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之下,放在地上的大寶已經醒來,正趴在那裡哇哇大吐,嘔吐出一大灘黑血來。我一看就急了,大寶別有生命危險!老光棍拉住我說:「你別急,這是轉好的跡象。你看他體內的屍毒,就在那灘黑血裡,都已經吐出來了。」
我摸摸大寶額頭,還是有點燙手,但是已經好了很多,我問老光棍:「那他為什麼會發燒?」
老光棍雙手糾結著,俯視著我倆:「這也是轉好的跡象,屍毒排出前都會引發出高燒,很快就會好,不用擔心。」
我哦了一聲,轉而問大寶:「你感覺還好嗎?」
大寶靠著籬笆坐了起來:「還好……就是……有點頭疼……還有……我很渴。」我聽後馬上過去舀了一瓢水來,看著大寶咕嘟咕嘟喝完。
我問大寶還要嗎?大寶擺了擺手,指著燒燬的木屋,驚異地問:「那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老光棍沮喪地道:「就因為吃狼肉惹了一身腥,我們差點讓狼吃了,我的房子,也是那些狼給放火燒的……」
大寶聽了很不解:「狼那麼厲害,還會放火?」
我說這事可就說來話長了……然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述了一番。大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頭沒腦地道了句:「還好我暈過去了。」
我和老光棍一聽就不願意了:「你早不暈晚不暈,偏偏在那個節骨眼上暈,現在事過去了,你倒醒來了,真jb滑頭。」
大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我們道:「實在抱歉啊,我沒幫到你們,反而淨給你們添亂,我也不想當個累贅啊!」接著又問老光棍:「你的家都燒沒了,你去哪啊?」
老光棍歎了口氣:「沒辦法,只能再蓋一間了……」
我說再蓋一間木屋談何容易啊,人手不夠,不是一朝一夕能忙完的。再說那些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晚上它們還會來。不如你跟我們回家吧,我們家就在山下,沒有離開墓咒的區域。
老光棍沉思良久,擺了擺手:「沒事,謝謝你們的好意了,我一把老骨頭了,死了就死了……」
大寶也不停勸著老光棍跟我們下山去住,說得他都有點動搖了。
「折騰了一夜,又累又餓的,先做點飯填飽肚子吧!」老光棍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倖存的「廚房」。
但是廚房中的蘑菇野菜所剩不多,根本不夠一頓飯,我提議先找個地方歇會,一夜沒睡,有點睏,睡著了就不餓了。老光棍同意了,但是大寶昏睡了這麼久,睡意全無,只好留下來為我們放風,白天也不能放鬆警惕,以防狼群出其不意攻我們個毫無防備。
一覺睡到中午,平安無事,醒來時大寶已經不見了,我罵了一句,找了一圈,在院子的另一個角落看見大寶正在把玩從古墓中帶出來的那塊古玉。老光棍也醒來,走了過來,正看見大寶手中的古玉,問了句:「那是什麼東西?」
我說一塊玉,從你老祖宗墓裡帶出來的。
老光棍噢了一聲,喝了點水。這幾天來,兩大桶水已經快見了底,我們也沒力氣跑那麼遠去山泉處挑,如果再不下雨,可就要鬧水荒了。不過今夜我們是不能在這裡過了,一來木屋已經燒成了灰燼,二來狼群還會來報復,說什麼也要把老光棍給拉下山,不能看著他死在這裡。只是我們消失這麼多天,家裡肯定非常著急。再弄成這個狼狽樣回家,真不知道如何交待。我和大寶都非常思念溫暖的家,心裡盼望著早點回去。
等到吃完飯,養好精神,我們就要下山去了。估計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痛罵一頓,第二件事就是被拉到醫院。
老光棍提起了他那個破籃子,招呼我們一起去山裡劃拉點野菜蘑菇。我問大寶行不行,能走遠路嗎?
大寶的精神顯然好了許多,他說了句沒問題,然後給我看了看腿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疤了,兩排黑牙印仍舊非常明顯,身上一塊塊淤青的斑都已經消失。我又摸了摸他額頭,奇跡般地不燙了,看來真是要完全好了。
上午十一點,陽光能滲透到森林裡面,看著縷縷陽光,非常溫暖。然而我們三人背後的辛酸,真是無法言說。
時間已經很晚,山裡的蘑菇幾乎被采光,想必那些采蘑菇的人看到老光棍的家被燒個精光,也會非常驚訝吧。
走了許久,到了另一個山頭,我們僅僅捏了幾個黏糰子,不禁有點灰心。大寶大病初癒,精神卻很足,一路上打著先鋒。越過一片濃密的松林,我們又搜尋出了幾朵小蘑菇,幾根小野菜,連塞牙縫都不夠。
這時,大寶忽然叫了一聲:「那是什麼?」
順著大寶手指的方向,我們看到了一個花不溜秋的東西,走近一看,原來是一隻大花斑虎!我們三人一看,汗毛都豎起來了,拔腿就跑。
這幾天不知碰了什麼霉運,通常很少見的東北狼,我們一下子見到了很多;幾近滅絕的東北虎,我們又見了一隻。
跑了許久,後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老虎沒有追來,我們三人便停下來歇息。我說:「前有狼後有虎,真讓我們給遇見了。黑天跟狼鬥,現在又碰見虎,真他媽倒霉。」
老光棍說:「我在這生活了這麼久,見過狼,但是從來沒有見過虎。」
大寶沉思了良久:「不對啊,我怎麼覺得那隻老虎好像……是死的!」
老光棍一下來了興趣:「你怎麼知道的?」
大寶道:「從發現到現在,那老虎都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那姿勢絕不是睡覺,顯得很不自然,我在動物園裡看過老虎睡覺的樣子,絕對不是那個樣子!」
我說死的正好,否則咱還真難逃脫。
老光棍眼睛一亮:「不如……我們再回去看看?聽說老虎皮很值錢的!」
我不願意了:「賣老虎皮是犯法的!再說我們也不知道那老虎究竟是活的還是死的!」
老光棍反駁道:「那你們賣古董不也是犯法?我在孫家堡子混過一段時間地攤,能聯繫到黑市,放心吧,很容易賣的,也很保險。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要是讓別人揀去我們不就虧大了?」
我被噎得啞口無言,大寶見機就在一旁慫恿:「走吧雪狍,去看看沒事,我敢保證那老虎絕對是死的。」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無奈地答應了句:「好吧,要是看到老虎動了,一定要爬到樹上!千萬別再跑了,咱兩條腿跑不過老虎的四條腿!」
大寶和老光棍兩人唯唯諾諾,說實話,我很是放心不下,但只能跟著他們去了。
我們沿著原路返回,漸漸地,那隻老虎就出現在眼前,我一看那老虎果然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遂放心許多。我們三人一步一步摸索近了,發現這隻老虎不自然地蜷曲著身子,大寶按捺不住,一下蹦到老虎前面,叫了句:「是死的!」
老光棍聽後一把把我扒拉到一邊,興奮地跑上前去,抽出了匕首就要剝虎皮。
我和大寶在一邊看著,這只東北虎剛死沒幾天,側躺在地上,在虎頭上有兩個彈孔,傷口處血液都凝固了。開槍的人槍法很好,似乎只是為了防身,而不是為了虎皮。
這把真是便宜了老光棍,這麼輕易地就「與虎謀皮」。
老光棍剝虎皮的場面比剝狼皮血腥許多,我想這次不會引得老虎也來報復吧!大寶沒頭沒腦問了句:「這老虎肉能吃不?」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一聲槍響。由於身後的松樹很稀疏,再往外就是一片空地,所以我們才能聽出槍響的方向。
我和大寶忙本能地回頭去看,就連忙著剝虎皮的老光棍也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
不過老光棍隨即又冷靜了下來,繼續「與虎謀皮」。我招呼大寶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放槍。
我和大寶向林子外面走了走,在最外層的一層松樹後面隱蔽了起來。
大約前方近二百米開外有三個人。
我和大寶都非常奇怪,仔細一看,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氣。
三個人,兩個我們一下就看清了,一個是那天我和老光棍看見的絡腮鬍,他正舉著一把手槍,看來剛才那槍是朝天的空放。另外一個人是個瘦猴,他和絡腮鬍站在一塊,顯然兩個人是一夥的,他們兩個正對第三個人指手劃腳。
第三個人一半身子隱在了松樹後面,好像正受著絡腮鬍和瘦猴威脅。
我和大寶躲在松樹後大氣不敢出,多虧老光棍剝虎皮聲音不是太大,那邊三個人都沒注意到我們。
只見那邊瘦猴伸手指了指松樹後面那個人,然後又推了推那人,那人一個踉蹌,整個身體出現在我們視野內。
看清了那個人的樣子,我和大寶幾乎都驚呼起來,但是強忍著摀住了嘴巴。
那個人一身黑色休閒衣,留著個小平頭,最明顯的是,這個人腰部掛著一大串頂兒噹啷的紅色東西,是桃木劍!再一看模樣,我和大寶確認——
這個人就是李通!
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出現?真是詭異之極,我和大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也太有悖常理了!
我和大寶接著看,那邊李通與絡腮鬍和瘦猴兩個人好像是談崩了,發生了鬥毆,李通的功夫不是蓋的,但是那個絡腮鬍的拳腳功夫更不差,三拳兩腳就佔了優勢,加上他有槍,旁邊還有個瘦猴助陣,我和大寶都暗暗為李通擔心。
一陣短暫的拳腳過後,那絡腮鬍抬手就是一槍,只見李通掙扎都沒掙扎,中槍後倒地就一動不動。大寶看後忍不住驚懼地「啊」了一聲,這一聲比較響亮,雖然大寶馬上摀住了嘴,但是那邊好像馬上有了反應,拿著手槍就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