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死了?醒了?
其實大家心中都清楚,傅承爵什麼時候醒來,或者說能不能醒來,都還是個未知數,只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秦歡傷心,所以都說要堅持,奇跡總會發生。
什麼是奇跡?一萬個中,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失敗,最後的那個,才叫奇跡吧?但是誰又能有信心到,大呼奇跡就一定會降臨在自己身上,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秦歡在訂婚宴上,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喝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是哭還是笑,她以為自己一定很丟人,索性大家都一樣,只不過她稍稍更激動一些。
宴會結束後,秦歡是被沈印辰扶出的酒店,他問她要不要送她回家,秦歡卻說要去醫院,她手上還捧著殷喬扔過來的花球,她喝得連手包都不記得拿,卻獨獨記得這個花球。
眼睛帶著七分醉意和三分迷茫的看著花球,秦歡輕聲道,「你說承爵看到我把它拿回去,會不會知道我等他求婚已經等了很久,會不會直接醒過來?」
沈印辰真真的被秦歡的話弄得傷心了,倒不是她心中都是傅承爵,只是看著她這幅癡癡的樣子,他心疼,他倒想傅承爵現在就醒過來,哪怕秦歡嫁給傅承爵,看著她幸福,也總好過看著她不幸。
秦歡的問話,沈印辰終究是沒有回答,也回答不上來。
車子一路開到醫院,他先下車,然後繞到秦歡那邊,開車門扶她下來。
兩人身上都穿著光鮮亮麗的禮服,不由得引起醫院門前來往人群的注目,尤其是秦歡還一步三晃,顯然是喝多了。
兩人乘電梯來到傅承爵所在的樓層,沈印辰攬著秦歡的肩膀,她緊緊地拿著手上的花球。
沈印辰心細,他出聲道,「一會兒萬一傅承爵的媽媽在,你這樣怕是不好,我先過去看看吧,你坐在這裡休息一下。」
沈印辰扶著秦歡坐在醫院走廊的布藝沙發上面,然後自己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秦歡渾身無力,她幾乎是窩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粉紫色的花球,她輕聲道,「承爵……要不我向你求婚?」
在沙發上等了半天,都不見沈印辰過來,秦歡撐著沙發的扶手,踉蹌著站起身。
她拖著裙擺走到傅承爵的病房前面,剛要推開房門,房門就自己打開了,出來的是蔣默宇。
蔣默宇看到面前的秦歡,頓了一下,隨即道,「秦歡,你回來了……」
秦歡眨了眨發沉的眼皮,出聲道,「嗯,我過來看看承爵。」
蔣默宇一手攔在門邊,他出聲道,「你剛從宴會回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等睡一覺再過來。」
秦歡道,「沒事,我看一眼他再走。」
秦歡作勢要進門,蔣默宇卻下意識的攔住她,秦歡一頓,隨即抬眼看向蔣默宇。
蔣默宇瞬間紅了眼睛,秦歡心裡咯登一下,她微張著唇瓣,努力的動了好幾下,都沒發出聲音。
這時候,景東南從屋中走過來,他伸手扒開擋在門前的蔣默宇,然後對秦歡道,「秦歡啊,承爵他……你要有心理準備……」
秦歡看到景東南眼中清楚的泛著紅色的血絲,她猛地皺眉,不可能!不可能!
在原地頓了幾秒,秦歡忽然瘋了一般推開蔣默宇,然後大步往病房裡面跑去。
病房中好多人,柏寧,景荷西,沈印辰……都在。
而秦歡眼中卻只有那個躺在床上,蓋著白色被單的男人,被單並沒有蓋在他的臉上,秦歡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怎樣,她拖著沉重的步伐,剩下的兩米距離,她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
原本傅承爵的手上吊著輸液管,但是現在卻沒有了,連一邊的氧氣管也不見了,秦歡站在病床邊,有些茫然的道,「怎麼今天不打葡萄糖嗎?」
柏寧哽咽著道,「秦歡……」
秦歡道,「氧氣管呢?每天這個時候,他要輸氧的。」
沈印辰輕輕皺眉,出聲道,「秦歡,傅……」
「你們騙人!你們騙人!」
沈印辰的話還沒等說完,秦歡就忽然發出尖銳的喊聲。
該是有多痛,才能這般的撕心裂肺,那樣絕望的嚎叫,一如野獸被困般,一時間,一屋子的人都僵住了。
秦歡整個人趴在傅承爵胸前,把臉埋在他頸間,嚎啕大哭。
她的手指緊緊地抓著他病號服的上衣,幾乎嵌進去。
「承爵……不要丟下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她再也不跟他對著幹了,再也不故意惹怒他了,再也不騙他了。
「承爵,你說過你會娶我的,你說過你會等到我想開的時候,現在我想開了……我想嫁給你,哪怕你一輩子不醒來,我都認了,我只求你,求你不要丟下我……」
她手中的粉紫色花球砸在傅承爵枕邊,花瓣散落下來,夢幻的美好,但是此時配上秦歡撕心裂肺的哭聲,卻顯得那樣的悲慼。
「那你愛我嗎?」
「愛,我愛你,我愛你,我想跟你結婚,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那你起來,我好跟你求婚啊。」
「我……」
許是秦歡酒精進腦,許是剛才太過激動,也許是……導致秦歡足足半晌沒有緩過神來,她努力的抬起頭,就對上那雙燦若星辰的漆黑眸子。
這數月,每日不進食,都靠點滴維持的生命,傅承爵臉色發白,但那雙眸子卻一如當初,他勾起唇角,淡笑著看向秦歡。
秦歡臉上的妝在訂婚宴就花了,用冷水洗掉了,現在就是素面朝天,傅承爵緩緩抬起手,覆上秦歡的側臉,薄唇輕啟,出聲道,「你說你愛我啊。」
他眼中露出頑皮的神情,就像是阿諾做了惡作劇時候的樣子。
秦歡一聲不吭,像是連呼吸都省略了。
傅承爵臉上的笑意加重幾分,出聲道,「怎麼了?看你老公太帥了,看傻了?」
秦歡就這樣一眨不眨的看著傅承爵,足足有半分鐘之久,久到傅承爵都有些發毛,她才忽然側過頭,看向一邊站著的沈印辰,一臉迷茫,但是眼中卻模糊了希望和絕望的道,「阿辰,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這滿屋子的人,秦歡連自己都不相信,她只相信沈印辰。
秦歡不知道她這句話,戳痛了多少人的心坎,沈印辰還沒等回答,傅承爵就勾住秦歡的脖頸,在她低下頭的時候,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一如往常的香甜,帶著濃郁的酒香,他甚至能猜得出她最起碼喝了五種以上的酒。
傅承爵身上有一股消毒藥水和其他藥物的味道,幾乎掩蓋了他從前的味道,秦歡閉上眼睛,一動不敢動,像是輕輕一動,一切都會消失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