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與梁晏掉落山崖的事情引起了軒然大波。舒豦穬劇
忠王府裡,孫撫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旁年方五歲的親生兒子李芫拉著她的手哭喊著,「母妃,母妃……」
李盛基更是陰著臉坐在桌前,心中煩躁,聽到妻子的哭聲少有地吼了幾句。
孫撫芳卻是摟著小兒子在懷指著丈夫道:「凰熙掉落山崖,你這個當爹的還愣坐在這兒?還不趕緊找去?我可憐苦命的女兒……」
李盛基猛地起身,看到妻子哭得傷心,又歎氣地轉身上前給她拍背,「我已經讓人去信給了王祖業,這回一起的還有梁家的嫡子,他不會不重視,正發派人手去搜尋。凰熙這次好在是與三表弟一塊,有他照應著還不至於是最糟的情況……」
「若是摔斷手腳,破相了可怎麼辦?」孫撫芳卻想得實際得多,「難道他梁晏還能負責不成?這可是我們的女兒,哪裡還能指望人家……」
「那也得她有命回來才能考慮的事情。」李盛基怒道,「現在你該慶幸她與三表弟一塊,若是獨自一人,只怕別人還當她藉機逃避賭約,這事傳回盛京,你讓母后如何看我?只怕又是一道旨意來說我教女無方,引起民變,現在她大誇其詞的求雨之事早已傳遍湖州了,你不知今兒個有多少人向我問起此事?我都不敢應承。」
「你就只記掛著回盛京的事情,在你的心裡哪還有我們母子仨?」孫撫芳哭著指責。
「你!」李盛基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被她一針見血地道出事實還是別的,最後甩袖離去,臉上的神色難看至極。
孫撫芳更是掩帕大哭。
外間的辛姨娘見到王爺大怒地踢門出去,悄然抬眼看了一下,自己女兒還禁足在祠堂裡面,今兒個王妃一直給她臉色看,還隱約提及女兒被打之事,她忙指天發誓女兒絕不會做出害嫡母之事,王妃臉上的神色一直很難看,似乎猶豫不決,所以她也不敢輕易放心。
現在大郡主掉落山崖是生是死無人知,最好這丫頭一命嗚呼,她掩下喜形於色的面容,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掩帕哭著進去,「王妃,聽聞大郡主掉崖了?怎麼會這樣……」
大哭著猛撲到孫撫芳的面前,表達著自己對李凰熙處境的擔憂,更是說女兒滴水不沾正跪著求列祖列宗保佑李凰熙平安歸來。
孫撫芳這才轉頭抹了淚看向這個女人,想到昨晚丈夫對她說李雲熙知道了他們之間秘密與王祖業交易一事,她驚出一身冷汗,一夜都是來回翻轉沒能睡個踏實,今兒個旁敲側擊地追問又不得其所,現在女兒生死未卜,她的精神更見委靡。
「雲熙有心了。」她淡淡地道,丈夫的意思是找個機會弄死李雲熙掩住這個秘密不讓外傳,但她總是下不了決心,那個孩子真是乖巧得很。
辛姨娘的眼珠子轉了轉,吞了口口水,再度哭出聲,「她這不是想要將功贖罪嗎?這孩子實誠,常說母親與大姐待她親厚,即使要了她的命也不能報答母親與大姐一二,只要大姐能平安歸來,她願折壽十年,這都是她對王妃與大郡主的心。我勸她,她也不聽,婢妾還能怎樣?只盼得大郡主安然回來,二郡主好歹是從婢妾的肚子裡爬出來的,我這心與王妃不都是一樣的麼?……」
孫撫芳輕撫了一下懷中小兒子的背,看到辛姨娘說得推心置腹,她本就不是個心狠的人,在這宅子裡的妾侍若沒犯大錯的,日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為了女兒傷心難過,這辛姨娘也是為人母的,不也一樣?
這麼一想,她長長地歎息一聲,伸手將辛姨娘扶了起來,「你與雲熙的心我都明瞭,唉,那日之事你警告雲熙,只要她不吐露半句,我也定不會為難於她,委屈她暫在祠堂,等王爺的氣消了,我自會勸一勸,兩父女哪有隔夜仇?你去勸勸她吃飯吧,別又病了,我現在一想起凰熙,這心都是抽的……」又掩帕嚶嚶哭了起來。
許嬤嬤一看到這樣,忙上前勸慰,不滿地瞥了眼辛姨娘,只有自家主子這心善的人才會相信,這倆母女連這個時刻也不放過,真真可惡。
辛姨娘的心中一喜,但不敢表現出來,又暗掐了一下大腿,努力地做出哭狀感謝王妃的仁義,說了一大通的好話。
正說著,伺候李雲熙的丫頭冬青忙奔進來,「王妃,不好了,不好了,二郡主在祠堂裡面暈了過去……」
孫撫芳一聽忙止住哭聲,正是說什麼就來什麼,這節骨眼怎麼連這個也跟著出事?辛姨娘一怔跌坐在地,想去看看,但又偷瞄孫撫芳,一臉的為難。
孫撫芳將兒子李芫交給許嬤嬤,一臉急相地帶著人往祠堂而去,「這孩子被打了一身還有傷呢,偏又不吃飯,這不是找罪受嗎?唉,沒一個安生的……」
辛姨娘不敢有慢,忙跟在後面,經過冬青時,偷偷給了她一抹讚賞的眼神。
忠王府裡面兩個郡主同時出事,這一夜倒是沒人能安眠。
李茴卻沒有在忠王府裡面乾等著,帶著姜嬤嬤已是趕到了清涼寺瞭解一下情況,此時正與懷恩一道在姜嬤嬤這當事人的帶領下到了那落崖的地方察看。
姜嬤嬤早已是哭過了一輪又一輪,發紅的雙眼在夜色裡看得並不清楚,聲音卻是不再發顫,「……具體就是這樣的,當時郡主讓老奴原地不動,老奴也真該死,怎麼就那樣看著郡主掉到崖下啊?」一味地自責。
李茴道:「姜嬤嬤別再自責了,當時的情形我一聽就凶險,你一婦道人家衝上去不就是送命?留在遠處看著至少還不會成為別人的目標……」
懷恩卻是神情凝重地舉著燈籠在原地來回查找著什麼,「這裡什麼也沒留下,可見那群殺手來歷不明,想要捂著自己的身份不讓人知曉……」
「我現在可沒有心思去管殺手的事情,倒是凰熙的安全讓人擔憂……」李茴一看這光頭和尚一臉的不擔心,心中略有不滿,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去管殺手的身份?
懷恩也不與他計較,知道他們兄妹情深,沉穩地看了眼黑深深的崖下,「聽姜嬤嬤說是梁晏抱著凰熙掉崖的,你以為他這人會在沒有準備下做出這樣的決斷?放心吧,凰熙必定不會有事。」這話他說得很篤定。
李茴不滿地回了一句,「就是跟他在一起才危險,懷恩,我要下崖去找凰熙,你跟不跟我一道去?」懷恩雖是和尚,但卻不是一個只會敲經念佛的和尚。
懷恩搖了搖頭,「我要到太守府去。」
李茴原本想指責他不顧朋友道義,現在聽他要到太守府去,頓時明瞭,「你真的要去幫凰熙求雨?懷恩,你是和尚,不是道士,再說那個什麼先生的預言真準了?你拉他出來我詳細問問。」
「他已雲遊遠方了。」懷恩這光頭和尚打起誑語,臉上絲毫不變色,「剛有人回來報,太守府前已經聚滿了不少人,王祖業甚至貼出官府的文書大肆宣揚,我再不去幫凰熙鎮住場子,她又出現不了,只怕民眾要以為她畏賭而逃。」
李茴伸手拍了拍懷恩的肩膀,「這才是好朋友,好兄弟,謝了,我會盡快找到凰熙帶她到太守府去的。」說完,著手準備下崖的工具。
山崖下的李凰熙此時正坐在火堆旁看著梁晏烤魚及兔子,兩人走了一大段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溪流,梁晏捲起褲子下水捉了幾條魚,加上沿途打的兩隻兔子,這兩人的晚膳才有了著落。
李凰熙看著梁晏掏出一些瓶瓶罐罐給魚抹上,一股香味傳來,她的肚子餓得咕咕響,臉上窘得不行。
「再等等就好。」梁晏笑道。
李凰熙的臉更是通紅起來,很想說她並不是很餓,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睜眼說瞎話,遂狀似惡狠狠地道:「好了沒?」今天她只吃了少量的朝食。
梁晏聽到她不善的語氣,非但沒有厭惡,反而笑了笑,等一條魚烤熟了,趕緊遞給她。
她也沒有客氣伸手就接過,大口吃了起來,這魚上面的香料完全入味,沒看出這嫡三公子還有這手藝?頗為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沒吃過那麼好吃的烤魚?」他調侃。
「我看你哪天落魄了,混不下去時可以擺攤賣魚去。」她回嘴,邊嚼邊說,話都聽不清。
梁晏對她的毒舌不以為意,這才符合她的性子,有些許嬌氣,不若那冷靜自持的樣子。
她三兩下就啃完了一條魚,這回是眼巴巴地看著其他的食物,這態度再度取悅了那個正在烤食物的人,當看到她的嘴角有些汁液時,自然而然地伸手給她抹去。
當那溫熱的手指觸到了她柔軟的唇角時,她猛然抬頭看著他,兩人的目光一交匯,她的頭就一偏,讓他剛擦完魚汁的手指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