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柱子被田志問得一愣,全身冷汗都下來了。他沒有力量再去思考什麼,只得跪在地上全身發抖。田志往前一步扶著老柱子的肩膀道:「王三柱,十多年前入伍就當我的親兵,直到現在已經混了個小官吏了。其實你是押對寶了。」
王三柱聽不明白,卻沒敢多問。只聽田志娓娓道來:「當時我和我兄弟同時招親兵,你跟了我。那個叫趙紅福的跟了我兄弟。八年前,我兄弟戰死,趙紅福被人排擠現在還是個伙頭兵。而你呢?我有幸活到現在,步步高陞,你也跟著水漲船高。我現在是次帥,你已經是官吏了。這不是押對寶了嗎?如果當時你和趙紅福換換,現在你肯定是正給別人做飯的伙頭兵。」
王三柱仔細回味了這段話,發現很有道理。他贊同的點點頭,卻發現田志歎了口氣,「我一點也不比田野差,可他有個好姐姐、有個好老師,處處都壓我一頭,我不服啊。不服!我也在押寶,你押對寶了,我也要押對!」
王三柱小聲說道:「主帥畢竟是國舅啊。」
「國舅?國舅算什麼?還不是因為國相。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新君即位之後,真正掌握國家的是國相,他現在和穆宮主連成一線,齊王只有聽命的份兒了。只要王柬大人上位壓過了鄧國相,到時候就是我得勢,你還能再進一步。」
「大人,王大人沒有國相權勢大吧?咱們投靠國相把握豈不更大?」
「蠢材!十足的蠢材!」田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罵道,這個王三柱的腦筋怎麼永遠不開竅呢?而且還不能讓他動腦子,只要他腦筋一轉,提出來的問題保證一個比一個蠢。就好像他腦子一邊是水另一邊是麵粉,不動則以,動起來就變成麵糊。可是田志就是喜歡他,正因為有這樣的人存在才可以讓自己把心中的想法順理成章地講出來。
有人願意傾聽自己的計謀感覺真是好,田志說道:「現在鄧國相如日中天,我再做也是錦上添花,人家不缺我。再說,田野是他的學生,我能比得過田野在國相心中的地位?可是王大人就不同了,他現在身邊幫手少,我過去幫把手那叫雪中送炭,這樣才能顯出價值來。」
「王大人要是不記恩呢?」
「由不得他不記恩,我把孫女都嫁個他孫子了,他還能賴掉我?再說不記恩也無所謂,只要我拿下齊軍主帥的位置,又有破燕之功,我將來只升不降。」
「大人,滄州都丟了……」
田志冷冷地說道:「歸根結底你也認為我不如田野是嗎?老柱子?這幾年你當差當到豬肚子裡了?等著,看我在鹽山城下如何打敗燕軍。」
齊國王宮,早朝結束,眾大臣散去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王柬這幾日都神清氣爽,齊王對鄧國相的打壓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王柬的勢力得以迅速抬頭。田野又鬧出了家中小妾和燕國激ān細來往密切的事情,雖然這件事正在等待齊國在燕國暗樁的確認,但是田野下台是板上釘釘了。次帥田志又是自己的親家,田志這個人素有野心,可是幸好身邊有人盯著他。王三柱是王柬的同鄉,他小兒子還在府裡當差,只可惜這些田志都不知道。
往日早朝以後迅速離開的鄧國相今天越走越慢,王柬猜到他有話要說。但為了顯示自己的架勢,走在前面的國相一慢,他也跟著慢。鄧國相都快出宮門了,王柬還沒跟上來,只得站在原地等他。王柬一看,心裡不禁很美,但是架子不宜拉得太大,他慢慢踱到了鄧國相身邊。
鄧國相率先開口道:「我相信我的學生不會幹出那種事情,還望王大人在大王面前美言幾句。哪怕不說,求求情也好。老夫算欠你一個人情。」
「國相大人說的哪裡話,我食大王俸祿,必要秉公處理。田野大人的為人我是知道的,都是誤會,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清者自清的。」
國相看他不鬆口,只得再退一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田野掌握兵權了。田志提成主帥,軍中將領的任命更換我袖手旁觀可好?王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
王柬沉吟一會兒,「將來得了燕地縣府的人選我六你四,如何。」
國相使勁克服著冷笑,說道:「全是你的。」
「全是我的?」王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全是你的。我就想保田野的平安,可以嗎?」
王柬臉皮不厚,這樣的結局反倒弄得他不好意思了,「我會和大王詳談的。」
「那就有勞王大人了。」國相深深一拜。看著王柬昂首挺胸地走出王宮,鄧國相面容立刻垮了下來。「父親。」在一旁等候的鄧家長子說道:「要準備後路嗎?」
鄧國相伸手打斷了他,「宦海沉浮了幾十年,親眼看著天下被蠻族入侵直到現在諸侯並立,這小打小鬧還真不能入我法眼。現在戰事膠著,是贏是輸還不好定論。可不管結果如何,他都逃脫不掉翻船的命運,讓他最後折騰幾下吧,鬧得越歡死得越慘。你和穆宮主那邊聯繫好,只要有稷下學宮的支持,我就勝券在握。」
「父親,與穆宮主的聯絡我親自負責,沒有問題。我只想知道父親的計劃,怎麼把王柬打敗?」
「輸了就栽贓,贏了就捧殺。這麼簡單的道理到現在還要去問嗎?」鄧國相不滿地說。兒子是個老實人,鬥爭不是他擅長的事情。「得幫大兒子招納一些幫手了。」他心裡想著。
鹽山城外,我們大軍開到了。看著眼前齊軍的陣勢,宋承天在內的一幫將領都不樂觀。鹽山作為邊防重鎮,地理優勢就不必提了;城防工事基本沒有受到什麼損壞;面前是軍容嚴整的二十萬大軍。要提輕鬆破敵,談何容易。
齊軍的陣營以鹽山城為中心,向兩翼依次展開,軍旗蔽空,連亙數十里。在我軍右側還連出了幾個營寨,據斥候的描述,那應該是齊國的馬軍。現在大敵阻擋在前,騎兵位於側翼,稍有不慎全軍皆敗。宋承天幾日眉頭緊皺,召集部將不眠不休地商量對策。
有人建議道:「派兵試探一下他們的深淺。」
宋承天說道:「然後呢?又是曠日持久的僵持。我們二十多萬,他們三十多萬,兩國都是孤注一擲,男子幾乎被抽調一空。萬一出現意外就是元氣大傷,沒有幾十年別想恢復。如果我只是將領我可以這麼來,可是統帥卻不能,我要想到各種後果。況且我們和齊國不一樣,北面還要防守突厥,兵力不能盡力抽調。」
「兩國國家的常備軍隊都是將近十萬,其他訓練不足的民夫可以忽略不計。北方牽制了我們一些人,平舒、滄州兩戰又消耗了他們一批人。所以戰力是相近的,現在就看誰能出奇兵了。」我從座位上起來,對著宋承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