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井下後地面變得平坦起來,用礦燈照了照,四周也變得較寬闊,到處都是烏黑烏黑的,並且靜得可怕,走在裡面彷彿置身於地獄之中一樣。由於環境特殊,到處都是一樣黑,使得找人毫無線索,我們只知道大寶他爹和王叔可能就置身於這地下,但是身在何方,無從知曉,只能把這裡土地都翻一遍。
休息片刻,我拿起了便攜土鎬左刨刨右刨刨,誰知一下子刨到了礦石,鎬頭便噹的一聲發出了很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撞出了不少火星子,幸虧井下沒聚集高濃度的瓦斯。大寶自從到了井下後像丟了魂一樣,呆坐在那裡思考著什麼。此時聽見了我鎬頭發出的聲音,猛地醒了過來,提醒我輕一點挖。我知道他什麼意思,萬一刨壞了他爹的屍體,他非得跟我拚命不可。說著他也拿起了土鏟,在我附近小心翼翼地鏟了起來。如果以他現在的速度,要把這麼大地方鏟一遍,估計得到猴年馬月。
我理解大寶的心情,這裡是他父親出事的地點,他來到後心情就變得很沉重,現在見他像考古一樣磨蹭,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由他去。我倆這樣連挖帶刨地幹了一個多小時,一點收穫都沒有。
大寶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找了一塊乾燥的地方坐下,拿出水壺,叫我一塊兒來喝水。
我現在也是口乾舌燥,滿嘴的煤灰,正想停下來歇會兒,聽見他叫我,就走過去從背包裡拿出水壺,咕咚咕咚喝了起來。這麼長的時間過去沒見有人跟下井,我們就放心了起來,一起討論怎樣找才最有效率。
大寶並沒有討論工作方法的意思,而是坐在那兒很煽情地給我講起了他父親種種的好,說到感動處,竟然聲淚俱下,平時大寶渾渾噩噩的,看不出他認真起來感情竟然如此細膩。其實每一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面對自己至親莫名失蹤,生死未卜時,內心都會被悲傷主宰。
我在一旁安慰著他,讓他別太傷心,現在應該化悲痛為力量,別去想什麼樣的結果,盡快找到他們。暗想比起其他喪命的礦工,大寶他爹還有王叔的失蹤也許是個好消息。
歇了大概半個小時,我倆便打算再次開工。我站起來,將水壺的蓋子擰好,放進擱在一邊的背包裡。剛想拿起土鎬,不料就在這時,頭頂上傳來了嘩啦嘩啦的聲音,並且有塵土不斷往下落。
我內心一驚,慌忙抓起背包對大寶喊道:「快跑!這裡又要塌方了!」
聽到聲音後大寶也馬上反應了過來,抓起了背包,我倆一前一後向礦道口瘋狂跑去。當跑到礦井中間時,那嘩啦嘩啦的聲音小了許多,但是塵土還時不住地往下落,突然間眼前一晃,有什麼東西從洞頂掉了下來,險些砸到我們。但我們急於逃命,奔跑的速度比平常快了很多,現在有什麼東西突然掉在跟前,由於慣性太大,我們無法馬上停下來,我在前面一馬當先地被絆了個狗吃屎,還沒爬起來,大寶又被我絆倒,重重地撲在了我身上。
我被大寶壓得幾乎吐血,吐了吐口中的煤粉,掙扎著想爬起來繼續逃命,卻出乎意料地被大寶拉住了。
現在情況這麼危急,逃還來不及,他卻把我拉住了,我心中一急,對他喊道:「你幹嘛啊!不想活命了!還不趕快走!」然而大寶卻沒有走的意思。
我稍微冷靜了一下,這才發現,四周已經恢復一片安靜,不再有塌方的跡象,所以稍微安心了點,撿起掉在地上的礦燈,照向大寶,等待他回答。
只見大寶神情木然地看著地上,好像發現了什麼,難道剛才掉下來的東西有古怪?剛才急急忙忙的也沒注意,還以為時塌方掉下來的礦石。這時我也順著大寶礦燈的光芒看去,發現地上不是什麼礦石,而是一具全身烏黑的屍體!
大寶以為是他爹的屍體,凝視良久,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欲哭無淚。但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對他道:「大寶,你先別急著下定論,這不一定是你爹的屍體!」
大寶顫抖著聲音,頭也不抬地對我道:「不管這是我爹還是王叔,我們都要把他帶回去。」
顯然,他認為眼前這具屍體不是他爹的就是王叔的。開始我也這麼認為,因為除了大寶爹和王叔,其餘死亡礦工的屍體都已經找到。但仔細一想,還是覺得不對,這其中有很多疑點:第一,剛才我被絆倒時,感覺屍體非常硬,像塊石頭,差點沒把我的小腿硌斷。剛死亡不久的人的屍體不會這麼硬;第二,屍體是從井洞頂掉下來的,不可能是塌方時被悶死的人。再說這屍體通體烏黑,好像沒有頭髮,也沒穿衣服,看樣子死了很久了,屍體好像石化了一樣,更加不可能是大寶他爹或王叔。
我將自己的觀點說給了大寶聽,大寶將信將疑地用礦燈來回照了照那屍體,奈何屍體全身都是黑色的煤粉,趴在那兒實在難以辨認。
我見大寶眉頭緊皺,照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眉目,也蹲下來仔細觀察。屍體是保持類似於爬行的動作,胳膊和腿不自然地扭曲著。現在我們兩個在一起相互照應,也沒感覺多害怕,一左一右打量著中間的黑色屍體。
我心想光這麼看是看不出什麼頭緒,於是把自己的礦燈給了大寶,讓他照著點兒,我好把屍體翻過來。第一次幹這行當,難免有些緊張,我深吸了一口氣,挽了挽袖子,一隻手抓住屍體的肩膀,另一隻手伸至屍體腰下。
剛接觸屍體時,感覺它果然很堅硬,我的小腿被硌得現在還在還在隱隱作痛,權且不管這些,我打算先將屍體翻過來再說。但是,我使了好幾次勁兒,那屍體根本就紋絲未動。
一個屍體再重也不至於翻不過來啊!難不成是個石頭人俑?大寶見狀也非常奇怪,將一隻礦燈放到地上,過來幫我。
可是大寶的手還未觸到屍體,霎那間,那屍體的手竟然動了起來,一把抓住我放在它腰底的那隻手!事發突然,我沒來的急躲避,被它抓了個正著。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不附體,想逃跑,手腕卻被那具屍體緊緊攫住。大寶在一旁看得清楚,也著實被嚇了一跳,忙來拉我。
我的手腕被拉得生疼,皮都劃破了一圈,卻怎麼也掙脫不出來。情急之下我便用腳狠狠地去踹那屍體的頭部,誰知那黑黝黝的頭竟然轉了過來!藉著礦燈的光我看清了屍體的面目,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只見那屍體面部同樣烏黑,只是整個臉盤竟然很平滑,不見鼻子和眼睛的凹凸處,也不知道沒有嘴,像一個黑色的蛋殼。樣子雖說不上猙獰,但卻說不出的詭異。
這屍體長得帥不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屍體竟他媽的會動,這才是讓人膽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