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臉很冷靜,帶著我們幾個快速穿過一道道石屏,在這裡面視線受阻,非常不利;光憑聲音也判斷不出兵馬俑粽子的圍攻程度,僥倖點想,說不定還有間隙可逃。五個人爭分奪秒地向前跑,跑得太急,加上光線灰暗,好幾次都差點一頭撞到石屏上去。
好不容易跑出石屏區域,就聽到前面好似萬馬奔騰的聲音,轟隆轟隆,用手電一照,前面烏煙瘴氣,煙塵四起,一大堆朦朦朧朧的影子正向這邊逼近。拿著穿透能力強的探照燈一照,看到面前的景象後,所有人都愣了,及至大殿門口的一道牆壁轟然倒塌,才反應過來,大殿正門已經被堵了個滿滿當當,兵馬俑粽子大軍你爭我搶,擁擠不堪,甚至把牆壁都給撞塌了,彷彿一群餓狼爭相分食我們幾個大活人,場面極度混亂不堪。
隨著兵馬俑粽子大軍的逼近,大殿頂一些瓦片支撐不住,開始冰雹似地撲簌下落,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撲克臉一看情況不好,半脫下防毒面具,大叫一聲:「跟著我!往回跑!」然後把防毒面具使勁扣回到臉上,扭頭便跑。大寶像丟了魂似的,面對險況也不驚慌失措,任由我拉著,機械化地跑。想著大殿應該不止正門這一道出口,我們幾個便著力去找後門偏門甚至窗戶之類。
撲克臉跑得極快,還好石屏比較多,左拐右拐,看著他的手電光,我們幾個在後面勉強跟上,繞過了水銀池子,繼續向前面的石屏區域跑,這裡我們都沒來過,只有穿過這些該死的石屏,我們才能去判斷有沒有後門存在。
還好水銀池子前後的石屏帶幾乎對稱,並沒有多少,很快我們就穿過了石屏區,前面頓時變得空曠起來,正是大殿內部的後方所在,我們幾個停下,胸口都劇烈地起伏,大口喘著粗氣,轉動著手電照射大殿的後壁。和前面類似,後壁上全都是些仙境的壁畫,山海接壤,島嶼林立,青山映碧水,畫面很美,比趙伯駒的《江山秋色圖》還要壯觀,但是我們都沒心情去欣賞。這幅壁畫要用化學膠布給揭走,一定能賣個重磅的價錢。不過現在命都快沒了,再值錢的壁畫倒不如一道小窗戶實在。
讓我們頗為失望的是,後壁上除了壁畫就是壁畫,一丁點的縫隙都沒有。這下我們都急了,跟著撲克臉沿著後壁向左跑,一路上也有不少石屏、青銅丹爐甚至儲藥櫃,形形色色的青銅容器,搞得這裡像一間實驗室一樣。儲藥櫃裡面的藥材都爛成了齏粉,還有一些各種顏色的灰土,看來是方士用來煉製長生不老藥的原料。
我們沒去過多在意這些,大殿非常長,一路跑到頭所有人就開始照射牆壁,再次失望的發現,這道牆壁上面甚至連壁畫都沒有。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著這間永生殿的構造應該和我們淘寶的那間大殿差不多,在側壁有一道小暗門。撲克臉可能也想到了這一點,向我們擺了個手勢,示意到那頭去看看。跑的過程中,撲克臉隨手抄起了一隻一頭大一頭小的青銅容器,像一把水瓢一樣,拿著小頭非常合手。
只要還有一絲機會,我們就不能放棄,畢竟大家的求生慾望都還是很強的,我也不知道撲克臉拿那個有什麼用,只拉著大寶向前狂跑。這麼一來一回的耽誤,兵馬俑粽子大軍已經將大殿前部的石屏全部推dao,幾乎逼到了大殿正中心。這下我們更慌了神,將速度提到最大,沒了命地往另一邊跑。
幾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另一道牆根,我拿探照燈急急照向牆壁,心裡忐忑不安,心想如果這一道牆上也沒有偏門就糟糕了……探照燈掃了一圈,我就看到在牆壁的正中間,一處深色的門框出現在燈光中,木門虛掩著。我心中大喜,三兩步跑過去就想打開門,這時邊上的撲克臉卻一把拉住了我。
眼看著兵馬俑粽子近在眼前,我幾乎又急又怒,猛地摘下防毒面具,大喊了一句:「你幹嘛!」
撲克臉也摘下防毒面具,板著個臭臉,顯得非常冷靜,「小心為上!裡面不見得安全!」
我不顧撲克臉的勸阻,甩了一句:「那也總比在這等死的強,橫豎都是死,還不如冒個險!」扣上防毒面具後,我深吸一口氣,剛想把門拉開,突然前面的木門就碎了,一隻又細又長的東西陡然伸了出來,直衝我的面門。我完全沒有料到會突生此變故,一時慌了神,竟然忘了躲開。還是撲克臉冷靜,說時遲那時快,那個東西剛要碰觸到我脖子的時候,撲克臉便一下將我撲開。
我們兩個在滿是灰塵的地面滾了幾滾,狼背地爬起來,回頭看去,就看到木門一下子全部裂開,一大堆觸手一樣的東西擠出門框,蛇一樣地蜷曲擺動著。我心中大駭,你姥姥的,多觸手的大粽子什麼時候埋伏到這裡來了?一想下面可能也是一條地下磚道,當初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多觸手粽子就是從地下磚道跟出來的。
這下可完了,我們全都陷入了深度絕望,機械化地退向大殿後壁。一隻兵馬俑粽子已經走到我們近前,撲克臉不退反進,抄起掉在地上的青銅瓢,上去躲過粽子手中的利器,用盡全力向粽子的頭頂拍去。砰地一聲,兵馬俑粽子頭上那層陶殼頓時碎裂,像被擊碎的面具,散落在地上。粽子烏黑乾枯的頭部顯露出來,深陷的燕窩,空洞的大嘴,非常駭人。粽子還欲向前撲來,撲克臉又是一腳踹出去,力道之大竟然將兵馬俑粽子直接踢飛,落在後方壓倒了一片兵馬俑粽子。
看著兵馬俑粽子一步一步向前緊逼,我意識到這下可完了,絡腮鬍交給我的任務是不可能完成了。一向冷靜的撲克臉,現在也沒了辦法,畢竟寡不敵眾,這種情況下居然還酷酷地板著個臉,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好像人家欠他多少錢似的。我心中居然苦中作樂起來,想著倒不如說是我們欠這些兵馬俑粽子多少錢,弄得這些玩意兒窮追不捨,跟債主似的。
兵馬俑粽子大軍在大殿中所向披靡,所到之處石屏全都轟然倒塌,別說我們幾個區區的**之身了,只要大軍一漫過來,我們幾個就會瞬間化為肉泥。靠牆的十幾個兵馬俑粽子率先向我們湧來,其他地方的粽子也斜刺著向我們這邊靠攏,在大殿內後方的空地上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包圍圈,兩直角邊是牆壁,斜邊是粽子,我們被圍在中間就等著粉身碎骨了。
田雞驚慌失措,無謂地掙扎著,左跑右跑,妄圖找到一處豁口跑出去。我們幾個退到了牆根,都懶得再去提醒田雞,頹然地靠牆坐下。我摘下防毒面具,看著七筱說:「恐怕我要違背諾言了,到了下面,你的江哥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呵……」
七筱也摘下了防毒面具,雙眼通紅,依稀還有淚痕,小臉上抹得一道一道的。聽了我的話,她居然破涕為笑,苦澀地微笑著,看著我,搖了搖頭,默然不語。我也不再言語,乾脆把頭轉向一邊,看著前面的燈光飄忽來去,那是田雞在跑動。
看著田雞的身影,我就開始做人生最後的回味思考。活了將近20年,我這一輩子真夠短暫的,親情友情都有了,唯一空缺的愛情,是此生唯一的遺憾……
我轉頭看了看安靜的大寶,他戴著防毒面具,也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也不知道臉上長瘀斑了沒有……不過這些都沒有意義了,因為一切都將塵歸塵,土歸土了。
就在這時,我發現了個異常現象,怎麼兵馬俑粽子向我們靠近的速度都慢了許多?這是什麼原因?我苦思不得其果,於是驀然站起來,打著已經暗淡得可以的探照燈,就看到那些兵馬俑粽子好像都是在隨著田雞波動,其目標好像不是我們,而是田雞!
難道兵馬俑粽子只針對活動著的人?想著我就朝田雞大喊了一聲:「田雞,別動!」
田雞猛然停下了腳步,氣喘吁吁,一臉驚慌迷茫地回頭看著我。然而,田雞不動的這一小會兒,兵馬俑粽子仍舊朝著他移動而去,證明了我的猜想是錯誤的。
莫非……
我心中大喜,腦子中突然冒出一個被忽略的念頭,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