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府,李雲熙虛弱地躺在床上,兩眼噙淚地看著孫撫芳,「女兒給母親添亂了,大姐還生死未卜,女兒這不爭氣的身子連為大姐祈福也做不到,女兒真沒用,愧對母親與大姐……」邊說還邊猛捶自己身體。舒豦穬劇
一旁的侍女冬青忙著急地喊:「二郡主,您的身子虛……」忙想伸手攔著李雲熙自虐的手。
李雲熙一把推開,怒目斥道:「掌嘴,你有這個閒功夫來攔著我,更應到佛堂去為大姐祈福……」
冬青忙跪下認錯。
孫撫芳看到這裡,心軟成一片,在李雲熙趕走冬青後哭成淚人兒時,抽帕子出來給她抹乾淚水,「傻丫頭,你的心母親知道,這些天你發燒也昏了過去,好不容易醒來,聽你姨娘的話趕緊吃些東西,別再幹這傻事了,唉,希望佛祖保佑你大姐平安歸來,我心也知足了……」想到自己的女兒,愁眉苦臉起來。
李雲熙的手抓緊身下的薄被,但臉上更見柔弱,安慰道:「母親不用太擔心……」
正說著話,府裡的管事急忙衝進來,差點被門檻絆倒,一臉喜意道:「王妃,大郡主平安無事了……」
孫撫芳立時顧不上與李雲熙說話,由許嬤嬤扶著趕緊起身走近那管事,「真的?」
「有人來報消息了,說是與梁家的嫡三公子一道被救了……」管事忙道。
孫撫芳哪還在這兒待得住?忙朝外走,「人在哪兒?我趕緊去見見……」
那管事也急忙轉身跟在孫撫芳的身後,走在迴廊處,「王妃別急,大郡主到了太守府去,並沒有回府裡……」
「什麼?到了太守府?這孩子……」
孫撫芳責備的聲音漸行漸遠,明顯是擔心李凰熙的安全,屋子裡面的李雲熙已經是恨得咬緊銀牙,順手將床頭櫃前的擺設打翻在地,「她李凰熙那麼好命?怎麼沒有大貓將她咬死?」
正端著補品進來的辛姨娘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隔牆有耳,她這才收起了滿腔怒火,歪躺在床上。
辛姨娘將門掩好,然後將補品放到床邊,「你發這麼大火做甚?都快滿三天了,一滴雨也沒下,她正給自己掘了個墳墓,我們等著看好了,來,姨娘給你做了道雪蛤羹。」
李雲熙這才半坐起身,接過生母手中的補品喝了起來,其實她並不是今天才醒的,只是為了讓孫撫芳更為上心,這才假意多昏迷了一天,邊喝邊道:「王妃雖不是我生母,對我卻是不錯,這雪蛤味道真鮮美。哦,對了,姨娘,安排人混在那群賤民中的事妥了沒?」
辛姨娘給女兒掖了掖被子,「為娘辦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那些人事後包準誰也不知道是我們暗派去的,賤民就是賤民,哪經得起挑撥?那李凰熙若求不到雨,我們就讓她下不了台,到時不用我們動手,朝廷也不可能放過她,沒那麼大的頭就別戴這麼大的帽子,你等著瞧就好。」然後給女兒將鬢邊的秀髮撫到耳後,「可惜為娘的身份太低,就算將孫撫芳弄死也不可能當得上王妃,有她在,對你總有好處……」
李雲熙依到生母的懷中,「娘,女兒將來一定給你掙個身份,當不了王妃,不是還有側妃嗎?只要沒有了李凰熙這塊石頭擋路,我們還愁沒有好日子可過……」
母女倆在那兒喁喁私語著商量見不得光的事。
此時的李凰熙若不是被李茴迅速地一把抓開,早已被那塊小石子擲中,人群只要一有人挑撥立刻就會沸騰起來,「騙子」的聲音漸響,他們對雨的渴求已經到了臨界點,理智這東西正在慢慢地消失,情緒越發高漲。
一時間,擲小石子的人增多,哪還記得三日前李凰熙對他們的恩德?
李茴怒目看向那群擲石子的人,就差撩起袖子衝出人群去理論,凰熙好心為他們求雨,他們倒好,居然恩將仇報?只是那手被一臉冷然的李凰熙死死地拉著,她那雙靈動的雙眸正看著激動的人群。
王祖業陰陰地笑著,刻意沒有讓衙役前去阻攔,這群人的行為正中他下懷,此時正著人推開人群湊近梁晏,「三公子,您沒事真是佛祖保佑,我可是憂得吃不下睡不著,就怕三公子有個三長兩短……」
梁晏的心思都在前方的李凰熙身上,王祖業居然能聚集那麼多人群,還造了這樣的勢,看到王祖業過來,正要動的步子就是一頓,擺出平日的面孔,譏嘲道:「王太守似乎又長胖了幾斤,這吃不好睡不著倒也能長肉。」
「這,三公子,這是虛胖,虛胖……」王祖業心虛道。
「本公子可不管你是不是虛胖?王祖業,這就是你的政績,讓他們攔著本公子的路?就不怕本公子被這群蟻民衝撞了?你還真是對得我們梁家的栽培,等我回京一定將此事向父親稟報……」
王祖業原本得意的神色頓時就青了。
李凰熙卻沒有花心思看向梁晏那一方的舉動,民聲嘈雜,她即使出聲辯解聲音也傳不遠,皺了皺眉,有大哥擋著那石子砸不到她,兩眼四處睃巡,看到太守府前,懷恩正在那兒唸經祈禱,他周圍的人群是最安靜的,紛亂的是自己進來的這一片區域,目光正好與懷恩的目光交匯,看到他要起身為她開路,她悄然搖頭,懷恩要繼續唸經才行,這個氛圍不能停。
只是她要進去與懷恩匯合就不能停在這裡,還要趕在梁晏向王祖業施壓之前,這是建立她威信的時候,思忖片刻,她朝李茴低聲說了幾句。
「呃?」李茴不解地轉頭看著她。
「別問那麼多,大哥照辦就好。」李凰熙冷眼看著那個朝她擲石子的孩子,這孩子她認得,正是三日前領米的人,這群人真是健忘得很。
李茴沒有再追問,而是聽從妹妹的吩咐轉身就抽出了車裡掛著的大刀,高舉起來,刀尖在夕陽下還是有幾分光輝,果然立刻就吸引了人群的目光,一部分人仍在罵罵咧咧地趁亂生事,一些人卻是安靜下來看著李茴手中的大刀,怕他突然向他們砍來。
梁晏的目光時時刻刻沒有離開李凰熙,原本皺緊的眉頭在看到李茴的舉動後,立時就舒展了,兩眼略帶一絲柔情地看著李凰熙,這丫頭倒是獨闢蹊徑,看到王祖業正要組織衙役前去開路,忙擺手,「前面那麼混亂,你現在去不嫌太遲了嗎?王祖業,本公子會記得你的怠慢。」
「三公子冤枉……」王祖業忙著辯解,無心去看李茴兄妹在弄什麼ど蛾子。
李凰熙看到已經成功地吸引了部分人的目光,知道他們的眼裡有戒備,很好,朝自家兄長微微使了個手勢,李茴立即會意,那把大刀劃下,圍得近的人群下意識地退開一尺,怕李茴砍向他們。
誰知,李茴卻是一刀確向那華麗的馬車,因找準了受力點及力道十足的一砍,馬車立時就崩塌了,「轟隆」聲響震耳,人群果然安靜下來。
李凰熙早已是被李茴迅速地抱下馬車,避開那散架的馬車波及,她正好抓住這安靜的一刻,舉高手大聲道:「大家靜一靜,聽我一言。」
人群一時沒有回過魂來,只是愣著看李凰熙的動作。
李凰熙趁機站在散架的馬車上,「我知道大家都渴望老天能下雨,我的心也與大家一樣,會許下三天之期也是希望老天能憐憫我湖州百姓,所以才會許下這個賭約。只是現在三天之期仍未至,大家也不用著急……」
「怎能不急?這天都沒雨下,不就是證明你誇下海口的話惹怒了上天,所以上天才不下雨……」人群裡立時有人嗆聲。
李茴怒瞪,梁晏更是朝阿三等黑衣衛使眼色,阿三立即明白,悄然派出人手扯下黑衣,扮成平民混到人群裡面,若有誰趁機鬧事就暗中抓起來。
李凰熙冷然一笑,「三日之期未完如何能證明本郡主惹怒了上天?本郡主為了鄭重求雨之事特請來了懷恩師父,相信你們也聽過他的名聲,現在他正為天下蒼生求雨,你們倒好在此鬧事,豈不是將怨氣上達天聽?那又何來的雨?現在大家都給我安靜下來,有沒有雨還有好幾個時辰才能再見分曉……」
「你說得真好聽,大家別聽她的,這郡主就是在瞎掰……」
「如果我求不到雨必如此車!」李凰熙突然擲地有聲地道,「這是本郡主許下的承諾,湖州百姓皆可為證。」
立時,人群嘩然一聲,這承諾忒大了,什麼樣的目光都有,但大部分人都安靜下來。
李凰熙見狀跳下散架的馬車,趁機讓自家大哥殿後,舉步前進,才走了兩步,前方一大漢欲擋路,她充滿氣勢地一瞥及背後扛著大刀的李茴威脅得一瞪,那大漢氣勢一弱竟讓了開來,其他人見狀哪敢阻攔?紛紛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