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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52章 三年前的巧合 文 / 我愛我愛羅

    天已經完全亮了起來,我看到一路來被我踢得亂七八糟的松針,我怕大寶等急了,招呼老頭快走。這老頭看起來六七十歲的樣子,長得又瘦又黑,一雙眼睛賊溜溜亂轉。雖然很瘦小,但看起來精神矍鑠,不像其他同齡的老人一樣精神萎靡,也許是因為遠離城市,平時都吃些純淨的山貨,加上又經常走山路,才得此養生之道。

    果然如老頭所說,我們一路上陸續碰見了兩個提著筐子來采蘑菇的人,不過他們都看了看老頭半多筐子的蘑菇,轉而就去了別的地方。

    走了半圈,我抬頭一看,大寶所在的山坡已經不遠了。這時我突然想到,我不是去抓人參精的,而是去給大寶找水喝!現在真是非常非常渴了,喉嚨都快冒煙了,我問老頭道:「這裡哪有山泉嗎?我快渴死了。」

    老頭笑著應了句:「好辦,到我家裡,有的是水給你喝。順便咱還能燉個人參蘑菇湯喝。」

    看著老頭那一臉陶醉的表情,真想上去揪揪他那褶皺的老臉,不過照他這麼說,有吃有喝,去他家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他說他家也不遠。

    路上,我們又碰見了一個人,是個彪形大漢,長著滿臉的絡腮鬍,模樣甚是凶悍。就在我們面對面這麼一來一去的工夫,他一直目露凶光地盯著我們兩人。我也毫不示弱,用同樣的眼神回敬他,而旁邊的老頭怯怯地看了絡腮鬍一眼,馬上移開目光,看著腳尖走。

    待那絡腮鬍走遠後,老頭小聲地對我說:「一看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也很奇怪,一看絡腮鬍穿得就是質量很好但顏色款識很低調的那種運動裝,不像是采蘑菇的人。況且他手上沒提任何籃子筐子一類的東西,只在背上背著一隻鼓鼓囊囊的大背包,看起來倒像個徒步旅行家。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樣的人也很常見,當下我和老頭也沒在意,繼續疾步向山坡頂走去。

    路上老頭跟我說他打了一輩子光棍,隱居山林。我說這樣的陶淵明式田園生活不錯啊,每天吃山珍野味,呼吸新鮮空氣,都不用兒子女兒來照顧了,一個人清清靜靜多好呀……誰知老頭聽了,表情變得非常無奈:「你以為我樂意過這種生活啊,完全是迫不得已啊!」

    我還想著問老光棍那石碑上寫著什麼字,為什麼他看後會是那樣的表現?但是眼下已經到了山坡頂,我擔心大寶的安危,拉著老頭一塊跑到那塊長草區。

    看到大寶還安穩地睡在我給他壘的「床」上,我放心許多,晨曦已經照耀到了大寶的臉上,他乾裂的嘴唇,泛黃的面頰呈現在我和老光棍面前,使得大寶看起來更加憔悴。看到這還睡著個病情嚴重的人,老光棍表情一驚,跑到大寶身邊把他的袖子挽起一看,一塊一塊烏青的斑,看得讓人起雞皮疙瘩。隨即老光棍又查看了一下大寶的雙腿,情況更加嚴重。

    我問老光棍怎麼了,見過這種病?

    老光棍搖搖頭:「從來沒見過,這病也太瘆人了,用棒棰能管用嗎?」

    「我也不清楚,聽說千年的棒棰精能治百病,管不管用我也不清楚,只有試試了。」我道。

    「事不宜遲,快!幫忙把他抬到我家!」

    老光棍已經架起了大寶的兩個胳膊,我跟著過去架起大寶的雙腿,準備好剛想走,老光棍卻沒動。我問他:「你怎麼不走啊?!」

    老光棍道:「你把他的腿遞給我啊,我背著他走!」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要和我一起架著大寶走呢,我問了句:「一把老骨頭了,你行嗎?」

    「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老當益壯,別看我老頭一個,背著個人你也不一定能趕上我。」

    「好啊,我還真想見識見識。只是一點,我兄弟都病成這樣了,經不起折騰,你可悠著點。」

    「沒問題!」

    老光棍背好大寶,一溜煙跑下了山坡,看著我捏了一把冷汗。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我追起來倒不吃力,但是心裡不禁暗自佩服這老傢伙。

    四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了另一片山坡,穿過一片厚厚的松林,到了山坡上一片平坦地方,一片開闊的區域展現在眼前。這片空地約有五百多平米,中間的松樹全都被伐光了,周圍的三面松樹全被釘上了木板或架上松枝,形成了空地的籬笆。在空地的一角有一座簡潔精緻的雙層小木屋,正是老光棍居住的地方。

    看著這個世外桃源,我眼前一亮,感慨不已,以前自己怎麼就沒發現呢。再一想,茫茫大山,莽莽林海,要想找到海中一粟談何容易。院子中堆了一大摞松枝,應該是做柴火用。小木屋不遠處有一個簡陋的棚子,三面通風,棚子裡的好幾層架子上擺滿了鍋碗瓢盆。下面是一個土灶,上面放著一口大鐵鍋。我掀開鍋蓋,裡面還有些炒野菜。偌大的院子中還鋪著不少木板和塑料布,上面曬滿了蘑菇。

    我把一大筐子蘑菇放下,當目光落在兩隻錫皮鐵桶上時,我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抄起一個水瓢,舀了滿滿一大舀子,咕嘟咕嘟灌了起來。

    老光棍已經將大寶背進了木屋中。我喝完水,抱起大人參,也跟著進了去。

    木屋裡很簡潔,第一層內除了一張床,一張長條桌子,兩把椅子和兩三隻小木凳外別無他物。木製傢俱皆非常古舊,邊緣和把手處烏黑錚亮。木板牆根擺了好幾大袋子鼓鼓囊囊的東西,全都繫上了口,不曉得裡面是什麼。

    大寶被直接放在了長條桌子上,老光棍讓我去廚房找個杯子沖杯淡鹽水給大寶喝,然後自己爬上了木梯,去了木屋第二層。我抬頭看了看,上面黑咕隆咚的,像個鬼屋,應該是老光棍的臥室,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缺水少電的,確實很不容易,但是又沒人逼老光棍住在這裡,為什麼他非要說住在這裡是迫不得已呢?

    我喂大寶喝完鹽水,他還是處在半昏迷狀態,額頭非常燙手。這時陰暗的小木屋內驟然一亮,老木頭將房頂的天窗打了開來。一道暖暖的陽光照射下來,讓人覺得這個世界非常美好,而我一直盯著大寶,愁眉不展,沒心情去像個詩人似的慨歎。

    木屋二層一陣翻箱倒篋的聲音,過了一會老光棍抱了一隻髒乎乎的枕頭下了樓梯,墊在大寶頭下。

    「我們應該馬上煮人參,我兄弟快不行了。」我提醒老光棍。

    老光棍沉吟了一下:「好,馬上開始,聽我的,先別慌著把繩子全解開,把棒棰的頭先露出來,砍掉,這樣它就不會逃跑了。」

    我「噢」了一聲,將人參精提到了灶間,依老光棍的話做了,把人參掐頭去尾留中間,剩下一個白色的大軀幹,夠我們幾個吃好幾頓的。這時老光棍也過來幫忙,把鐵鍋中的剩菜盛起來放好,鍋都沒刷,直接就添水進去,在爐灶下面生起了火。看到我眼神不對,他笑著解釋道:「呵呵,別介意啊,這樣子煮有味道!」

    等水煮開的期間,我倆都閒著無事,我就問老光棍:「那石碑上究竟寫的什麼?」

    老光棍一愣,收起笑容,故作神秘地說:「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其實那幾個字我也不完全會念,只識得最後一個字是門,**的門。」

    「那你當時怎麼那麼好奇啊,沒見過石碑嗎?」

    老光棍往爐子裡添了幾根柴火,操起手中的燒火棍道:「前兩個字我不會讀,但是會寫,寫成現代橫平豎直的字就是——」老光棍揮動火棍,在地上寫了兩個板正的炭黑字:埵堁。

    一看到這倆字,突然一種莫名的震撼湧上心頭,這不正是那本古老地方志中記載的殽杗倍周中的一個詞嗎?!我激動得聲音幾乎顫抖,情不自禁地說道:「埵堁為門,引蠷守中。」這塊石碑正是殽杗墓葬大門的標誌。

    「啪」地一聲,老光棍的燒火棍掉在了地上,只見他扭過頭,以一種極度驚訝的表情看著我:「你怎麼知道?」

    我也一臉的驚異:「莫非……你也知道這句話?我是從一個古老的長白山地方志上看到的!」

    老光棍瞇著眼,聚精會神地看著我道:「是三年前在孫家堡子的一個地攤買到的那本書嗎?」

    老光棍的這句話無異於晴天的一記炸雷,我驚訝地張大嘴巴:「對!對!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激動地搖晃著老光棍的肩膀道:「到底怎麼回事!?」

    「不要這麼驚訝,因為那個賣舊書的地攤就是我擺的!」

    我立馬「啊?!」了一聲,心裡強烈地感歎著:緣分,還真是妙不可言!

    「那這麼說我們三年前就已經打過照面了!」我的情緒由驚訝一下子變為激動,更加劇烈地搖晃著老光棍的肩膀:「真是緣分啊!」

    一時間我們二人皆唏噓不已,感歎世界之小。

    這時鍋裡的水已經快開了,老光棍笑呵呵地往爐灶內添柴,囑咐我把人參切碎了放進鍋內。我應了聲,抓起人參精的大白軀幹一刀就剁了下去。

    剛手起刀落,老光棍在一邊「嘖」了一聲:「誰讓你切身子了!這人參精最高的藥用價值全在頭部了,先把頭部切了煮掉,好餵給你的那位兄弟。」

    我嘟囔了句你怎麼不早說?不過這人參精的頭部相對小很多,幾刀的工夫便讓我給切成了碎丁,一股腦填進了鐵鍋內。不一會兒,水面就冒咕嘟了。老光棍將鍋蓋蓋上悶了一會兒,說是煮爛了好服用。

    人參頭丁做好了以後,我盛出了兩碗,一碗放在桌子上涼著,另一碗由我吹著給大寶送服了下去。這樣大寶一次連吃了兩碗,都能當飯了。老光棍緊接著將剩下的人參頭丁湯放進一個大保溫杯裡裝著,然後再起爐灶,將人參軀幹切了一部分,宰殺了一隻老母雞,又從筐子裡面撿了些新鮮的蘑菇,為我們做了一道美味無比的蘑菇參雞湯。我連續喝了四五碗,拍了拍滾圓的肚子,說不出的受用。

    飯後,我再次查看了下大寶的病情,已經明顯穩定下來,至少額頭沒有那麼燙了。看來人參湯果然起了作用。

    老光棍為大寶蓋了一個毯子,然後叫我一起去樓上參觀參觀。我正巴不得想去呢,出去放了泡水,就跟著他一起爬上了木屋二層。

    由於折頁形房頂的限制,木屋二層的空間不如一層大,顯得很侷促。最裡面有一張大床,但不是雙人的,唯一的一個枕頭被拿到了下面給大寶枕。床頭外側有一個連櫃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泛黃的書籍。櫃子上面有一個瓷碗,裡面立著半截蠟燭,碗裡面疙疙瘩瘩全是蠟燭油。碗的旁邊有幾本書和一封火柴。看來這老光棍還挺愛看書,一到晚上便在書海「熬油」。

    我對老光棍說:「看來你還挺還學習,收藏了這麼多古書。」

    「嗨,這些書都是從我爹我祖父甚至更老的祖先那裡傳下來的,我也是為了打發無聊才看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把書賣了啊?」

    「沒辦法,窮得叮噹響,自己偏偏想抽兩口旱煙,只好去賣書,賣的那幾個錢全在孫家堡子買了煙,沒幾天就抽完了。」

    我走到書架旁,隨手抽出一本書,是《韓愈文選》,沒什麼興趣,又給放了回去。接著我把所有的書幾乎都看了一遍,無非是一些文史、四書五經之類,沒什麼特殊的。我問老光棍,還有像長白山地方志那樣少見的書嗎?

    「沒有了,聽我爹說,那本書很早以前就有了,不知是哪一代祖宗留下來的,為了避免損毀,之後每一代必須重抄一次。到了我這代,我一看書的內容純屬無稽之談,心想著也沒用,腦子一熱就給賣了。」

    這老光棍果真是個敗家子,我心裡嘀咕著,繼續問:「那你祖輩還留下來什麼書沒有?」

    老光棍撓了撓頭,想了半天:「嗯……對了,還有一本,也讓我給一塊賣了,內容好像是……一個神話故事,天女散花!對,就是這個!全是扯王八犢子的,留著也沒用。」

    天女散花的故事我早就知道,是佛教典故,大體講的是一個仙女在天空撒花瓣,花瓣掉到菩薩身上就會落下來,落到弟子身上便不會掉落,好像是用來測試道行的。看來這本書沒有多大價值,不像長白山地方志,隱藏著一個真實的故事。我不禁在心裡面自誇,看來我在地攤上淘寶還是很獨具慧眼的。

    閒扯了一會子,我忽然想到,我還不知道這個好玩的老光棍叫什麼名字,便出口相問。

    老光棍嘿嘿笑著:「說了我的名字你也不一定認識,恐怕天下的人也沒多少認識的……」我說你別賣關子了,快……還沒說完,這老光棍又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噢不對!你除外!」

    「好了,還是我先說吧,」我故意打斷總賣關子的老光棍,「我叫張雪狍,狍子的狍,那個是我好友,叫劉大寶。」

    「我叫殽邦。」老光棍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開口還想解釋,我便呵呵笑道:「還肖邦呢!你會彈奏鳴曲不?」說著我便把兩隻手手心朝下平舉起來,十指不斷顫動,做彈鋼琴狀。

    老光棍忙解釋:「殽!不是一聲,是二聲,這個字你也認識的!就在你從我這買走的那本書裡!」說著給我比劃了一下。

    我一聽恍然大悟,臉上的笑容馬上僵住:「什麼?你姓殽?難道你是殽杗老兒的後代?」

    「沒錯,全中國就我們這麼一家姓,可惜的是,從古自今我們殽家一直是一脈單傳,到了我這輩,姓殽的恐怕是要絕了!」老光棍神情悲慼地說。

    我含含混混地應了句,安慰了下老光棍,心道,殽杗老兒作惡多端,別是遭了報應,使得子孫不旺,人丁凋敝。這其中掩藏的不解之緣道也道不盡:我先是從殽杗的後代手中買到了記錄殽杗事跡的地方志,緊接著又陰差陽錯地進入了殽杗地陵墓中,出來後又遇到了殽杗的後人……我和姓殽的之間的緣分還真是難解難分。

    我又問道:「你咋說你住在這山林裡是被逼無奈呢?還有什麼隱情?」

    「聽我父親講,我們姓殽的世代在為祖先,也就是那本書裡提到的殽杗守墓。由那本書也可以看出,老祖宗就埋在長白山中,可是究竟是真是假,我們都不知道。只從書中可以略知一二,所以我看到那塊石碑會很驚訝,才確定老祖宗的墓確實在這。以前我一直都想不通,人都死了幾千年了,為什麼還要我們這些無辜的後人守墓,守墓守墓,墓具體在哪都不知道,甚至有沒有都不好說。」

    我說那你為什麼不離開,還死守在這?

    老光棍歎了口氣:「我的苦衷就在這兒,自從老祖宗殽杗死後,後人好像就被下了咒一樣。離開長白山這附近的區域超過8天,就會突然無疾而死,誰也弄不清這到底是為什麼,我爹就是因為不甘願過這樣的生活,死在了外面。我不願子孫後代也遭受同樣的命運,所以一直沒娶妻生子。」

    我心裡暗罵了句這殽杗老兒還真是狠毒,連後代都陰。不過他的墓都讓我們給毀了,想必這個咒也解除了。

    老光棍繼續道:「所以我心裡很不情願,這樣的祖宗,不提也罷,出於怨恨的心理,我就把那本地方志給賣了,希望有朝一日他的墓能被盜了,好為我解開這個咒。不能怪我不孝,我是被逼無奈才這樣做啊!」

    然後我倆都陷入沉默,場面顯得有些尷尬,這時下面砰地一聲悶響傳來,我的心「咯登」了一下,拔腿就往樓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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