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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九章 建京風雲(44) 文 / 築夢者

    「博森……我去了……晏兒……就托付……給你……」

    這是那個美絕天仙的女子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那一天夜晚屋子裡的血腥味很濃,濃得他幾乎不願呼吸,當時,他只能僅僅地握著她的手,心中卻是遺憾加惆悵的,至今想來仍如昨夜發生的事情。舒骺豞曶

    她的死帶給他巨大的財富,白家是前朝皇室,即使不再是天下霸主,底蘊卻是不容小覷,但他更知道一點,他所得到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她卻是留給了梁晏,還在臨死前告訴自己梁晏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他有時候在想,當時他睜大的眼睛裡一定是光芒四放的,她最後看著他的樣子一定滿意至極,有這個因果在,有這個奇貨可居的孩子在,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那會兒就整死梁晏,更何況那個時候她已經布下了最嚴密的防護一定要她的兒子長大成人好為她復仇。

    他的眼睛一閉,那天夜裡,他的正妻謝氏所產的小女兒一出娘胎就夭折了,所以他乾脆將梁晏掛在她名下,成為他嫡出的第三個兒子,往事如風般吹開,心卻不再是當年會憐香惜玉的那顆心,更何況他從來將一切分得很清,要不然也不會在他年幼時就給他種蠱,不讓他脫離他的掌控。

    梁晏老神在在的看著梁博森怔愣的樣子,母親具體長什麼樣子他並不知道,桓嬤嬤說他的眼睛最像母親,只是那個女人在生下他後就血崩離去了,然而她一生的經歷卻是戴在他頭上的緊箍咒,欲除不得。

    當梁博森睜開眼睛時,梁晏也立即調整狀態,這個老匹夫的溫情果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更多的卻是利益。

    梁博森從懷裡掏出那個小鈴鐺來,看到梁晏的的表情十分嚴肅,他輕撫小鈴鐺上面那精巧的花紋,動作一如在愛撫心愛的幼兒,「晏兒,別與為父來這一套,要不乖乖地與趙家小姐成親,要不……」兩眼緊緊地盯在對面年輕人的身上,輕搖這個小鈴鐺,看著對面的年輕人捂著心臟俊臉抽搐成一團,「就一直拖著,那於你也沒有壞處,你若看上哪個女子,直接納來為側室或者妾室即可,婚事卻是萬萬不能退的。」

    梁晏的表情越來越痛苦,額頭上冒出細汗,但嘴角仍是勾著的,「若是趙家要退婚,只怕相爺要攔也攔不住,姑母可是已經給了我保證,相爺,我不喜趙家女,不過是一樁婚事,你又何必與我較勁?」一串鮮血沿著他的嘴角流下,竟有幾分獰猙,此時的他不再復俊美。

    「你懂什麼?無知孩兒,如果你破壞為父的正事,為父輕饒你不得,哼!」梁博森冷情地道,「不要再去招惹趙家女主動退婚,趙德那老頭會知道背靠老夫這棵大樹好乘涼的道理。」說完即收起小鈴鐺,抬腳就走出書房。

    梁晏身邊的小廝急忙進來攙扶著主子起身,在梁博森的眼線下,扶著一身虛軟的梁晏回去院子裡,梁博森在遠處看了冷哼,「不知好歹的東西。」

    急著奔過來見父親的梁晨,看到老爹的一臉的扭曲,大著膽子看向月亮門處,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不知父親與何人置氣,不過卻不敢隨意質問,除非是找死。

    一踏入自家院子的範圍內,梁晏就推開那兩名小廝,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液,意味不明的回頭看了一眼那黑夜裡面最高的建築,這次發作的痛苦程度比以前是大大的減弱了,梁博森卻是半分也沒有發現。

    「公子,你的氣息不穩,不過卻比我預想的狀況好了不少。」撫著碧綠小蛇的葉紅魚不知道從哪兒躥了出來,一把抓起他的手把起了脈輕聲道,「看來離驅出蠱毒是指日可待。」

    梁晏抽回手,這段時間他吃的苦頭就不小,若連這點效果也沒有,那他的功夫就是白費了,看了也沒看葉紅魚一眼,吩咐道:「葉姑娘,加大力度,我要以最快的力度驅除。」

    葉紅魚皺了皺眉,紅裙一擺,搖頭道:「這太過於急進了……」

    「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去做,至於事後的報酬會讓你疆族滿意。」梁晏轉頭冷聲道。

    葉紅魚愣了愣,最後無聲一笑,風情萬種地一撩秀髮,何必為他而擔心,反正痛苦的人又不是她。

    翌日早朝過後,皇帝派來宣旨賞賜的太監就登門而來,忠王府大開中門跪地相迎使者。

    燃香接了旨,忠王才送那傳旨太監出去。

    孫撫芳卻是由許嬤嬤扶著起身走近那些物品,伸手撫上那精雕細刻的價值連成的玉雕,「凰熙,皇上送這些給我們有何用意?」眉宇間有著擔憂。

    李凰熙這會兒都有幾分羨慕明福公主,她做錯了事還有疼愛她的父皇出面擺平,上前一一看過那些貴重的賞賜,皇叔此舉已經表明了不會處罰明福公主,這是給她的補償。

    她李凰熙的命原來只值這些,真是讓她大開眼界又心生不忿,嘴角冷冷地一勾。目光溜到母親那渾圓的肚子,再多的氣也要歇下,她上前攀著母親的手臂,「母妃,皇上的心思我們又怎麼能猜得出?反正皇叔不會害我們就是了,母妃看著那個好就擺出來,不用全鎖到庫裡。」

    孫撫芳輕點她的鼻子,由著她吩咐人將擺設品放置到合適的地方,扶著腰坐下來,「對了,你吳姨的女兒要過來做客幾天,這事你安排下去了吧?」

    「都安排好了。」李凰熙笑著道,「甘薯地那兒快要收成了,我已經讓戶部尚書加派人手日夜守著,應該不會出什麼狀況,所以讓大哥將那幾天抽出空來,正好可以與語喬姐姐相處看看。」杜語喬打著看望母妃的名義到府裡來拜訪,倒也說得通。

    孫撫芳聽後點點頭,坐著看了一會兒後即道乏了,許嬤嬤不敢怠慢地扶著她起身返回院子裡歇下。

    杜太傅府,杜語喬給吳氏餵了藥,拿帕子細心地給她擦去嘴角的血液,看著母親精神頭好些,方才道:「娘,女兒擔心您的身子,要不將忠王府的邀約推了?」

    原本想要躺下的吳氏一聽就不樂意了,「別傻了,這是好機會,娘就等著看你出嫁,我也有派人去打聽那小王爺,不但長得一表人才,而且性格又好,娘聽說,」頓了會兒,小聲道:「將近及冠的年齡,身邊卻是一個侍候的女人也沒有,這個不用娘教你,你也該明白這對你是多麼有利。」這在富貴人家是不可思議的,以這樣的年紀多多少少會有幾個通房在才合理,當然這也是由於孫撫芳的忽視。

    杜語喬的臉色一紅,絞著帕了不吭聲,還有旁邊的嬤嬤瞎起哄,起身少有的小兒女姿態道:「我不與你們說了,我找哥哥去。」說完,素手挑起簾子出去了,臉上仍是火辣辣的。

    背後仍有嬤嬤的取笑聲,「夫人,你看小姐臉紅了……」

    她的步子更快了幾分,少女哪個不思春的?只是母親的病拖累了,她沒有心思想太多兒女情事,帶著侍女到了哥哥暫住的廂房,正要親自挑簾子進去,裡面卻有人正好要出來,兩人撞了個滿懷。

    身材嬌小的杜語喬不及對方高,站不住身子一歪要跌倒,對方趕緊扶住她的手臂穩住她的身子,隨即是一把沉穩的聲音道:「小姐,你沒事吧?」

    杜語喬下意識抬頭看向他,劍眉飛入雲鬢當中,黑眼珠裡亮如星光,鼻樑高挺,在那兒下面有張厚嘴唇,眼前這個男子相當的好看,不期然地想起母親說過,嘴唇厚的男子不會薄情,在他再喚一聲之時,她才回過魂來,忙站穩,斂衽一拜,「多謝公子了。」

    男子的大手一鬆,笑了笑,說了句客氣話,然後就掀簾子出了去,走了幾步方才記起般回過頭來朝她道:「我都忘了說,等懷恩回來,告訴他,李茴找過他。」

    杜語喬點頭應下了,然後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遠,方才掀簾子進去,「哥哥不在府裡嗎?」

    「懷恩師父今兒個不是說要去做場法事嗎?」侍女提醒道。

    杜語喬這才一拍腦門,忙著母親的病連這個都忘了,隨即又心酸地想到哥哥畢竟是清修之人,住在這府裡的日子裡是連一個侍候的人也沒要,所以這臨近母親的小院一直冷冷清清的,怪不得那人進來了找不到人才會要她代稟。

    身邊的侍女卻是若有所思的再看了眼李茴離去的方向,「小姐,李茴這名字怎麼那麼熟?好像在哪聽過?」

    杜語喬親自動手將屋子裡整理好,不在意地道:「別瞎想了,能在哪兒聽過?我們常年都在內宅少見到外人,那等風采的男子又豈是我們得見的?好了,別在一旁看著,趕緊幫忙收拾一下。」

    那名侍女扁了扁嘴,她真是有聽過嘛,側著頭想了好一會兒,然後眼睛一瞠,「小姐,小姐,我想到了……」

    杜語喬看她毛躁的樣子,未免責備了幾句,哪知那名侍女卻沒有喊委屈,而是驚喜地道:「小姐,李茴不正是忠王府的小王爺嗎?上回夫人有提過的。」

    是他?

    杜語喬卻是怔忡了,那個母親極力推崇的忠王府小王爺,隨即血液往臉上充,她的臉通紅一片,看樣子像那在風中搖擺的紅色薔薇,漂亮而迷人。

    杜語喬身邊其他的侍女一經提醒,頓時都記起來了,三言兩語討論開。

    「小姐,原來未來姑爺是長成這樣的,真好看。」

    「我看配得起我們家小姐……」

    嘰嘰喳喳的聲音像那初夏來臨時的氣溫,漸漸高揚。

    李茴急匆匆地走出去,這太傅府裡對懷恩卻是這般冷淡,心裡難免產生幾分同情,他來了這麼久,屋子裡沒人上茶,好歹也是名門之後,杜太傅對待親兒的態度連李盛基對待他這個繼子還不如。

    在拐彎處正要走過去,卻聽到有人提及杜語喬的名字,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閃身躲在一旁的假山後面。

    「你聽說了沒有?婆母準備將七小姑許給忠王府的小王爺,這可是一門好親事,算來七小姑還真是撿到了。」嗓音裡面帶著些許不屑和羨慕。

    「看來杜家要出位王妃了,七小姑倒是時來運轉。二嫂,我們是羨慕不來了,誰叫我們的女兒沒有人家的命好。」

    「四弟妹,不過是個螟蛉子罷了,七小姑將來能否風光得意誰也不知道?」頓了一會兒,這女人繼續道:「只可恨她還沒有嫁進去倒是在府裡作威作福,看了就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沒錯,眼裡哪還有我們這些做嫂子的,我都讓女兒遠離這個姑姑,免得跟她學壞了,怪不得至今都無人上門提親,所以才要巴巴地找了個人來嫁。」

    「可不是嗎?算了,四弟妹,你以為她現在一門心思侍候婆母是盡孝?其實不過是想要藉機撈好處罷了?」然後又一副悄語的樣子,聲音卻沒有減,「我聽聞那嫁妝單子極豐厚,還是這厲害的小姑自個兒擬的,可不含糊呢。」

    「真的?二嫂,怪不得忠王府一來帖子,她又是做新衣又是選頭飾,原來打算到時候卻迷惑那年輕的小王爺,你說她小小年紀這心思怎麼就這麼重……」

    「我怎麼知道?反正她現在一門心思要嫁進忠王府去,還不是貪了對方將來一定得封郡王……當郡王妃的心思比誰都重……」

    「聽說公爹對這親事是大力贊成,還說能與忠王府結成姻親是好事呢……」

    經過走廊的兩名年紀頗大的杜府兒媳婦的聲音漸漸遠了,等那一長串的侍女婆子都走遠了,李茴才從藏身處現身,兩眼盯著那兩名長舌婦的背影,腦海裡卻是迴盪著那句當郡王妃的心思比誰都重……

    這兩個婦人很明顯是杜府的兒媳婦,他聽得出她們對杜語喬的羨慕嫉妒,不過身為杜語喬的嫂嫂,這背後對她的評論應該有幾分道理。他的眉頭皺得很緊,唇緊緊地抿著,這是杜家所謀算的,手指緊捏成拳,隨即冷冷一笑,轉身快步離開這杜府。自幼就被人當棋子用,現在想嫁他的女子卻是存著這樣的心思,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力地狠狠一捶。

    離開了忠王府,頭上的太陽正偏西,來時就沒用轎子也沒坐馬車,抬腳就直接往忠王而去,路上的行人匆匆,李茴卻感覺到孤獨,凰熙有梁晏,與他不若兒時那般親密無間,她看中的女子卻又是那樣的人品,一顆心既疼又空蕩蕩的。

    不期然撞上了人,對方被他撞倒,看他要走,憤而怒起一把抓著他的衣領,「撞了人就想走了?你可知道這後面的轎子裡坐著的郡主,剛才讓你讓道的聲音沒聽見嗎?」

    李茴冷聲道:「那你想怎的?」看了眼那頂華麗的轎子,看那制式應是親王之女才有資格坐的,「郡主又怎麼樣?郡主就可以將這條街霸下來?」反手一把抓住對方的手不放,這人一看就是泥腿子。

    那人被他捏住手頓時臉皺成一團。

    轎子兩旁的大丫鬟正要出聲呵斥,突然,華麗轎子裡頭的女子微挑簾,從那縫隙看到外頭正為難她的人是一個壯漢,看起來頗為正直,遂道:「好了,正要趕回府,別與人生事,這位公子,你且讓開不要擋道……」

    李茴偏偏在這個時候強脾氣上了,站在路中央,「我偏不讓,你又待如何?」

    轎裡的女子俏臉都綠了,咬了咬唇,這個人還講不講道理?將轎簾拉上,想到家中有急事,遂嬌喝道:「這位公子不讓,那就別怪本郡主不客氣了。」朝自己的侍女使了個眼色。

    一群護衛的大漢衝上來,路人急急退開,一擁而上朝李茴攻去。

    李茴嘲諷地一笑,這個郡主倒是比他妹妹這太后的紅人要大牌得多,腳下一移避開一擊,連武器都沒有抽出,赤手空拳的三兩下就將人全部打倒在地,頓時哀聲一片,他拍拍手做了個大拇指向下的動作,表示這群人不堪一擊。

    轎子裡的郡主看到咬緊下唇,這個男子欺人太甚,遂不甘道:「這位公子,你且留下名字,他日山水有相逢,本郡主會回報的。」

    李茴冷眼看那名轎中的女子,一腳踢開一個狗腿子,逕直朝那女子走去,一把掀開那轎子的窗簾,看到裡面的郡主與李凰熙的年歲相當,倒是長得頗俏麗,只是這頤指氣使的態度讓他不爽。

    「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是忠王府的小王爺李茴,你若有何不滿儘管找我。」話音一落,他不顧對方瞪大眼睛就將轎簾子放下,狂笑一聲,大踏步離去。

    女子呢喃著忠王府與李茴這幾個字眼,忽然從轎子裡衝出來,速度快到嬤嬤與侍女也來不及阻止。

    「郡主?莫與那人計較,側王妃正等著呢。」

    李果兒卻是怔怔地看著那人的背影消失,沒想到見到親生兄長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上回見著李凰熙的時候她就想問詢一下,只是那次人多她始終沒找到機會與她單獨一談。

    她的手握緊成拳,看著他獨自一人連個侍衛也沒有帶,忠王府就是這樣對他的嗎?不禁為他心生不憤,在嬤嬤的催促下方才坐回轎裡。回去一定要與娘說說,這些年她沒少念著她這個無緣的兄長,只是現在同在京城大家卻不能肆意見面,娘好不容易才獲得現在的地位,卻是以這樣的代價換來的。

    此時她無力地靠在轎壁上,與兄長的寒酸相比,她無疑過著極度幸福的生活。

    李茴在走過也一段路後才聽聞人們提及敬王府這幾個字眼,他微瞇了瞇眼,轉頭看了眼那已經起程的轎子。

    轎裡那高傲的少女是她的女兒,敬王府的家事是一團亂,但現在未婚又能以庶出身份享有高規格待遇的除了徐側妃的女兒李果兒外不做他人想,兄妹相見卻不相識。

    人生憾事總是能與他碰上,苦笑了一下,可那又如何?只是一眼,他就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地離去,他的妹妹只有一個那就是李凰熙。

    李凰熙為了赴明天梁晏的約而在挑衣物,女為悅己者容,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有這樣的一天,現在才知道沐浴在愛河裡的女人都會有這一面,因而冬青與夏荷兩人一頭汗水地舉著一件又一件或華麗或簡約的衣物給李凰熙過目,李凰熙都是看了後搖了搖頭。

    李茴倚在門框處看著她的舉動,看到她才覺得安心,他也理不清這是怎樣一種感情,或許只是人的本能,笑道:「你這是在做甚?要開衣店嗎?」

    李凰熙聽到他的聲音,迅速轉身,少有的女兒姿態挽著他的健臂,「怎麼這個時辰回府了?我記得你說要去找懷恩敘舊。」

    「他不在家。」他笑著伸手揉了揉她頭頂的秀髮,再用眼努了努那堆衣物再度詢問。

    李凰熙回頭看了一眼,隨手指了件粉紫色的衣裙,就著夏荷收起來,「最近添了不少新衣,著她們整理一番,入夏後只怕可以省一筆銀子。」拉著兄長坐到圓椅內,親自砌茶款待他。

    李茴笑道:「省什麼銀子?現在府裡的情形又不是在湖州那會兒,還要省?沒得惹人笑話。」想到那李果兒穿著極其的華麗,妹妹這身似乎過素了,摸著下巴建議道:「依我看,倒是要吩咐府裡的繡娘做幾身華麗的才是正經。」

    李凰熙不置可否地笑著,兄長這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這樣說話?聽他將話題轉到甘薯那兒,方才收起玩笑的態度,正經道:「褚侍郎已經向我稟報過了,收成當天我自有安排,無論如何要這玩意兒打響名頭,不然種了也是白種,成功的推廣少不了要轟動。」

    李茴想了想,也是這個理,「既然你已經有了想法,收成前我會抓緊,不然若再出了蕭荇那等人阻事,這回可沒有再備用的,就真的會前功盡棄。」頓了一會兒,方才試探地道:「凰熙,對於杜太傅的女兒你真的瞭解嗎?」

    「哥,你為何這樣問?」李凰熙給他續茶的手就是一頓,「我與她怎麼不熟,那可是個頂好的姑娘。」懷疑地掃了眼李茴,小心地道:「你是不是聽了什麼人說了閒話?」

    「沒有。」李茴飛快地道,看妹妹對待那杜語喬如此推置腹的樣子,他實在不好揭穿懷恩的妹妹那醜陋的心思讓妹妹難過。正想避開妹妹的目光,看到她懷疑的目光,他有些許不自在地道:「我這不是怕她與你這未來小姑不合拍嘛。」

    李凰熙「撲哧」一笑,「我還當是什麼一回事,這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懷恩你又不是不認識?大家認識了這麼多年,他的妹妹自是好的,哥見過她的人,就會知道了,我可不會害你。」

    最怕就是你也被某些人乖巧的表面騙了,李茴心想,這個話不能說,若她只是想要借他攀上忠王府那就算了,不去傷害妹妹,他又有什麼不能容忍的。

    一向心細又敏感的李凰熙在這一刻卻沒有發現兄長那隱秘的心事,只是一個勁兒地向他保證杜太傅的七嫡女絕對性情溫柔,是個賢妻云云。

    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過幾天等你見著她就知道我所非虛。」假意咳了一聲,「我這意見只供參考,拍板的人還是你。」

    李茴的心情又一次沉重了。

    第二天約定的時辰到了,李凰熙還是低調地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裙,梳著雙鬟望仙髻,整齊的劉海遮住額頭,髻上兩邊的鵝黃色緞帶迎風飄舞,兩團小巧的丫髻上還插了一隻小巧的鑲祖母綠寶石的花形鈿子,比平日少了幾分莊重與威儀,多了幾分少女的氣息,就連姜嬤嬤都看呆了去,直道郡主這樣才像個少女,素日裡都打扮得太過於莊重了。

    戴著白色薄紗軟緞帷幄的她到了地點後立即將馬車趕回府裡,李凰熙的心情既緊張又期待,相識這麼久她都沒有與他在外約過,不是在自家府裡秘會就是在宮裡覷著機會能獨處片刻,搞得比人家做間諜的還隱秘,自己想想都覺得既委屈又好笑。

    這裡是一間酒樓的包廂,窗戶正對著外面的窗戶,她悠閒地茗著茶,一再看了眼那刻鐘,都到點了,他怎麼沒來?

    時間流逝得越快她的臉就越拉得長,有些不耐煩地起身在屋子裡踱著步,一把掀起那層白紗,不悅地道:「阿三,公子是怎麼吩咐你的?你看看現在是什麼天色?」

    一旁的阿三心裡始終打著鼓,瞄了眼外頭的天色,已經將暗了,小心道:「郡主再等等,許是公子有事走不開?」

    給他傳消息的人是這麼吩咐的,還說公子為了郡主而消沉,所以才會特意安排好了哄回郡主,那會兒他看到郡主的心情也是極其低落,桓嬤嬤還找他過去問詢過,兩人鬧矛盾的事情是珍珠都沒有這麼真,只是這會兒公子怎麼還沒有現身?

    「走不開?他將我李凰熙當成了猴子在戲耍?」李凰熙冷笑道,心中那團悶火突然一聲爆開成了燎原之勢,想到自己一系列可笑的行為,她就越生氣,一把將那帷幄拿下,「阿三,枉本郡主如此信任你,你太讓本郡主失望了。」轉身就想推開包廂的門離去。

    阿三在前方伸手擋著,著急道:「郡主,此事必定有誤會,您先歇歇氣,小的這就著人去催促公子趕緊來……」

    「催促?」李凰熙的怒火燒得更旺,她又不是七老八十沒人要,需要催促才能來見她的男人,她才不希罕,「讓開,本郡主要回府,沒有心情陪你們發瘋。」一把推開阿三。

    阿三的心裡叫著屈,三公子啊你到底在搞什麼?又不敢真個死攔李凰熙,在她身邊這麼久,她的威儀與梁晏不相上下,他哪敢在她背後做小動作,這郡主也是個恐怖的主兒。

    就在被李凰熙一把推開之際,阿三的身子一個踉蹌,在往前衝之際看到窗外有梁府的馬車駛來,立即大喜地道:「郡主,公子來了。」

    李凰熙要出去的動作一頓,咬了咬唇,思忖了片刻後,收斂怒火往窗邊踱去,阿三至此才鬆了一口氣。

    窗外確實有梁府的馬車經過,那標誌極其的明顯,李凰熙一眼就能認得出來,冷戰的由來與她脫不了關係,思及此,她按捺住怒火,準備好好地與那個傢伙談一談,有誤會就解開。

    哪知馬車經過這間酒樓卻沒有停下而是直接往前駛,她的一張俏臉已經綠透了,手指一使力竟將筷子都折斷了,看得旁邊的阿三頭皮發麻,自己這回是不是辦了壞事?正等著聽郡主質問,哪知半晌都沒有聲音。

    他抬頭看去,只見李凰熙目光陰冷地看著梁府的馬車停在這條街上最繁華的一處,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華燈也點上了,正好將夜色點綴得迷離又曖昧,這回他不止頭皮發麻,而是全身骨骼都響了起來。

    冷靜下來分析了一番後,李凰熙緊緊地盯著梁府的馬車,至此,她已經開始懷疑了,這是不是一個局?那輛馬車裡面到底有沒有人,還是坐了另外的人?

    沒一會兒,小廝首先跳下馬車,放下小凳,然後就是一身在夜色中看不出衣物顏色的男子從容而瀟灑地走了下來,那姿態、那背影,即使李凰熙瞎了眼她也能認得出來,這個男人除了梁晏這個冤家外不做他人想。

    她的手指緊緊地摳著手心,看著他步履堅定地走進那紅燈籠高掛的地方,那兒前面還有幾個衣著暴露的女子搖著香扇迎客,饒她只是一個養在閨閣的少女也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梁晏居然敢背著她逛妓院。

    阿三的額頭開始流汗了,其實男人逛妓院很尋常,公子偶爾也會去,只是不能被這個主兒看到,他的心裡直叫苦,怎麼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要攤到他頭上?回頭一定要罵死那個給他傳口信的人,這不是虛報軍情嘛。明知公子要到妓院,那就無論如何要瞞著李凰熙啊。

    「郡主,那不過是吃飯的地方……」他努力地想要辯道。

    「阿三,你還想要騙我?我可不是那無知少女。」李凰熙笑得陰森森地看著阿三,眼一努,「那是什麼地方?」

    「綺春樓。」阿三立即道,這回不敢有半分隱瞞。

    「那你告訴我,今日約我來此的人真是梁晏?」

    「屬下接到的命令是這樣的,絕沒有半句欺騙郡主。」

    李凰熙嘴角一翹,一絲冷笑流洩出來,梁晏去逛妓院瞞她還來不及,是不會讓她知道的,那麼有能力這樣做的只有一個人,桓嬤嬤的臉浮現在腦海。

    好一個嬤嬤,假傳梁晏的口信約她到這裡,久候不至不是重點,那樣她只是會生惱而已,目的卻是讓她親眼看到她愛的男人逛妓院,她這是在告訴她,她看上的男人與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樣,都是貪戀美色的,難為這個老太婆如此不遺餘力地詆毀梁晏的形象。

    好,真好。

    那一團怒火始終沒有熄滅。

    一腳踢開包廂的門,她逕自往前走,阿三低著頭認命地跟在身後,不敢造次亂說話。

    沿著木質樓梯走下去,在帷幄下的臉容那是冷若冰霜,酒樓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小二哥看到二樓包廂的客人下來了急忙上前招呼,李凰熙理都沒有理,從懷裡掏出一塊銀錠擲過去,然後昂著出了這間醉香樓。

    阿三急忙上前,「郡主,要不要租一輛馬車來?」

    「不用。」

    得到命令的阿三惟有再度認命地跟在身後,今天為了行蹤隱秘,郡主連個侍女也沒有帶,苦著臉的他更不能讓她有半點閃失。

    李凰熙在街上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了下來,阿三忙想再問,卻見她往一旁的成衣輔而去,這回心裡開始打鼓了,急忙跟上去。

    「老闆,給我一找一套合身的男裝。」李凰熙從懷中再度掏出銀子擲過去。

    老闆一看這主兒出手大方,再一看那身形,似少年的樣子,丈量一二後,急忙挑了一套上好的寶藍色男裝恭敬地遞給李凰熙,「小姐,後方有換衣的地方。」看這主兒是打算女扮男裝,見多了怪事的他不會多嘴去問,沒人會想要與銀子過不去。

    李凰熙頗有些讚賞地看了眼這上道的老闆,點了點後,即拿著衣服去換,阿三趕忙去守著,郡主不會是要?完了,他的臉這回徹底成了苦瓜乾。

    換了衣物的李凰熙出來後,再掏了一塊銀子給老闆,「賞你的。」

    老闆欣喜若狂地接過,今天賺的銀子頂得半個月的營業額,趕緊雙手奉上一風雅之物,諂媚道:「附贈香扇一把。」

    阿三看到她踏出成衣鋪往綺春樓而去,臉色著急起來,若讓公子知道他帶郡主去逛妓院,他的腦袋很可能會不保,試探地問,「郡主,你這是要?」

    「你沒看到?本郡主要逛妓院。」李凰熙笑得毛毛的看著阿三。

    「郡主,這不好……」阿三苦口婆心地勸著。

    「有什麼不好?他們男人去得,本郡主就去不得?」李凰熙看似心情大好地將香扇一折在阿三的頭頂狠狠一敲,從鼻子裡哼道:「笑話,那地兒有錢的都是大爺。」

    桓嬤嬤以為用這樣的計謀就能讓她不戰而退,也是一個笑話,她李凰熙沒有必要按照她所寫的劇本走下去,她有自己行事的準則,有些事要相信眼見為憑。

    綺春樓不愧是銷金窟,李凰熙在那股香風吹進來的時候想,即使一眼看到她只是少年身形,還是不太壯實的那種,那些比她高的妓女還是一窩蜂的湧了上來,老鴇揮著能熏死人的桃紅帕子上前招呼。

    李凰熙厭惡地將她推開一丈,「這兒今夜有什麼節目?」

    老鴇一愣,「公子來得真及時,今兒個綺香樓的頭牌蝶絲姑娘獻藝。」

    李凰熙微挑眉,然後給了銀子老鴇,老鴇著一個妓子帶路引李凰熙到那大廳去,那兒已經人滿為患,都是衝著蝶絲姑娘的名頭來的。

    挑了個靠邊的座位坐下,李凰熙打發掉那個妓子,朝阿三命令道:「去,將梁晏在哪個包廂給我找出來。」

    阿三面有難色,這年頭下人難做,看到李凰熙的冷眸,咬了咬牙轉身就離開。

    李凰熙甩開阿三,環顧了一眼座無虛席的大廳,最前方卻是一個開放的舞台,裝飾得極美,這個蝶絲姑娘真有那麼多人追捧?她倒有幾分好奇了,這紅牌妓子到底長得有多美?只是現在打探心上人品行的事情更為重要,悄然起身往一旁而去。

    沉思片刻後,她即轉身往二樓而去,在踏上樓梯的時候,卻是見到了老熟人,頓時怔住了。

    藍耀宗也正要上樓,卻看到有一個小少年站在那兒,那身量怎麼看都顯得有些小,與其像富戶人家的公子,不如說更像小倌兒。

    「小兄弟,怎麼在此停住了?」靠近他就聞到一股香味兒,藍耀宗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心中狠狠一動,立即上前搭訕。

    李凰熙卻是退了一步,做出變聲期的聲音道:「大人先請。」可不能讓這玉面御史認出自己來。

    藍耀宗卻是越看他越喜愛,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小兄弟是初次到這兒來吧,老兄給你引路。」這凝滑的手就似無骨一般,他頓時有幾分陶醉,眼前少年的身影慢慢與李凰熙重疊,那個他一生也不能企及的少女。

    李凰熙沒想到藍耀宗也有這麼無恥的一面,心裡叫急,臉上卻是不露分毫,與藍耀宗說著笑往上走,中途卻是試圖收回自己的手,早就知道這人是花街柳花巷的常客,親眼見到卻還是有幾分難以置信。

    到了樓上,李凰熙正想法甩掉藍耀宗,看到一個自稱是蝶絲姑娘身邊的侍女前來招呼藍耀宗,她趁兩人正說話趕緊縮手溜走。

    待藍耀宗回頭之時不見了小少年,不禁臉色有些發急,想要去找,那侍女又一再相催。

    李凰熙在樓裡小心地查找,機靈地避開尋歡作樂的人群,方才尋到梁晏所在的包廂,此時她的眼睛似要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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