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沿途也打些旱獺野兔之類的野味,好作餐桌上的美點。這天我和幾個兵合力圍剿了一隻野鹿,廚子正要把野鹿抽筋扒皮,供我們大餐一頓的時候,遠處跑來了一騎。站崗的一看來人,慌亂起來。因為以前派出去的前哨都是兩個人結伴而行,這次只回來了一個。
回來的人看見我們以後暗自鬆口氣,直接從馬上栽了下來。只聽來人氣喘吁吁地說:「前方有……有大批敵軍埋伏,我和張五……被發現了以後趕緊……往回跑,張五被射殺,我……」御史大夫叫道:「郎中!郎中快來醫治他!」
郎中趕過來診治了幾下,搖搖頭說:「沒救了,血都流乾了。」我們一瞧,那個哨兵的後背上插著三支箭,血浸透了衣衫,連馬背上都是。御史大夫馬上吩咐人手挖坑,埋葬這位壯士。是夜,派出去的前哨陸續回來了,有負傷的,有死亡的。得到的結果是根據規模推斷,一支將近五千人左右的馬賊盤桓在前邊等著我們。
我們幾個出使隊伍的帶頭人馬上組織開了個會,一個禁軍的牙將說道:「那些馬賊別看人數多不過都是些烏合之眾,這次出使的護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王宮衛士,無人不以一當百,對付他們沒有問題。」
哼!王宮衛士?名頭倒是響,可就是沒有實戰過,震懾人倒行,真正打起來不定什麼樣呢。我在桃花源的時候手底下的那幫州兵再次他也剿過匪啊,可那些衛士呢也就站站崗。我冷著臉說:「你聽說過幾千人的馬賊嗎?」那個牙將聞之一愣。
我不顧他驚愕的表情接著說道:「聽負傷哨兵說的來分析,他們可以在那麼遠的距離精準的射中人,從這點來看就不是簡單的馬賊。而且這種荒郊野嶺的邊境之地怎麼可能夠幾千人的馬賊生存,他們劫什麼?邊軍看得如此緊,就算得來錢財又怎麼去買賣給養?所以……」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我想到的最壞的結果,「他們很可能是哪個部分的軍隊扮演成馬賊,準備要幹掉我們!」
那個牙將問道:「祖大……祖公子,你說應該是哪個國家的?是齊人嗎?」
我暗自翻著白眼,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蠢的人?這個問題我怎麼知道?就算在陳先生面前我也不敢問這種白癡的問題啊。我耐著性子說:「這個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齊王派出來的兵,他們不想讓我們去弔喪;有可能是仇視燕國的齊人,以稷下學宮的影響力找一個邊軍的守將帶兵來收拾我們不成問題,別忘學宮那幫人和咱們結下過樑子;也有可能是其他國家的人,他們不想看著我們和齊國修好。總之,一切都說不準。」
我的話嚇壞了主管禮儀的那位,他顫抖地說道:「李大人(指的是御史大夫)咱們不行就回去吧?」
我們紛紛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御史大夫說道:「說實話,我也害怕,我也想回去。可是死在這裡,我們不僅可以青史留名、光宗耀祖,而且大家的家眷都可以讓朝廷供養;如果回去,那我們就是半路退縮、欺君罔上,大家的家眷會和我們一樣滿門抄斬;你選吧!」
御史大夫此話一出,我們哄堂大笑,誰都知道這只能選第一條,只有蒙頭向前才有可能看到曙光。半路退回去就翻不了身了。管禮儀的官員面紅耳赤,不再說話了。
另一個將領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們更改路線,繞過他們。」
我搖搖頭,表示反對。如今我發現自從跟了陳先生學習軍事之後,自己的想法就非常多了。陳先生根據他自己的實戰經驗向我講解兵書上的內容,我發覺自己對軍事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學會全面地去解析當前的形式,也學會了隱忍,當初被熊衛壓著遊街就是強行控制住自己。
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高喊一句:「弟兄們抄傢伙衝!」然後帶頭去送死。畢竟,保存自己,消滅敵人才是真正的王道!我說道:「他們如果真的是軍人扮成馬賊的話,他們肯定知道如何去追蹤,咱們的幾撥哨兵已經把咱們的位置暴露無遺了。」
「那怎麼辦?」御史大夫看向我。雖然這些人裡我的身份最低(戴罪立功的布衣),但燕王的命令這三百人的軍事指揮權在我手裡。
我想了會兒,說道:「現在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在這裡先靜觀其變,等他們來找我們。」
御史大夫說道:「咱們是去弔喪,耽誤了日期不好吧?」
「李大人放心吧,在這裡靜候幾天看看他們的動靜,不礙大事的。」
「好吧,就先按照祖公子話去做。」
「那我們就趕緊修築些防禦的工事,以防不測。並派哨兵向邊城方向運動,給他們一種原地待援的感覺,我相信就在不遠處,肯定有幾隻眼睛在盯著咱們呢。先試探一下他們的動靜。」
剛才那個牙將說道:「附近有一個小的土丘咱們到那裡駐營好了。」
另一個說道:「不可,一旦這幾千人把小土丘團團圍住,咱們這等於是坐以待斃。」
我想了想說:「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明天我們把營地放在那個小山丘上,多挖些防禦工事。每天都派出一定數量的人出去巡哨、打獵,其實這是掩人耳目的做法。我們大家出去三十幾人,回來二十幾人,這樣一波又一波,慢慢地聚集出一部分人隱藏在旁邊的那個樹林中,一旦敵軍圍攻我們好從後邊殺他個出其不意。」
一個人說道:「那能有多少人?!杯水車薪!」
我衝他一挑眉毛,說道:「這位大人,我們只有不到三百人,無論怎樣都是杯水車薪,其他辦法我也想不到了。」
牙將問道:「如果把人都放在土丘上邊豈不更有利於防守?」
我不知道如此蠢的人是怎麼當上牙將的,可他還是禁軍將領,我必須耐著xing對他說:「如果這幾千人圍而不攻晾咱們三個月,到時候斷水斷糧怎麼辦?一旦他們發起進攻,我軍肯定很難突圍出去,到時候全軍覆沒誰回去報信?
我們留一小部分人沒準可以趁亂解圍,而且就算不能起到作用,軍營外的那幫人也可以回去報信,不至於被一鍋端了。」
另一個文官說道:「你們說得也許是個辦法,但我們現在應該連夜向邊城守將求援。」
牙將說道:「不可!燕國邊軍深入齊國地界,傳出去等同於入侵,這比我們出使途中半路而返的後果還嚴重,絕對不可。守將最多也就是接應一下,這種事情他肯定也是不會幹的。」牙將好在這次頭腦沒有犯暈。
御史大夫拍案說道:「不要再爭論了,就照祖公子說得辦,明日拔營!」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