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s形的分界線像是一條灰色的巨蛇,歪歪扭扭地臥在地上,而我們正踩著這「巨蛇」的身子,像走平衡木似的小心前行。本來,我們可以一個一個過去,但是經商議之下,我們都認為讓一個人先去冒險有點不忍心,沒人願意看到同伴為了幫自己探路而慘死在箭下。所以為了保持團隊力量,我們決定一起過。
走到s形曲線的中間時一切都還順利,三個人都是滿頭大汗,彷彿這是走在生死之郊的獨木橋上,一步走不好,就有可能墮入死亡的深淵。
大寶看即將要過去了,心急火燎地輕捅李通後背,催促道:「通哥,拜託快一點啊,我他媽腳都抽筋了。要是我打頭陣,不早就過去了嗎!」
李通是個細心的人,不想說話分心,沒有理大寶,仍舊小心翼翼地避過擋路銅箭。
「你急個鳥啊,注意別踩到箭支,別把大家都害了!」我邊注意腳下邊提醒大寶。
大寶嘿嘿一笑:「曉得曉得,我能幹那樣的事麼!你們就放心吧,我……」
啪!
大寶話沒說完,他就讓人大失所望地踩到了一支銅箭。草,這癟獨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這當口哪還容得罵他,只聽頭頂生風,呼呼的箭雨射將下來。
李通也已聽到聲音,幾個箭步踏著s形曲線跑開,邊跑邊用胳膊將箭撥開,這會兒,誰也顧不了誰了。大寶還傻愣愣地站在那兒,我不能眼睜睜看他像個草人一樣借箭,當下一下將他撲到一邊,但還是慢了一拍,我的大腿已然中了一箭。還好我腿上肉多,不然早被射成殘廢了。身後跟著是啪啪啪啪一陣響聲。
這下可好了,我和大寶一起撲到了八卦形的玉石磚塊上,我心裡明白得很,現在的境地實為九死一生,稍有猶豫就會葬身箭海,如果隨即應變,興許還會有生機。
「快護住頭部!!」我大喊。
大寶也深知現在的處境之險,但是生死一線,免不了驚慌失措,大寶手忙腳亂,像頭強牛一樣想衝出箭陣。這一陣騷亂又引出了很多銅箭,刷刷刷專射震源處。
我忍著腿上的疼痛,也沒時間去把箭拔下來,馬上又抱著大寶橫滾了幾番。滾過的地方緊接著又落滿銅箭,我腿上的箭支在翻滾時被壓得偏向一邊,大腿上的肉也跟著撅翻一塊,疼得我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這個機關製造者可真是用心良苦,既要備齊數量巨大的箭支,又要克服銅箭射下的連鎖反應,箭發之精準像古時神弓手在獵殺敵軍。僥倖的是,箭頭似乎沒喂劇毒,或者千年的時間劇毒已經消解,除了箭傷疼痛,我並無不良反應。
這短短數秒,竟然還有時間思考,我幾乎在一瞬間了想到機關的原理及漏洞,再翻滾下去免不了被箭射到頭部。如今只能搏一下生死了。翻滾時,我摸到大寶背包帶子的卡子,雙手一摁,背包便讓我解了下來,同時我提醒大寶:「千萬別亂動!不要動!」
大寶也已明白我的意思,如今只能言聽計從。兩個人一齊停了下來,大寶被我壓在下面,用雙手護住心窩,以免因心跳太劇烈而引出箭支,一絲不敢動彈。我馬上用大寶的背包護住自己的頭部,同時我自己的背包也可以勉強護住後心,但是我的屁股、大腿可就要遭殃了。大寶倒好,有我的身體當擋箭牌……我哪有時間計較,幾乎同時,十多支銅箭下雨般地射到了我頭上以及身後的背包,幸虧裡面還有很多硬質裝備,好歹把射在要害部位的箭給擋住了。
我的屁股上,腿上,連帶胳膊上中了三四支箭,但情況不容我動,我只能忍著劇痛,大氣都不敢出,保命要緊啊!大寶的腿沒完全讓我擋住,也中了兩支箭,我和大寶一動不敢動。一陣箭雨射下,經過了身心極度折磨的幾分鐘,感覺沒再有箭射下,我們才稍感放鬆,但還是不能動彈。
我疼得直吸涼氣,小心抬起頭,藉著丟在旁邊手電的餘光,看到李通已然沒了蹤影!我恨得牙根癢癢,但是眼下連自己都顧不了了,還怎麼奈何他!
下面的玉石方磚無異一個導火索,只要我和大寶稍微動一下,頭頂的箭巢就會像炸彈一樣被引爆,飛射出大量銅箭。我盡量壓低聲音,像蚊子哼哼似的對大寶說道:「噓!!千萬別亂動!也不要說話!」
大寶心領神會,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大氣不敢出。他現在也不好過,中了箭不說,還要保持著一個難受的姿勢,被我壓著不敢動彈。
我慢慢地抬頭向前方左右張望,期盼李通回來救我們。但這實屬自欺欺人之舉,對我們的困境絲毫沒有幫助。一瞥間,我發現在已經昏暗的礦燈光芒中,似乎有一處很明亮,就在左前方的一個柱子後面!
李通!我猛然醒悟,李通在柱子後面用手電在照著什麼,他並沒有離開!可是他在看什麼我無從知曉,也不敢大聲喊他,只好很痛苦地等待,期盼轉機。
又是難熬的幾分鐘,不啻幾小時,我和大寶的忍耐馬上都要到了極限。
「早晚是個死,老子不管了!」
大寶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終於放棄了難耐的堅持,將我翻到了一邊。
我心裡又氣又急,也拿他沒辦法,正好我也實在堅持不住了,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死了舒坦,於是兩眼一閉,等待死亡來臨……
「咦?」等了許久,我感覺沒有箭射下來,心裡奇怪,「怎麼上天還沒折磨夠我們?」
我睜開眼睛,看到大寶同樣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我確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能讓機關停止了下來。
這時李通突然從柱子後面跳了出來,拍了拍雙手上的灰塵,對我們道:「終於弄好了!沒事了,機關已經被我給切斷了。你們還好吧!」
看來剛才我又錯怪了他,他並沒有自己跑掉,而是找到了柱子後的機關並及時給切斷了。除了這點,我和大寶暫時還真想不出其他辦法。
大寶心裡一放鬆,疼痛便強烈刺激起了神經。他抽動著嘴唇拔下了腿上的一支箭。這個放箭機關雖歷經千年依然完好,但是箭支發射的力度大大降低,我和大寶都只是傷到了皮肉,並沒傷到筋骨,只要護住頭部和胸腹便可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