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過完坐飛機的癮,三個小時,西安就到了。出了咸陽機場,七筱馬上開機打電話,這次聲音沒那麼嗲了,命令口吻似地對電話那頭說了句「我們到了,馬上過來接我們!」
出了燈火通明的機場,外面頓時暗了下來。現在夜間十點多,看不清西安的景色到底什麼樣。雖然不是繁華的西安市中區,但是對於我們三個初來乍到的人來說很新奇,總有滿腦子的好奇心想看看周圍到底什麼樣。然而除了朦朧的夜色,曖mei的霓虹,一棟棟建築物線條,其他什麼也看不清。
對方的效率非常高,十分鐘不到,一輛大型麵包車開到,滑動車門嘩啦一聲被打開,下來了一個黑色t恤,此人中等的個頭,三四十歲的樣子,面無表情,走過來板著個臉對我們說了句:「上車。」然後扭頭便走。
七筱朝黑色t恤的背影吐了吐舌頭,悄悄對我們解釋道:「他叫poker_face,你們管他叫撲克臉就行啦,他會不介意的。他是我爸的得力手下,平時總這個樣子,板著個臉,好像人家欠他多少錢似的,不過做起事來確實有兩下子……」七筱還想說,那邊車門口的撲克臉就喊了一聲:「再不上車我就走了!」
「哼!」七筱小嘴一撅,氣呼呼地抱怨了一聲,然後大聲回應,「我們這就來了!」
絡腮鬍邊走邊說:「今後你們就跟著撲克臉,能學到不少東西。別看他人整天板著個臉,其實還是挺好相處的。」
我們六人鑽到車裡,屁股還沒坐穩,車子引擎一動,一溜煙開了起來。
來接我們的只有司機和撲克臉兩個人,七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撲克臉坐在後排的座位上。開車的是個中年人,車技嫻熟,可能是七筱他老爸手下專門的司機。我和大寶、老光棍不知道說什麼,一言不發。七筱扭過頭問:「我說撲克臉,幹什麼那麼急啊?」
「有了些新發現!我們隊的幾個地下工作者還在下面,這就去跟他們會合,正好讓你新招的幾個工人練練手。」撲克臉說起話來除了嘴在動,面部肌肉幾乎都看不出在動。
「他們在哪?原定計劃不是直接去四川嗎?」
「戶縣!車開快點一個小時就到!做完這一炮直接去四川。」
七筱噢了一聲,囑咐我們幾個趁著坐車這會兒先吃點東西休息休息,下了車就要下地幹活。看來今夜是睡不好了。
第一次到西安,還沒欣賞什麼風景就要下地幹活,這五萬塊當真不是那麼好賺的。聽他們說話,我大體可以聽懂,一邊的大寶就不解了,悄聲問絡腮鬍:「怎麼還出來個地下工作者?搞情報嗎?」
絡腮鬍呵呵一笑,解釋道:「這是我們的行話,地下工作者就是——」他壓低聲音,湊到我們耳邊,「盜墓的!」接著又向我們介紹:「招收新馬仔叫招工,進古墓淘寶叫做下地幹活,懂了吧你們!」
我們三人點點頭便不再詢問,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麵包車一路南下,一個小時後,車驟然停了下來,司機說了句:「到了。」
下車後我一看,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麼地方。前面五六米遠處有幾輛車的前車燈亮著,兩個人走過來接應我們。一個帶著厚厚的近視眼鏡,看起來就是個斯文人,走到七筱面前奶聲奶氣地說:「大小姐,你來了。」另外一個相貌平庸,個子矮了點,大概只有一米六五,也朝七筱打了聲招呼,把七筱叫到車後面嘀嘀咕咕不知在說著些什麼。
只聽絡腮鬍爽朗地笑著,對那個戴眼鏡的人道:「呵呵,田雞,你小子怎麼沒跟著下去?」也沒等他回答,就把他拉到我們面前,「這個我們都叫他四眼田雞,你們也叫他田雞就行了,別看這小子斯斯文文,懂得的可不少呢!我們隊伍的人才!」
然後絡腮鬍把我們一一介紹給田雞認識,我們跟他打了個招呼,寒暄幾句,算是認識了,接著七筱在那邊喊了句,招呼我們過去。
「你們來領裝備,用法都很簡單。領完後我們馬上下地幹活!」七筱是老闆的女兒,在隊伍中的地位不低,平時說笑起來嗲聲嗲氣,一到正經時候,近乎命令的語氣不容人怠慢。
在幾輛麵包車後備箱裡,有許許多多的裝備,我們的背包跟這些專業的裝備包比起來遜色了許多,所以不得不撿幾樣重要的東西拿出來,把自己的背包扔在車上。
那個矮個子拿著一個背包給我們做示範,只見他首先掏出一個防毒面具:「下地前一定要把這只防毒面具戴上!以防裡面空氣中有毒性雜質。還有橡膠手套,這個也要提前戴上。這個是折疊洛陽鏟,像這樣打開就可以用了……」接下來有手提探照燈、便攜手搖發電筒、鋸齒刀以及一些應急小裝備他都給一一解釋了一番,「具體看看老手怎麼用。還有,下地後切忌亂摸亂動,切忌脫離隊伍獨自行動,遇到危險不要驚慌,食物和水要節省著用……」
一切交待完畢後,除了矮個子留下來看車,剩下的人每人領了一套裝備,由田雞領著,徒步走向一處山溝。夜色漆黑,我們看不清周邊的環境,現在七筱不允許其他人打開照明設備,只有田雞一人打著一個燈光比較微弱的手電。
「你們跟緊我,小心一點,這裡可不好走。」田雞提醒後面一隊人。
老光棍自從下了飛機後狀態從亢奮變成了萎靡,大概是因為理想與現實落差太大,本來想著能在燈紅酒綠的大都市逍遙一下,沒想到剛一來到就進山,路況比長白山還要糟糕。
路上,田雞向我們介紹,現在我們進入了戶縣南部的山區,是處國家森林公園,避暑勝地,現在正是旅遊高峰。但是我們現在是去盜墓,不可能那麼明目張膽,所以他們就撿了一條人煙稀少,路況極度複雜的地段走。正巧我們要去的地方地勢也極為險峻,幾乎在絕壁上,極少有人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瘦猴突然出人意料地問田雞:「哪朝的墓?」
田雞說:「我也只是進去了一回,沒再深入。但可以肯定,是座秦墓。」
西安是一座文明古城,古稱西安為長安、鎬京、永興等,舉世聞名的秦陵兵馬俑就在這裡。我想起高中曾學過的《阿旁宮賦》,「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杜牧將奢華的阿房宮描述得淋漓盡致,後傳說阿房宮毀於項羽的兵燹。但是我們不是在驪山,找的不是阿房宮,更不會是秦陵,天曉得田雞說的是什麼秦墓。
路況很差,可以說我們走的根本就不是路,只是田雞他們在荒山之中擬定的一條路線,鮮有人蹤,路上不是雜草叢生松櫟林立就是光禿禿的石頭。還好一隊人路上都平平安安,半個多小時後我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穿過一片山林,山坡上怪石嶙峋,再往上走是一片風化的土坡。田雞帶我們走到一塊大山巖後面,田雞用手電照了照,我們一看,山巖的後面是一處一米左右寬的土洞,黑乎乎的,周圍有一大片被夷平的土和碎石塊。我隱約可以看見洞越往裡越窄,斜刺著插入山體內部,聽撲克臉說還有人在裡面,簡直不可思議。是不是每一座山體內,都有像殽杗墓那樣的空間存在呢?但是這是一座石頭山,在這樣的山上打洞非常困難。我們現在看到的也就是一塊土表,再往裡,就全是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