色萎靡,一手搭在老孫的肩上,另一隻手搭在藍兆菲的肩上,看他的樣子,顯然是受傷了。鞏易一邊拿著手電,或許是一路上沒少呼喚,此刻嗓子都啞了。
對面四個人看到我們,雖然很高興,但是並沒有立刻停住腳步,而是催促著繼續向前跑。
很快我就發現,在他們後方,十幾隻粽子正緊緊尾隨。
鞏易邊跑邊解釋,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們那邊沒什麼收穫,所以來找你們,沒想到這艘船上居然全都是粽子,正宇就是不小心被粽子咬傷了」
見狀,我和七筱馬上上去幫忙掩護,藍兆菲直言不諱道:「傷口及時處理包紮,但是郭正宇還沒有好轉的跡象,恐怕中了屍毒。」
說話間,後面的粽子大軍已經趕了上來,「先離開這裡再說」草頭王說道,解決了附近的幾隻粽子,帶領大家按原路返回,上了第九層。
我們一上了第九層,後面的粽子就停止了追逐,而是在第八層漫無目的地徘徊。這點奇怪歸奇怪,但是目前對我們來說,還是有利的。
藍兆菲等人終於有機會喘了口氣,步伐也逐漸慢了下來。我問道:「你們從哪上來的,從那邊過來有沒有路過餐廳之類的地方?」
老孫擦了擦汗,抱怨道:「別提了,我們從一個裂縫鑽進來,一路上沒少遇見粽子,被一群粽子從第一層一直追到第八層,我們也餓得緊那,可惜一路爬樓梯上來,累得跟條狗似的,好不容易甩掉那些粽子,到了第八層想找點東西吃,誰承想那邊都是些劇場和賭場,吃的沒找到,倒是找到一大群粽子,板正的坐在那裡,跟看電影似的,真他**的晦氣」
我聽得哭笑不得,感情粽子也懂得享受。
聽罷,我們也不廢話,這第八層也沒了探索的價值,無需多逗留。雖然沒找到食物,不過他們倒是找到很多嶄新的手電,全都放在鞏易背上的一個工具包裡。鞏易倒也機靈,前行中馬上一隻接一隻地掏出手電,分發到大家的手中,居然還餘下兩隻。
一路上郭正宇一句話不說,像一灘爛泥似的任由別人攙扶著。我們能看出他的眼圈越來越黑,看樣子挺不了多長時間了。
結合之前見到日本青年屍變的情形,路上我們曾經悄悄商量過這件事。如果不採取什麼措施挽救,郭正宇死定了,而且死後立馬就會變成沒理智的粽子。藍兆菲哪能想不到這種情況,只是她不願意拋棄同伴,苦撐著想找到我們再想辦法。現在我們是找到了,但是依然沒有任何辦法。
「解鈴還須繫鈴人,要解開屍毒,唯有找到屍變的根源。」我道,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到過,但是一直都沒找到什麼眉目。
「嗯,咱們有必要抓只粽子來審問審問」老孫一本正經道。
藍兆菲白了老孫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這些粽子的弱點在頭部,想必你們也知道,他們的血液變了顏色,你們也知道,我們可以從這兩方面著手研究。」
七筱道:「之前我們親眼看到一個日本人被這些粽子咬死後,有一隻粽子和他的屍體口對口片刻,他就屍變了。」
「然後那個日本人就口吐墨綠色的汁液,然後血液才跟著變成這種顏色。」我補充道。
鞏易拍了下手,道:「那就好說了假如屍變的根源是病毒,或者細菌,那這些病毒和細菌首先可以通過消化道,或者血液循環進入人體,進行繁衍,最後到了頭部,徹底控制人的意識。頭部是控制中樞,把粽子的頭扭掉,所以它們才會變得老老實實。」
卷三下海底秘境287感染之源
老孫在一旁戲謔道:「那照你的意思,咱還不趕緊地把小郭的頭扭掉?」
我們覺得鞏易說得很有道理,所以都沒理會老孫,而是各自琢磨了起來。
草頭王抓起郭正宇的胳膊,把袖子挽起一看,不動聲色說道:「胳膊都青了,已經侵入了全身。」
七筱整理了下思緒,道:「要解開正宇身上的屍毒,必須使他的血液變回正常的顏色,也就是將他血液中的屍毒剔除,這太難了……」
但是這種情況得到醫院徹底換血才行,在這裡,肯定沒轍。一時間我們的思路都進入了僵局,人人都沉默下來。
走了一段時間,老孫在前面興奮地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他姥姥的,爬了這麼高,可讓老子好找」
我們目光齊齊向前看去,在一片手電燈光中,許多只破爛褪色的紅燈籠高高掛在過道上面的橫索上,那是日本餐廳、料理店獨有的特徵。
「終於找到了」我感慨一聲,和眾人一起加快腳步,向前趕去。
平日裡動作麻利的藍兆菲,到了現在卻不知不覺放慢了步伐,慢慢靠到了我旁邊,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好像有話要說。
我也逐漸放慢了步伐,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你不餓嗎?有什麼事嗎?」
「兆菲姐,狍子,你們在後面商量什麼呢,快點跟上來啊」七筱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眼神中有一絲異樣。
我笑了笑:「在商量小郭的事,你先走吧,我們沒事。」
七筱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藍兆菲,粲然一笑,回過頭去走開了。
我目送七筱走開,然後目光再次落到了藍兆菲身上,低聲說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藍兆菲動了動嘴唇,似乎在猶豫,但是她的目光卻一點都沒有躲閃的意思,看起來好像一眨不眨地在和我對視,這是她的一貫作風。
「其實我一直在和y聯繫,他讓我告訴你,不要相信任何人,」藍兆菲壓低了聲音,一絲不苟地說著,過了半晌,才又加了一句,「包括草頭王和大小姐。」
說實話,藍兆菲跟我說話之前,我的心中就有了百般猜測,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說出這樣令人驚訝的話來。是以一時間我竟然呆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藍兆菲,機械化地反問:「你說什麼?」
藍兆菲丟下一句話:「你仔細想想吧」說罷就要離開。
我心中充滿了疑問,哪能讓她這麼輕易走掉,情急中居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藍兆菲驀然回過頭,一雙大眼中**出寒芒,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然後稍稍低頭,又看了一眼我抓住她胳膊的手,朱唇輕啟,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放手。」
我瞥了一眼前面的一群人,發現他們正在打量餐廳,所幸沒人注意到這裡的事情,不然誤會就大了。
我甩開藍兆菲的手,目光絲毫不讓她,同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不理解你把話說清楚」
藍兆菲這次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只是淡淡說道:「我已經說清楚了,至於你聽沒聽進去,和我沒關係。」
「佟勵在哪裡」我索性不再與她爭論那些沒用的,直接問道。
藍兆菲連頭都懶得搖,乾脆直接地答道:「不知道。」
聽到她的回答,我下意識地,差點就說出「你不知道怎麼和她聯繫的」之類的話,但是我還是忍住了,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如果她不想說,沒人能從她嘴裡撬出一句話。
「好好好,佟勵說不要相信任何人,那麼連你都不能相信嗎?」我道。
「隨你。」
藍兆菲說完,逕直走開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相當的氣憤,但是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覺得如果藍兆菲說的是真的,那麼事情就有點恐怖了。如果她對我說的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其他人都靠不住」之類的話,我想我心裡會平靜得多,但是她的的確確說的是不要相信任何人,還特別點明了我最信任的草頭王和七筱。這樣的話,她的話就不言而喻了。
「他娘的」我打了個寒顫,心裡罵道,忽然想起看了好幾遍的一個系列電影,如果哪天七筱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終結者,那不就玩完了
我胡思亂想著,已經走進了餐廳區,這裡各種口味的餐廳都有,日中西餐廳聚集在一起,一間連著一間。多家餐廳已經被洗劫得一乾二淨,後面的廚房就更別提了,根本找不到能吃的東西,我想這一定是那個日本青年的傑作。
好在這裡的餐廳很多,有幾家被洗劫一空,淡水箱幾乎都破裂。看到這些,我們也並不懊喪,繼續向前走去。
好在事情沒多久便出現了好轉,連續去了四五家餐廳,最後我們還是成功搜刮到了不少淡水、真空包裝的牛肉乾、生魚片等,這些東西保存得都不錯,首先被我們給填進了背包裡。
另外有一些沒進水的冰箱冰櫃,裡面更是有飯團、壽司、蕎麥面、維也納香腸、海帶醬菜、炸蝦、鰻魚、章魚、金槍魚、牛排、雞蛋、漢堡等東西,這些東西大多數都變了味,甚至腐爛,經過一番篩選,居然也找出了不少能吃的。
外面還有不少水果蔬菜,以及烤麵包等,全都爛得不像樣了,一動就變成了爛泥。
在搜集食物的過程中,有些人差不多就吃飽了。老孫好像一頭餓鬼一樣處搜刮著,甚至連報廢了的冰激凌機都去摁兩下,最後把肚子吃了個圓圓滾滾腳朝天躺在地上就不願意動彈了。
在一家西式餐廳中,鞏易和我將一張翻倒的桌子重新扶正,然後四處找了不少椅子來,將剩餘裝不下的食物統統擺放到桌子上,一群人忙了半天,終於正兒八經地開始休息。
藍兆菲和七筱將郭正宇扶到一張椅子上面,餵給他食物和水,一點作用都沒有,現在郭正宇的情況愈發糟糕,不吃不喝,眼圈和嘴唇烏青得厲害,話都說不成完整一句。
大家簡單地吃了點東西,看到郭正宇這樣,人人皆愁眉不展,甚至很多人看向他的目光都絕望了。
畢竟不是一派的人,老孫不急不忙道:「你們不說找只粽子審問審問,要出解毒的藥方嗎,怎麼都不動了?」
鞏易聽到老孫這麼說,眉頭皺得更加離開,一股火氣正愁沒地方發,此刻驀然拍案而起,指著老孫的鼻子大罵:「怎麼不讓粽子給你一口,你這樣的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老孫眼睛一瞪,絲毫不示弱地拍了下桌子,「你算個什麼……」剛剛站起半截身子,就聽到草頭王大聲喝道:「都坐下」
兩個人都不服氣,不肯坐下,但是看到草頭王不善的表情後,都蔫了下來,窩在椅子中,扭過頭去。
見場面這麼尷尬,我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救小郭,只是這一層實在古怪,連一隻粽子都沒有,一定有什麼原因。」
老孫晃著腦袋,小聲咕噥道:「這麼高,粽子也怕累唄……」
聽到他這麼說,我也忍耐不住,正想發飆,就聽到哎呦一聲叫喚,老孫居然身子一歪,直接飛向後方一片東倒西歪的桌椅中,卡嚓聲中竟然砸斷了不少桌椅。
藍兆菲隨意地瞥了一眼狼狽無比的老孫,慢慢收回了修長的右腿,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這一腳踢得大快人心,很多人都嫌老孫尖酸刻薄的廢話太多,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老孫倒吸著冷氣,從桌椅堆中爬起來,指著我們就道:「你……你們仗勢欺……」
話還沒說完,藍兆菲再次驀然轉過頭,冷冷地盯著他。老孫到了嘴邊的話立馬就說不出來了,歎了口氣,回到了座位中。
在座的人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繼續剛才的話題。商談了許久,也沒個結果。在一陣沉默中,我離開座位,去了餐廳中的洗手間。剛剛喝了不少牛奶,腹中鼓脹得厲害。
坐在馬桶上,我一手扶著額頭,繼續苦苦思索之前的話題。
為什麼大多數屍體都變成了粽子,而有的屍體卻沒屍變?
屍變的都在外面徘徊,沒屍變的屍體都封閉在客艙中……這其中必然有明顯的隔離因素,應該和某種類似於屍毒的感染有關。
感染源又是什麼?
病毒?真菌?寄生蟲?
是不是斷了頭的粽子流出來的那種墨綠色汁液就是感染源?
血液、大腦……
這一層的粽子為什麼這麼少,不只是少,簡直一隻都沒有?
……
這些都是我們之前探討過的東西,此刻經過我在腦海中粗略整理了一番,隱隱好像抓住了什麼細小的線索,但是立刻又變得毫無頭緒。
解決完內急,我站在洗滌槽旁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撫了撫凌亂的頭髮。
我第一個進入這洗手間,此刻外面說不定還有幾個男爺們乾巴巴等著,我老是待在這裡面,他們說不定還會擔心。
想著我就甩甩頭髮,下意識地伸手去開水龍頭,水龍頭發出一聲沙啞的聲音,流出幾滴水後,便沒了動靜。我搖頭苦笑,剛想離開,不經意眼睛一瞥,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卷三下海底秘境288衝動和理智
在洗滌槽的邊緣,掛著一條深色的帶子,帶子的邊緣有連續的鋸齒形狀。
我側頭一看,頓時看清了這是什麼東西——那是一條墨綠色的海帶。
「奇怪,海帶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我搖搖頭,多看了海帶一眼,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條海帶居然是從地板上的下水道口裡長出來的。
這他娘的是什麼情況,這裡沒光,海帶也能生長?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伸手摸了一把掛在洗滌槽上的海帶,想看看它的死活。
我的手剛摸上去,那條海帶忽然就動了一下,緊接著我的手一陣刺痛,居然像是被鋒利的刀具給割傷了,在非條件反射的作用下,我本能地縮回手,幾乎是同時,那條海帶竟然如同一條蛇一樣盤曲著動起來,我還沒反應過來,甚至手還沒縮回,那條海帶就打著圈兒纏在了我的手臂上。
要知道,人的縮手反應動作非常快,一瞬間就可以完成。可就是那麼一瞬間,我的手竟沒有那條海帶的動作快,轉瞬就被纏得牢牢的。
我一用力,胳膊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我低頭一看,不禁倒吸口冷氣,胳膊上被海帶纏過的地方,居然滲出了一道道鮮血。
好在這條海帶不像腰帶那麼結實,被我用力一拉扯,就斷開了。只是那半截還纏在我胳膊上。我伸起胳膊一看,海帶邊緣那鋸齒形的東西刺入皮肉中,居然是貨真價實的鋸齒更加恐怖的是,海帶的尖頭像螞蝗一樣正往我身體裡鑽
我罵了聲晦氣,抽出荊軻匕首,忍著疼痛小心翼翼將海帶挑開,全部清除掉後,我發現我的胳膊已經血跡斑斑。
我甩了甩胳膊上的血,用腳踏住地上的一截海帶,用匕首撥弄了幾下,那還帶居然還死而不僵,像壁虎的斷尾一樣四下亂擺。
剩下的那半截海帶不知是自己縮進了下水道中,還是掉進去的,總之此刻已經沒了蹤影,只剩下一個黑乎乎的圓形下水道口。
我心裡忽然想到了什麼,是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那種想法早就呼之欲出,可是我心裡本能地去排斥,不敢相信。
就在這時,被我踩著的海帶逐漸停止了亂動,從鋸齒尖和斷口處流出了不少墨綠色的汁液,看樣子是死絕了。
看到這等場景,此刻再容不得我不相信,我再次舉起了胳膊,發現傷口處已經變得烏青發黑。我使勁往上挽了挽袖子,發現整條胳膊的血管處都變得發青,但是沒傷口處那麼明顯。這症狀,和郭正宇一模一樣,只是他比我要嚴重。
這條海帶,就是屍毒,就是感染之源
我馬上撕下一塊布條,緊緊地繫住胳膊肘,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我身上本就有一種潛伏的蛇毒,現在又中了這綠藻的毒,一時間,我絕望到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
這艘郵輪中的迷霧就此解開,可是我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有這個綠藻感染源在,所以那些被感染,抑或被寄生的的屍體才會受控制不在這裡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問道:「狍子,你有沒有事?」
我聽出那是鞏易的聲音,愣了片刻,我答道:「沒事,吃壞了肚子。」說完,我將挽起的袖子放下,站起來拍了拍臉,開門出去。
鞏易站在門口,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抱怨道:「你可出來了,我早就憋不住了,別的廁所不敢去,這裡有女同志在,咱也不能壞了形象……」話沒說完,就一頭鑽進了洗手間。
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不會向大家隱瞞,所以洗手間的血跡就沒刻意擦掉。沒成想鞏易剛進去,馬上又一頭鑽了出來,驚呼道:「你怎麼了狍子,地上是你的血嗎?」
我點點頭,聳了下肩,轉過身,一臉嚴肅地對其他人說道:「我發現了屍毒的源頭」
接下來我把事情的經過完整敘述了一遍,並且警告大家不要被那種海帶似的東西碰到。
我看了一眼同病相憐的郭正宇,他現在的狀態極為不好,已經開始迷糊,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失去神智,身體非常虛弱。
我苦笑著搖頭,郭正宇的現狀,就是不久後自己的寫照。
接下來在草頭王、七筱和藍兆菲等人看了看我的傷口,用刀子割開一點,放出了不少黑色的液體。我知道這種黑色的液體是海帶中墨綠色的汁液和我的血液混合後形成的,但是要做到把兩者分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至少在此時此地這種情況下不可能。
經分析,七筱總結了下其他人的觀點,說道:「這很可能是一種類似於衣藻的小型單細胞藻類,首先寄生在會移動的馬尾藻內,然後通過馬尾藻感染動物,進而進行二級感染這些單細胞藻類一旦進入血液循環系統,能夠快速地在宿主體內複製,並產生出對血液的替代效應,最後侵入大腦,控制神經中樞。」
七筱說的和我所想差不多,原理是摸清了,但是仍舊無濟於事,難道我只有等死的份兒了?我不甘。
其他人也沒辦法,他們都知道,遇見了這種情況,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所以他們也沒迂腐地將我拘束在原地,任由我決絕而去。
我知道那種海藻極有可能生活在郵輪的下水道系統中,所以離開後,我直奔一處下水道檢修口,剛一踹開門,就看到管道上面纏滿了海帶一樣的東西,在管道的斷裂處尤其多。
我站在檢修口門外,看著裡面密密麻麻的海藻,恨得牙癢癢,但一時竟不知怎麼解決它們。這玩意太多,太棘手了,而且非常敏感,我剛一打開門,許許多多海藻的自由端像蛇頭一樣翹起下遊蕩。
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七筱跟在身後。思索片刻,我的理智戰勝了衝動,不能因為我的一些不理智的舉動,而給他人帶來不必要的災難想到這裡,我砰地一聲關上檢修口的門,招呼七筱拉來些桌椅將門堵上。
卷三下海底秘境289海藻
做完一系列防範的工作,我再次回到了集體中。我知道那些防範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徒勞,管道無處不在,我們不可能將所有的管道口都堵住,那些海藻想出來非常容易。
「七叔,現在食物和水都找齊全了,你們應該盡快離開這裡我和小郭沒救了,跟在你們身邊,只會拖累你們,給你們造成麻煩你們快走吧不要管我們」說出這番話絕對不是我一時衝動,而是經過了仔細的思考。
草頭王一臉嚴肅,沒有馬上表態,倒是七筱神色悲哀地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不斷地說道:「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狍子你不要放棄」說著說著就哭了。
我甩開七筱的手,大聲吼道:「再不走,你們也會變成我這樣」
老孫早就坐不住了,見七筱等人猶豫不決,撇了撇嘴,抓起一隻裝滿食物和水的背包,朝餐廳正門跑去,邊跑邊說:「你們留在這等死吧,老子不陪了」
一邊的藍兆菲神色平靜地冷哼一聲,說道:「晚了。」
剛說完,就看到老孫抱著背包,居然又狼狽地跑了回來。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大團遊走的綠藻,眼看著那綠藻就要纏上自己的腿,老孫忙丟下背包,向前一個前滾翻,爬起來後順手抓住旁邊的一把椅子,狠狠丟到了後面的海藻團中。
不得不說,老孫的動作雖然難看,但是身手還是不錯的。那麼危急的情況下,居然被他躲過了一劫。
奔跑中,老孫朝我們瘋狂地揮舞手電,呼喊道:「快跑」
我們也不是傻子,只是現在想跑也是無路了。四面八方不知從哪鑽出了不少墨綠色的海藻,正遊走著向我們包圍而來。
鞏易操起一把椅子,瘋狂地砸著蔓延而來的海藻,可惜半點作用都不起。這樣的東西最為棘手,軟硬不吃,比粽子還要難纏。
「唰——唰——」四周這種海藻遊走的聲音幾乎讓人崩潰,綠油油的一片,包圍過來。
鞏易手中的椅子很快就被海藻纏住,海藻的自由端飛快地順著椅子攀到了鞏易的手上,他想丟掉已經晚了,一根海藻的自由端剎那之間就飛射著刺入了他的手臂。
鞏易下意識地就用另一隻手去拔海藻,這樣一來,兩隻手臂全部被刺傷,現在,他變成了和我一樣的受感染者,絕望地退到了後面。
我不知道藍兆菲為什麼總是這麼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這和他青春靚麗的容貌一點都不相符,總是給人一種裝老成的感覺。但是如果我說出這番評論,她一定會不屑於和我爭論。事實就是如此,她的確比同齡的女性要老成穩重。
此刻,我分明看到她不慌不亂地蹲下,將幾塊木頭片放入了褲腿中,然後將褲腿塞進鞋中,蘭花指跳動間,優雅地繫緊鞋帶,然後拍拍手站起來,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和藍兆菲自我防禦不同的是,七筱正在努力思考應付的對策,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女,草頭王也是一樣的心思,此刻忽然說道:「用火攻」說著就摸出了一隻打火機,幾乎是在同時,七筱從背包中翻出了幾瓶日本燒酒,擰開瓶蓋後直接澆在了身前的地板上,畫了一個弧。
七筱剛一退開,草頭王就過來點著了地上的燒酒,火焰呼啦一聲燃燒起來,轉瞬就形成了一個火弧。
火焰的的確確有阻止這些藻類的效果,但是只能防一時,不能防一世,無法從根本上杜絕海藻的圍攻。火焰一燃盡,海藻一樣會圍上來。
大概他們也意識到了這種情況,馬上七筱再次打開一瓶燒酒,這次直接冒險將酒水倒在海藻上,快速點著,火焰立刻在海藻間熊熊燃燒起來。
這一次效果更佳顯著,海藻在火焰的炙烤中,有的被燒成了灰燼,有的盤曲著快速收回,反應相當激烈。
然而,這樣也不是長久的辦法,因為我們的燒酒本就不多,其他酒又很難點燃。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把眾人的動作看在眼裡,所以分析得很透徹。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觀察到了一個極為隱秘的現象,這個現象可能是一種幻覺,也可能是的確太隱秘,所以才沒被七筱和草頭王發現。
然而這個現象一旦是真的,那我們就有救了,可以說,這個現象的真與假,承載了我們所有的希望。
既然有希望,我就不能錯過。
此時老孫也效仿著掏出燒酒和打火機,正欲點火。
我見狀忙上去一把奪下他手中的燒酒,說道:「這樣不行」
老孫也急了,正要再度和我爭搶,他的手忽然就被人抓住了。
老孫一臉怒色,轉頭一看,發現抓住自己胳膊的人是藍兆菲,一下就蔫了下來,過了片刻他的面色忽然又一變,朝藍兆菲怒吼道:「你幹嘛」
我來不及謝藍兆菲,仰脖子喝了半瓶燒酒後,將剩下的半瓶澆在自己身上,轉身衝進了一片海藻團中。
我的動作被老孫看在眼裡,不禁目瞪口呆,甚至忘了和藍兆菲的矛盾。
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之前七筱將燒酒倒在海藻中時,我就發現,在火點著前的一剎那,海藻就已經在盤曲中瘋狂收縮。由於火焰燃起的速度很快,在七筱和草頭王看來,海藻的收縮必然是因為火焰所致
而在我仔細的觀察下,立刻就注意到了不同,但是我也不確定。如此,才有了現在的放手一搏。
果然,在我衝進海藻團中的剎那周的海藻竟然齊齊收縮,遠離我而去,好像很懼怕我一樣。
這些海藻果然怕燒酒
藍兆菲難得一笑地朝我點點頭,甩開老孫的胳膊,過去阻止七筱和草頭王浪費燒酒的同時,自己也找出一瓶燒酒,淋在了身上。
老孫大喜中也仰脖子喝了不少酒,然後用各種酒將全身上下澆了個遍。
七筱和草頭王、鞏易也立刻反應過來,幫著郭正宇做了同樣的動作,一群人一身酒氣地站在一起,低頭看著周圍的海藻慢慢退開,直至消失得一乾二淨。
七筱激動地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說道:「狍子,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們就慘了我就說過嘛,一定會有辦法的」
老孫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真是個二百五,剛才誤會你了。不過,張兄弟你當時可真是勇猛,老孫我佩服啊」
我笑了笑,看向鞏易,笑容忽然就凝固了。
鞏易面色悲哀地坐在不省人事的郭正宇對面,拉著他的手。在鞏易的手上,被海藻刺傷的傷口上面兀自流著墨綠色的液體。
我伸出自己的胳膊看了看,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剛才的興奮一掃而空。
草頭王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拍了拍鞏易的肩膀,說道:「無礙,那些藻類既然怕酒,你們多喝點酒,肯定會沒事的。」
聽到這話,我心裡總算有了點希望,心想道,喝酒後,酒精能進入血液中……這樣或許真的有效
正想著,身邊忽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咆哮。
只見郭正宇驀地睜開雙眼,張開大嘴一下子就把對面的鞏易撲倒在地。好在有驚無險,鞏易在驚叫中被我們拉出,剩下的人齊齊上去摁住郭正宇,七筱抓起一瓶日本燒酒,打開瓶蓋,直接將瓶口插進了郭正宇張開的大嘴中。
期間郭正宇不停劇烈地掙扎著,我們幾個人一起險些都摁不住,好在隨著瓶中燒酒的減少,郭正宇慢慢地放鬆了掙扎,最後再次倒在了椅子中,陷入了昏迷。
在草頭王的安排下,我和鞏易也喝了不少酒,燒酒不夠用,我們接著喝啤酒和紅酒。也不知喝了多少,最後我和鞏易全都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地上睡了起來。
……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從睡夢中一下子醒來,醒來後第一感覺就是頭痛、口渴。七筱等人看樣子一直守護在旁邊,見我醒來,七筱忙遞來一瓶牛奶。
我忙擺擺手,在胃中一片翻江倒海中,捂著嘴巴飛速跑開,還沒跑到洗手間,便哇哇大吐起來,把我之前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還是停不住,到了最後竟然吐起了墨綠色的液體。
我扶住膝蓋,一陣好吐,一直到不停地乾嘔,這才頭暈腦轉地站了起來,找一把椅子坐下。
歇了片刻,七筱幫我挽起袖子,發現胳膊上的烏青已經消失,傷口也不再淌黑液,而是泛起了久違的殷紅色。
看到自己好轉,我長長地鬆了口氣,但是身子還是很虛弱,需要再休息一段時間。
接下來鞏易和郭正宇相繼醒來,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同樣是哇哇大吐。他們神色都很憔悴,好在身上寄生的單細胞藻類都已經去除,傷口處也不再流淌墨綠色的液體。
郭正宇醒來得最晚,不過好歹是醒來了,大吐特吐了一番之後,他迷茫了地看了我們一眼,喃喃道:「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