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說的是哪兒的話?」老鴇哭喪著臉道,這兩方她哪一個都得罪不起好不好?「妾人卑言輕,大人就不要拿妾開玩笑了?」滿臉的委屈。舒骺豞曶
卸下舞衣後換上一身妍麗衣裙的蝶絲姑娘由侍女扶著從內室走過來,美麗的臉上的表情略有起伏,上前挨著藍耀宗坐下,溫聲細語地道:「大人,看在奴的面上莫為難了媽媽,奴就過去坐坐很快回轉,大人也莫為了奴而動怒,奴不值得。」
老鴇猛點頭。
藍耀宗卻是不為所動,他深得隆禧太后的重視,但不代表他願與梁相那一派的人為伍。
老鴇急得滿頭是汗,忽而想到藍耀宗不是要找粉雕玉琢的美少年嗎?自己剛才就在那裡見到了,遂一臉驚喜地將李凰熙供出來。
果然看到藍耀宗的神色鬆動起來,她的三寸不爛之舌頓時有了發揮的餘地,直講得口沫橫飛。
空氣中的香味似乎越來越濃,武安候世子口沫模飛地說著話,果然是活絡氣氛的活寶,就連李凰熙對他也略有改觀,武安候是個油滑的人,沒想到生的兒子也是如此上道。
「所以我說啊……」說得正起勁的武安候世子的話被人打斷了,頓時就有幾分惱怒,朝那進來稟報的人發了一頓火,方才知道蝶絲姑娘來了,「那還不快點讓她進來?」轉頭朝李凰熙道:「嚴小弟啊,老兄果然沒騙你吧?」
「世子爺的面子哪個人能不給啊?小弟總算得以一償宿願了,敬世子爺一杯。」李凰熙笑著送了頂高帽給武安候世子,然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敬王的嫡長子看到武安候世子挺直胸脯,暗地裡不屑地一哼,換成是他派人去請,那蝶絲哪會拿喬?這麼長時間還沒到,臉面都丟了,就是碰上了嚴華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人才能打起腫臉充胖子。
另外幾名世家子弟也跟著叫囂起來,倒是文遠征的神色還比較正常。
這些人的表情動作全都落入梁晏的眼裡,嘴角莫名一笑地舉起酒杯輕茗了一口,斜眼看著旁邊的小女人與武安候世子攀談。
隨著蝶絲姑娘一塊進來的還有藍耀宗,眾人俱是一愣,李凰熙在他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暗暗叫苦,想用折扇遮臉,最後還是拱手行了一禮,旁邊的梁晏微微好奇地挑眉。
「表弟,你認識藍大人?」他道,李凰熙化的男裝與女裝時還是區別挺大的,但同樣的精緻漂亮倒是真的,想到藍耀宗可能對她感興趣,他的神色就是一冷。
藍耀宗走近李凰熙,「之前與小兄弟見過一面,沒想到在這兒又會面了?」現在聽聞他是梁晏的表弟,表情一愕,難免有幾分遺憾惋惜,現在見著了又覺得他更漂亮幾分,真正是珠華之光,談吐之間又頗有才華,本有心拉攏抬舉一番,現在看來真是可惜了。
「難得大人還記掛著小可,小可不勝榮幸。」李凰熙執著弟子禮道,然後瞄了一眼梁晏,「大人之前邀請小可登門拜訪,小可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正在表兄家中叨擾,準備下一屆的科考,看來難赴大人之約。」
藍耀宗的神色一愣,同樣斜瞄了一眼臉色陰沉的梁晏,看來眼前這漂亮的少年是要屈從於梁家的勢力了,拳頭不禁握緊。
梁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李凰熙狀似苦惱的小臉,這個丫頭心眼真是鬼得很,以藍耀宗為首的另一派西林黨人從來就是梁家的政敵,不用她扇飛點火,這兩家是難走到一塊兒的。
藍耀宗的臉上難得地有一絲怒氣勃發,有一絲是衝著李凰熙,這樣的少年願意侍權臣也要放下文人的清高,讓他大歎世風日下,眼角看到文遠征,見到他稱了聲「老師。」
藍耀宗點了點頭,他是今科主考,文遠征剛剛狀元出身喚一聲老師他也受得起,只是這狀元之才與這一群人紈褲子弟混在一起實在是不長進,看來要找個機會敲打他幾句才行。
被人冷落在一旁的蝶絲姑娘一身光華地屈膝行禮,「讓各位貴客久候,是奴的不是……」
「那更是要自罰三杯水酒才能算得上誠意,蝶絲姑娘,是吧?」李凰熙笑道。
武安候世子等人都起哄起來,那因藍耀宗到來而變得嚴肅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蝶絲姑娘的臉上依然維持著原來得體的笑容走上前來。
李凰熙親自執酒壺,倒了一杯水酒在白玉杯中,遞給蝶絲姑娘,「聽聞蝶絲姑娘美貌無雙,在下仰慕已久,能為姑娘斟罰酒是在下的榮幸,蝶絲姑娘,請。」
白玉杯往前一伸。
蝶絲姑娘看了眼這個看起來未及十五的小少年,臉上依然掛著笑容,「那奴不客氣了。」伸出左手去拿這杯酒。
李凰熙的手一偏,滿臉怒火地道:「蝶絲姑娘看不起我嗎?」
「沒的事,奴怎麼可能看不起公子,公子多心了。」蝶絲姑娘面帶笑容地道。
李凰熙的目光緊盯著蝶絲那張不落於她之下精緻的臉龐,冷哼道:「在下好心給姑娘倒罰酒,姑娘卻是單手接過,豈不是沒將我放在眼裡嗎?」怒而將酒杯往地下一摜,白玉杯頓時摔成千萬片。
武安候世子等人都微微皺眉,這個嚴華的脾氣怎麼那麼大?不過想了想蝶絲左手接物不合禮儀,也難怪自持身份的人雷霆大怒。
梁晏的神情老神在在的,似沒有看到這一場爭論。
藍耀宗的眉間皺成川字形,這個小少年原本看著知書識禮,怎麼卻是這樣的性子?看到一向應對得體的蝶絲雙眼微紅,可見是委屈至極,這會兒發揮護花精神,上前道:「嚴公子,你有所不知,蝶絲在上台前弄傷了右手……」
「真的嗎?」李凰熙驚呼,一臉的懊惱,立即伸出手卻抓住蝶絲姑娘的右手,似乎想要察看一番。
蝶絲姑娘卻是靈巧地一避,李凰熙的手落了空,兩人暗中再度又較量一番,蝶絲姑娘始終不讓眼前這個登徒子觸摸到自己,更是怒火朝天地道:「公子請別這般無禮,奴就算是妓子,也請公子對奴尊重一點。」
她是綺春樓的頭牌,素日裡過的都是眾人追捧的生活,花魁也有花魁的脾氣,不然豈非淪為庸俗之花?
「蝶絲姑娘真當自己是什麼嬌花嗎?未免可笑,你對我表弟不敬,就是對梁相的不敬。」梁晏立即擲下酒杯道,迅速地閃身到蝶絲姑娘的身邊,立即抓起她的右手,快到蝶絲姑娘都來不及阻止,只能花容失色地看著這俊美公子。
「放手。」藍耀宗怒喝,「梁公子做這舉動有失風雅,未免可笑。」上前一把按住梁晏抓著蝶絲姑娘的手,眼睛一瞇。
武安候世子感到不對勁了,看了眼作壁上觀的李凰熙,這宴席是他辦的,絕不能搞砸了,遂笑著打圓場,「藍大人,梁兄,這是要做什麼?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傳出爭妓的風聲就對自個兒的名譽有損了……」
敬王的嫡長子卻不以為然地叫囂了幾句,似有煽風點火的意圖,武安候世子暗中惱恨地看著他,這個二愣子,難道不知道這哪是爭妓?任其惡化就是黨爭了。
文遠征看著這兩人寸步不讓,並沒有上前阻止的意願。
梁晏笑道:「我要做的事情從來還沒有讓人阻止過?藍大人只怕做不了那個第一次吃螃蟹的人。」在藍耀宗滿臉鐵青之時,他已是一使力震開藍耀宗的手。
藍耀宗的身子一歪,文人就是文人,險險跌倒,李凰熙好心地扶了他一把,更是道:「藍大人倒真是憐香惜玉,只可惜也要看對像才行啊。」
蝶絲姑娘表情哀淒地想要向藍耀宗奔去,無奈脈門被梁晏抓住,竟是掙扎不出,臉上又紅又急,「梁公子,我道你是個好人,每回來綺春樓都只是聽聽歌並沒有對任何可憐的女子下手,哪知你原來是人面獸心?」拔下髮釵就刺向梁晏,整得像貞節烈女似的。
梁晏一避,譏諷地一笑後鬆開她的手,任由這個紅牌妓女跌到地上也沒有去扶,還嫌髒的拍了拍手,「真是讓本公子大開眼界,藍大人,身為御史,你的行為已經出格了,有辱官威,你回去等參吧。」
眾人愕然,不過是一件小事怎麼發展成這樣?
接收到梁晏暗中傳達的訊息,李凰熙眼裡有驚喜地點了點頭,這時候藍耀宗甩開她相扶的手,冷然地道:「那本大人等著。」上前一把拽起愣然的蝶絲姑娘,「走。」
「大人。」蝶絲姑娘哭著道,「奴不能害了大人。」憤然甩下藍耀宗的手,掀起自己的右手,在手臂處有紗布包紮的痕跡,上面似乎隱有血水滲出,「奴今兒個表演前因為要救一個姐妹,被她用簪子刺傷了,公子若不信,媽媽,喚那個姐妹前來。」
一旁的老鴇看到場面脫離自己的想像,哪敢上前插話,現在一聽到蝶絲喚她,方才急忙說確有這麼一回事,轉身就想喚那個姑娘來。
梁晏與藍耀宗都冷然道:「不必要。」
藍耀宗突然想到湖州一行時,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追殺他的元兇,新仇舊恨湧上,臉色一黑到底,再度拉著自己包下來的蝶絲離開。
武安候世子張大開看著那一男一女走遠,急道:「梁兄,不追?」
「那豈不是甘願認輸?」敬王的嫡長子火上添油地道。
梁晏冷笑道:「那樣的人也配本公子去爭嗎?只有傻瓜般的人才會當成寶。」踢開椅子起身,拉著李凰熙道:「淨會惹事,跟我回去讓長輩訓話。」藉機不著痕跡地拉著自家小女人離去。
這兒是妓院,所有物品都是有問題的,他素日裡就有提防倒不會中招,可李凰熙沒有防備,哪有可能會不中招?借拉她之機把了一下她的脈搏,早已是心中有數。
文遠征看到壽星公走了,也趕緊起身告辭。
敬王的嫡長子目光如狼般地看著李凰熙離去的背影,這個少年真是弄得他心癢癢的,真想弄到手狎玩一番,看來回頭要派人去調查一下這個嚴華。
一場宴席辦得七零八落的,武安候世子氣得要吐血,不過還是忍耐住,看了眼留下來的人,笑著催老鴇領幾個姑娘來。老鴇也會做,沒一會兒就有一群姑娘進來,敬王的嫡長子一看雙眼放光,抱過一個就當眾親熱。
沒一會兒,粗重的呼息聲此起彼伏,場面*起來。
木質的樓梯隨著人走動而發出聲響,李凰熙被梁晏拉著走,呼息開始急促,「你慢點……」感覺到自己的體內似乎開始有一團火燒起來似的。
梁晏回頭一看到她的情形,就知道那添了助情藥的香與酒水在她體內發作,之前沒阻止她吃下那些東西就是要她吃一次虧好接受教訓,反正有他在不會讓人佔了便宜去。
只是看到她波光粼粼地看著他,眼裡有著朦朧乞求之意,哪還記得初衷,碰上她,他次次都要化為繞指柔,微運功到她的身上。
李凰熙方覺得清涼一些,迷離的神志方才歸位,紅唇輕啟,「我……」
「別說話,我們走。」梁晏這回不忌諱地抱著她往門口而去,馬車早已備好。
「梁公子。」
一聲稱呼,梁晏轉頭看去,居然是蕭荇,他頓時緊戒起來,大手一包,將李凰熙的臉壓靠在他胸膛中,看到她似有些不滿,他低聲警告道:「聽話,別抬頭。」
李凰熙聽著他命令似的語氣,心有不甘,不過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似乎可以平息體內莫名而起的躁火,想到自己對他的不公平,再說面對的人又是她不願見的蕭荇,她立刻就不作聲了,乖巧地將頭埋在心上人的胸膛上。
「蕭公子喚住在下,有事嗎?」梁晏冷道。
蕭荇刻意看了眼他身上的人,「沒想到梁公子還有此癖好。」嘲諷的話語隨口而出,本來看到有個神似李凰熙的女子在對面他的包廂中,他正好想要過去會一會,哪知在門口卻碰上了他。
「蕭公子其身不正就算了,可別隨便誣賴人,在下的表弟喝醉了。」梁晏同樣譏嘲道,轉身離去,不再搭理蕭荇。
李凰熙也配合地腳步踉蹌,看來就像是醉酒之人。
蕭荇看了幾眼,頓時拂袖離去,往梁晏之前的包廂而去。
上了馬車,李凰熙才從梁晏的胸前抬起頭來,急著道:「怎麼樣?那個蝶絲姑娘可有異樣?」
「當然有。」梁晏神情篤定地道。
李凰熙更趴近他的身上。
他抱好她,催促外頭的車伕起駕,這時候才看著她道:「她應該中了你的鋼針,我查了她的脈膊,有麻藥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