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使劍,對普通劍客來說的確是個不小難題,但於荊十方不是什麼問題。
數個回合下來,就已經適應了這點。
了然魔泥之身底細後,荊十方劍路更加耐心仔細,沉得住氣,循序漸進的創造出了機會才是狠狠撲出,咬他一塊肉下來。
肥佬身上劍傷越來越多,雖然都不重,可累計下來,還是斑斑痕痕,令人心悸。
他身上好多地方都是一塊塊血肉鬆垮垮的掛著,就像腐屍一般,叫人作嘔。
唰!
寒光一閃,肥佬又一根指頭被斷,手中的狼頭錘都是晃蕩了一下,差點沒拿穩。
「還不用你所謂的魔泥之身來修復嗎,這樣下去你可是要連一根手指都沒了喔。」
荊十方輕聲哂笑著,臉上流露出的譏諷讓肥佬怒火中燒。
肥佬怎麼都沒想到,憑著自己魔泥之身的特性,克制住了劍意的神妙,竟是還敵不過對手劍術。
荊十方的劍法已是脫去了藩籬,不見斧鑿痕跡,在不經意間積攢起了優勢,再轉化為場上的勝勢,而肥佬用盡全部手段也沒法突破了層層劍幕。
唰!唰!唰!
又是三根手指被斬斷,肥佬再也把握不住狼頭錘,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原來你知道疼痛,我還以為你已經徹底失去痛覺了呢。」
沒了兵器,肥佬雙掌一排,黑雲匯聚,催動所有真元,轟擊而出。
荊十方或撩或撥,將巨掌一一避開,合身一劍,肥佬額前多出了一個劍孔,前後洞穿。
這樣的傷勢,肥佬居然還沒氣絕,魔泥之身帶來的生命力的確是強大的可怕。
「你別得意,我死了你一樣活不成……呵呵,反正我本就活不久了……身化魔潭,與敵攜亡!」
肥佬話音越來越輕,到了後邊近乎喃喃自語,聲若蚊吶。
荊十方心頭一驚,已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肥佬為中心,狂暴的元力一聚一縮以無可匹敵的姿態橫掃開來,巨大到已無法用耳朵去捕捉的聲響響徹萬里,一團裹著黑色和灰色光芒蘑菇雲團直衝雲霄。下一個瞬間,就掀起了成百上千噸的黑水泥漿,要將一切都淹沒、吞噬。
退!
荊十方腦中只有這一個字,虹藏壬戌術瘋狂運轉,一瞬就在十丈之外。
肥佬如此果決的自爆身軀是他沒有料到的,而魔泥之身自爆開來會產生如此驚天動地的威勢,更加沒有想到。
等到狂暴元力追上時候,他已經退出近百丈,威力比中心點削弱了七成有餘。
噗!
像是一柄巨錘狠狠轟在了胸膛上,荊十方能清晰聽見自己肋骨裂開的脆響,整個人失重的飛了出去。
隨後重重的撞上了一棵古樹,又是噴了一口鮮血,順著樹幹滑落下來。
荊十方一把拽住了岔枝,避免了自己掉入泥沼的下場,深呼吸了幾口氣,手臂發力,把自己帶回到了古樹上。
「好可怕……晚上一步,我就是粉身碎骨,和他共同葬身黑沼林了……」
肥佬的自爆,使得方圓數百丈內出現了一個明顯巨坑,連帶著根深蒂固,生長不知多少年月的古樹都被掀翻了兩棵。
這場元力風暴把肥佬的遺物都卷的不知所蹤,荊十方回到中心點看到的是四面黑泥蔓延過來,原本的土丘徹底消失,成了泥潭。
荊十方掃了兩圈沒有發現,就做出了撤退走人的打算。這樣的動靜,必然會引起黑沼林中其他武者的關注,以自己眼下狀態可沒本事抵抗。
「咦,那是什麼?」
一棵傾倒古樹上顯露出來了一間木屋,並非外來取材,而是直接在樹幹上挖出來的。
古樹都被狂暴元氣掀翻,木屋當中凌亂的一塌糊塗,看不出原本的任何佈置。踢開了幾件雜物,在一塊書架木板下看到了一冊黑金書籍,露出了半邊。
荊十方抽劍揮動,書架碎成幾塊,輕鬆將黑金書籍撿了起來。
大魔泥暗經,四品煉體功法。
黑金書籍首頁上的頭行字跡,就足以讓他砰然心跳,把書籍往乾坤戒中一塞,飛快離去。
一盞茶功夫後,三名白袍男子凌空踏來,整張臉都遮蓋在了連袍帽子下,額頭稜形暗紅印記發著淡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真元波動是天元境巔峰甚至更高,接近陰陽鏡級別。」
「交手時間在大致在一刻鐘前,已經離去。」
「沒有留下具體戰鬥痕跡,推斷是其中一人自爆身亡,毀去了戰鬥現場。」
三名白袍男子目光交匯,飛快地做出了判斷。
「不去理會,繼續搜尋古月王朝信使下落!」
荊十方收斂了氣息,越過一座座的土丘,生怕又驚起了流賊。
再來一批同樣層次的流賊,他必然是一命嗚呼,沒有反抗餘地了。
似乎幸運女神又回到了他這一邊,逃出數十里都沒有撞上一個人,還被他找到了一處籐蔓糾葛形成的隱蔽地點,身子一彎就藏了進去。
右臂肩胛骨碎裂移位,胸口肋骨斷了兩根,體內真元動盪,經脈受損的一塌糊塗。
「這回可真是慘了,沒有三五個月功夫別想痊癒,眼下狀態能不能活著走出黑沼林都是未知……」
稍一運轉真元,經脈中就是刺骨的痛楚,從乾坤戒中翻了一枚藥性溫和的療傷丹藥出來,一口吞下。眼下情況,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來,好轉一點是一點。
忍著劇痛,將錯位骨頭搬回了原味,面如金紙,大汗淋漓,渾身都是濕透了。
剩下來的是就交給身體自己的調養復原能力了,以他肉身的強悍,斷裂骨骼自己生長回去,有個十來天時間就夠了。
麻煩的是體內亂成一團的經脈,光是一條一條理順,即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要能活著離開這裡,今後身上一定要備上幾枚療傷聖藥,絕不能再忽視了。」
荊十方苦笑一聲,他身上丹藥種類不少,但能在眼下關頭派上用場立竿見影的還真沒有。
夜幕降下,月明星稀;
旭日勃發,曙光初生;
一天過去,荊十方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除了不能用力外,正常行動已沒問題。
勉強打通的一條經脈,已經是有淺淺真元流動,雖然和全盛期相比少的可憐,可至少讓他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
「這個樣子行走,太過危險,我還是再等幾天,待得……有人!」
荊十方屏住了呼吸,匍匐在了地上,用手指掰開籐蔓一絲,好讓自己看到外邊場景。
沉重且凌亂的腳步聲接近中,來人修為應當不高,但還是保持了高度警戒。
三個形象狼狽,渾身沾滿了血跡和泥漿的男子,行進間相當警覺的樣子,四處觀察。
「田師兄!」
「十方,是你?」
三人先是如臨大敵的抽出兵器結成陣勢,田信隨即就認出了喊話人的身份,才是放鬆下來。
幾人都鑽到了籐蔓隱蔽點裡,有好多話題要商議。
荊十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碰到田信,算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田師兄,你的手怎麼了!」
田信左臂空蕩蕩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沒什麼,能保住一條性命就不錯了,我來給你介紹這兩位。水月宗的柏笠兄,來自古月王朝的信使況兄。」
柏笠很是好奇的打量了荊十方兩眼,這個名字他也是如雷貫耳,沒想到竟會和田信有如此密切的關係。
「田師兄,你們這趟任務到底是怎麼回事?現下就剩你們幾個了?」
田信歎氣一聲,柏笠接過話頭說道:「荊兄,你不清楚,我們到了黑沼林接到況兄前一切都是順利,但在碰頭後就是重重襲殺。特別是有三人白袍武者,據況兄說是冥炎王朝的暗炎士,修為高的不可思議。要不是我們身上有兩件出行前宗門給的異寶加上況兄有神奇斂息寶物,第一次照面我們就要被殺死了。」
「便是如此,也付出了慘痛代價,其餘幾名師兄弟盡數陣亡,田兄斷了一隻手臂……」
「十方,你又怎麼會到了這裡來?」
荊十方把自己經歷大致講了一遍,聽得三人齊齊變色。
柏笠是沒料到,萬羅書院這位的天才真實實力比傳聞中的還要強,況信使目露詫異,他顯然是對前邊的七大宗門弟子實力失望了。
田信有些哽咽動情,重重拍了拍荊十方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君恨水院長說古月王朝還有暗處的一名信使已經到了落霞關中,我們是否可以假意把信件拋棄了讓冥炎王朝的人撿去,或許他們就放棄追殺了。」
「不行!我身上信件是師父親筆手書,和暗處那份聯絡信件內容全然不同,不可或缺!」
況姓信使首次開口說話,臉上用紗巾嚴嚴實實綁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語氣斬釘截鐵。
既然兩個信使都是有用,你們還搞什麼明暗信使幹嘛!
荊十方腹誹著,當然沒有在明面上直接表達了出來。
「先在這兒療傷吧,別說那什麼暗炎士,就是黑沼林本地流賊,我們現在都對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