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弱勢群體,就不用說能流落街頭的女人,更是可以隨便輕賤擺弄的對象。如果我們只是普通的女孩,被幾個流浪漢困住了,下場肯定是很慘。不要看這裡是避難所,實行了軍管。軍管只是管住了食物,只要不發生大規模的暴動,上面都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死了就死了,沒有人會站出來為我們支持公道。最後的結果,只是軍方浪費兩塊麵包雇兩個人將屍體抬走火化。」
對於路上的所見所聞,娜塔莎見縫插針的向愛麗絲灌輸著自己的一些經驗和想法。
「所以要保護好自己,就不能太過軟弱善良。人善被人欺,在和平年代尚且如此,現在就更不用說了。低調也並不意味著就要一味的退縮,該出手的時候就不能留情,以雷霆之力給敵手終生留下不可磨滅的教訓。讓他們知道,要動你,就要準備好付出生命的代價。」
整個避難所的外圍,就像是美利堅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貧民窟,貧窮、骯髒、凌亂。
在街上走了短短的半個小時,她們就看見了十多起的團隊火拚,雙方都有槍,隔街對射。至於打架鬥毆更是如家常便飯,隨處可見。
「他們有人有槍,卻不知道去守衛避難所,在這裡內鬥內耗,實在太可惜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如果收繳了他們的槍,不知道會不會好點。」
「或許吧。」
娜塔莎雖然這樣說著,腦海裡卻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前世的一些記憶。沒有槍就能和平了嗎?娜塔莎搖了搖頭。平民沒有槍,只能淪為手無寸鐵的兩腳羊,他們手中僅剩的那一點可憐的利益只會被輕易的搶走。持有槍械,除了能一定程度上保護自己不被喪屍和變異體吃掉之外,還能令某些貪婪的暴徒有著顧忌,不敢隨便就燒殺搶掠。
在這一路上,她們不但是美貌遭到覬覦,而且因為鼓鼓的背包被騷擾了十多次。如果不是手裡有槍,而且身手不凡,也不可能還安全的走到現在。
「開飯了,快走。」
一群群好像餓鬼一樣的難民拿著大小不一的容器,往廣場的位置拚命衝去。
不一會兒,廣場上就全是的難民,你擁我擠,比打仗還要轟轟烈烈。
食物裝在兩輛大卡車上,當然,除了兩輛大卡車,還有兩隊一百人的士兵,四挺架在旁邊的重機槍,冷冰冰黑洞洞的槍口就直接對著蜂湧過來的人群。
在窗口前面五十米內,兩隊士兵用槍托、皮靴竭力維持著隊伍。難民心裡也很清楚這裡是誰的地盤,所以即使槍托、拳頭和皮靴雨點般落下,也只能忍氣吞聲。
至於後面,那些士兵鞭長莫及的地方,則混亂得好像鯊魚鑽進了金魚池的池塘,推搡、擁擠、踐踏……鬼哭狼嚎的,瘦弱的人被一下子擠了出去,有的不小心倒在地上,被踩得奄奄一息,每一次都會踐踏掉幾條人命……
用麵粉和不知雜糧混合煮出來的簡單食物,會在每天上午和傍晚分發兩次,但每一個普通的難民都崔之若鶩,恨不得多長了兩條腿。領到食物的人,不是跑開,而是第一時間就是塞進嘴裡。那些沒有自保之力的人,害怕一旦離開了士兵的視線槍口範圍內,那些可憐而稀少的食物,就會被立即哄搶乾淨。
這一切,看得愛麗絲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昔日那些驕傲的山姆大叔,現在竟然狼狽落魄成這個樣子。自從危機爆發以來,她雖然飽受驚嚇,食物的種類不多,但一直都不怎麼缺乏。最多也就是餓了一天,第二天也能立即就補上了。以前只有在影視上,非洲難民中才會出現的場景,現在活生生在眼前演繹著,讓她感到心悸。
「娜塔莎,我們……」
「我們還是離遠一點,這裡太亂了。」
她們的背包上還有不少的存糧,暫時不用領那些湯湯水水,而且就算現在想領,也很難擠得進去。
「娜塔莎,你看那裡。」
正當她們要遠離這裡的是非之地,愛麗絲指著不遠處一個偏僻的角落說道。
角落處,六個白人青年正圍著一個白人中年男人,推推搡搡。白人老年男人雖然想要竭力護住手中的一個口杯,但依然被一巴掌打到了地上,混濁的麵糊灑了一地。老人戰戰兢兢的,想要撿起來,又不敢,猶猶豫豫的小心向那六個白人青年賠禮道歉。
「**,你敢背著本傑明老大偷拿食物,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不是,不是啊,我沒有偷吃多拿半點東西。這些是我剛剛領到的,還沒來得及吃,我的妻子病了不能動,她需要這些食物。」
「在大爺面前還敢說謊,給我打。」
那個白人老年男人是——
娜塔莎看清了白人老年男人,連忙走上前去叫道:「慢著!」
「嗯哼,是兩個小妞啊!」
那六個白人青年看見叫停的竟然是兩個美貌的少女,特別是高個的那個,一身的緊身裝束,惹火到飛起,習慣性嬉笑道。但因為這兩個少女手中都拿著槍,而且還不少,他們卻是赤手空拳,心裡有些忌憚。而且他們也不能確定,這兩個還能保持著乾淨漂亮的少女,看她們冷漠中略帶高傲的神情,或許是哪個團伙老大的姘頭也說不定,也不想貿貿然就踢到了鐵板。這對於他們小嘍囉的身份,並沒有好處。
能活到現在,證明他們還有點眼色。
「我們是布萊恩·本傑明的手下,你們是什麼人?」六個人中,領頭模樣的揪著白人老年男人的衣領,瞧著娜塔莎試探道。
在避難所之內,陸軍游騎兵統籌全局,下面還有很多的社會團伙,分別瓜分控制著各自的地盤。
「娜塔莎,是娜塔莎嗎?」
那個白人老年男人本來是低頭哈腰的,在娜塔莎和那六個白人青年說話間,他抬頭看見了娜塔莎的樣貌,一臉的難以置信,指著娜塔莎顫巍巍的問道。
「是的,教父。」
娜塔莎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這種情形下見到她的教父,而且她的教父還會以這樣的狀態出現。
在她的記憶中,她的教父是一個幽默風趣心廣體胖的中年男人,而且非常有錢。即使是再落魄,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他已經瘦下來了,短短的一兩個月時間,竟然從一個100多公斤的胖子,瘦到了現在,那個領頭的白人青年一手幾乎就能將他提起來的單薄程度。
而且他現在也已經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豪爽教父了,穿著一件皺巴巴辨不出顏色的襯衫,一條西褲上全身泥土灰塵,灰濛濛的皮鞋開了好幾個口子,臉上的鬍子長得幾乎將半個臉都蓋住了,額頭上滿是深深的皺紋,彷彿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
如果不是有愛麗絲的提醒,而且娜塔莎視力非常好的話,幾乎是認不出來,眼前這個形容頹唐的佝僂老年男人就是她的教父。
「請放開我的教父。」
那個領頭的青年觸及娜塔莎冷冰冰的眼神,再看見旁邊愛麗絲雙手握著的格洛克26,連忙鬆開了手,擠出一點笑容,聳聳肩說:「誤會,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領頭青年說著後退了幾步,和其他五個同伴打了個眼色,走了開去。
「教父!」
娜塔莎心裡一陣激動,看著眼前的教父,本來和她父親年紀彷彿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將他擁抱了起來。
在這種亂世,可以吃的糧食是是財富的象徵,槍支彈藥是,覺醒者是,唯獨金錢不是。教父之前擁有幾億的金錢,此時卻在為一餐幾口的麵糊作鬥爭。
想到這裡,娜塔莎的眼睛也不由得有些濕潤了。
「娜塔莎……」
老人哽咽著,瞬間老淚縱橫。
「教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人搖搖頭,歎了口氣,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愛麗絲說:「這是?」
「我叫愛麗絲·范寧,叔叔可以叫我愛麗絲。」愛麗絲主動答道。
「叔叔?」
老人苦笑不已,擦了一把濁淚,想起地上的潑灑了一半的口杯,急忙走過去。
「讓我來吧。」
娜塔莎走過去,將還剩下一半麵糊湯水的口杯撿了起來。
老人接過去,緊緊捧在手裡,看了看娜塔莎說:「你們領了吃的嗎?」
「沒有。」
娜塔莎和愛麗絲搖了搖。
「如果餓了,就先吃了吧,等人不這麼多了,你們再去領。」老人沉默了一下說道。
「不用了,還是留著吧,我們還自帶了一點吃的東西。」
「哦,這樣啊。對了,你們是怎麼會在這裡?我之前沒見過你們啊?」老人有些故作輕鬆問道。
「我們是今天才到的。」
「那娜塔莎,你父親呢,怎麼沒看到他啊?」
「我父親他,已經……」
說起娜塔莎父親,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了,但娜塔莎還是能感覺到內心深處的傷悲。
「唉……」
老人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只能無奈無力的歎了口氣。
三人一邊走一邊說,娜塔莎也是瞭解到了教父他們的一些狀況。原來她的教父是和教母一起來這個海濱小城旅行的,只是沒有想到發生了那樣的事,雖然滯留在這裡,但也活了下來。只是她的教母,由於受到驚嚇,加上生活環境大變,終究是病倒了。因為缺醫少藥,本來很輕微的感冒拖了很長時間都沒能好轉,現在是越來越嚴重了。