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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二章 仇人相見 文 / 築夢者

    李盛基的臉上一副不解地看著女兒,說要拿地契給王祖業的是她,現在反對的又是她,她到底唱的是哪出?臉上漸漸不悅,氣息冷然看著女兒,王祖業瞧不起他,她身為他的親女也要瞧不起他嗎?這樣跟戲耍他有何區別?

    孫撫芳正讓侍女整理好廳堂,一旋身即看到丈夫臉色陰沉地看著女兒,那握著扶手的手青筋凸出,看得出正在極力地忍著怒氣,上前道:「這是怎的?兩父女哪有怨仇的?」

    「你問她!」李盛基怒道,眼看又要起一場風暴。舒蝤梟裻

    李凰熙卻是哭笑不得,父王的疑心越來越重,不過是說了一聲阻止的話,他倒好竟朝她動怒,趕緊道:「父王息怒,女兒沒有藐視父王的意思,這地契是要送到王祖業那兒,但是早送晚送的關係可就大了……」

    原本動怒的李盛基頓時瞠圓了眼睛,「有何區別?」

    「對呀,凰熙,總之不還是得給他換回茴兒?」孫撫芳也皺眉問出。

    李凰熙搖搖頭,這回不再吊父母的胃口,「這當然有分別,若是現在就立刻送過去,王祖業必定要起疑我們是不是暗設陷阱,畢竟太快了,若是拖上個十天八天再送,王祖業早已是迫不及待了,那會兒他只會以為我們是痛定思痛才給他換回大哥的,這樣他將沒有半分疑心……」

    李盛基越聽越點頭,女兒說得在理,現在就送去確實操之過急。

    孫撫芳卻想到李茴還在王祖業的手中,對於這個過繼來的兒子現在因女兒的關係,她也另眼相看,對他也多了點母子親情,「只是茴兒怎麼辦?他還被關在大牢裡面……」

    「母妃不用擔心,王祖業所說的人命官司必定是捏造的,他不敢將這事真正鬧大,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壓迫忠王府以奪回地契,大哥不會有性命之憂,他還會好吃好喝的招待,不敢動刑,若是一個不小心讓大哥死在牢中,他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孫撫芳聞言,方才略略放下心事。

    李盛基卻是一拍桌椅站起來,「本王還要找人營救茴兒,王妃,本王不回來用晚膳了,你且打理好家下……」一邊吩咐一邊揮身讓人去備馬車。

    孫撫芳對他突如其來的態度弄得哭笑不得,沒好氣地應了聲。

    「父王總算是上道了一回,母妃,經父王這一鬧,不但能迷惑住王祖業,還能令這件子虛烏有的事件鬧大,王祖業用下作手段迫逼忠王府的事情也會傳開來,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后知曉後不知道這面子要往哪擱?」李凰熙一拍手掌道,這對於回京後還是頗有好處的。

    孫撫芳點點頭,攜女兒的手往後院而去,「對了,此事只怕梁家的三公子也會知曉,若有他插手,王祖業的氣焰不會這麼高漲……」

    李凰熙唯唯喏喏地應了幾句,她與梁晏那微妙的關係不能讓母親知曉,不然就要氣著她了,不過她這麼一提,倒是提醒了她要給他去信一封讓他作壁上觀,千萬不要插手,這件事的解決之途不能有梁家的影子在。

    夜裡,她的香閨依然迎來了那個光風霽月的男子,一身的雲紋錦緞在月光中閃著耀人的光輝,她每每見到,都深以為上天造人不公平,一介男兒身要那麼漂亮有何用?

    「真不要我管?」梁晏這回嚴肅道,這段時間他都要疲於應付梁博森秘密傳來的命令,還沒到他公開與梁家決裂的時候,所以不得不違心地給梁博森辦事,哪知一腳踏進湖州城就聽到王祖業的胡作非為。

    李凰熙點了點頭,「表叔就裝作不知道好了,王祖業現在整副心思都在那座金山上,不會留心到你的異樣,因而不會有戒心。」

    梁晏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但看到她的表情中隱含著那一抹肅穆與殺氣,歎息地輕摟她入懷,「別逞強,需要我幫你的時候就不要吝於開口,知道嗎?」

    「你真當我是小孩子?」她笑著斜睨他一眼,「表叔,要對我有點信心嘛。」

    太守府,王祖業正摟著新收的幾個小妾花天酒地,還大方地撥出一個去伺候那狗頭鄭師爺,兩人的興致都頗高。

    「大人,都已經到了子時,忠王府還沒有動靜?」鄭師爺看了眼沙漏,有些擔心地道,鬆開環住女人的手,「我看那忠王似乎不在乎這個兒子,會不會這個份量太輕了?只無奈找不到借口誣賴上忠王府那個伶牙俐齒的大郡主,不然份量會更足一些……」

    王祖業含了一口侍妾從嘴裡哺過來的酒,大手在她的嬌軀上揩油,弄得那名侍妾嬌笑不已,當眾扯開衣衫與他做那不堪入目之事,他喘著粗氣道:「急什麼?這主意還是你出的,若他今兒個送來我還要懷疑呢,你可知道……」眼一瞟向門外,「他為了這個李茴到處活動去了,哼,真是夠蠢的,本官在湖州那是可以隻手遮天的,只要那個三公子不跳出來壞事即可……」

    「那大人放心好了,屬下聽聞他還沒有回來呢,就算想管也還得他人在……嘻嘻……」如鼠的笑聲從鄭師爺乾癟的嘴裡冒出。

    王祖業更是大笑出聲,肥臉上的一雙小眼睛眨啊眨,那座金山到手後他除了斂財外還要用它去換得更大的前程,有捨才有得,世人只道他王祖業吝嗇,殊不知道他知道什麼錢當花,什麼錢是要守的,不然哪會成為湖州的土皇帝,連三公子那等人物現在也奈何不了他。

    一連十天,忠王在外奔走的形象讓一部分人都在背後歎息,堂堂皇子卻落得如斯下場,對於王祖業這地頭蛇更是心有畏懼,但不滿者也漸增。

    太守府的書房裡面,李凰熙親自登門,寒著一張俏臉坐在那兒連茶也不喝,頭也沒抬道:「王太守,地契你也看到了,還請趕緊放了我大哥,不然就算拼了命,我忠王府也要將此事鬧到皇祖母的面前。」

    王祖業看了不下十遍,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證明忠王府這回還給他的地契不是假的,這才露出一個笑容,「誤會誤會,本案已查清,那是有人要冤枉小王爺,那人已讓本官發配到邊疆去了,大郡主,本官可是稟公執法,哪到驚動太后娘娘的地步?太后娘娘將忠王放到湖州就是對本官的信任……」

    李凰熙一聽他自誇自讚的話就想吐,「霍」的一聲站起來,「廢話少說,王祖業,還不趕緊放了我的大哥。」

    「郡主稍安勿躁,鄭師爺,帶小王爺過來……」王祖業喊道。

    李凰熙不給面子的輕哼一聲,不想看這王祖業裝腔作勢的樣子,提步就往牢房的方向走去,王祖業巴不得她趕緊走,朝鄭師爺努努眼,鄭師爺立即會意地上前帶路。

    李茴被關在牢裡面,雖說有吃有喝,但臉色卻是陰沉得很,直到一個少女來探望他,他的臉上才有了笑意。

    「大哥,你受苦了,妹妹是來接你回家的。」李凰熙一看到鎖打開了,立即鑽了進去,一把握住李茴的手,眼中含淚道。

    李茴握緊她柔軟的手,「凰熙,你真的拿地契來換我?你……」他感到口乾舌躁,不知道要用怎麼樣的言語來表達對妹妹這份深情的感激,深深的內疚交織在內心深處。

    李凰熙看了眼外頭不住張望的鄭師爺,拉著大哥的手往外走,「哥,我們回去再說。」

    待李凰熙將經過與打算說了個明白後,他這才減輕了不少內疚,待得回到府裡後,李盛基與孫撫芳也少有的共同迎他回來,孫撫芳更是著人擺放火盆,讓他跨過去,讓人用柚子葉撒水卻掉晦氣,「好了,以後必定會否極泰來的,茴兒,我已讓人備好了熱水,你先去梳洗一番吧。」

    這樣的孫撫芳讓李茴的眼裡蒙上了一層霧氣,自從過繼到了忠王府,他對母愛的渴望是極其強烈的,只是他過繼時已懂事了,孫撫芳也賴得與他培養什麼母子親情,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的,他的心為此沒少難過,但只能用一副聽話的兒子的面具來掩飾內心的空白,直到李凰熙出生,他才感受到親情的存在。

    沐浴過後,李茴方才與坐下來與一家人吃飯,這一天填補了他近二十年來親情的蒼白,待得只有兄妹二人坐下來品茗之際,這才掏出了一大疊銀票,看到李凰熙睜大眼睛,遂摸著頭道:「反正我雙沒有什麼大花銷,妹妹幫我存起來吧,等我哪天有需要了再向你拿,省得我亂花銷惹下禍事。」

    李凰熙知道他這是不會要回這一筆金錢的,窩心之餘又隱隱有著心疼,這一筆錢她是無論如何不會要的,不過現在卻不能拒絕掉,不然傷的就是大哥的心,遂將檀木盒子蓋上遞給姜嬤嬤,「嬤嬤,你收好,這可是大哥討娘子的本錢,不能丟了,知道嗎?不然我可是要動怒的。」

    李茴一聽她說什麼討娘子,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凰熙……你在瞎說什麼……」

    李凰熙掩嘴一笑,「哪有瞎說?大哥將至及冠之年,娶妻生子那可是正常的很。」

    一旁穿青衣的侍女趕緊上前抹桌子,還關心地問,「小王爺可有燙著?奴婢這就去差人到小王爺的院子裡拿衣裳……」

    他尷尬地搖搖頭,隨便看了眼這個有著杏花眼的侍女,有點印象又想不起來,「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你好像不是伺候凰熙的……」

    「奴婢叫冬青,原是侍候二郡主的……」冬青抓著這個機會趕緊自我介紹,難得小王爺肯正眼看她,不能錯過了這個機會。

    「雲熙的侍女?」李茴疑道。

    李凰熙親自給大哥再斟了一碗茶,瞄了眼喜上眉梢的冬青,簡單扼要地將前段時間發生的事與大哥說了一遍,直聽得李茴怒氣橫生,那對母女實在太過份了。

    李凰熙卻是轉頭看了眼外頭的北風,若不是有前世臥床半年回京的記憶,她不會疑心到自己這臥床是那麼的可疑,及至後來與蕭荇成婚三載都未有所出,給她看診的御醫不知凡幾,都說是那一年落下的病根,還隱約說她似乎中過某些隱晦的毒藥傷著了子宮,做母親的希望很渺茫,當時聽聞沒少痛苦悲慟,疑心了很多人,惟獨沒有疑心李雲熙。

    只是前一世她們未做絕,今生卻是想要她死,人之一念即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這一年,忠王府卻迎來了等候了多年的使者,當那個持著太后懿旨的使者到達時,忠王府那斑駁的中門才打開,李盛基領著一家上下沐浴點香接旨,下人都跪地相迎,場面極其的隆重。

    使者宣讀太后懿旨,「……哀家日夜思念忠王……先皇托夢於哀家……特宣忠王李盛基回建京……」

    等了又等,才等到母親的赦免,李盛基痛哭流涕,大喊著「兒臣不孝」的話接過使者才中的懿旨,這才抹去淚水著妻子給使者留飯,又是讓人備下雪花銀當賞賜,「本王這兒窮山惡水,還請笑納……」

    那使者推卻了幾次後欣然收到袖口,然後拱了拱手即去用膳。

    李凰熙起身時,美眸斜睨了一眼父王,只看到他的臉似哀傷,但嘴角卻微微翹起,可見內心的狂喜已到達了極點,果然,待使者走遠,一眾侍妾遣散,只有父女二人在時,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那笑聲有著一掃鬱悶後的狂喜,一手持懿旨一手拍女兒的肩膀,「凰熙啊,這次也是多得你,他日回京父王也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李凰熙隨口謙虛了幾句,當然少不得要叮囑父王收斂一點。

    李盛基尷尬地咳了咳,「回京的日子就在這幾天,你也回去收拾一番吧,」想了想,又道:「其實也沒啥好收拾的,回京後父王再給你添好的。」這裡的一切他都不想帶回京去。

    李凰熙有點受寵若驚,父王這樣的父愛表現是極其少見的,搖了搖頭,看他高興也不潑他冷水,福了福才旋身走出去,在迴廊處看到姜嬤嬤正在等著她,吩咐道:「回去收拾東西吧。」

    「王爺不是說回京後要置辦新的嗎?」姜嬤嬤是李凰熙的心腹,自然能留在外面聽到裡面的動靜一二。

    李凰熙皺了皺眉,「父王那是喜過了頭了,一回京就驕奢淫逸,你讓太后如何看我們忠王府?只怕下一回要被貶的地方就不是湖州了,回頭你親自去跟母妃說,最後在後院給個旨令,讓那些個庶妹與姨娘們一定都要收拾細軟,否則回京後自行負責,不怕她們連痰盂也不帶上。」

    後頭的夏荷「噗哧」一聲笑出來,郡主說得太搞笑了,一想到一眾姨娘們灰頭土臉地攜著不著調的傢俱回京,只怕京城的人要議論個三天天夜。

    「笑什麼?」姜嬤嬤板著臉訓道。

    夏荷忙掩嘴,看到連郡主都側目,遂將自己剛剛的想法道出,「奴婢錯了。」

    李凰熙若有所思地道:「讓他們議個三天三夜也好,這樣在太后娘娘的面前更有說服力。」看來還要讓母妃故意弄出這樣有多窮困繚倒就有多窮困繚倒的景象來,倒是不失為迷惑之策。

    這回輪到姜嬤嬤與夏荷面面相覷,郡主的心思真是彎彎繞繞。

    忠王府的上下前所未有的齊心協力整頓行李,務必爭取早日回到盛京,那可是這幾年來最大的盼想。

    王祖業得到忠王要回京的消息時遲了一步,小眼睛都瞪大了,「你說什麼?太后真的召忠王回京?」

    「大人,沒錯。」鄭師爺也是一臉的驚懼,「你說忠王會不會藉機報復我們……」

    「怎麼會這樣?」王祖業氣得將案上的東西都掃落在地,這段時日他都將心思花在金山上,私下更是狠狠地撈了一筆,正打算再多撈一點就上表給朝廷,哪曾想忠王府還有鹹魚翻身的機會?

    「不行,我要趕在忠王到京前就上書給太后,表明我的一片忠心,也讓忠王將來告不成狀。」王祖業想到就干,立即著人磨墨寫折子。

    鄭師爺卻是若有所思地站著,兩眼在折子及王祖業身上打轉,若讓忠王先到京告他們一狀,他們就難辯了,思忖了有半個時辰,方才眼珠子來回一轉,上前獻策道:「大人,屬下有一計。」

    王祖業邊寫折子邊道:「講。」

    李凰熙剛過了十四歲生辰的那天,即十一月初五,忠王府一家終於將一切打包完成,孫撫芳也來不及給女兒慶祝生辰,只是給她煮了紅雞蛋,親自剝了給女兒吃,歉然道:「你父王趕得緊,母妃想給你慶祝也不成,等回京後,母妃一定給凰熙補辦個熱鬧的生辰宴。」想到女兒的乖巧懂事,這一年更是為府裡出謀劃策立下了不少功勞,她就欣慰地一笑。

    李凰熙接過,看到李芫眨巴著眼睛看她,笑著將雞蛋遞給弟弟,摸了摸他的頭,「這有什麼,十四又不是什麼及笄,無須補辦破費了……」

    那忙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管家急忙進來,「王妃,都裝好了,王爺急著要起程呢。」

    「知道了,催什麼催,我都說給凰熙過完生辰再起程,你父王倒好,一聽就跳腳,非要現在起程回去,再怎麼樣路途遙遠也不可能一下就到了建京……」孫撫芳嘮叨著起身,領著許嬤嬤去前方安排。

    李凰熙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也起身一拍衣裙,牽起弟弟的手,給他掖好厚衣裳,看了眼抱著大包袱的夏荷與冬青,朝收拾紅雞蛋的姜嬤嬤道:「走吧,我們也準備出發吧。」另一隻手已是接過紅雞蛋抱在懷裡的。

    李芫乖巧地被長姐牽著,自從那件事後他變得聽話了許多。

    迴廊在冬日的暖陽映照下看起來華麗了些許,那些掉漆的紅柱斑影重重,綠瓦更是將陽光反射出去,更添幾分迷人的色彩,李凰熙站在空地上回頭看著這座住了幾年的院落,這兒是不好,卻是她的福地,是給了她重來一次人生的地方,她將那一磚一瓦都看在眼裡,然後鬆開芫弟的手,上前打開帕子,捧起一坯芳香的泥土,泥土冰涼冰涼的,還帶著芳香的氣息,鄭重地將它包好。

    「凰熙,你還捨不得這個地方?」李茴在前院忙完,趕緊到後院來找她,一看到她的行徑,就知道她對湖州產生了感情。

    李凰熙將包好的泥土交給夏荷,拍了拍手,「湖州是個好地方。」

    李茴想要一把抱起李芫到前方去,哪知那小人兒瞪了一眼他,隨即小手緊緊地抓住李凰熙的手,沉著一張小臉看他,弄得李茴極其的沒趣,不過沒發作出來,自然而然地拉起李凰熙的另一隻手,「走吧。」

    李凰熙看著這對兄弟互不對盤的樣子,「噗哧」一聲笑出來,爽朗的笑聲少了些許離愁別緒。

    忠王府的馬車隊還是頗為龐大,反正連破鍋爛碟也不忘帶上,忠王連回頭一眼也沒有就跳上了馬車,大手一揮,車隊起程,護送的官兵在前方開路。

    馬車裡,李茴跟著李凰熙吃紅雞蛋,「對了,梁晏呢?」似乎有段時日沒看到他了。

    李凰熙不甚在意地道:「他已先一步起程返京了,估計就快到京了。」

    李茴皺眉看了她一眼,妹妹與梁晏的關係真是匪淺,竟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他寫信告訴你的……」

    李凰熙斜瞟了他一眼,知道他想要說什麼,正要說幾句剖心的話,馬車卻是一頓停了下來,出了什麼事?

    李茴更是急快地一轉身就出去瞭解事情,李芫看著窗外,驚呼:「大姐,好多人。」

    李凰熙趕緊湊過去一看,果然有大量的人圍著忠王府出行的馬車,她的心頭一跳,不會出了什麼事吧?遂叮囑下人看好李芫,自己也趕緊掀簾子帶著姜嬤嬤跳下馬車到前方查看,母親與父親同乘一輛馬車,不知道會不會被衝撞了?竟焦急如焚。

    人聲鼎沸,她急忙往前面穿梭,途中還要安撫好出來張望的姨娘與庶妹,皺著眉頭終於撥開人群到了前頭,還沒擠進去,即聽到有一老者朗聲道:「忠王爺,您的仁義與大恩大德老朽終身難忘,現在您回京,我們湖州的老百姓們沒什麼好特製了一個感恩傘給忠王爺,祝王爺一路平安……」

    聽到這裡,她的步子一頓,沒想到湖州的百姓居然會自發前來相送,附和著那句「祝王爺一路平安」的話,聲震天際,她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溜過,只看到一片真誠,有一部分人她認得,那是無償租用了她從王祖業那兒贏來土地的農民……

    人群中有人認得她,一看到即讓開道來,她沒有往前走,而是在原地聽到父王義正辭嚴地道:「大家都回去吧,本王只是盡了綿薄之力,不值得大家如此稱讚,今兒個本王在此許諾,本王名下的土地永遠無償給你們租用,本王若將來有能力也必定讓湖州的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

    不捨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呼喚忠王的聲音中夾雜著她的名號,畢竟求雨此事對他們的震憾不下於忠王所做的事情,她只是熱淚盈眶地抬手示意眾人不用放在心上,不上前去搶奪父王的光芒,轉身往回走。

    「他們終還是記住了郡主的好。」姜嬤嬤喜滋滋的。

    李凰熙不置可否,回到自己的馬車內坐了進去,看到芫弟還在張望,「這是民眾為父王送行……」

    李芫墨黑的眼珠子停留在長姐的身上,乖巧地沒說一句話,任由李凰熙抱住他軟軟小小的身子,很小聲很小聲嘀咕了一句,「那也裡也有大姐的名字……」

    只是正在往窗外張望的李凰熙並沒有聽到弟弟這句嘀咕,沒多一會兒,馬車再度起程,大隊人馬都漸漸地依次出了城門,踏上黃塵古道,往那繁華的京城而去。

    在城門外的高山上,有一披著袈裟的和尚正在那兒眺望,他的手持著念珠,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忠王府的馬車離開湖州……

    「懷恩,你真的不與我一道回京嗎?」那會兒她滿是希冀地看著他道。

    他卻念了聲「阿彌陀佛」,「貧僧在此慣了,京城的繁華不利於貧僧的苦修……」

    「懷恩,你別那麼固執好不好?你知道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在這兒?那一年,你說要與我一道來湖州,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懷恩,我們一起回京……」她鍥而不捨地問著他。

    他還記得,她那張如春花初開,霽月初上的面容已有了絕美的痕跡,一雙如葡萄般晶瑩的眼珠子倒映出的是他狼狽的身影……

    沒錯,是狼狽的,梁晏那天對他所說的話仍在耳邊迴盪,他的心不純,他要在佛祖面前懺悔,不能再接近她了,她會是他的魔障,遂狠下心腸拒絕她,「貧僧是出家人早已是四大皆空,凰熙何必強人所難呢?他日如若我大道得行,有機會到建京做水陸法會時,我們必定還能再相見……」

    「懷恩啊懷恩,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她最後呢喃的話語讓他的心一疼,更是堅定地握著法杖,邁著前進的步子,離開她的視線,離開他的心魔,隨後他向清涼寺的方丈請示要面壁清修,方丈卻雙手合十道:「去吧,只是懷恩,心不靜,即使是佛門靜地亦不靜,你要去除心中的魔障,方才能成佛……」

    他只是雙手合十拜別方丈,執緊手中的法杖邁著堅定的步伐往山上而去,從那天到今天,他沒再去見她。

    坐在馬車裡的李凰熙卻是如心有所感應那般迅速起身,差點驚醒一旁李芫,她急忙衝出馬車,站在車上朝那高山看去,似乎看到那個俊帥得很的和尚,她執著帕子的手揮了揮,忍不住雙手如喇叭般地放在嘴邊,大喊一聲,「懷恩——再見——」

    青山迴盪著她的大喊聲,「懷恩——再見——」

    這聲大喊讓正枕著妻子的大腿入睡的李盛基驚醒了,不悅地翻了個身,「凰熙在幹什麼?這麼大聲,怕別人不知道她與一個和尚交好?你也不管管她?」

    孫撫芳美眸一斜,「這有什麼?偏你大驚小怪,人家懷恩可是杜太傅的小兒子,我們凰熙與他交好,你又沒損失……」辟啦吧啦一堆不滿的話。

    聽得某王爺趕緊閉嘴,這妻子的脾氣日見增長,轉念一想妻子說得也對,遂又閉上眼睛攬緊妻子的腰身再度睡去。

    李茴駕馬走近妹妹,「凰熙,懷恩又不在這兒,你亂喊什麼?」

    「他聽得見。」她笑道,好像在那高山處看不到那個身影,這才轉身進了馬車。

    惟有李茴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妹妹這說的是哪一國的語言,「凰熙,真不知道你是哪來的信心?懷恩那小子忒不講義氣了,我們離開他連送也不送,真傷我們的心……」

    李凰熙歪在軟褥上,沒有回答大哥的話。

    高山上背過身去的和尚,卻是一臉的悵惘,沒有回頭執起法杖往前走,她說再見的聲音在他的心上迴盪,準備回去看將凰熙硬要塞給他的金子處理掉,將之捐給需要的人也是為凰熙積累功德。

    馬車的行程很慢,駛出湖州地界的時候已是十二月了,越往建京的方向越是寒冷,建京比湖州更靠北,這是大齊開國皇帝所定的都城,告誡後代子孫們不要忘了收復北方那一片廣袤的土地,只可惜直到今天,南北對立的局面仍未必變,更有臣子上書應將建京遷往向南的方向,這樣能更好的防禦北賊。

    一下馬車,李凰熙就伸了個懶腰,這一個月來坐馬車坐得都腰酸背痛,遙望了一眼建京的方向,她的心既有期待又有著幾分火熱。

    李茴將一碗熱茶塞到她的手中,「暖暖身子。」

    李凰熙舉杯正要喝的時候,卻見到父親正與一個身材頎長,容顏看似有幾分爽朗但實則是陰沉之色,一雙濃眉下有雙深邃的眼睛,鼻樑下方是一張極薄的唇,臉型上卻又偏向了陽剛之色,總之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

    她竟怔怔地站在那兒,手中的熱茶碗卻是瞬間滑落,在泥土地面上卻沒有摔碎,而是骨碌碌地轉著。

    「凰熙?」李茴喚道。

    在上一世看到他,她會滿心歡喜。

    這一刻,她只想到一句話:仇人相見份外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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