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神駿堂能胡亂改規矩惡了,我記得失一批烈火駝不是最多罰二十萬金荒錢嗎?你一開口就是五十萬,十方當然有權不執行這等錯誤處罰!」
一個執管天淵閣,一個執管神駿堂,古老和苦厄在書院中級別相同,實則地位相距甚大。
前者清貴,書院歷史上擔任過這位置的有三分之一最後成了院長;
後者繁雜,一般都是用來給前途有限老牌賢師的養老位置。
加上兩人輩分相等,古老對苦厄是一點都不用客氣。
古老說完之後便扭頭向場中望去,對苦厄不予理會,讓正準備反駁的苦厄氣的半死。
「神氣什麼!聽說那羅冰進步頗大,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有沒你吹噓的那樣厲害!」
大比正式開啟一刻鐘前,幾名院長才是聯袂踏至,身形翩翱,落入高台主位。
按照管理,年終大比有一名院長親臨觀戰即可,但今年或許是因為內門傑出弟子眾多加上明年就是龍鯉大宴的關係,竟有四名院長齊至。
除了最是神秘,難覓蹤跡的盛庸院長,其餘四名院長一道出現在一處公眾地方,也是好久沒有的事了。
高台上所有賢師紛紛起身行禮,場下百餘內門弟子依樣,不過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多院長,心裡都有些惴惴不安。
古老不著痕跡的同白石交換了一個眼色,看他神色就知道剛才幾人的交談還是沒能達成了共識。
萬羅書院中。盛庸地位超然,實力最強。資格最老,若有他在領導書院自不會出現什麼派系紛爭的情形。不過盛庸心向武道,不肯在書院中為俗事蹉跎了事情,常年在外遊歷,三年五載都未必回來一次。
剩下四名院長,白石修為最高,但要壓倒其餘三人卻是不足。
李彥甫和荀元亨氣味相投,同枝連氣。一直以來都是援手互助,至於君恨水,白石几次拉攏都沒能成功,向來保持著中立。
這次大比四人齊聚,大半還是為了聲名鵲起的荊十方,即便是最鼎力支持花星河的李彥甫和荀元亨,對起也有著極大好奇。
「星河前日對我說起。他有把握在明年龍鯉大宴前突破至天元境,即便這小子有白石吹噓的那麼厲害,也斷無可能勝得過星河了。」
李彥甫嘴唇微動,向荀元亨傳音說道。
花星河是他親自發掘送入書院的天才,雖然沒有拜師,實質上有著半師之誼。
荀元亨微微頷首。同樣傳音道:「既然這樣,我明日就開爐煉製一葫補天丹,增加星河的把握。」
「如此最好。」
補天丹不是荀元亨能煉製靈丹中階位最高的一種,但絕對是價值最高的,需要三十餘種名貴靈草。特別是一味雙頭雷鵬的精血,荀元亨自己也所剩不多。
如果不是花星河一旦晉入天元境。所代表意義重大,他絕對捨不得拿出來煉製。
補天丹顧名思義,有補天之能,不過補的是武者肉身這個天——消除體內暗傷隱患,提煉真元雜質,將使用者狀態提升至巔峰完美。
按照不同武者的不同狀況,提升至巔峰狀態所需的補天丹數量在五枚到二十枚間不等。
而此丹藥,至少能讓服用者多出三成的成功晉級天元境機率。
便是七大宗門的核心弟子,能在衝擊瓶頸前服用補天丹的亦是少數。
兩相商定,就把注意力投回了場下擂台。
相較起來,君恨水也是更偏向花星河一些,兩人雖然略有擔憂,但信心十足。
…………
東邊角上,一座巨型龍首銅壺漏刻中一支銀箭落下,發出清脆且悠揚的鳴響,層層蕩漾開來。
時辰已至,大比開始。
荊十方看了自己手中的令牌,第一輪正好正好抽到輪空——百餘名內門弟子作對廝殺,除去上屆的八強不會在前兩輪碰到外,其他人都是自憑運氣,看會抽到什麼對手。
以他實力,輪空不輪空的已經無所謂,抽到輪空不是他的運氣,而是其他內門弟子的好運。
宋鎮北面有苦色,抽到的第一個對手就是王憐花。他本來就不擅近身戰鬥,在擂台上邊交手很是吃虧。又碰到了王憐花這種上屆四強的高手,基本是凶多吉少。
果然,一上場宋鎮北就落在了絕對下風,王憐花長棍呼嘯,他連一支長箭都沒能射出。勉力撐了幾招,被棍風一帶,狼狽的掉下了擂台。
「王憐花倒有進步,已經是突破到了地元境。」
荊十方看出王憐花修為變化,宋鎮北落敗也是正常,但連一輪都沒能過實在是想不到。
「不用擔心,你這一手箭術得有合適身法相配才能發揮出威力來,我今後一定幫你尋上一門。」荊十方拍了拍宋鎮北肩膀,勸慰著說道,「而且弓箭之威本就不好在擂台上揚威,實戰當中才是你的天地。」
宋鎮北勉強點了點頭,不過神色黯淡,鬥志消散了許多。
不說萬羅書院,就是從整個大荒王朝來看,都很久不曾出過以弓箭的高階強者。
這類武者,往往在向武道高峰攀登的過程中就損落,一生落寞無名,充當別人的陪襯,在宗門家族中一樣不會得志。
「書院裡沒有培養箭手的傳統,向師父討要一套箭手武學,好讓鎮北真正走上弓箭一道……」
荊十方暗自襯道,將此事掛在了心中,但並沒有說了出來。
第一輪比試很多結束,近半內門弟子被淘汰,一下就剩六十四人。一干內門弟子中的強者都安然過關,像羅冰、高芸等人都是輕鬆勝過自己對手。
第二輪,等到荊十方上場,淡淡一笑,抬步踏上擂台。
所有不在比試當中的內門弟子,都將目光投了過來,擂台下邊被擠的滿滿地。
荊十方的名聲,在這段時間中被傳的沸沸揚揚,不管是鄙夷也好,認同也罷,真正見過他出手的沒有幾個,絕大多數人都是頭次見到他的比試。
高台上的院長賢師,也是聚焦於此,交頭私語。
「原來你就是荊十方,好大的名氣,我還以為長了兩個腦袋四隻手呢。內門弟子陸……」
對面那人話未說完,就是一道劍光掠過,眼前一黑,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你姓誰名甚,我可懶得去聽……」
青鸞已經歸鞘,似是做了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轉身走下了擂台。
現下的荊十方同一年前已經不在一個層面上,普通內門弟子自不會放在眼中,這等上來就出言嘲諷不用客氣,一招秒了就是。
兩個負責大比進程監督的賢師慌忙跑上擂台,檢查起來,發現在這名內門弟子胸前有兩個細如針孔的劍傷。手指拂過,還有微微的刺痛,就像是被針尖用力刺下。
針孔劍傷只有紅點,不見一點血跡滲出,但此人面色青白,氣若游絲,顯然是致命重傷。
「這是什麼手段?難道劍上抹了毒藥?」
「快向網院比試可是絕對禁止淬毒,真要有此事,就得剝除荊十方參加大比的資格。」
兩人檢查片刻沒能發現端倪,抬著這名昏迷過去的內門就上了高台。
於是擂台上既不宣佈荊十方為勝者,也不進行下一場的比試,讓圍觀內門弟子都竊竊私語,暗中討論起來,莫非又出了什麼變數。
「荊師兄,沒事吧?」宋鎮北剛才努力睜大了眼睛,只看見了一道青芒,接下來就是對手倒地。
中間發生了什麼,如何克敵制勝,別說是他,相信其他內門弟子同樣是一頭霧水。
「能有何事。」荊十方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他對自己出手力度把握的恰到好處,不會讓對手出現性命之憂的。
估計是那兩個賢師解不開這劍氣封竅的手段,所以找院長求助去了。
他沒想到,兩名賢師根本沒敲出這劍傷中的奧妙,以為是對手中了古怪奇毒,昏迷不醒。
兩名賢師到了高台上敘說了自己見解,荀元亨面色一沉,上前診斷起來。
他是煉丹大師,若真中了什麼劇毒,肯定逃不過他的眼鏡。
白石示意古老稍安勿躁,他相信荊十方不會這樣不智,明智所有人的焦點都在他身上,還在大比擂台中冒大不韙的在兵器上淬毒。
荀元亨手指在兩處劍傷間挪動,久久不發一言,面沉如水。走回位置低聲說了一句,李彥甫面現驚榮,同樣上前檢測了一番。
頃刻之後,李彥甫左手在內門弟子胸前輕拂,如彈琵琶一般,竟發出金戈鐵馬之聲,鏗鏘作響。
嗤!嗤!
兩道無形無色氣箭從此人體內射出,撞在高台地板上,形成寸許的兩個淺坑。
李彥甫揮了揮手,讓人將受傷內門弟子帶下去照顧養傷,嚴明同毒藥無關,大比繼續進行。
李彥甫和荀元亨兩人面色不豫,這個荊十方的劍術還在他們想像之上啊,看來白石所言並非全是吹噓。
如此凌厲劍氣,如此精妙手段,書院弟子中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
但越是出色,對他們來說就越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